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節
作者:
阮阮阮煙羅 更新:2020-07-11 12:10 字數:6230
“落子無悔,我已經讓您‘悔’了三次了,事不過三,不能再‘悔’了……”
“……好吧,兒子再讓父親三次”
………………
耳聽著哥哥的聲音越來越無奈,窗外的溫蘅,忍不住輕嗤一笑,心中的糾結,好像隨著這聲嗤笑,一下子,都煙消雲散了。
這一笑,也叫哥哥發現了她,哥哥抬眼看了過來,笑著喚她,“阿蘅~”
溫蘅笑著打簾走進室內,溫父看見女兒回來了,立即手指著溫羨道:“他欺負我……老是吃掉我的寶貝棋子……”
溫蘅含笑安撫父親,“那我幫您欺負回去。”
她接過父親手中的棋子,邊落在棋盤某處,邊笑著悄朝哥哥使眼色道:“我這一子落在此處,就算是定了此局,任你後麵再怎麽設法翻盤,也都隻是徒勞,你可服氣?”
妹妹眸中曳漾著的晶亮笑意,如天公灑下的璀璨星子,遊落在澄澈的秋水中,柔泛著粼粼波光,眉眼間慧黠輕鬆的神色,靈動不羈,竟有幾分似未出嫁時,像是沒有任何心事掛懷,溫羨望著這樣的妹妹,自看到肚兜秘文起,即暗暗焦躁慌亂、沒有一刻安寧的心境,也似漸漸沉定了下來。
……他做的對,妹妹定是借著這新身份,解了困局,獲得了解脫……他做對了,也要讓這件事,一直對下去,讓妹妹,一直這樣無憂無慮地笑下去……
溫羨按下心中所思,笑朝妹妹一拱手道:“豈敢不服?!”
溫蘅笑對父親道:“他輸了,阿蘅幫您欺負回來了。”
然而溫父還是不高興,向寶貝女兒“告狀”道:“他把我要給你寶寶的肚兜弄沒了。”
溫蘅一怔,心道難道父親說的是匣子裏那件碧葉紅蓮紋嬰兒肚兜?
她含惑看向哥哥,見哥哥苦笑著道:“今兒中午,父親將那匣子裏的嬰兒肚兜拿在手裏,說要送給你的孩子穿,鬧著要去找你,我勸住了他,給他倒茶喝,結果外頭的爆竹聲響驚著了父親,杯子沒拿穩,茶水潑在了身上,我趕緊扶父親起身,將這匣子肚兜都隨手放在一邊,攙父親到裏麵換衣服,但父親鬧脾氣,不要我幫他換衣服,我隻得又走了出來,結果出來一看,那肚兜滑掉在地上的炭盆裏,已燒了大半,救不得了,父親換完衣服出來,知道此事,一直訓我到和他下棋前……”
……這嬰兒肚兜既同母親的檀木梳和她的長生鎖放在一起,應也是父親的珍愛之物,這般燒了委實可惜,但燒已燒了,也無可奈何……溫蘅勸父親道:“沒事的,我記得它的樣子,可自己再仿著做一件。”
溫父悶悶不語,溫蘅繼續柔聲勸道:“哥哥不是有心的,您別怪他了好不好?”
溫羨也在旁連連告饒,兄妹如此勸饒了一陣,溫父終於嘟囔著道:“好吧”,又問溫蘅,“你什麽時候有小寶寶呢?”
溫蘅一怔,隨即雙頰飄紅,正不知該怎麽回答時,有噙著笑意的清朗男音傳入室內,“快了!”
是沈湛,他在雪色暮光中快步走了進來,手攬著溫蘅肩臂,回答嶽父大人的問話,含笑的眸光,卻忍不住向妻子看去,“小婿多多努力,爭取今年冬天,讓嶽父大人看到我與阿蘅的寶寶。”
……父親雖然神智不清,聽不懂他話中意,但哥哥還在一旁呢……溫蘅聞言臉上更紅,暗暗輕擰了下沈湛,讓他不要在父兄麵前胡說。
這一點疼,對沈湛來說,根本不算什麽,隻當是夫妻之樂,心中更加甜蜜,他此刻的心情,真是好到不能再好,已許久沒有如此開懷了。
今日離朝後,他與慕安兄在東華門前分開,命長青驅車往武安侯府,去給母親拜年。
因為自攜阿蘅搬至明華街新宅後,母親就不許他踏入武安侯府的大門,即使他跪在門前一次次,請求母親顧念母子之情,但母親始終態度堅決,要他拿棄了阿蘅的休書來,否則就沒得商量,不得踏入侯府半步,是故在坐車前往武安侯府的路上,他心裏一直在擔心,擔心在這闔家團圓、喜迎新春的大年初一,他人到了武安侯府,依然要吃個“閉門羹”,見不到母親……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他兩手空空地來到了侯府門前,仆從傳報後,母親竟許他入內相見了,而且不但沒找他要什麽休書,反還笑著責備他,問他怎麽不帶著阿蘅一起來,問他阿蘅可還是在生她的氣……
他自然不會以為母親短短一夜就轉了性情,隻能將之歸結為重視門第身份的母親,因為阿蘅的身世被揭開,因為阿蘅原是太後娘娘在宮外的女兒,而對阿蘅另眼相看了些……
昨夜在家中澄心閣,阿蘅雖不再喚母親“母親”,但肯為了他,在人前對母親屈膝喚聲“婆母”,而母親,也肯在人前給阿蘅臉麵,笑著扶她起身,已叫他因妻母水火不容、半年來難以開懷的低沉心緒,稍稍放鬆了些,而今日,親耳聽到母親說這些話的他,更是大出所料,喜出望外……
妻子從天而降的新身份,打破了原本堅不可化的嚴冰,給他看到了妻母相諧的可能,如果新的一年,母親能放下成見,妻子能放下過去,母親和妻子之間的關係,能似寒冰化水,漸漸回暖,甚至真的有和睦相處的一天,那該有多好……
他在心中如此期盼著,笑對母親說下次帶阿蘅回家,母親笑著應下,留他在府中說說話,他知道阿蘅午後要去宮中見太後娘娘,不在家裏,遂就安心地留在武安侯府,陪伴母親……
自從去年夏日那場激烈的爭吵後,他與母親,再沒能這般氣氛相諧地閑話笑語,他陪著母親,一邊侍奉母親用膳,一邊與母親說著話,是這半年裏,離母親最近的一次,他凝望著母親的麵容,回想從前,忍不住心中發酸,時光無情,再好的胭脂水粉,也已遮不去母親麵上歲月流逝的痕跡……
幼年記憶中的母親,紅裙烈烈、明豔張揚,作為先帝最寵愛的妹妹,所嫁之人,又是深受重用的武安侯,母親是大梁朝最尊貴的公主,最耀眼奪目的牡丹花,走到哪裏,都是目光聚焦的存在,令人歆羨其榮光無限。
那時的母親,雖也目下無塵,性情高傲,但也沒有如今這般偏執,但自先帝、父親陸續病逝後,母親的性子,就越來越尖刻,剛愎自用,連她親生兒女的話都聽不進去,一意孤行,堅持要攬權控朝,在朝堂上咄咄逼人,與聖上明爭暗鬥。
如今幾年下來,母親的權勢,已大不如前,從前無論他如何苦勸,都勸不動母親放手,現下再勸,母親心中,可會鬆動……
他正這般想著,外頭仆從來報,說是兵部侍郎何方,前來求見公主殿下。
母親與聖上之間的權爭,他從不參與,聞言欲退時,又猶豫著想勸勸母親,既已頹勢明顯,落敗隻是遲早的事,何不就此罷手,留個體麵,但他還沒開口,母親就已搖了搖頭,說不見,讓兵部侍郎回去。
他大感驚訝,母親看他麵有驚色,笑著問他,如何看待目前局勢,他不評局勢,隻誠心誠意地請母親給他盡孝的機會,為母親頤養天年。
母親也似真的萌生了退意,握著他的手,說她前日夜裏,夢見了從前春日,與他父親帶著他們姐弟,一起去郊外踏青的舊事,感慨這幾年太過忙碌,白白拋擲了許多時光,已有許久沒和他們姐弟如此親近遊樂了,言中似有悔意。
若母親不僅能接納阿蘅,還願從朝堂抽身而退,那真是再好不過,心情大好的沈湛,眉眼間的笑意,真是藏都藏不住。
溫羨靜看妹夫如此開懷,回想昨夜假山石洞之事,以及那肚兜夾層中的秘文,心情萬分複雜。
第92章 萬一(二更)
沈湛怎知溫羨心中所想,他隻知妻子願與他執手一生,願為他生兒育女,隻知母親對阿蘅態度轉變,並似在朝堂頹勢下,已萌生退意,這半年多來,他再沒有比今日心情更好的時候了,若不是嶽父大人與慕安兄在場,他簡直恨不得把妻子打橫抱起,快活地轉上幾個圈兒。
溫羨將沈湛的快樂看在眼中,笑著對妹妹道:“明郎這還沒當上父親呢,就已高興成這樣了,若等真做了父親的那一天,還不知道要歡喜成什麽樣子,你到時候,可得留神些,別讓他高興瘋了,出來嚇人!”
溫蘅在哥哥的戲語中,含羞低頭,沈湛雖對慕安兄心中有刺,也有些疑心慕安兄早就知道阿蘅不是他的親妹妹,但慕安兄縱是發乎情,也絕對止於禮,自那一夜醉酒後,事事有意避嫌,從不留宿在此,倒顯得他心胸狹隘,不夠大氣了。
畢竟,阿蘅這樣好的女子,宛如舉世無雙的美玉,世間豈會隻有他一人發現她的美,又豈會隻有他一人,鍾情於她,他沈湛,能有緣與阿蘅相識,能得到阿蘅的愛慕,能迎娶阿蘅為妻,是他三世修來的福氣,當好好珍惜,不要妄生事端。
一想到自己之前日日疑神疑鬼的模樣,想到那一夜的失控瘋狂,沈湛心中甚是羞慚,幸好,他及時控製住了自己,沒有在最糊塗的時候做下錯事,沒有親手把阿蘅推開,不然現在可真是要後悔莫及……
心存慶幸的沈湛,再看妻子,眸光更是珍視愛惜,他與妻子及父兄又笑說了會兒話,與慕安兄同扶嶽父大人去廳中用晚膳。
這新的一年的第一頓晚膳,膳中歡聲笑語不斷,端抵是新年新氣象,膳罷,溫羨與妹妹、妹夫同送父親回房休息後,要告辭離開,被妹妹挽留道:“之前想留哥哥住在這裏,哥哥總說第二日要去官署理事,在此不便,不肯留住,現下是年節,大小官員一直到正月初七,都無需去官署的,哥哥還不肯住在這裏嗎?”
溫蘅看哥哥不說話,繼續道:“哥哥既每日都要來陪父親,又何必這樣來回奔波呢?讓知秋收拾了衣物,在這裏住上六七天不好嗎?”
沈湛在旁沉默片刻,亦附和妻子,張口勸道:“就聽阿蘅的,在這裏住上幾日吧,也許慕安兄與嶽父大人日夜相伴幾日,嶽父大人,就能記起慕安兄了。”
溫蘅見她與明郎相繼勸說,哥哥卻還是不點頭,微蹙眉尖,嗓音也微冷道:“哥哥你總這樣,我可要去青蓮巷查看查看了。”
溫羨訝然,“……查看什麽?”
溫蘅妙目一轉,微蹙的眉尖已似春山舒展,眸中漾滿笑意,“查看哥哥是不是在家裏藏了位紅袖添香的田螺姑娘,怎麽每夜都非得要回去,不肯留宿在此?”
沈湛在旁輕聲嗤笑,溫羨亦笑道:“田螺姑娘沒有,田螺老漢倒有一位,姓林名正,你小的時候,偷偷爬樹玩,結果上去了不敢下來,還是田螺老漢靠樹搭梯子,把你抱下來的呢。”
沈湛倒是頭次聽說這事,驚訝地看向妻子,“你還會爬樹?”他說著眸光清亮,像是又尋到了一件與妻子相契之事,笑對她道:“其實我也會,咱們塢中的那兩棵海棠高度正好,待會兒回去,一起爬爬看?”
溫蘅對這提議回之以一嗔,微紅著臉道:“想當爹的人,還跟孩子似的……”
沈湛笑,“就是因為想當爹,才想著爬樹,我也有好些年沒爬了,趕緊練習下,以後才好帶著孩子爬著玩。”
溫蘅嗔看了沈湛一眼,不再跟他貧嘴,牽著哥哥的衣袖道:“既沒有田螺姑娘在家裏等著哥哥,就留下來吧,早晚天冷,何必受這奔波之苦呢?”
“哥哥雖沒有田螺姑娘可見,但真得見一見田螺老漢”,溫羨笑道,“今天晚上,真的不行,我有事情回去交待林伯,明日吧,明日我收拾了衣物再來,將林伯也帶來,林伯早想來看看父親,隻是需守著我那邊的宅子走不開,明日我攜林伯、知秋他們,一起來府上叨擾幾日。”
溫蘅笑著點頭,“一言為定”,與丈夫挽著手,同送哥哥離府。
明燈高懸的夜色中,溫羨在門前笑著回頭,“好了,送到這兒就行了,都回去吧。”
溫蘅朝哥哥莞爾一笑,囑咐哥哥明日早些來,與明郎轉身回府,也就看不到身後哥哥麵上的笑意,在她折身離開的一瞬間,即如冰凝住。
溫羨目送著妹妹、妹夫挽手離去,唇際的笑意,一點點地消隱在無邊的夜色中,貼身藏著那塊肚兜夾層秘文,像一塊沉甸甸的石頭,壓在他的心頭。
這石頭,有千鈞重,真砸下來,妹妹現在所擁有的一切,全都將被砸得粉碎,一切都會化為烏有……
在有十足的把握前,他隻能幫妹妹“舉”著這千鈞重石,不叫它落下來,如果妹妹這一生,都能以太後長女的身份,平安無憂地活著,他願一世“舉”著這重石,將這秘密埋在心裏,可若萬一,妹妹並非太後之女的事實,被揭露人前,萬一妹妹真正的身世,暴露地人盡皆知,這千鈞之石,重重地砸向妹妹纖柔的身體,那將是最可怕的噩夢……
他必須,做兩手準備!!
大年初一的夜晚,京城夜市繁華,火樹銀花,車水馬龍,盡管青蓮巷距離明華街並不遠,但因夜遊者幾乎填街塞巷,青布馬車在喧嚷的人潮中緩緩行進許久,才折入了青蓮巷。
車輪粼粼滾過青石板街,停在了清雅的宅院門前,林伯聽外頭聲音,就知道是公子回來了,忙迎出門去,扶公子下馬車。
公子的手有些冷,無月的如墨夜色中,眸光也與平日有些不同,溫澄靜水似凝結成冰,搖曳不定的燈光下,泛著幾絲冷意,在他手扶上他手的一瞬間,反握緊他的手道:“林伯,我有事,要對你說。”
正月初一的夜晚,連彎鉤月也無,馮貴妃倚坐在窗下,心不在焉地聽著身前幾個樂伎吹彈小曲,眼望著殿外茫茫夜色,盼著這夜色裏能有一簇搖曳的星火,是引導禦駕駕臨的燈光,如幽海行舟,向她行來,可不會有,她知道,不會有。
尚未入宮時,她讀詩讀到“紅顏未老恩先斷,斜倚熏籠到天明”一句,心中感歎後宮女子多艱,暗暗下定決心,若有朝一日入宮為妃,必要做人上之人,必要牢牢抓住君王的寵愛,不讓自己落到這樣淒慘的境地。
她“躊躇滿誌”地入了宮,也如願“大展宏圖”,萬千寵愛集一身時,她也能保持清醒,知道君王之心易變,她必得時時小心,才能維持這潑天恩寵。
一天、兩天……一月、兩月……一年,兩年……
數年下來,她依然聖寵不衰,於是她是世人口中無可爭議的寵妃,是後宮女子們望不可及的存在,就連當朝皇後,人前再怎麽端雅雍容,在看到她與聖上親密相處時,眸中亦有隱隱的落寞,獨承帝寵的她,在榮極之時,又懷有身孕,受到太後娘娘看重,更是貴不可言。
然而,所有的一切寵愛榮光,都像隨著去年夏天,腹中孩兒的不幸離世,而悄悄地變了……
雖然,在外人看來,她依然獨承帝寵,但這所謂的帝寵,已大不如前,她心裏清楚明白。
紅顏未老恩先斷、斜倚熏籠到天明……
她現在不就是在“斜倚熏籠到天明”嗎……
天色微黑的時候,她提著親手熬煮的參湯,去建章宮求見聖上,卻被攔在外麵,趙總管說陛下在處理要事,不見任何人。
要事?開年第一天,根本沒有朝事,近來又風調雨順、國泰民安,沒有什麽緊急朝事,哪裏來的要事?
她心中狐疑,卻也不能在建章宮前久留糾纏,因她知道,聖上最愛她的,就是她的婉順懂事,隻能謝過趙總管後,離開建章宮。
回到長樂宮後,底下人來報,說今夜沒有任何妃嬪受召,她不禁想,也許聖上不在建章宮內,而是正不知在宮內何處,與那野女人私會。
她一直疑心有這樣一個女子的存在,卻一直查不出什麽,聖上能為這野女人冷落她這麽久,應是在乎這女子的,可既然在乎,為什麽不予她名分,為何一直如此隱在人後。
不管是因為什麽原因,她慶幸聖上隻與那女子做“地下鴛鴦”,若真給了那女子名分,依聖上這般愛寵,她這所謂的寵妃,就成了笑話。
馮貴妃正想著出神,心腹侍女盼兒走了進來,似有話要說。
馮貴妃擺手令殿內樂伎宮女皆退,閑閑地拿了隻柑橘在手,一邊垂眼剝著,一邊道:“說吧。”
盼兒近前低聲道:“禦花園灑掃的宮女阿穗報說,今日黃昏,瞧見聖上與楚國夫人走得很近,後來楚國夫人走快了些,聖上快步上前,似乎想拉夫人的手,被夫人避開,再後來聖上又與楚國夫人一同離開,阿穗不敢跟近,隻知道這麽多……”
剝了一瓣的柑橘,“砰”地一聲,自女子纖白的指尖,滾落在地。
作者有話要說: 啥都沒撈著、成天操碎心的哥哥,與還是想把事情往好處想的明郎
明郎後麵被生活被捶打下,受受刺激,就知道清醒了,他現在還是想把事情往好處想,然而有的事是完全沒法往好處想的……
大年三十和正月初一,終於寫完了,下章進入元宵,元宵大家又聚在一起了,然後又有熱鬧看了,暫定節目單有:
狗子——《二泉映月》
馮貴妃——《狐狸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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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碧璽
……楚國夫人……會是……楚國夫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