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節
說完也不等蘇偉反應,一溜煙地掀了後廚的簾子,跑到裏屋去了。
第299章 要不然
康熙四十六年
五月初三,雍親王府
蘇偉晃著手裏的絡子,一路蹙著眉頭進了東小院。
小英子垮著臉跟在後頭,見左右沒人注意上前兩步道,“我早就說過你不信,現在一發不可收拾了吧,這回頭要是撇不清可怎麽好啊?”
“是啊,可怎麽好啊?”蘇偉有些心不在焉地坐到亭子裏,“我剛把申掌櫃送來的一些小玩意送出去了,到街上去買也太沒誠意了,拿什麽給人家回禮好呢?”
“你還想著給人家回禮!”小英子瞪大了眼睛,恨不得一口把自家遲鈍的二師父吞到肚子裏,“這要是被王爺知道了,還不知道要發多大的脾氣呢!咱們趕緊把這絡子退回去吧,別自己挖坑跳了!”
“什麽話啊?”蘇偉抬頭瞪了小英子一眼,“人家小姑娘家家的,臉皮那麽薄,你就這麽給人家送回去了,叫人家如何自處啊?再說,不管烏喇那拉氏嘉怡如何,繡香總是無辜的,利用這麽一個小丫頭替咱們辦事,我這心裏多少有些愧疚——”
“愧疚?愧疚!”小英子震驚地兩手拄在石桌上,探過上半個身子道,“師父,你不會要以身相許彌補人家吧?那王爺怎麽辦啊?”
“你瞎說什麽呢?”蘇偉一個爆栗敲在小英子頭上,“繡香年紀還小,不過是一點孺慕之思罷了,回頭等她放出來,我給她介紹個好人家,一準兒就不會惦記些有的沒的了。再說,我怎麽樣,跟王爺有什麽關係啊?”
小英子眨了眨眼睛,蘇偉豎起一根手指轉著八寶如意結絡子,仗著四阿哥去了暢春園,異常不以為然地道,“他還不是又妻又妾地娶了一堆,我不過交幾個朋友礙著誰了?再說,他管天管地,管得著我這麽招人喜歡嗎?我這輩子就是倒黴托生成一個太監,要不然——”
“要不然怎麽樣啊?”一個本不該出現的熟悉嗓音在蘇大公公背後驀地響起。
蘇偉身上的毛發像是卷了靜電般根根豎起,吹到後脖頸的陰風鑽進領子,順著脊椎骨一路往下。站在蘇偉跟前的小英子,現在已經乖順地低垂著頭,一副我什麽都沒聽見,什麽都沒看到的叛徒模樣。
蘇大公公暗暗咬碎一口銀牙,硬生生壓下在胸口奔騰而過的千萬隻羊駝,撐起一張招財貓的笑臉,做西施捧心狀轉過身道,“主子,你怎麽這麽快回來了?一路上累了吧,我這就去給您燒水沐浴!”
“你給爺站住!”某位臉黑成包公的王爺,一聲輕喝。
打算腳底抹油的蘇大公公先是被胳膊肘往外拐的自家徒弟擋住了去路,後是被沒一點兒人情味的同僚拽住了脖領子,拎到了四阿哥跟前。
四阿哥一手握著一卷畫軸,看著雖然縮了脖子,但明顯沒有一點悔改之心的蘇大公公運了半天的氣,最後一扭頭道,“跟爺回屋!”
蘇偉癟了癟嘴,抽冷子踹了張保一腳,又瞪了一眼躲到柱子後頭的小英子,把繡香送的絡子揣進袖子裏,甩著胳膊跟四阿哥進了堂屋。
“你怎麽這麽快就回來啦?”蘇偉跟著四阿哥進了臥房,見那人脫了靴子,坐到榻子上,連忙討好地倒了杯茶,“我還以為你們得在暢春園住一段日子呢,正想著忙完了這頭過去找你呢。”
四阿哥瞥了他一眼,輕哼一聲,把畫卷往炕桌上一放,低頭喝茶去了。
蘇偉扁了扁嘴,左看右看一陣後,自己拿起畫卷展了開來,“這是什麽?哪裏的圖紙?”
四阿哥放下茶碗,吐了半口氣道,“是暢春園北邊的一塊地方,有座前明廢園在那兒,皇阿瑪把那座園子和附近的土地一並劃給爺了。”
“皇上給的?”蘇偉眨巴眨眼睛,又低頭看了看圖紙,“是讓你建園子用的?”
“對,”四阿哥彎起嘴角,點了點頭,“不止我,老十往上的眾位皇子,除了大哥和二哥,各得了一塊兒地方。不過,還是屬爺和三哥的地方最好,離暢春園近,冬暖夏涼,原本的景致就很怡人。皇阿瑪興致頗高,還親自給爺的園子賜了名字。”
“名字?”一個猜測在蘇偉腦中劃過,穿越與曆史的重合讓他一時頗為不適…
“圓明園,”四阿哥倒沒注意蘇偉神情的變化,隻頗為得意地靠在軟墊上道,“爺覺得皇阿瑪賜下的這個名字十分好,‘圓而入神,君子之時中也;明而普照,達人之睿智也’。爺這許多年的經營,在皇阿瑪麵前總算沒有白費。”
蘇偉略尷尬地賠笑了兩聲,此時,圓明園還未正式修建,可他卻知道,這座皇家園林最盛時有萬園之園之稱,但它最後的結局卻是華夏之恥的見證。
“爺得了賞賜就立馬請安回府了,一門心思想帶你去那附近看看,”四阿哥微帶涼意的話語打斷了蘇偉的遐思,讓人無法忽略的酸澀將蘇公公硬生生地拉回了現實,“誰知道,不過一兩天的時間,本王的蘇大公公就成了人家孺慕之思的對象了,連定情信物都送了。這爺要再晚兩天,你那小院裏是不是又要添丁進口了?”
“爺這說得哪兒的話,”蘇偉異常利落地卷好圖紙,脫了靴子蹭到四阿哥身後替他按起肩膀,“我就是去問問八阿哥後院的事兒,你別聽我跟小英子瞎胡鬧。哦,對了,你都不知道,八阿哥後院現在熱鬧著呢,八福晉這回是要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咱們就等著看熱鬧吧……”
暢春園
太子亦隨皇上搬入了暢春園,還是如往年般單獨住在無逸齋之中。
得麟代替了衛敏,成了護衛太子安全的侍衛統領,也在暗地裏為太子在外頭辦事。
“殿下不用過分憂心,”得麟與太子一同站在荷池邊的柳樹下,“太倉州那邊,奴才已經派人過去盯著了。不過是一些土匪亂賊,縱然有托合齊等人的幫襯,也成不了什麽氣候。”
“我並是不擔心太倉州的匪患,”太子緩緩地吸了口氣,“我擔心的是打著匪患的幌子,伺機而動的西北駐兵和京師八旗步軍。”
“殿下,”得麟略一停頓,抿著唇角猶豫了片刻後開口道,“其實,托合齊、齊世武幾位大人也是因為想盡快擁立殿下上位才出此下策。雖然此法極險,但成功的幾率並非沒有,若當真——”
太子轉過頭,冷冷地看向得麟,得麟身子一僵,慌忙俯下身道,“奴才知錯,請殿下恕罪。”
太子冷哼一聲,轉身負手而立,“這天下若單憑造反就能奪得,我皇阿瑪也不會在那個位置坐了四十幾年了。”
五月初十,
八阿哥離開暢春園,與鄂倫岱、納蘭揆敘、阿爾鬆阿幾個同往自家獵園小聚。
“貝勒爺此番又得了新園子,等修好以後,卑職幾個還得多多打擾呢,”鈕祜祿氏阿爾鬆阿淺笑著跟在八阿哥身後道。
八阿哥將幾人讓進林子旁的涼棚裏,彎起嘴角應道,“到時就是兄長幾個不來,胤禩哪怕硬請也要將幾位請來的,否則平白修那麽一個園子豈不是浪費?”
佟佳氏鄂倫岱坐在八阿哥下手,接過奴仆遞上來的茶碗道,“別看雍親王如今怎樣得皇上看重,這賞賜園子一事,還不是要與眾皇子共享?他被天地會行刺那一遭,如今看來不過是白白受了一番驚嚇罷了。”
“如今,雍親王的事小,太子那兒才是重中之重。”納蘭揆敘接過話頭道,“南山集一案,十有八九就是太子暗中安排的。目的就是要轉移聖上對托合齊等人會飲一事的注意。如今,更是通過何焯與戴名世的關係,企圖讓貝勒爺也卷進這起文禁逆案之中。有雍親王遇刺一事在前,民間朱三太子流言四起在後。這南山集一案,可大可小啊。”
八阿哥聞言,微微彎了彎唇角,語態淡然道,“兄長不必擔心,太子打的什麽主意,我心裏一清二楚。事到如今,我反而不急了。單憑先生與戴名世的一點交情,就想把我牽扯進去,哪有那麽容易?更何況,依皇阿瑪目前的態度來看,顯然是不想將南山案進一步擴大,否則早就批複刑部的擬罪折子了。”
幾人聞得此言紛紛點頭,八阿哥抿了口茶後繼續淺笑著道,“南山集的火燒不起來,二哥那兒才是熱鍋上的螞蟻。我手上的這盆冰水,總要等到最穩妥的時機再潑上去,才能確保讓皇阿瑪對二哥的心凍得徹徹底底。”
五月中旬,南山集的折子,康熙爺還是沒有正式批複,而是以牽係過多為由,將此案暫且壓下,並下旨釋放了因收買《南山集》和因與戴名世有私交,而牽連被捕入獄的文人學士們。
何焯也在此時被釋放出獄,八阿哥親自駕車,將衣衫襤褸、身形憔悴的何編修接回了八爺府。
與此同時,四阿哥向聖上告假,帶著蘇偉專心修起了園子。在一眾朝臣對南山集主犯的處置不知是該鬆還是該嚴時,雍親王仿佛又成了不勤於政事,耽於享樂的文隱之士。
第300章 八福
五月末,八爺府
張氏的肚子已過七月,走起路來漸漸有些費力了。
巧文扶著張氏在院子裏石板路上慢慢走著,一邊有些擔心地道,“小主這些日子就不該出來了,這腳腕浮腫的厲害,要是磕著碰著可怎麽好?”
“哪就那麽嬌弱了,”張氏扶著肚子的手爆出一根根青筋,似乎尤為用力,“這幾步路都走不好,以後怎麽保護我的孩子啊。”
“小主!”一個清脆的聲音從假山後頭傳來。
“是誰在那兒?”巧文皺了皺眉,微微側身擋住張氏。
“小主,是奴婢荷卉,”假山後頭走出一個身形消瘦的丫頭,一身褐色襖裙,將原本不大的年紀襯得尤為老氣。
荷卉走到張氏跟前,跪在石板路上道,“荷卉給主子請安了,剛才嚇著主子了,還請主子恕罪。”
張氏聞言,冷笑一聲道,“誰是你的主子?你不是一早就另謀高就了嗎?我一個戴罪之身,可用不起你這樣的丫鬟,該回哪兒回哪兒去吧。”
“小主,小主!”荷卉膝行到張氏跟前,一把拽住張氏的裙擺,“小主救救奴婢吧,奴婢快要被人逼死了,佛堂的婆子非要奴婢嫁給她的傻兒子,奴婢不肯,她就借職務之便磋磨奴婢,奴婢真是受不了了,求小主開開恩,救救奴婢吧!”
“你幹什麽?”巧文見狀,連忙伸手把張氏的裙擺往回拉,“小主有著身子呢,你別動手動腳的,衝撞了小主,可不是一番磋磨就能結的了!”
“你少管閑事!”荷卉一把推開巧文,帶得張氏也往後退了兩步,好在又被她及時抓住,“小主,小主,您救救奴婢吧,奴婢以後對您一定忠心耿耿,求求您了,小主!”
張氏臉色煞白,強自站穩後,又被荷卉死死扒住。
“你放開小主,”巧文從地上爬起來,一邊去扶張氏,一邊放開聲音喊道,“快來人啊,來人啊,有人衝撞主子!”
荷卉聽到巧文的叫聲,臉色霎時陰沉起來,從地上起身就撲了過去,“你個賤蹄子,都是你搶了我的位置,今天我撕爛你的嘴!”
“住手,來人啊,啊!”
巧文被荷卉撲倒,兩人撕打成了一團,受了驚嚇的張氏向後退了一步,身子一歪,跌在了路旁的草叢裏。
“這是怎麽回事兒?”聞訊而來的八福晉,還沒進屋便聽到了張氏一陣陣的呻吟聲,擰緊了眉頭質問道。
嘉怡見狀,從屏風外的椅子上站起,衝八福晉福了一禮道,“回福晉的話,都是妾身辦事不周,讓兩個丫鬟打了起來,驚了張氏的胎,現在劉大夫正在為張氏診治呢。”
“兩個丫鬟打了起來?”八福晉冷冷地瞥了嘉怡一眼,又看了看一旁的毛氏。
“是,”嘉怡低下頭,“一個是張氏原本的貼身侍女,荷卉。張氏犯錯被禁足時,這丫鬟起了二心,自請調到佛堂伺候去了。誰知,這些日子受了些苦,便又想回舊主身邊。今日竟趁著張氏在院子裏散步時,攔住了張氏的去路。張氏的侍女巧文為了護主,這才和她發生了爭執。”
八福晉聞言,秀眉一緊,“那丫頭人呢?”
“那個荷卉貌似受了刺激,剛才抓走時已經半瘋半傻了,”毛氏從旁輕聲道,“至於巧文,還在外頭跪著呢。不過,看起來倒是個忠心的。”
“什麽忠心的?”八福晉一甩繡帕,坐到了木椅上,“要真是忠心的,會和一個瘋子爭執不休?張氏這一胎要是有個好歹,挨著這事兒的,都沒好果子吃!”
冷冽的眼神掃過來,嘉怡抿著唇角低下了頭。
“福晉,側福晉,”劉鶴走出內室,向幾位主子拱了拱手,“貝勒爺的子嗣福澤深厚,張小主的胎暫且沒大礙了,隻不過多少動了些胎氣,怕是要早產,剩下的日子得好生修養才是。”
八福晉麵色未變,隻眼角眉梢悄悄瞪了一眼毛氏。
“好在有驚無險,”嘉怡扶著胸口緩了口氣,又衝劉鶴低了低頭道,“劉大夫辛苦了,張氏的保胎藥,劉大夫還得多注意些。”
“是,側福晉放心,”劉鶴垂下身子,又衝八福晉拱了拱手道,“奴才現在就去替張小主抓藥,先行告退。”
待劉鶴退出屋子,嘉怡便連忙起身,準備入內室探望張氏。
誰知八福晉竟一拍茶幾,冷聲嗬斥道,“烏喇那拉氏嘉怡!你可知罪?”
嘉怡動作一頓,略有不解地退回廳前,衝八福晉一俯身道,“不知妾身所犯何罪?張氏受丫鬟驚嚇,妾身確實有疏忽大意之過,願受福晉責罰。”
八福晉冷哼一聲,看了一眼身旁的毛氏,微微翹起嘴角,“你就不要避重就輕了,我問你,張氏在院子裏被丫鬟攔住了去路,為何沒有一個侍衛或奴才上前幫忙?”
“這——”嘉怡一時語滯,“妾身聽巧文所說,當時她們在假山前頭,想是沒有什麽人注意到吧。妾身一直呆在自己的院子裏,也實在不知當時到底發生了什麽。”
“你還真是推脫的一幹二淨啊,”八福晉向後靠了靠,“這陣子我避居養病,後宅諸事都是由你負責的,張氏的胎也都是你來照顧的。緣何她出門時身邊隻跟著一個丫頭?那荷卉又哪來的膽子,敢公然攔住主子的去路?你當真以為自己做得幹淨利落,本福晉什麽都查不出來嗎?”
“這是怎麽回事兒?張氏的胎怎麽樣了?”八阿哥剛一回府便得了消息,匆匆趕到後院。
毛氏連忙迎了上去,福了福身道,“貝勒爺放心,張氏的孩子保住了,隻日後當心休養就是。眼下,福晉正在調查張氏受驚一事的前因後果呢。”
貝勒爺掃了一眼起身行禮的八福晉和嘉怡,沒有再說其他,而是先行進了內室探望張氏,確保張氏的孩子確實無大礙了,才走出了屋子。
“我已經聽小榮子講了事情的始末,”八阿哥坐到上手的八仙椅上,“那個荷卉無論是否瘋了,都留不得了,讓人直接處置了便是。至於巧文,好歹算護主有功,調到膳房幹雜役吧。”
“貝勒爺處置得當,”八福晉微微低了低頭,“隻是妾身覺得,這件事並沒有那般單純。張氏身懷六甲,整個府邸多少隻眼睛看著?可妾身聽說,這兩個丫頭在花園裏都滾做一團了,愣是沒一個人注意到。這若不是精心安排的,實在難以想象。另外,那個荷卉,不過是個普通的侍女,給她幾個膽子,敢去攔主子的路?更何況,張氏還挺著大肚子。”
八阿哥微微眯了眯眼睛,沉默了片刻後看向屋子當中的嘉怡。
嘉怡麵色一白,撲通跪下道,“貝勒爺明鑒,就算妾身有能力做這些安排,可妾身實在沒理由這麽做啊。妾身已經晉封側福晉,料理著貝勒府的後院,張氏的胎也一直是妾身照顧的。若這其中出了紕漏,妾身難辭其咎,試問妾身又怎麽會做這種害人害己的事呢?”
八福晉一聲冷笑,從旁開口道,“你是為了什麽謀害貝勒爺的子嗣,這屋子裏的人都清楚。自打那件事後,你就一直在處心積慮地準備報複。貝勒爺宅心仁厚,不顧你的身份背景,為你請封側福晉,可你根本不懂得感激。張氏不過是你手下的一枚棋子,如今她懷了貝勒爺的骨肉,你自是容不下她了。側福晉的位分一到手,便迫不得已地想要除掉她。”
“福晉所說的這些,不過是你的一麵之詞,”嘉怡漲紅了臉龐,站起身向八阿哥道,“貝勒爺,福晉今日所說的話與當初您受毒害時相差無幾。妾身當時就已經說了,妾身隻是一介女子,所求不過是安生日子罷了。那些事,妾身都已經忘了,為何福晉要一次又一次的提起?這些天,妾身幾次服侍貝勒爺,何曾有過半分不盡心?無憑無據的,福晉的幾句推測,就又把這天大的罪名扣到妾身頭上了。”
“好了,”八阿哥衝嘉怡點了點頭,又抬手捏了捏眉心,“福晉也坐下吧,這件事若真是人為,也要有憑有據才好處置。眼下,保住張氏的胎最重要,其餘的,日後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