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節
作者:千秋尺      更新:2020-07-11 14:51      字數:6113
  婧怡最近過得極是悠閑,每日裏不過看看書、做做針線,日子眨眼一樣快。前兩日收到了王氏的信,因柳氏的身子有些反複,便一直耽擱著行程,如今柳氏已漸有起色,她已打點齊了進京的家什箱籠,不日即將動身。

  算日子,想也該在路上了。

  正望著窗外出神,碧玉撩簾進來,手裏捧著個雕紅漆匣子,看見她便低聲道:“姑娘,大奶奶命人送來了這個。”

  婧怡接過匣子打開,碧玉便見裏麵大紅絲絨緞上擺了隻赤金雕龍鳳花鳥項圈,金光燦爛、絢麗奪目。

  碧玉吃驚地捂住了嘴:“這個……”

  婧怡將那金項圈拿在手裏細細端詳,便見項圈內側刻了兩個細細的篆字,明月。

  她生在八月十五中秋那日晚間,明月正是外祖父王舉人為她起得小字……果真是一模一樣,連刻字都在同一處,隻是較原先那隻新了許多。

  她把項圈放回匣子裏,吩咐碧玉道:“項圈戴得久了便黯淡無光,我求大嫂帶珍寶齋去拋了光,如今倒像是新的了,你去收在箱籠裏,等要時再拿出來。”

  碧玉張口欲言,張了張嘴,到底沒說出什麽,默默收匣子出去了。

  那隻金項圈下落不明,她心中總是隱隱不安,卻也無可奈何。但她不能全不作為,總得將家裏人瞞過去。

  於是,劉氏來送冰裂紋插瓶時,婧怡便悄悄求了她,隻說不知落在了什麽地方,唯恐父母責罰,因畫了樣子請珍寶齋打隻一樣的來。

  那項圈本就出自珍寶齋,匠人們照著圖樣打來,果真一般無二。此法雖然漏洞百出,經不起查驗推敲,她卻想不出更好的對策,也隻得如此了。

  想到此處,婧怡不由咬牙切齒起來……說到底都是那漢子惹下的禍根,他就此銷聲匿跡也便罷了,若真將項圈賣出去,又叫她查到了行跡……她可不是那任人白欺負的人,到那時定不與他幹休。

  ……

  ……

  又過幾日,春闈會試放了榜,陳彥華果然名落孫山,好在他也有了心理準備,雖仍不免失落,劉氏與婧怡勸解了幾句,也就釋然了。

  意料之外、卻又在情理之中地,王旭得了頭甲第七名,幾日後殿試,今上讚他“豐神俊朗、學富五車”,欽點了探花。

  婧綺早已從江府回來,聽聞消息,先摔摔打打了一回,又在房中哭了一夜,婧怡與她貼鄰住著,自然聽了個全,卻並不做理會。

  可令人吃驚地還在後頭……又過半月,皇上突下聖旨,點新科探花王旭為駙馬都尉,尚朝和公主。

  那朝和公主乃沈貴妃所出,年方十五,據說生得花容月貌、嬌俏可人,貴妃娘娘育有二子一女,因她是老幺,又是女兒家,皇上和貴妃皆寵得沒邊兒。

  皇上在金鑾殿麵見當屆貢士,朝和公主便躲在帷簾後窺視,然後,便瞧上了王旭……

  此等魚躍龍門、花前月下的香豔軼事,又出自皇家,一時間傳得滿京城沸沸揚揚,人人皆道王旭祖墳冒了青煙兒,否則怎能娶到最得聖寵的公主呢。

  又有人想起二十年前豐陽郡主瓊林宴上相中當年的新科狀元江澤,倒有異曲同工之妙。郡主娘娘又是公主娘娘嫡親的姨母,人們便津津樂道起武英王府的陰盛陽衰來,說什麽武英王世子多年體弱,恐有短壽之相,原還有個嫡出的四爺可堪大任,如今沈四爺下落不明、生死未知,武英王一世英名,恐要後繼無人。

  便有人起了可憐可悲之心,為武英王說起了好話,黃閣老一黨的彈劾卻也沒有中止,朝堂之上便鬧得愈演愈烈,連陳庭峰一個賦閑在家之人,也成日裏忙得蹤影不見。

  這些事情婧怡全都聽說了的,隻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她隻管坐在臨窗大炕上做針線。她近日突發奇想,將十二生肖繡在了荷包上。她一慣是個手巧的,又愛琢磨這些,果真那些個生肖屬相繡得活靈活現。

  碧玉坐在一邊腳塌上為她分線,嘴裏柔聲勸道:“姑娘歇歇罷,都做了半日了,仔細傷了眼睛。”

  正說著,便聽見隔壁一陣碎瓷聲,接著便有人痛呼出聲,聽著像是婧綺身邊的侍畫。

  碧玉低聲歎道:“侍畫也是個可憐人,打小便服侍大姑娘,如今……我前兩日見她手背上起了一大片燎泡,聽說是大姑娘嫌她泡的茶燙了嘴,連茶帶杯扔在了她身上,好在現在的衣服穿得還厚,否則……”說到此處,歎著氣道,“心裏再是不痛快,也不好那樣作踐人的。”

  婧怡也長歎一聲:“這天下又沒有後悔的藥,何苦來哉呢。”

  “千金難買早知道,大姑娘若曉得王公子能有有這番出息,也不會堅持要退婚了。”

  婧怡卻搖了搖頭……王旭若沒有尚朝和公主,也不過就是走陳庭峰的老路,供職翰林院,一步步艱難前行,而他家境窘迫也是不爭的事實。且以他之人品,就算已有家室,為了榮華富貴,隻怕也會做出休妻尚主之事來,那時婧綺才是真真難看。

  碧玉見婧怡又徑自出起了神,不禁有些著急:“大姑娘受了這番刺激,怕更要卯足了勁兒往江府那頭去,姑娘也要上些心才是。大姑娘的性子咱們都看在眼裏,若以後嫁得當真不如她,不僅她要騎到咱們頭上,怕連二太太都要受大太太的排擠。”

  婧怡見她滿麵愁容,不由笑了笑,道:“是,我自有我的主意,管叫不比她差。”

  第27章 宴會

  日子過得飛快,轉眼已進四月,江家派人送來兩張帖子,分別是給婧綺、婧怡的,劉氏便命丫鬟們各自送到她兩個屋中。

  婧怡便打開來看,隻見淺紫色的信箋散發著淡淡清香,上頭隻用一筆秀麗的簪花小楷寫著“四月初十日,恭迎芳駕敝府”,並不說是什麽事。

  婧怡輕輕一笑,不說明是因為大家都心知肚明……四月初十是江家大姑娘的生辰,多年來不請別個,隻下帖子邀親眷、世交家交好的小娘子們前去聚會。也就是個春宴的意思,因無長輩在旁,倒也別樣鬆快自在,年年都如此的,漸漸地竟成了京城貴女圈裏有名的盛會。

  陳家與江家是姻親,婧綺、婧怡往年都曾去過,今年自也沒有例外。為著這事,婧綺特意求劉氏,請了彩繡坊的師傅家來量尺寸做衣裳,又上珍寶閣打了全套的赤金頭麵。

  婧綺既有了,劉氏自不會少了婧怡,於是她也得了同等的一份。

  不過這些都在情理之中……過生辰的大姑娘江淑媛為豐陽郡主所出,乃江府嫡長女,所請貴女也多出自京城數得上號的那幾家,衣著穿戴上雖不至奢華,總也是最時新樣式。如婧綺、婧怡這樣的,太出挑了是顯擺,太簡約了是寒磣,隨大流不打眼方是上上之策。

  ……

  轉眼已到了正日子,婧怡、婧綺兩個各自收拾妥當……婧怡穿鵝黃色繡折枝花對襟小襖,配天水碧深淺灑花裙,婧綺則粉色繡寶相花對襟小襖,配月白色銀線紋百褶裙,一個是清麗絕倫,一個是淡雅脫俗,倒把劉氏看得呆了。

  好容易回過神來,殷殷囑咐了兩個一回,才讓她們各上了一輛黑漆平頭馬車,送出二門去。

  馬車穿街過巷,很快進了四巷胡同江府,至垂花門下車,便見江家三位姑娘站在那裏迎客,除大房白姨娘所出的二姑娘江淑芳先前提起過的,有一個中等個高,身材微豐,銀盤臉、長眉細眼、笑模笑樣的小娘子,卻是陳錦如這房的庶女,行三,閨名叫江淑琴的。

  還有一個穿大紅底百雀朝陽禮服,戴五色鮮花冠,身材高挑,麵容與豐陽郡主有七分相似的女孩兒,便是今兒生辰宴的正主江淑媛了。看見婧怡姐妹倆,上來道:“二位妹妹來了,快裏麵請。”

  站在一邊的江淑琴便上前來:“我來領大表姐、二表妹進去……都在小花廳說話呢,咱們也快去。”說著,笑看了姐妹倆一眼,拉住了婧怡的手。

  婧綺的臉色便有些難看起來,此番回京她還沒有遇上過江淑琴,但三年前她們兩個可是十分要好的,婧怡那時不過一個黃毛丫頭,她記得江淑琴和她話都不曾多說過的,如今怎麽就……

  難道是姑母已敲定了人選,江淑琴才見風使舵、轉了臉色?想到此處,一顆心不由火燒火燎起來,隻嘴上不好說什麽,腳下步子早已亂了。

  婧怡此番卻和經婧綺想到了一處,因她一直做傲慢自持之態,這位名義上的表姐之前可是連話都不與她多說,今日卻像變了一個人,一路與她談笑風生,言語之間多有迎合,對素來交好的婧綺倒是淡淡的。

  莫非……姑母看中的人真是她?

  可是,親生兒子的媳婦人選……一向精明強幹的姑母會讓個庶女知道這種消息麽?

  心中雖是百般驚疑不定,麵上卻不露半分,嘴角含絲不遠不近的笑,隨意應付江淑琴滿嘴的話,顯得頗為心不在焉。

  江淑琴見了卻不著惱,仍是親親熱熱地拉著她,隻把個婧綺氣了個倒仰。

  少時,三人至太夫人院中行禮,又去豐陽郡主處請了安,才到了一座三間大小的花廳。

  早有許多女孩子在裏麵了,入眼隻見衣香鬢影、滿耳皆是歡聲笑語。三年時光匆匆,再見這鶯聲燕語的繁華光景,婧怡竟有了物是人非之感。一眼掃去,更沒幾個識得的,隻成國公蔣家的兩位姑娘還有些印象……那嫡出的蔣雪晴身邊圍著一圈女孩子,正湊著頭竊竊私語,不時透出兩聲笑來,庶出的蔣雪雁則被落在了一邊。

  婧綺也看見了,她正生著婧怡與江淑琴的悶氣,便離了她們徑自往蔣雪雁處去了。隻見她走到蔣雪雁麵前,兩個人說了沒幾句,便挽著手笑鬧起來,顯見得十分要好。

  江淑琴便也有些蠢蠢欲動……她以往和婧綺、蔣雪雁常在一處玩的,隻今日卻要陪著婧怡……想著便望了望婧怡,眼中掙紮之色一閃而過。

  婧怡便笑道:“蔣家姐姐落了單,表姐還是快去陪陪罷,我隻在這坐著就好。”

  江淑琴猶豫了一下,還是笑道:“算啦,大表姐不是過去了麽,我隻在這裏陪你。”說著,拉過婧怡的手,和她悄聲評點起在場女孩子的衣著穿戴來。

  婧怡無法,隻好長一句短一句地聽著,有一句沒一句地應著。

  又過片刻,隻聽門外衣裙摩挲、腳步紛雜,一群丫鬟仆婦簇擁著江淑媛走了進來,眾女見了忙都迎上去,婧怡也在其內。隻見江淑媛身邊還站著個女孩子,都是差不多年紀,中等身材、眉如遠山、目似秋水,唇如櫻花、膚若凝脂,正是大齊朝最標準的美人坯子。再看她衣著,一件杏色繡四季錦交領衫,配水藍色蓮花紋襦裙,舉手投足間落落大方,麵上神情更是沉穩內斂。

  想必方才江淑媛在二門處迎的便是這位娘子了,單看她通身氣派,便是在場人中頭一份的,便是江淑媛也有所不及,其出身必是不凡,隻不知是哪一家的姑娘。

  正出神間,女孩子們已紛紛拿出自己準備的生辰禮物送與江淑媛,有金玉首飾、針線繡品的,也有名家字畫、古玩擺件的,不一而足,江淑媛皆親手接了謝過,才遞與一旁丫鬟收著。

  婧綺送的是一副自己寫的字,江淑媛接過看一眼,讚了句:“妹妹的字越發進益了”,便給了一旁丫鬟。

  婧怡也拿出了自己準備的禮物,卻正是前陣子熬了好幾日做出來的十二生肖荷包。江淑媛和婧綺同歲,隻生日大些,是屬蛇的。婧怡繡那隻蛇的荷包時,特意用了金、銀、黑三色絲線,那樣小一個荷包,不僅繡了黑色的眼睛,更細細繡上了金銀二色的鱗片,頭上還生著兩隻金色的角,說是蛇,其實已有龍的意思。

  這卻是婧怡在刻意奉承了……其實她骨子裏是個最高傲不過的人,那些名門貴女出身雖比她高許多,她卻不屑上前攀扯結交,隻管自己躲得遠遠的。以前年紀小,尚可任性而為。如今卻是情勢不由人,少不得隻好委屈自己。雖說沒指望江淑媛能幫自己些什麽,先結個善緣,總沒有錯的。

  江淑媛見了那荷包果然十分喜歡,拿在手裏翻來覆去看了好幾回,連那一直站在邊上氣質沉穩的姑娘都笑著讚道:“真是好看。”

  江淑媛的笑容便有有了幾分真,對婧怡點了點:“妹妹有心了。”將別的十一個荷包遞給丫鬟,那繡了蛇的卻掛在了身上。

  婧怡並沒有借著這大好時機與江淑媛多加攀談,而是朝她微微一笑,便退出了人群……奉承也是有些講究的,若刻意地過了,反而適得其反,平白叫人看輕三分。

  又過片刻,有仆婦過來傳宴席準備已畢,江淑媛便領著眾女往另一處花廳坐席。丫鬟們流水樣端上各色菜品,其中山珍海味、珍饈佳肴,應有盡有,不可勝數,自不必細說。

  一時飯畢,大家又都回先前那處,隻見廳前已搭起個戲台,因來客都是未出閣的年輕女孩子,多不耐煩聽那咿咿呀呀的戲,江家便請了雜耍班子,不唱戲,隻熱熱鬧鬧地演雜耍戲看。

  陳家是不清戲班子家來的,婧怡隻在去別家做客時曾看過幾回,也是十分喜歡的,這雜耍班子卻是頭一回見,見那些人在台子上呼喝跳躍,不禁眼花繚亂,一時看入了神。江淑琴本在邊上陪坐著,見她隻顧盯著台子上不錯眼珠,便沒趣起來。到底待不住,說了一聲去了婧綺、蔣雪雁那處,三個人便湊著頭說笑起來。卻正合了婧怡的意,微微一笑,看得越發自在。

  正是津津有味時,忽覺有人坐在了自己身邊,轉眼一看,卻是方才站在江淑媛身邊的那個女孩子。

  她見婧怡看過來,抿嘴一笑,道:“我也喜歡看這個,在家時時常央祖父請家來的……這個班子演得特別好。”語聲緩和,竟是格外溫柔。

  婧怡不好意思地道:“我今天是頭一次看。”

  那女孩便笑起來:問道,“你是媛姐兒的表妹?”

  婧怡不說是,也不說不是,隻道:“江三夫人是我姑母。”

  那女孩點了點頭,顯已知道了她的身份,道:“我姓顧,叫昭華,下回我家請雜耍班時,我下帖子給你,你上我家看去。”

  婧怡覺得這名字有些耳熟,一時卻想不起在哪裏聽過,因也道:“我姓陳,叫婧怡。”

  兩人又互報了年歲生辰,顧昭華道:“我虛長你一歲,以後可得叫我一聲姐姐。”又問:“那些荷包真真是漂亮,是哪裏得的花樣子?”

  婧怡道:“不過是我胡亂畫的,叫姐姐笑話了。”

  顧昭華聞言睜大了眼睛:“沒想到你不僅女紅做得好,畫畫也這樣厲害!”又黯然道,“我幼年時母親便過世了,人又憊懶,針線女紅上簡直是一竅不通,又偏要羨慕別人做得好,”說著握住婧怡的手,“我一見你便覺得親切,總覺得咱們是一樣的人,好妹妹,你得閑了可要教教我怎麽做針線才好。”

  婧怡不想她看著氣質內斂,為人卻極真誠熱情,倒有些不好意思起來,俏臉微紅道:“我就是愛琢磨這些個東西,描個花樣子也就罷了,畫畫可是不成的……姐姐若喜歡,我也給你繡一套。”

  顧昭華聞言喜出望外,因她屬馬,婧怡屬羊,二人便說起了怎樣將這兩個形象改得新奇漂亮,要用哪種布料、什麽絲弦,用何種繡法、多少大小,怎樣配色,一時都起了興頭,恨不得立時拿起針線做起來才好。

  正說得熱火朝天,卻見江淑媛走過來,道:“你兩個說什麽呢,笑得嘴巴咧到了耳根上?”

  顧昭華便笑吟吟地將她們商量著做荷包的事情說了。

  江淑媛便撇嘴道:“我道什麽,原來是眼紅上我的荷包了。不過我可隻愛戴不愛做的,你兩個也別在這裏唧唧歪歪這些沒意思玩意兒,我們要去花園裏逛,你們去麽?”

  顧昭華便笑:“你家花園子又有什麽好逛?”

  第28章 陰謀 上

  江淑媛哼道:“自是比不得你家的花園子又大又氣派,不過,”她壓低聲音,“我大哥正在前頭院裏開文會,不僅請了今年恩科前三甲,連我那晉王表哥和魯王表弟都會來呢。”說著已麵露得色,“你還記得我家荷花池上那個沁芳亭麽,從那裏看過去,我大哥院中情形一清二楚呢,怎樣,你兩個想不想去瞧瞧?”

  顧昭華擺手道:“那又有什麽好看的?”

  江淑媛麵上便有些不高興,正要說話,忽然眼珠子一轉,彎腰在顧昭華耳邊說了幾句。

  婧怡便見顧昭華嬌美的麵上微微一紅,等江淑媛直起身來,她便對婧怡微笑道:“我隨她們一道去花園子裏逛逛,妹妹去不去?”

  婧怡看了眼台上正熱鬧的雜耍戲,滿麵盡是不舍之色,猶豫了半晌,小聲道:“我還是想在這裏看戲。”

  江淑媛聽了,跺腳道:“這玩意兒有什麽好看……我可告訴你,咱們大家都去,你要是不去,這裏可隻剩你一個了。”說著,也彎下腰附在婧怡耳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