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節
作者:四眼娃娃一渡清河      更新:2020-07-11 15:14      字數:6219
  “昔日,朕立胤礽為皇太子時。索額圖懷私倡議,凡皇太子服禦諸物,俱用黃色。所定一切儀注,幾與朕相似。”康熙爺站起身在眾臣前一一走過,“驕縱之漸,實由於此。索額圖,誠本朝第一罪人也!”

  不少在背後扶持皇子奪儲的權臣如鈕祜祿阿靈阿等,盡皆頸後冒汗,頭垂的越來越低。

  “宋仁宗三十年,未立太子;我太祖皇帝未立太子;太宗皇帝亦未立太子;”康熙爺走到皇子的隊列前,打頭的三阿哥誠親王半彎下身子,額角滴汗,“漢唐以來,太子幼衝,尚保無事。若太子年長,其左右群小,結黨營私,鮮有能無事者!人非聖賢孰能無過,安得有克盡子道如武王者?”

  四阿哥位列第二,康熙爺的話清清楚楚地傳進耳中。

  “今眾皇子,學問見識,不後於人。但年俱長成,已經分封。其所屬人員,未有不各庇護其主者。即使立之,能保將來無事乎?且為君難,為臣不易。朕禦極五十餘年,朝乾夕惕。上念祖宗遺緒之重,下念臣民仰望之殷……今欲立皇太子,必能以朕心為心者,方可立之,豈宜輕舉?”

  眾臣俯首稱是,康熙爺繼續道,“太子之為國本,朕豈不知。立非其人,關係匪輕。朕將胤礽從幼教訓,迨後長成,變為暴虐,無所不為……朕尤加意教訓,心血耗盡,因伊狂疾終不痊愈,故行廢黜……爾諸大臣,俱各有子。凡人幼時猶可教訓,及其長成,一誘於黨類、便各有所為,不複能拘製矣。立皇太子事,未可輕定。特召集爾眾大臣,明示朕意!趙申喬所發奏折,一著發還!”

  趙申喬跪接發還折本,額上的汗珠順著臉龐慢慢滑落。

  從乾清宮出來,眾人都長出了口氣,雖然不知道趙申喬為何突然上折請立太子。但不得不說,這一次的庭訓,讓一眾朝臣都知曉了聖意。皇上不欲輕立太子,很多暗中的扶持行為都不得不蜷縮三分,一些還在觀望的朝臣宗親更是退避三舍,逡巡不前了。

  十三阿哥與四阿哥走在一處,見四周無人靠近,便低聲道,“趙申喬這神來一筆,倒是壓下了京裏的結黨紛爭。皇阿瑪態度堅決,本來正是培養勢力的好時候,如今卻要大受影響了。”

  “趙申喬是二哥的人,”四阿哥語出驚人,“當初就是他上折掀起的南山集一案。隻不過,這人是難得的清廉賢能,皇阿瑪一直不忍心動他。沒想到,他對二哥還頗有幾分忠心。”

  胤祥聞言皺起眉頭,不解地詢問道,“二哥這般又是為何?隻憑一些流言蜚語,皇阿瑪還能改變心意不成?今日聽皇阿瑪的言詞,已是對二哥忌諱到極致了。再這樣下去,恐怕連弘皙的前程都會有影響。”

  四阿哥搖了搖頭,低歎一聲道,“二哥也是不得已而為之,他已退居鹹安宮,可還有人步步緊逼。托合齊的意外身亡已是觸及了二哥的底線,他再不鬧一鬧,難免有人把主意打到幾個孩子身上。也是二哥有手段,趙申喬一紙奏折,就讓皇阿瑪怒極攻心,徹底彈壓了一把諸皇子的勢力。這一下,再有人想落井下石,也得計算計算其中得失了。”

  時近晌午,最近頗為懶怠的蘇大公公好容易從床上爬起來,換了常服,打算到吉盛唐看看。

  剛出了院門,不遠處的梅樹後閃出一個人影,披著胭脂色狐毛鬥篷,嬌嫩的臉龐掩在火紅的風帽裏頭。

  “二格格?”蘇偉緊忙著跑過去,把伊爾哈引到一旁的亭子裏。

  “今兒風大,您出來賞梅也得帶把傘啊,”蘇偉示意小丫頭們上前掃掉伊爾哈肩上的殘雪,卻被伊爾哈抬手製止。

  “二格格,您這是怎麽了?”蘇偉看出不對勁兒來,矮下身子問道。

  伊爾哈把手爐放到石桌上,兩手攥著帕子支吾了半天,才勉強開口道,“我不是來賞雪的,是來等阿瑪的。”

  “可王爺還得一會兒才能回來呢,”蘇偉把伊爾哈的手爐打開來看了看,碳都熄了,“您怎麽不進院裏去等啊,這外頭多冷啊。”

  伊爾哈嘟了嘟嘴,眼圈泛紅,半晌後突然哭出聲道,“蘇公公——”

  “哎喲,哎喲,這是怎麽了?”蘇偉立刻麻爪了,茉雅奇和伊爾哈都是他從小看到大的,平素跟他也都很親近。乍一見伊爾哈的眼淚,蘇大公公也是心疼的無以複加,“二格格,快別哭了,是不是有誰欺負您了,您跟蘇公公說,蘇公公幫您報仇去!”

  “我,我,”伊爾哈拽起蘇偉的袖子哭得抽抽搭搭的,“我額娘欺負我——”

  “這個……”蘇大公公一時征愣在原地,這還真不太好辦的說。

  伊爾哈看見蘇偉呆在原處的模樣,心下一樂,竟破涕為笑,委屈地抽搭兩下,撿起帕子擦了擦眼淚。

  蘇偉鬆了口氣,帶著伊爾哈一路進了東小院,讓小英子上了甜甜的牛乳茶,這才聽伊爾哈把事情前後說了個明白。

  竟是為了自己的妹妹?蘇偉的眉毛都擰成了麻花辮,他就說不讓蘇小妹進府,不讓蘇小妹進府,偏四阿哥不讓,這下惹出事來了吧!

  “蘇公公,”伊爾哈苦著小臉,捧著熱乎乎的茶碗,“我真不是想跟長姐爭,可是我額娘她……蘇公公,你幫我跟阿瑪說說,要不我跟長姐換換,我屋裏的人她隨便挑,挑幾個都行。”

  蘇偉低下頭看向伊爾哈,有些窘迫地道,“奴才的妹妹是鄉下來的,規矩什麽都不懂。她能進王府,已是王爺的恩典。其實,跟在大格格身邊,還是二格格身邊,都不過是做做粗活,幫不上什麽忙的。”

  “我知道,我知道,”伊爾哈放下茶碗,一臉正色地道,“我會對她好的,我不會把她當奴才看的,她不會規矩可以慢慢學,我也不讓她幹活,我……蘇公公,你還有沒有其他妹妹啊?”

  伊爾哈的神來一問又讓蘇偉一愣,“沒,沒有了,奴才就這一個妹妹。”

  “嗚嗚……”伊爾哈小臉一捂,又開始掉眼淚,“我回頭怎麽跟長姐說啊,我以後都沒人疼了,長姐再也不會理我了……”

  “哎喲,二格格,二格格,”蘇偉蹲下身子,被伊爾哈一哭,心裏是軟的一塌糊塗。說起來,他和四阿哥確實多少偏了大格格一些,孩子的心最是敏感,也不懂責任與倫常,這麽些年來,二格格依然心思單純,重視與長姐的情誼,可說是十分不易了。

  蘇偉心下做了決定,他相信大格格已經能獨當一麵了。若論起成親建府,真正需要娘家多多幫襯的,恐怕還是二格格,“二格格,您別哭了。不就是奴才那個妹妹嗎?奴才回頭就跟王爺說,讓她以後就跟著二格格。二格格可得好好教導她,不能太過寬縱。日後二格格成了家,也得讓她能幫上忙才是。”

  伊爾哈看了蘇偉一眼,依舊苦著臉,眼淚還是啪嗒啪嗒的流。

  蘇偉笑了笑道,“大格格那兒您放心,本來秋欣的去處就沒定呢,誰說就是配給大格格的?再說,大格格素來最疼二格格了,若是知道您因為這個掉眼淚,一準該跟您生氣。”

  “才不會呢,長姐最疼我了,”伊爾哈頂著一個通紅的鼻頭抬起臉,看著蘇偉似笑不笑地站在原地,也跟著噗嗤一樂,“蘇公公最好了,額娘總說你向著長姐,我就不那麽覺得。蘇公公對我們姐妹兄弟都很好!恩,比阿瑪還好!”

  “誰說的啊?”一個帶著幾分戲謔的聲音在門口響起,兩人循聲望去,四阿哥正背著手站在門外,“誰說的比阿瑪還好啊?”

  “阿瑪!”伊爾哈小臉一白,一個閃身竄到蘇偉身後,半晌才露出一雙濕漉漉的眼睛,小聲地道,“女兒給阿瑪請安。”

  蘇偉衝四阿哥瞪了瞪眼睛,隨意地打了個千兒,拖著身後的二格格一路挪到門外,“主子今天回來的早啊,奴才把二格格送回去啊。小英子!趕緊過來伺候著!”

  第340章 嫡長之爭

  康熙四十七年

  臘八節,雍親王府

  東花園裏添了不少形狀各異的冰燈,夜色降臨,園子裏亮堂堂的很是熱鬧。

  從宮中飲宴歸來,福晉也帶著後宅女眷和憋了一冬的孩子們到東花園賞燈。

  蘇偉趁人不注意,跟在大格格身後,穿過一片竹林。

  茉雅奇聽了蘇偉的陳述,輕聲一笑,精致端雅的臉龐在微白的燈火下如紅梅初綻,“我說伊爾哈這幾日怎麽老是躲躲閃閃的,原是為了這碼子事兒啊。”

  “可不是,”蘇偉也是低頭一笑,“也是奴才想得不周到,秋欣她不懂什麽規矩,跟在大格格身邊還是二格格身邊,都不過是做些粗活,原隻想著按例分配就是。誰知道,奴才這一時偷懶,倒鬧出了這麽一樁風波。”

  “這哪裏怪得了蘇公公,”茉雅奇無奈地歎了口氣,“倒是李額娘想得多了,伊爾哈身邊沒了蘭馥,本就缺人,這事兒直接跟我說就是了。何苦繞這麽大一個圈子?還累的伊爾哈冰天雪地裏哭了一場。”

  蘇偉彎了彎唇角沒有說話,心裏卻對自己的判斷更肯定了一分。他們家的大格格長至如今,就算有一天真的要嫁去蒙古,那也絕對是大清的第二位“海蚌公主”,絕對夠那位未來的駙馬爺好好喝上一壺的。

  “哎喲!二阿哥、三阿哥,快下來——”

  不遠處突然一陣喧鬧,正說著話的蘇偉和茉雅奇連忙循聲趕了過去。

  福晉和年氏、李氏幾個在丫頭的攙扶下也匆匆而來,待奴才們高舉起手中的燈籠,一眾人看清假山上的兩個小小身影時,福晉和鈕祜祿氏險些厥過去。

  奴才中間又是一陣哄鬧,不少小太監爭相往假山上爬。

  幾個伺候小阿哥的嬤嬤臉色慘白地站在山石下,使勁搖著手中的帕子道,“別動啊,我的小祖宗!千萬別動,別往旁邊走!”

  “侍衛呢,侍衛在哪兒?”鈕祜祿氏臉色慘白,倒還算清醒,一邊招呼著侍衛,一邊劈頭蓋臉地打在幾個太監身上,“你們還幹站著幹什麽?趕緊給我過去!去把阿哥們抱下來!”

  蘇偉和茉雅奇趕到時,弘盼和弘昀手牽著手顫顫巍巍地站在假山上,下麵一幫奴才張牙舞爪地呼喊著。十多個小太監爭先恐後地往假山上爬,可惜山石上落了不少積雪,越是著急,腳下越滑。不一會兒幾個小太監就跌做了一團,還帶下了一堆碎石,人群中又是一陣尖叫。

  弘盼和弘昀本來是想站到高處看園子裏的冰燈的,趁著奴才不注意爬到假山上也沒覺得害怕。可誰知道,幾個嬤嬤趕過來後看見他們兩個就開始尖叫。結果下麵的人越聚越多,一個個如臨大敵的模樣,倒讓兩個孩子害怕起來了。

  假山上還有積雪,踩的不穩確實容易滑倒,再加上假山下的燈籠晃來晃去,兩個孩子開始看不清眼前的東西,如今又聽見額娘們的喊聲,更是越發腿軟腳軟,眼看著連站都要站不住了。

  “都給我閉嘴——”蘇偉走到人前,衝亂哄哄的奴才們怒吼了一聲,人群霎時間安靜了下來。

  福晉被侍女們扶著坐到一旁的石凳上,兩眼死死地盯著假山上方,嘴裏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她是失去過一個孩子的母親,沒人能了解她此時的恐懼。

  “你們都離假山遠點兒!”蘇偉指了指假山下的奴才們,“手裏的燈籠別亂晃!傅鼐呢,趕緊叫傅鼐過來!”

  有機靈的奴才連忙跑了出去,蘇偉自己舉著燈籠走到假山下頭,臉色溫和地衝兩個小阿哥道,“小主子們別怕,這山不高,你們阿瑪當初還爬過禦花園的假山呢,那山才叫又陡又高。”

  “阿阿瑪?”弘暉把弘昀半摟在懷裏,眼睛直直地盯著燈火下的蘇公公,惶惑不安的心漸漸安穩下來。

  “可不是,”蘇偉神色閑適,眉角微翹,“那時,你們阿瑪也大不了你們幾歲,爬上去也不讓蘇公公扶著,愣是自己一點一點挪下來的,把蘇公公嚇得喲……”

  山上兩個小人樂作一團,傅鼐已經帶著侍衛跑了過來,茉雅奇衝人擺了擺手,傅鼐會意地帶人繞到假山後頭,輕手輕腳地爬了上去。

  “侍衛上去接你們了,”茉雅奇也緩步走到人前,神色卻頗為嚴峻,“你們兩個淘氣鬼,看把大家都嚇成什麽樣子了?一會兒下來趕緊給福晉賠罪,讓阿瑪知道了,可得好好罰你們!”

  兩個小大人麵麵相覷,垂頭喪氣地聳拉下腦袋。傅鼐已經帶人爬到了山頂,將兩位小阿哥抱在懷裏,安全地下了假山。

  “弘盼給福晉賠罪,給額娘們賠罪,給姐姐們賠罪,”弘盼從傅鼐懷裏下來就跪下請罪,小小的身子沾了不少雪花,鈕祜祿氏看著著實心疼。

  “弘昀也給額娘賠罪,給姐姐們賠罪,”三阿哥跪在弘盼身邊,小心翼翼地瞄了默不作聲的福晉一眼。

  福晉還是不出聲,兩個小阿哥隻能原地跪著。

  鈕祜祿氏左右看了看,咬下嘴唇上前兩步道,“都是奴才們當差不盡心,好在有驚無險,福晉也不要過於思慮,當心自己的身子。阿哥們年紀還小,眼下又受了驚嚇,不如咱們先回後院,也好叫太醫來給兩個孩子看看。”

  “容月說的也是,”年氏見狀也上前一步道,“奴才們犯了錯,回頭好好懲治就是,眼下還是以阿哥們的身體為先。”

  福晉緩慢地抬起頭,輕飄飄地瞄了年氏一眼,冰冷的眼神落到了兩個瑟縮的小人身上,“弘昀——”

  “額娘,”弘昀身子一抖,不自覺地往後縮了縮。

  “是誰帶你爬到假山上的?”福晉的嗓音好像夾了冰粒,“是你自己要爬上去的?”

  “不,不是,”弘昀小臉一白,幾乎下意識的否認。

  鈕祜祿氏臉色發青,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福晉。

  倒是弘盼抿緊了嘴唇,躬下身子道,“是弘盼帶弟弟爬上去的,我們想站得高點兒,看得清楚點兒——”

  “放肆!”福晉一巴掌拍在一旁的石壁上,“是誰教你帶壞幼弟的?把弘昀帶到假山頂上,你打的什麽主意?”

  “福晉!”鈕祜祿氏撲通一聲跪到地上,“弘盼雖然早出生了點兒,可也還不到四歲,他能打什麽主意?兩個孩子不過是淘氣了些,福晉是想說妾身意圖謀害王爺的嫡子嗎?”

  福晉聞言冷哼了一聲,臉色卻越發慘白,“我就說弘昀平時連院子都不敢獨自出,哪來的膽子撇掉奴才往假山上爬?就算不是你有意指使的,弘盼膽大包天若此,你也難逃追究!”

  “是,妾身知錯,”鈕祜祿氏挺直了身子,雙眼隱含淚光,但神情卻堅韌異常,“妾身教子無方,差點犯下大錯,福晉想怎麽懲罰都行。但妾身絕對沒有謀害弘昀阿哥的心思,弘盼年紀還小,他更擔不起這個罪名,還請福晉明鑒!”

  福晉別過頭,不再看鈕祜祿氏一眼,鈕祜祿氏幹脆垂下身子,準備聽候發落。

  “不關額娘的事,”弘盼不知道事情怎麽會變成這樣,隻是看到自己額娘跪在地上,心裏越發慌亂,“都是弘盼不好,弘盼淘氣,福晉別怪額娘——”

  “福晉,”詩玥也跪到地上,打斷弘盼的哭訴,“妾身知道福晉緊張兩位小阿哥,今兒的事兒也確實嚇人。可阿哥們畢竟還小,小孩子不聽話是常有的事兒,今天天寒地凍的,又是臘八節,能不能請福晉暫時不要追究了,還是讓兩個孩子先看看太醫吧!”

  “是啊,福晉,”茉雅奇拉起地上的弘昀,衝他使了使眼色,“您看弘昀的小臉都凍得通紅了。弘昀,快,哄哄你額娘!”

  “額娘……”弘昀小心翼翼地拉住福晉的袖子,福晉神情微動。

  年氏抿了抿唇,回身吩咐道,“快去請丁太醫入府,兩個小阿哥得看看,福晉也得把把脈。”

  “是,”淩兮行禮而下。

  福晉在眾人的勸說下,總算起身準備回後院,卻不想在經過鈕祜祿氏身邊時,冷聲開口道,“鈕祜祿氏教壞阿哥,險些犯下大錯,罰你在這兒跪一個晚上,好好反省!”

  “福晉——”弘盼立時白了一張小臉,不顧滿身的積雪,撲過去抱住福晉的大腿,“福晉,您要罰就罰我吧,不要罰我額娘——”

  “弘盼!”鈕祜祿氏打斷弘盼的哭嚎,“你聽話,趕緊跟武額娘回去,額娘有錯就該受罰,不要再驚擾福晉。”

  “我不,”弘盼甩開嬤嬤們的手,又撲回去抱住鈕祜祿氏,“我不離開額娘,我不離開額娘……”

  “福晉,”詩玥也紅了眼眶,跪到福晉跟前,“這外頭寒氣重,天上又飄著雪,跪一個晚上肯定會傷到身子的。福晉不如罰容月去佛堂跪著吧,就是閉門思過幾個月也好啊。”

  “武妹妹,”站在一旁的耿氏衝詩玥搖了搖頭,福晉的臉色已經白到不正常了,他們都是經曆過弘暉阿哥去世的場景的,福晉這次反應這麽大,也不是無緣無故。眼下求情,實在不是明智之舉。

  “額娘,額娘……”那頭弘盼還在抱著鈕祜祿氏哭喊,詩玥左顧右盼地實在不知怎麽辦才好。弘昀看見弘盼哭,也跟著嗚嗚咽咽地哭了起來,東花園裏一時愁雲慘霧。

  “怎麽回事兒?”四阿哥總算從正院趕了過來,他今天宴請了很多親近的臣子,還是蘇偉編了一大通理由把他從屋子裏拽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