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節
作者:四眼娃娃一渡清河      更新:2020-07-11 15:14      字數:6261
  李氏暗暗地瞥了年氏一眼,麵帶嘲諷地往福晉身後站了站。

  四阿哥接過湯匙,在碗裏慢慢地舀了舀,“這枸杞倒是少見的顏色,個頭比普通的也大些。”

  “這是蜀地山上的野杞子,”年氏微微低了頭道,“是妾身的二哥派人送進京的,隻是因著今年產量太少,也上不得台麵,才沒敢送到王爺跟前。二哥在信中特意提到,說是等明年下了新果,挑些品相出眾的,才好送進王府裏來。”

  “年羹堯是個有心的,”四阿哥彎了彎唇角,低頭舀了塊豬肝吃了,“他在四川政績斐然,連皇阿瑪都頻頻誇讚呢。”

  “都是仰賴王爺提拔,”年氏略一俯身道,“二哥這次又得了參讚軍務之職,妾身父親那兒一直惦記著進府給王爺謝恩呢,隻可惜身子一直不大好,不敢麵見王爺。”

  “年老也是操勞太多年了,”四阿哥抿起唇角,將一碗豬肝湯吃個幹淨,“年羹堯確是將才,合該受到重用。本王與年老相交多年,不在這個時候講那些繁文縟節,隻叫他好生養著身體就是。”

  “多謝王爺,”年氏俯身下拜。

  從東小院出來,伊爾哈跟著李氏先走了一步,茉雅奇獨自往東花園深處逛去。

  雍親王府的東花園如今已經擴建的頗具規模,亭台樓閣,池塘沉溪,綠樹成蔭。茉雅奇心裏裝著事兒,也不讓侍女們跟得太緊,自往假山後頭走去。還沒繞過樹叢,就聽到哢嚓、哢嚓的聲音從樹後傳來。

  “是誰在那兒?”茉雅奇探頭去看。

  蘇偉舉著個大剪刀,動作一頓,慌忙衝茉雅奇俯身道,“見過大格格,奴才嚇到大格格了吧?”

  茉雅奇搖了搖頭,侍女們小跑著追了上來,茉雅奇衝她們擺了擺手道,“沒事兒的,是蘇公公在這兒,我跟蘇公公說會兒話。”

  侍女們侯在了外頭,蘇偉伸手扶著茉雅奇下了石階,走到假山後的石桌旁坐下。

  “我說今兒怎麽沒見著蘇公公在東小院伺候,”茉雅奇偏頭看了看蘇偉手上的大剪刀,有些好笑地道,“蘇公公也真是的,府裏這麽多花匠,哪用蘇公公來修花枝呢?”

  “額,”蘇偉又拿著剪刀哢嚓了兩下,有些窘迫地笑了笑道,“今兒不是奴才輪班,一時閑著就在這兒湊湊熱鬧,回頭還得勞煩花匠們重新修整修整。”

  茉雅奇微微抿了唇角,略略沉默了片刻道,“我聽說,這次阿瑪遇襲,蘇公公又立了大功。不知道蘇公公有沒有受傷?那夥賊人是不是真的很凶悍?”

  “那當然了,”蘇偉把剪刀往地上一杵,擺出說書人的架勢手舞足蹈地道,“大格格是不知道那夥刺客有多厲害,在獵園裏布滿了陷阱,還往附近的山包上架了那麽大的兩隻巨弩,那要是挨著了一點兒,能把人整個釘在樹上。當時,我和援兵趕到時,王爺正巧被追到了陷坑裏,千鈞一發啊……”

  茉雅奇一手拄著下巴,瞪著眼睛聽得津津有味,末了拍著巴掌道,“黑偉真是匹好馬,要是沒有它,後果真不敢想象。鬆針也很厲害,蘇公公這次又立了大功了,阿瑪有沒有說怎麽獎賞你啊?”

  “獎賞?”蘇偉眨了眨眼睛,隨即摸摸後腦勺道,“保護主子是奴才們的職責,哪需要什麽獎賞啊。隻要王爺平平安安的,奴才們便什麽都不求了。”

  “什麽都不求了……”茉雅奇沉吟了片刻,抬起頭對著一臉奇怪的蘇偉道,“蘇公公若沒有進宮,想娶一個什麽樣的人做妻子呢?”

  “啊?”蘇偉一愣,眨了半天眼睛道,“奴才八歲就入宮了,這個問題還真沒想過。大概,是一個溫柔賢惠的?或者活潑可愛的?恩……”蘇偉埋著腦袋想了半天,“就是一個品性好的,互相喜歡的吧。”

  茉雅奇聞言撲哧一樂,“蘇公公還真是爽直的性子,”說完,深吸了口氣,半仰起頭看著湛藍的天空道,“互相喜歡的啊,也對,誰不想跟喜歡的人過一生呢……”

  蘇偉又呆愣了片刻,此時才明白,她們家大格格這是春心萌動了。

  “可是我不太明白,”茉雅奇低下頭,看著蘇偉的眼神帶了些許探究,“喜歡一個人是什麽感覺?宋詞裏說,心不老,情難絕,心似雙絲網,中有千千結。好像很美,很憂傷,又很幸福……”

  “這個,”蘇偉抿緊了唇,他也很想抒情一把,可是關鍵時刻腦筋一片空白。

  茉雅奇有些自嘲地笑了笑,對著蘇偉彎起眉眼道,“不知為何,這些話我好像隻能跟蘇公公說。府裏的老嬤嬤們日日念著《女誡》、《內訓》,什麽‘夫有再娶之義,婦無二適之文’,什麽‘夫者,天也。天固不可逃,夫固不可離也’,把我昔日讀的那些美好之詞毀的一塌糊塗。”

  蘇偉沒有插嘴,茉雅奇一反往日的沉穩平和,繼續跟蘇偉碎碎念道,“其實,李嬤嬤還好些,不會讓我們固守女四書裏的條條框框。但是,李嬤嬤教給我們的,也隻是女子如何在後宅立足,如何駕馭下人,如何應對妾侍。再回頭來看看王妃和我額娘她們,我就一直在想,可能那些詩文裏的男女之情,隻是人們遐想出來的,不是真實存在的吧。”

  蘇偉一時怔愣,茉雅奇雙眸清亮,卻帶著她這個年紀不該有的清寂和滄桑。

  “是真實存在的,”蘇偉抿了抿唇,有些尷尬地撓了撓後腦勺,“奴才想不起什麽詩文來,但是,是真實存在的。一看到那個人就高興,想天天陪在他身邊,兩個人在一起時,就是什麽都不幹,也覺得很滿足,很充實。有時候日子過得苦些,但是因為彼此相伴,便不會覺得苦。對未來的日子一直充滿希望,對過完的每一天都抱著感恩。”

  茉雅奇定定地看著蘇偉,沉默了片刻,嘴角微微彎起,“是這樣的啊,蘇公公雖然不會吟詩,但說的比詩經裏的還好聽呢。王府裏還能有像蘇公公這樣的人,真好……”

  作者有話要說:

  為什麽把茉雅奇抬出來呢,因為小蘇子和四阿哥的關係,再接下來的情節裏,很難再保密的那麽好了,我們需要更多打掩護和能鎮場的盟友~~~

  天地會不是金庸先生杜撰出來的,是個很牛掰的組織呢,從清朝到現代一直存在著,說他的另一個名字,大家可能比較熟悉洪幫。如今華裔黑社會組織的通稱三合會就是天地會演變而來。抗日時,天地會還為中國做過很多貢獻呢。另外,中國致公黨也是天地會海外致公堂演變過來的哦。連陳近南都是真實人物呢~~

  第295章 南山集

  康熙四十六年

  三月末,南巡大營

  太子帳內,氣氛凝滯。胖小初子端著已經涼透的茶水,一動不動地站在太子身後。

  得麟小心地看了看太子陰沉的臉色,思忖片刻拱手道,“殿下,雍親王遇刺一事也許隻是巧合。畢竟,這個時候行刺皇子,隻是打草驚蛇,平白引起聖上的注意。托合齊幾位大人就算未全然遵從殿下的吩咐,也不會如此莽撞行事。”

  “不管是不是他們做下的,如今本殿都是騎虎難下了,”太子冷歎一聲,站起身走到窗邊,“若不是這幾人野性難馴,心起異念,借著本殿的手段在民間掀起風浪。朱三太子的流言不會一度脫離本殿的掌控,最後竟讓天地會在京城起了亂子。這事兒若不盡快揭過去,隻怕最後,就不是幾句閑言碎語能了結得了。”

  得麟蹙起眉頭走到太子身後,微微低頭道,“也是奴才疏忽大意,若早些解決了衛敏,托合齊幾人興許還知道收斂。”

  “收斂?”太子一聲輕笑,“一個衛敏哪夠分量啊。為今之計,本殿也隻能見招拆招了……讓人把趙申喬的折子遞上去,咱們也借一借天地會這股東風,希望本殿這麽長時間的籌謀,沒有因為幾個有勇無謀的廢物而功虧一簣。”

  入夜,雍親王府

  傅鼐進了東小院,衝正堂守夜的張保拱了拱手,“張公公,王爺歇下了嗎?”

  “傅大人,”張保還了禮,掀開往內廳的簾子看了看,轉過頭道,“臥房裏還亮著燈,王爺此前吩咐過,若傅大人回來了,讓您進臥房回話。”

  “這——”傅鼐一時怔愣,張保已經進屋通報了。

  片刻後,張保走出屋門道,“王爺還醒著,大人進去吧。”

  傅鼐抿了抿唇,不知王爺為何要讓他進臥房回話,心下總覺得不便,但也不敢再多問什麽,低著頭進了內廳,輕手輕腳地推開臥房的門,半點頭也不敢抬地跪到屋子當中道,“奴才給王爺請安,夜裏打擾王爺安眠了,請王爺恕罪。”

  帳子裏一陣窸窸窣窣的錦棉摩擦聲,偶有一人的軟噥細語,似乎是睡得沉了被擾醒,正跟另一個人迷迷糊糊地抱怨什麽。

  傅鼐身上越發僵直,幾乎不用推測,他便能猜出帳子裏的另一個人是誰,就像他雖然不敢抬頭,但依然能瞄到王爺的床榻下,與繪金雲紋藍錦靴並排擺著的一雙黑色宮鍛長靴。

  “起來吧,咱們到外頭去說,”四阿哥掀開帳子,披了外袍,蹬了一雙便鞋站起身。

  床上的另一位哼唧了兩聲,翻個身,把一床棉被壓在身下,擺出個大字形繼續會周公去了,一點兒起身伺候的意思都木有表示出來。

  傅鼐低垂著頭,帶了一身的冷汗,緊緊跟在四阿哥身後,出了臥房。

  內廳裏已經點起了蠟燭,張保端了熱茶和點心過來,四阿哥坐到榻子上,指了一張椅子讓傅鼐也坐。

  “奴才不敢,”傅鼐連連擺手,此時也顧不得去想王爺為何特地讓他到臥房裏走一遭了,隻能多番推就,不敢越矩一點。

  四阿哥倒沒有強求,自己端起茶碗抿了一口,“你也不要多想,左了你跟在本王身邊這麽多年,心裏也早就有數了。次次都避諱著,本王也累得慌。”

  “請王爺放心,”傅鼐連忙俯身道,“奴才一定不辜負王爺的信任與提拔,一定全力保護王爺和蘇公公的安全。”

  四阿哥彎起嘴角,點了點頭,“當初,本王得封貝勒時的門下之人,也就你可堪大用,常賚、沈廷正幾個都要差些。如今看來,本王果然沒看錯。”

  “奴才不敢,”傅鼐低下頭,後退了一步。

  “你剛剛的話正說到點兒上,”四阿哥放下茶碗,“蘇培盛的安全是本王的底線,無論何時何地隻要你能護得住他,本王就能保得下你。換句話說,”四阿哥略一停頓,“若蘇培盛有個好歹,旁人有天大的緣由,本王都絕不姑息。”

  “奴才明白,請王爺放心,”傅鼐單膝跪地。

  “我自是信你的,起來吧,”四阿哥抿起唇角,撿了塊兒點心吃,“這次本王在獵園遇刺,也是嚇壞了他,畢竟有良鄉莊子的事兒在前。他會懷疑到你們身上,不過是一時沒想清楚,你們心下也不要介懷。”

  “王爺言重了,”傅鼐連忙拱手道,“奴才與蘇公公相識也有七八年了,對蘇公公的為人多多少少有所了解,斷不會因為這些小事兒就誤會蘇公公的。府裏的其餘侍衛,奴才也會警告勸誡,而且,蘇公公為人親善,遇事果斷,奴才們都很是欽佩,絕不會給蘇公公找麻煩的,請王爺放心。”

  “那便好,本王一慣最不喜跟自己人勾心鬥角的,”四阿哥向後靠到軟墊上,蘇偉的事兒交代完了,轉了正經的話題道,“天地會的那幫刺客查的怎麽樣了?近來民間的風言風語到底是從何處而來?”

  “回王爺的話,”傅鼐也恢複了正常的語氣,“天地會確實自行籌謀了這次刺殺,目的是為前明太子報仇,以壯大天地會的聲勢。不過,民間突然湧起的流言來曆卻不簡單,奴才讓各府的暗線們多方打聽,才最終得知,朱三太子之言實是毓慶宮暗中操縱,托合齊、齊世武又大加煽動才造成今日的局麵。”

  “是二哥的手筆?”四阿哥皺起了眉頭,“怎麽會如此兵行險招?這若是一個不好,就是抄家滅族的謀反之罪啊。”

  “奴才猜測,”傅鼐抿著唇道,“太子殿下是想借民間流言轉移聖上的視線,好揭過鎮國公景熙上奏彈劾托合齊等人之事吧。”

  “若隻是轉移視線,”四阿哥沉下嗓音,“這動靜也未免太大了些。從京城到江南,四處都是朱三太子一脈,光複大明江山之說。皇阿瑪此次南巡祭祀明孝陵,都未能將這些聲音壓下去,二哥就不怕東窗事發嗎?”

  “對了,王爺,還有一事,”傅鼐猛地想起了什麽,“數天前,托合齊府上處置了一具屍首,據探子來報,似乎是半夜教一輛馬車扔到後門的。托合齊急招了齊世武、耿額過府商議,還把那具屍體秘密掩埋了。”

  “這托合齊被人彈劾了這麽多次,府上動靜還這麽多啊,”四阿哥一手按了按眉心,“讓人去查查那具屍體的身份,再派人多盯著他們幾個一些。二哥那兒若是有異動,這幾個人肯定首當其衝。”

  “是,”傅鼐俯身領命,匯報完所有事項後,行禮告退。

  外麵響起了三更的梆子聲,四阿哥還靠在軟榻上若有所思,張保給換了兩遍茶,想勸四阿哥上床休息,卻又一時不敢打斷自家王爺的思緒。

  臥房裏傳來了踢踢踏踏的腳步聲,四阿哥猛地回過神來,張保看著臥房的門被推開,連忙退到了屋外。

  蘇偉睡眼迷蒙地奔四阿哥而來,連件袍子都沒披,腳上的鞋也蹬反了,坐到榻子上還是一副沒清醒過來的樣子。

  四阿哥好笑地挪到蘇偉身邊,展開自己披著的外袍,將兩人一起包裹住,“跟爺回去睡吧,這邊事兒都了了。困成這樣,還費勁地從床上爬起來幹什麽。”

  “我餓了,”蘇偉抿了抿唇,眯著眼睛左右看了看,從四阿哥身後夠了兩塊點心吃,“我剛剛夢到吃烤乳豬呢,醒來你就不見了……”

  四月初,鑾駕已近京郊

  左都禦史趙申喬的一封奏折擺到了康熙爺麵前,參的是翰林院編修戴名世,“妄竊文名,恃才放蕩。前為諸生時,私刻文集,肆口遊談,倒置是非,語言狂悖。”

  戴名世是康熙四十五年進士,生於安徽桐城,家學淵源,雖然年過半百才入京取試,但年輕時頗負盛名,二十七歲所作時文為天下傳育。戴名世少時立誌修史,曾廣遊燕趙、齊魯、河洛、江蘇、浙江、福建等地,做古文百餘篇,後由其弟子尤雲鶚將古文整理刊行,取名《南山集偶抄》。

  而今據《南山集》刊行已有七八年,卻不知為何又被左督禦史翻出來加以彈劾。隻說其中有犯上大不敬之語,更是記載了前明桂王慘死之事。

  因著民間流言四起,京中又出了天地會行刺雍親王之事,康熙爺正煩擾的厲害,見到這樣一本折子,立刻發落給了刑部,令其嚴加調查。

  四月初八,聖駕回鑾

  眾皇子入宮請安,康熙爺眯著眼睛看了四阿哥半天後道,“你這自打建府就一直不安穩,想是府上修的不好,再讓匠人重新整一整,別壓了氣運。回頭,朕賞座園子給你,也省的你們自建的總有不周到的地方。”

  “兒臣讓皇阿瑪擔心了,”四阿哥俯身行禮,“這一次兒臣也算因禍得福,抓住了很多掩藏在京中的天地會徒眾,倒省的日後再生出更大的事端來了。”

  “四哥這話在理,”八阿哥上前一步,拱了拱手道,“不知皇阿瑪可有耳聞,近來百姓中又有了朱三太子複起的流言,還大有愈演愈烈之勢。也不知是從何而起,兒臣生怕那些前明餘孽再借此生事,汙了皇阿瑪威名。”

  “如今哪還有什麽前明餘孽,”康熙爺歪靠在龍椅上,神色倦怠,“不過是一些跳梁小醜,利用些捕風捉影的野史評書滿足自己的一腔私欲罷了,這種人成不了大事。”

  “皇阿瑪說得對,”十四阿哥接過話頭,“皇阿瑪治世清平,百姓安居樂業,這些人再怎麽折騰也折騰不出花來的。皇阿瑪一路舟車勞頓也累了,還是早些歇息為好。”

  四阿哥看了十四阿哥一眼,也向皇上一拱手道,“皇阿瑪合該好好歇歇了,兒臣先行告退。”

  四阿哥和十四阿哥要走,其他皇子也不能留下,各自行禮告退。

  康熙爺靠在龍椅上,隨意地擺了擺手,看神情倒似真的累得狠了。

  出了乾清宮,胤禵走到四阿哥身側,抿了抿唇道,“四哥遇刺受傷了嗎?傷勢可好些了?”

  “無礙的,”四阿哥低頭理了理袖口,“隻是一點擦傷,如今已經痊愈了。”

  “那就好,”胤禵清了清嗓子,“我從江南帶了上好的生筋玉肌膏,回頭讓小瑞子送過去些——”

  “胤禵如今可是頗受皇阿瑪重視啊,”十阿哥敦郡王從後趕了上來,打斷兩兄弟的對話,“到底是陪著皇阿瑪去了一趟江南,說起話來都有底氣多了。”

  “胤誐,”八阿哥、九阿哥也跟了上來,二人衝四阿哥行了一禮。

  八阿哥倒似帶著幾分關心道,“四哥的傷勢怎麽樣了?弟弟聽說,那夥刺客凶悍的很,四哥此番能逃出生天,也多虧了皇阿瑪的福澤庇佑啊。”

  四阿哥一聲輕笑,負手而立道,“皇阿瑪福澤深厚,做兒子的但凡持守些忠孝仁義,總能得些庇護的,胤祀也不用過分歆羨。”

  “你——”敦郡王聽出四阿哥的語帶嘲諷,剛想開口,便被八阿哥舉手製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