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6節
作者:四眼娃娃一渡清河      更新:2020-07-11 15:14      字數:3997
  “我記得了,多謝賀太醫,”石氏麵色紅潤,人也精神了不少。

  “微臣再給您開一服補身的房子,天馬上要涼了,您多吃幾服,今年冬天就不會遭罪了。”

  石氏點頭,小丫頭們拿來了筆墨,賀孟俯站在桌前寫完了藥方。

  李佳氏從外間進來,又一遍謝過,囑咐丫頭們送太醫離開。

  賀孟俯到了前院,二阿哥胤礽正好從屋裏走了出來,“辛苦賀太醫了。”

  “二阿哥折煞微臣了,”賀孟俯行了一禮 ,跟隨小丫頭往偏門走去。

  出了鹹安宮,有守衛例行檢查,其中一個摸到賀孟俯腰帶時,提了一嘴,“賀太醫,您這腰帶濺上墨汁了。”

  “啊?”賀孟俯愣了一下,連忙蹭了蹭,溫厚地笑笑道,“剛寫藥方時不小心蹭到的,沒事沒事。”

  紫禁城外

  八阿哥沒在乾清宮待太久,萬歲爺問了他的身體,關懷了幾句就讓他回去歇著了。

  胤禟去了宜妃宮裏,八阿哥在日精門前站了一會兒,就帶著太監榮平出了皇宮。

  馬車一路往八爺府行去,行至半路,卻被人截了下來。

  傅鼐帶著幾個人給胤禩行了禮,躬身敬道,“我們王爺在清月閣喝茶,想請貝勒爺過去。”

  “主子?”榮平小心地看向八阿哥,“您身體不好,還是別去了吧。”

  八爺府的侍衛們戒備在馬車旁邊,隨時警惕著傅鼐幾人。

  傅鼐倒是很放鬆的樣子,一副我們王爺隻是想請您喝茶的表情。

  八阿哥輕笑一聲,衝侍衛們擺了擺手,“既是四哥相請,哪有不去的道理?”

  “主子!”榮平還想再勸,八阿哥卻是不聽了。

  馬車跟著傅鼐一行,停到了清月閣後頭。

  一個侍衛得了榮平的暗示,正想悄悄溜走,卻正被巴彥堵個正著,“哎,兄弟哪兒去啊?你們主子在這兒,可得保護好了。別像上次在京郊似的,能落個全屍都是上頭開恩了。”

  清月閣二樓

  四阿哥已經清了場,八阿哥上來時,整個二樓隻有四阿哥一個人,連個伺候的奴才都沒有。

  “四哥不是請我來喝茶嗎?”

  八阿哥坐到桌前,摸了摸冰涼的茶碗,“我這身子可喝不了涼茶……”

  “砰——”

  茶碗連帶茶壺被掃落到地上,八阿哥還未反應過來,衣服領子就被人拎了起來。

  “別給我擺你那副惡心的假模假樣!”

  四阿哥的話幾乎是從牙縫裏蹦出來的,“你知道嗎,胤禩?我很後悔,當初弘輝死的時候,我就該殺了你!”

  “哈哈哈……”八阿哥被揪著衣領按在桌子上,人卻笑的很開心,“殺了我?你有那個本事嗎?我告訴你,胤禛,我從沒輸給你,我是輸給了命!”

  四阿哥鬆開了手,讓八阿哥站了起來,兩人似乎是頭一次麵對麵地站的這麽近。

  “我也是真的沒有想到,”八阿哥的笑容充滿玩味兒,“一個太監,一個又老又醜的,連男人都不是的怪物,竟然成了你最大的弱點!”

  “太監?”四阿哥微微眯眼,嘴角也彎了起來,“他是太監,你不也是嗎?”

  八阿哥臉色微變,四阿哥緊跟著“啊”了一聲,“你應該也知道了,你這幅中看不中用的身體,就是托那個太監的福。他甚至都沒用我幫什麽忙。幾個女人,一瓶藥,就徹底廢了你!”

  空氣凝結,八阿哥的臉色青白異變,“那又怎樣?左了,我已經被皇阿瑪驅逐了!人到了穀底,連死都不怕,我還怕什麽?”

  “倒是你,”八阿哥又上前一步,貼著四阿哥的臉,輕輕問了一句,“你怕不怕?”

  “不要逼我,胤禩,”四阿哥此時倒似乎沉靜下來了,“人隻有在擁有的時候才會怕失去。可要是失去了,那就真的什麽都不怕了。”

  四阿哥抬起一隻手,按在了八阿哥脖子上,冰冷的氣息飄過他的耳畔,“你不會想看到我什麽都不怕的那一天的。相信我,胤禩,我會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兩人各自退了一步,八阿哥看著四阿哥,突然莞爾,“雖然,我不想讓你坐上那個位置。可我也真想看看,會不會有那麽一天,你必須親手終結這個弱點。”

  一樓大廳裏,四王府和八爺府的人相對而坐,雖然暫時安穩,但都豎著耳朵,聽著樓上的動靜。

  剛才茶壺摔碎時,榮平幾個人就想衝上去,卻被傅鼐硬生生攔下來了。

  樓上再沒有異常的動靜,榮平幾個才勉強坐了回去。

  又等了片刻,眾人都有些焦躁了,傅鼐安撫地衝大家笑笑,“沒關係的,隻是喝茶聊天,兩位皇子,能出——”

  “乒——”“乓——”

  傅鼐話沒說完,整座茶館都震動了起來,兩夥人這下誰都顧不得誰了,爭相衝上了二樓。

  正中央的桌子被掀翻了,撞到了放著茶壺的櫃子,長嘴鐵茶壺落到了地上,又掃落了幾隻茶碗。

  八阿哥摔在牆角,被榮平幾個扶著才站起了起來。

  四阿哥腰撞到了一處桌子,嘴角被不知什麽東西劃破了,泛著青,還露了血絲。

  八阿哥被人你扶著,看著四阿哥直笑,“這是蘇培盛欠我的,我不找他,找你也一樣!”

  雍親王府

  受了傷的四阿哥被傅鼐硬扶上了馬車,一路加鞭快馬地趕回了王爺府。

  蘇大公公得知了消息,從庫房飛奔回了東小院,還沒進門就從被嚇傻了的巴彥那兒得知了大概情況。

  等進了門,看見嘴角泛青,剛剛上過藥的四阿哥,當真是氣不打一處來。

  “你竟然跟人打架!”

  蘇大公公叉著腰,指著不發一語的四阿哥,一臉的恨鐵不成鋼,“而且還打輸了!”

  第440章 瀟湘

  康熙四十九年

  十一月初八, 東小院

  “嘶——”

  冰枕剛一觸上皮膚, 四阿哥就禁不住倒吸口氣。

  蘇大公公眼睛一翻,手上的動作卻輕了又輕。

  四阿哥哼哼了兩聲, 還是忍不住強調了一句,“爺才沒輸,就是沒跟一個廢物認真罷了。你沒看胤禩那個樣子,又瘦又幹,比上次病時還憔悴。爺要真跟他動了手,非出人命不可。”

  “你怕出人命,還去找人打架!”

  蘇偉真是一口氣憋在胸口,上上不去、下下不來, “又不是十多歲的小夥子了!你們這鬧一出,他那個病歪歪的樣子,萬歲爺知道了又不會罰他, 到時候咱們不是白吃虧嗎?”

  “皇阿瑪頂多斥責兩句,不會怎麽責罰我的,”四阿哥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 “左了爺跟他也是不死不休了,何必還假惺惺的裝著兄友弟恭?趁早扯破臉, 真刀真槍的打對台, 也少使那些下三濫的手段。”

  “你想得倒美,”蘇偉皺著眉頭,又拿開冰枕看了看,“現在正是西藏用兵的時候, 八阿哥一病幾個月都沒動靜,這時候爬出來了,總不可能隻專來跟你打一架的吧?”

  “他也定是盯著邊關兵權來的。這次援藏大軍被埋伏,與侍衛色楞和總督額侖特各自領兵,配合不當也有很大關係。色楞孤軍深入,額侖特幾次想與他會師都錯過了,結果被策淩敦多布的人鑽了空子。這次再要出兵,皇阿瑪一定會選一名統帥。”

  蘇偉拿著冰枕的手驀地一僵,有些不大確定地問道,“像是封個大將軍什麽的?”

  “應該吧,”四阿哥語氣不確定,但神情卻是胸有成竹的,“不過老八那副身子骨,再怎麽折騰,皇阿瑪也不會派他去的。”

  蘇偉咽了口唾沫,沒再接話,冰枕又按了半晌,四阿哥的嘴角卻仍然是烏青一片。

  “這麽長時間都不消腫,到底拿什麽打的啊?”蘇大公公怒氣衝天。

  “茶碗……”

  四阿哥有點心虛地碰了碰傷處,“嘶,我一時沒注意,不知道他什麽時候把茶碗摸在手裏的。對了,他還說這是你欠他的,在我這兒找回來了。”

  蘇偉瞪大眼睛,這才想起來在京郊茅草屋時,他被八阿哥按在桌子上,就從旁邊摸過來隻茶碗,狠狠砸到了八阿哥臉上。

  “我當時就該砸死他!”蘇偉看著四阿哥的臉,心疼的要命,“這要是破相了可怎麽辦啊?”

  十一月十一

  四阿哥在家裏躲了兩天,嘴角的傷總算看不太出來了,這才又緊著進了宮。

  蘇大公公氣哼哼地派蕭二格、巴彥四處打聽八爺府的消息。

  之前在京郊那麽一鬧,他養了好幾天的傷,而被他砸了頭、割了脖子、又拖著走了那麽遠的八阿哥則閉門謝客了好久。這次剛一出府,就上趕著招惹了四阿哥,兩人竟還動了手。

  平時一貫虛頭巴腦,裝模作樣的人突然變了性子,蘇大公公覺得這裏麵一定藏著什麽貓膩!

  巴彥一路從太醫院打聽到了宗人府,可惜什麽風聲都沒聽到。八爺府這次的保密工作做得十分周全,曾經去過八爺府的太醫都被封了口,問什麽都不清楚。

  倒是蕭二格,腦子一貫激靈,另辟蹊徑反倒找到些讓人驚奇的線索。

  “我就知道,八爺府雖然打點了太醫院,但是太醫出差的記錄可都還保留著。八阿哥確實是病了,但太醫卻沒有留多久。你想,八阿哥要治病,卻不能用太醫,那就必得找民間的大夫了。”

  蕭二格把手裏的果子扔到桌上,往蘇偉跟前兒湊了湊,“可民間的大夫可不像太醫們那樣短舌頭,請了他們之後,要想繼續保密,就得把事情做絕了。”

  蘇偉瞬間明白了,蕭二格有些感慨地搖了搖頭,“我也是運氣好,派人到京郊隨意一打聽,就打聽到一位最近失了蹤的大夫。那大夫有些特別,故而在民間頗有名聲,他一失蹤,消息傳得分外快。”

  “有什麽特別?”蘇偉問道。

  蕭二格瞬間神秘起來,壓低了嗓音道,“都說那大夫隻治鬼病!最善鬼門十三針!”

  蘇偉一下瞪圓眼睛,脖頸都跟冒出了涼氣,“八阿哥撞鬼了?不會是跟我在京郊的時候吧?我要不要也找人看看!”

  “哎唷,”蕭二格裝了蘇偉胳膊一下,“您有王爺護著,什麽鬼怪敢近身啊?再說,我跟丁芪打聽了,說是鬼病,其實就是癔症、瘋病。老百姓不懂,傳得邪乎罷了。”

  “癔症、瘋病?”

  蘇大公公轉了轉眼珠子,“怪不得性情都變了,也不知道會不會有後遺症什麽的……”

  蕭二格突然覺得背上涼涼的,默默地往旁邊撤了一步。

  中午,西配院

  程斌走進詩玥房裏時,步履遲緩。進了門,行了禮,也不再多念叨什麽,隻是默默把脈。

  詩玥坐在榻子上,觀察了程斌一會兒,見他收回了手,便開口道,“你最近是怎麽了?到我這裏少言少語的,是我做錯了什麽嗎?”

  “不,不是,”程斌還有些怔然,抬起頭看了詩玥一眼,又慌忙垂了下去,“微臣去囑咐絮兒煎藥,您上次大病的這一場,還需要好好調養。”

  “程斌!”

  程斌轉頭這一刻,詩玥叫住了他,“我以為,我可以直呼你的名字,我們就是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