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節
作者:四眼娃娃一渡清河      更新:2020-07-11 15:14      字數:3963
  “是,”傅鼐點點頭,“自本朝三十七年始,皇上就下令整修平原河道,這永定河原名渾河,也叫無定河,時常發洪水。皇上開挖了新河道,又立了廟,賜名永定河。如今這永定河正在修築河堤,不過近來水量又大了,恐怕得加派人手。”

  四阿哥鎖眉思量了片刻,“若是水量加劇,雇傭民丁肯定是來不及了。皇阿瑪應該會派八旗兵丁助修。”

  “奴才也是這麽想,”傅鼐低頭道,“大阿哥那邊兒已經著人繪製了永定河圖,肯定是想領下這份差事。不過,太子接連監國,聲勢日盛,恐怕不會輕易讓大阿哥得逞。”

  四阿哥歎了口氣,向後靠了靠,“不是什麽事都能靠自己去爭的,很多時候還得看上位者的心意…”

  鑾駕行至京郊,皇上召皇子大臣商議永定河之事。

  大阿哥呈上永定河圖,皇上翻了翻,點點頭道,“胤褆頗為用心”。

  索額圖上前一步奏稱,“啟稟聖上,修築河堤,應當擇熟悉水事的大臣,大阿哥空有一張河圖,怕是難當重任。”

  三阿哥附議,“兒子聽聞,民間流傳永定河神狂躁,應當以天人鎮壓。太子貴為儲君,若是能親往河堤監督工程,定事半功倍。”

  皇上沉默片刻,轉頭看向四阿哥,“胤禛,你怎麽想?”

  四阿哥抿抿嘴唇,低頭道,“兒臣不才,於整修河道之事頗為陌生,不敢妄加推斷。”

  皇上皺了皺眉,“那以後多學學,河工之事也是民之大計。”

  “是,”四阿哥拱手道。

  皇上按了按眉心,“今天就到這兒吧,永定河之事回宮再議,胤禛留下,你們都出去吧。”

  第114章 早做圖謀

  康熙三十八年

  鑾駕大營

  皇帳外,蘇偉蹲在樹下無聊地數著螞蟻。

  簾子被掀開,大臣們魚貫而出,蘇偉連忙起身,卻沒看到自家主子。

  大阿哥與三阿哥最後出了皇帳,蘇偉往樹後挪了挪。

  “大哥當真辛苦,”三阿哥微微一笑,“一張河圖何必費那麽多心血,遣人去工部要一張不就得了?”

  大阿哥瞥了三阿哥一眼,聲音冰冷“大哥的事兒還不勞三弟惦記,倒是三弟,這風向轉的夠快,委身他人要比獨立一旗鬆快兒多了吧?”

  “大哥這是何出此言?”三阿哥微一挑眉,“弟弟從來不屈從他人,所做所行皆從本心。更何況,古來成大事者不拘小節,三弟雖不才,但也知曉其中道理,隻要能達成心中所期,怎麽說、怎麽做又有何重要?”

  皇帳內

  四阿哥親自奉了一碗茶,康熙爺接過,指指一旁的墊子道,“老四坐下,咱們父子好好說說話。”

  “是,”四阿哥躬身而坐。

  康熙爺刮刮茶沫,輕抿了一口道,“朕聽說,你前一陣子幾乎不出府門,老八他們的宴請也都推了,是身子有什麽不好?還是宅子裏有什麽是非?”

  四阿哥微微垂頭,“讓皇阿瑪操心了,兒子一切都好。隻不過。可能是之前在莊子裏呆得太久了,突然回京有些不習慣,總覺得吵鬧,心裏煩躁不堪,不得已才閉門謝客。兄弟們的請宴,兒子也實在怕擾了大家的興致,所以隻送了薄禮略表心意。”

  康熙爺點了點頭,放下茶碗,歎了口氣,“也不怪你,這出去久了,冷不丁一回京城,是鬧得慌。”

  四阿哥微揚嘴角,皇上鎖眉思索了片刻,看向四阿哥道“弘暉,今年多大了?”

  “回皇阿瑪,弘暉兩歲半了,”四阿哥回道。

  “都兩歲啦,”皇上感歎了一句,“這時間過得是真快啊,一轉眼你們的兒子都長起來了。朕總還記得,你們小時候一個個活蹦亂跳的模樣……”

  四阿哥目光流轉,沉默了片刻開口道,“兒子們年紀再長,也總是皇阿瑪的孩子,在皇阿瑪跟前還是一如當初。”

  “一如當初,”康熙爺一字一頓地念了一遍,“好啊,一如當初就好。這回助修永定河,你跟著主理大臣一同去,也好好學學這河工之事。”

  四阿哥微微一愣,慌忙拱手道,“是,兒子領命”。

  大阿哥營帳

  一聲脆響,茶碗被摔在地上。

  “主子恕罪!”李進忠慌忙地磕頭乞饒。

  大阿哥瞪了他一眼,轉身走到桌前,“胤祉那個混賬,竟然絲毫不把本王放在眼裏,以為自己得封郡王,就能和我平起平坐了嗎?”

  “當然不能,”李進忠慌忙地收拾瓷片,“主子是皇長子,大千歲,哪是三阿哥比得了的。”

  大阿哥冷笑一聲,“人家可不這樣想,口口聲聲成大事者。如今更是借太子之力,打擊本王。好啊,本王就看看他這跳梁小醜,能怎麽成大事?”

  傍晚,四阿哥營帳

  “主子要去修河堤啦?”蘇偉瞪著一雙滾圓的眼睛。

  四阿哥瞥了他一眼,“不是去玩,爺是去學習的。再說,皇阿瑪也沒有把這差事交給我,隻是讓我去觀摩,具體派誰主持還不一定。”

  蘇偉歪著頭想想,“觀摩也好,這差事大阿哥也爭,索相也爭,三阿哥也參和,可不是什麽好事兒。”

  四阿哥笑笑,“你總算肯動動你那榆木腦袋了,皇阿瑪肯派我去學,已算頗有看重之意了。越是這種時候,爺越要把握尺度,決不能卷進那些是是非非裏。”

  蘇偉撓撓腦袋,“爺說的對,不過世事哪能盡如人意,咱們還是得盡人事聽天命。”

  “喲,”四阿哥挑挑眉毛,手伸到蘇偉腰上捏了捏,“我們蘇公公有什麽高招啊?”

  蘇偉往旁邊挪了挪,他不就最近吃多了點兒,長了點兒肉嘛,幹嘛總捏他?“高招算不上,隻不過隨機應變而已。皇上之前不是讓爺在關外學學種地嘛,而且十三爺又剛剛喪母。在助修河堤的事兒決定之前,爺可以帶著十三爺、十四爺到莊子裏去,既是散心也是實踐,誰也說不出什麽。”

  四阿哥抿嘴一笑,“好辦法,過來,爺賞一個。”

  “我不要,”蘇偉直起身子,往後退退,一臉正色地指過去,“你晚上吃蒜香羊肉了!”

  九月聖駕回鑾

  紫禁城

  太子由乾清宮出來,正碰上迎麵而來的四阿哥。

  “胤禛給太子殿下請安,”四阿哥俯身行禮。

  “誒,”太子伸手扶起四阿哥,“咱們是兄弟,無須這般多禮。”

  四阿哥微微垂首,太子左右看了看道,“四弟是來拜見皇阿瑪的?可是有什麽麻煩?”

  “太子多慮了,”四阿哥拱手道,“胤禛進宮是為了十三弟,敏妃娘娘新喪,胤祥日漸消瘦。正巧弟弟近來沒什麽事兒,就想帶胤祥、胤禵去莊子裏轉轉,也好讓胤祥散散心。”

  “原是如此,”太子點點頭,“胤祥自小在永和宮長大,與四弟向來親厚,也是我們這些當哥哥的不盡心,還得煩勞四弟好好開解小十三了。”

  “理當如此,”四阿哥微微垂首。

  太子笑笑,“四弟也真是閑不住,這回京才幾天又要去莊子裏住了。如今皇阿瑪正為助修永定河之事煩擾,二哥還想,若是四弟不忙,不如替皇阿瑪分分憂,擔了這差事。”

  “二哥高看弟弟了,”四阿哥揚揚嘴角,“弟弟對河工之事是一無所知,實在難當大任,皇阿瑪也囑咐弟弟多加學習。此次,恐怕還得幾位兄長為皇阿瑪分憂了。”

  太子聞言,似有若無地歎了口氣,“那便罷了,還請弟弟好生看顧小十三吧。”

  “是,”四阿哥躬身應道。

  懋勤殿

  “真的啊?”胤禵從椅子上原地蹦起,“我們能和四哥出京?”

  “隻是去京郊莊子上住幾天,”四阿哥瞪了胤禵一眼,“都這麽大了,怎麽還一驚一乍的?”

  胤禵吐了吐舌頭,坐回椅子上。

  胤祥看看胤禵,回頭衝四阿哥道,“我們這時候去,不會耽誤四哥的正事兒嗎?”

  四阿哥笑笑,“放心,你們去就是幫四哥幹正事兒的。北巡時,皇阿瑪特地讓關外大皇莊的管事展示了農耕的技藝。此次,你們兩個就跟四哥去親自試試,看咱們兄弟三個能不能種出點兒東西來。”

  “不就種地嘛,有什麽難的,”胤禵拍拍胸脯,“我在書上看過好多次了,放心,都交給我。”

  四阿哥歎了口氣,撇開頭,胤祥垂首笑了笑,一張蒼白的小臉有了一絲血色。

  “對了,四哥,”胤禵想起什麽似的開口道,“太子殿下是要去鎮河了嗎,鎮河要怎麽鎮,祭祀河神嗎?”

  四阿哥皺了皺眉,“什麽鎮河?你聽誰說的?”

  “我聽奴才們說的啊,”胤禵撓撓頭,“說是永定河神狂躁,需要潛龍鎮壓,否則安定不了。”

  “潛龍?”四阿哥緊鎖眉頭,“三哥的幾句話,短短幾日,怎會傳成這樣?”

  四爺府

  “明日就走?”四福晉驚訝地看著四阿哥。

  “是,”四阿哥抿了口茶,“這次不會呆太長時間,你們就不要跟著折騰了。這幾日,告訴下人都好好地呆在府裏,你自己也不要出門,尤其不要進宮,有什麽謠言傳進府裏,仗殺勿論。”

  福晉抿抿嘴唇,“爺,可是要出事了?”

  “你放心,”四阿哥看向福晉,“爺不在京城,火燒不到咱們府裏。況且,應該也不是針對咱們的。”

  福晉點了點頭,“我聽爺的,對了,”福晉想起什麽似的道,“八福晉那兒,最近遞了拜帖。”

  “八福晉?”四阿哥皺皺眉頭。

  “是啊,”福晉歎了口氣,“我們在敏妃的喪儀上遇到,是個會拐著彎說話的人,話裏話外很是怪責咱們沒有出席她的婚宴呢。”

  四阿哥冷笑一聲,“真是林子大了,什麽鳥都飛來了。你不必理會她,等過了這陣子再說吧。”

  “是,”福晉微微頷首。

  南郊糧莊

  一片慘不忍睹的高粱地,一幫裝腔作勢幹農活的皇親國戚。

  唯一不同的是,蘇偉蹲著的地壟邊兒,多了一位裹著頭巾,頂著棉帽的小爺。

  “十四爺,您要是累了,就回院子裏去休息吧,”蘇偉看著和他蹲在一起的十四阿哥於心不忍地道。

  “我不去,”十四阿哥學著蘇偉的樣子咬著草根兒,“四哥該罵我了。”

  蘇偉歎了口氣,“您蹲在這兒,回頭主子還得說您偷懶啊。”

  “憑什麽?”十四阿哥看著蘇偉,“你不也蹲在這兒嗎?”

  蘇偉傻傻一笑,“奴才跟您不同,上次奴才耕地把腰扭了,主子嫌我礙事,就不讓我幹農活了,我這才能安安穩穩地在這兒蹲著啊。”

  “原來如此,”十四阿哥點點頭,“那要不,我也去扭一下?”

  “誒,別啊,”蘇偉慌張地拉住十四爺,“您身子金貴,哪能為了偷懶去特意扭一下啊。”

  “那怎麽辦啊?”十四阿哥瞪著蘇偉,“我不管,你給我想辦法,我是看你蹲在這兒,才跟過來的。”

  蘇偉困窘地撓撓後腦勺,“你讓奴才想想,讓奴才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