第七十章:一救玄女 雪亭請纓
作者:不醜不怪      更新:2020-02-29 15:19      字數:3340
  山海經之三子傳說最新章節

  書生隻是一時見危心急,本沒想到男女受接不親之事,被玄女使勁搧了一巴掌,嚇得慌忙抽回手臂,摸著五個指印的左頰倒退了幾步,莫名其妙:卻是把他的好心當成了驢肝肺!

  玄女羞怒難當,神思混亂,拘不住雲頭,斷線風箏一般直掉落下去。

  書生大驚失色,慌一沉雲腳來救玄女,但又怕被視為登徒子,拉也不是,挽也不是,隻把祥雲輕輕托住了玄女。

  玄女已是星目迷離,隻剩絲絲呼吸。

  “姑娘:你怎麽樣了?”書生殷殷關切道,“在下見姑娘受了重傷,這才想救姑娘,一時唐突還請見諒。不知姑娘家在何處,若能相告,在下這便送姑娘回去。”

  玄女聽若未聞,玲瓏的鼻翼微微翕動,杏眼眨巴眨巴幾下,便又合上了,她實是受傷頗重,此時一發怒氣又扯動了內傷。

  “姑娘,你不說話,在下也不知怎麽辦了。如果姑娘不嫌棄,在下就先帶姑娘到家師那裏去,他老人家一定能治得了姑娘的傷。”書生著急道。

  玄女依舊默不吱聲,好似沉睡一般,唇角溢掛著殷紅的血絲,好生招人可憐見。

  書生心生憐憫處,情不自禁地捉起自己的袖口,輕輕替她拭擦去。

  玄女受傷頗重,動彈不得,被袖口在唇角來回溫柔地拭擦,好似有一陣陣的暖流緩緩地流遍全身,又仿佛有一根纖羽在心上輕輕搔過,癢癢的,酥酥的,令人愈加有氣無力。

  她悠悠地睜開朦朧的杏眼,閃撲著睫毛打量著眼前的書生。

  隻見他身穿紫褐袍服,頭戴鐵青儒巾,眉似刀削,目似朗星,渾身散發出一種穩重成熟的氣息。

  玄女眨巴眨巴杏眼,晶瑩的淚珠便掉落了幾顆。

  這是守身如玉的處子遭到陌生男人第一次親密接觸肌膚而又無法反抗的感受:既委屈又無奈且憤怒。

  書生卻如何知曉?還當是弄痛了玄女哩!

  他慌慌張張地縮回了手,嗅著玄女渾身散發出的蘭香惠氣,心裏忽然忐忑不安起來。

  麒麟乃是三界有名的瑞獸,把它當成坐騎的不是道德聖人,便是忠肝義膽之士,既然這位書生身旁蹲伏著一頭麒麟獸,那他也定是一位正善之輩。

  玄女思忖著,微微合上杏眼,一顆淚珠便從睫毛間溢出,垂掛在右頰下,晶瑩剔透,光彩動人。

  書生見玄女臉色越來越慘白,渾身顫抖不停,知是傷勢嚴重,不容再等,因此他當機立斷,伸指在玄女左肩窩一點,鎮住了傷勢發作,且不管她情不情願,猛然橫抱在懷,躍上了金頭碧麒麟。

  玄女滿麵羞澀地掙紮了三五下,卻早已體虛力乏,難以掙脫那一雙有力的臂膀,隻好昏昏沉沉地依偎在書生懷裏,一動不動。

  那金頭碧麒麟四足蕩開,祥雲滾動,徑奔齊魯曲阜大成府而來。

  這書生究竟是何許人也?

  看官猜得不錯!他正是東方聖人孔子仲尼的弟子,但並不在七十二賢之列,隻是聖人門下的一位灑掃庭院的童子而已,他姓風名雪亭,聲名淹瘞,不見經傳。

  風雪亭本是孤兒,生於周末,為其師在大風雪天的亭子裏所撿,因此命名:風雪亭。他自小修成道術,年少就行走在山海界內,除魔衛道。但過了十數年後,風雪亭明白了一個道理:外魔好除,內魔難定。因此他便奔波於九州四海,尋找那真正能夠剪除內魔的人界之道。

  在魯國曲阜得遇聖人,偶然聆聽了聖人的教化,風雪亭忽然感悟到儒道才是真正的除魔救世的“大化道”,他便舍下原來的修仙之道,從此投入聖人門下,自願作了一名仆童,灑掃庭院,學習儒道。

  光陰飛逝,如駒穿隙,一晃眼之間,風雪亭在聖人門下灑水掃塵竟然也有將近八百年了。

  話說那日,聖人自紫霄宮聆聽鴻鈞老祖垂諭返回大成府後,即召集眾弟子齊集奎文閣,將罍山坍塌,煞靈逃逸以及山海界、幽冥界和人界劫數將至的事情細說了一遍,並吩咐眾弟子好生研讀儒義,以備隨時應劫入世,教化和扶助人界黎民百姓,回歸先王聖賢之道。

  倏忽之間,一年有餘過去了。

  人界已然大亂,民心浮動,妖言四起,洶洶猶如洪水猛獸,儒道也漸漸陷入拔倒不振的地步。

  聖人在大成府內憂心忡忡,寢食不安,雖然有入世宣道之心,但紫霄宮老祖的聖諭在先,因此也隻有作罷,不敢輕易下界。

  這日,聖人獨自徘徊在後花園中,忽見紫霄宮老祖駕臨,急上前見禮。老祖便將此行目的敘說了一遍,然後匆匆而去。

  聖人接到老祖的口諭,大喜過望,連忙召眾弟子齊集奎文閣商議:誰願去紅塵裏奔走一趟,振興儒道,協助紫霄宮完成此次劫外之劫。

  但那些弟子曾經在紅塵裏倍嚐艱辛苦難,早已知道百姓刁愚,不堪教化,因此都來推辭,有的說正在重輯《論語》,有的說正在校正《春秋》,有的說正在潛研《易經》;有的說材疏德淺,不堪重任;有的說除魔宣道,必須文武雙全,一介文弱不能為之……商議許久,推推搪搪,竟然沒有一人願意去紅塵裏走一遭。

  聖人環顧眾弟子,一陣心寒,暗歎道:江河日下,讀書人都變成了經閣裏的書呆子,不食人間煙火了;平日裏危言高語洋洋灑灑,真用時卻鼠頭蛇尾,不敢擔當。無怪乎人界裏百姓棄儒道如敝履,大約我這儒道也真是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了。

  他不由傷感萬分,揮揮手,令眾弟子退下。

  眾弟子一個個宛如逃脫了一場大劫,歡天喜地地大步走出了奎文閣。

  聖人神思黯然:我有七十二賢,居然沒有一個人願意去紅塵裏走一趟,複興儒道宗義,更不用說後世的儒學末流。但紫霄宮老祖已經發下話來,三教共同匡扶人界正義,導民歸航,如若無人下界,儒道豈不是日見式微,終絕於廝?這天下的蒼生又向何處皈依呢?

  聖人思前想後,心有不甘,便一屋一室尋去,苦口婆心地與眾弟子交談,勸勉。然而耗去一個多月,眾弟子依舊推三搪四,無一人答應。

  聖人好生難過,寢食不安起來。

  此日大早,他又獨自一人出來散步,不知不覺走到了杏壇附近。

  大成府的風景依舊/巍/峨/莊/嚴,那棵老杏樹也依舊蓊蓊鬱鬱,當年開教講學的風光也依舊曆曆在目,但物境如此而人心已非。

  聖人不由仰天長歎道:“我有三千弟子,七十二賢,竟然沒有一個人願意為我分憂,我看隻有我……”

  歎息未了,聖人的身後忽然傳來說話聲:“老師:不知老師有什麽憂愁?如果能用得上學生,隻要吩咐一聲,學生情願分擔。”

  聖人聞話,欣然大喜:終於有弟子挺身而出了。

  他急轉身,四處尋覓。

  但見杏壇周圍空空蕩蕩,除了一片偌大的樹蔭和幾隻麻雀嘰嘰喳喳地從老杏樹上掠過,就隻有那個身穿紫褐麻袍的童子正握著一把大掃帚走將過來。

  聖人滿麵疑惑,高聲問道:“剛才誰在說話,快些出來見我。”

  “老師:是學生。”那童子早已把大掃帚靠在杏壇下,畢恭畢敬地站在聖人麵前。

  “你?怎麽會是你?”聖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語音提高了八度,“你是何人?”

  “老師:學生風雪亭。”這灑掃童子正是風雪亭。

  他恭恭敬敬地又道,“學生早年曾在蜀山學習仙道,後來跟隨老師學習儒道,一直到現在。”

  “哦……原來是你……”聖人沉思良久,仿佛醒悟。

  其實聖人揣著糊塗裝明白,仍然不知道風雪亭究竟是何許人。他複問道,“你來我這裏學習儒道,大概有多少年了?”

  風雪亭摸摸頭,怯怯回答道:“啟稟老師:學生從杏壇開講的第二年夏天就來這裏了,到現在大概也有七百八十五年了。”

  “哦……”聖人一片淡然,“那你每日早起晚歇做這灑掃之事,心中可曾有所怨言?”

  “弟子才智愚鈍,能夠在此灑水掃地已是心滿意足,不曾有半點怨言。”風雪亭誠懇道。

  “嗯,這便好。”聖人微微頷首,繼續問道,“這七百多年來,你在我大成府可曾學到了些什麽?”

  “這……這這……”風雪亭滿臉赧紅,不停地抓耳搔頭道:“學生隻對《大學》和《孝經》略知一二,也是在灑掃了庭院之後,坐在杏樹下偶爾聽到的。”

  “哦…不錯!隻要這兩卷書就可以作人證道了。你且說說《大學》的‘道’來。”聖人雙目露出欣然。

  風雪亭欲要開口,忽而又仿佛憋住了氣息一般,臉漲得似個紫茄子,實是在聖人麵前緊張之極。

  穩定了情緒之後,風雪亭深籲了一口氣,鼓足勇氣道:“大學之道在於明德、新民、止於至善,這是總綱。總綱又分八目:格物、致知、誠意、正心、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為修持的步驟。而‘忠、孝、仁、義、禮、智、信’是修身境界的七大根本。七大根本行足,也就可以達到個人的至善之‘道’,從而可以宣化天下了。”

  聖人聽說此話,微微頷首,然後又和藹可親地問道:“那《孝經》的要義又在哪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