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節
作者:邈邈一黍      更新:2020-07-11 11:22      字數:4756
  大伯也曾在京城居住過,而且也有同年好友在京城做官,雖然堂兄一家不在京城,可沒準哪一日也能調過來,再要不然等到致仕的時候,也可以搬到京城來住。

  大伯做官的運道不足,也跟魏家自身的底蘊不夠有關係,水往低處流,人往高處走,京城較之魏家村,各方麵都要好太多了,魏家如果可以立足於京城,對於後輩來說,也是一件好事兒。

  而大伯也可以在這兒找到能交流學問的人,總不能一把年紀了,再去嚐試如何種地吧。

  一家人的日常起居都是夫人在照顧,這件事兒無論如何,也要跟夫人商量過後才能決定。

  劉楓一如既往的大氣灑脫,都不用夫君多說,便就已經直接應下了。

  “那夫君就寫信吧,我也親自寫封信給大伯母,來表明咱們的誠意。”

  上次回江佑府,看得出來大伯是一個端方板正之人,跟大伯母接觸了兩次,為人也是很好相處的,更何況這老兩口對夫君真的是照顧有加。

  當年夫君娶她的聘禮,還是大伯跟大伯母出的呢,操辦婚事也是大伯母千裏迢迢過來弄的。

  無論是對夫君,還是對她,都有著莫大的恩情。

  “不知道父親和母親以後會做何打算,他們若是要來住的話,做兒女的也不能不同意,如果大伯和大伯母在這兒,可能會少很多矛盾。”

  魏時話說的很委婉,但該有的意思都表明出來了。

  有些事情就得提前做好準備,免得日後抓瞎,大伯如今這幾年是把魏達放到身邊親自教導,這一次上京不是沒有可能把魏達帶過來,魏達來了,母親和父親或許也會跟著過來。

  而且即便是魏達不來,大伯和大伯母也不來,也不意味著父親和母親就一定不會過來了。

  再怎麽想要不往一塊兒湊,關係都在這放著呢,不可能改變。

  夫君的意思,劉楓都懂,可一點兒也不帶懼怕的,哪怕是隻有公公婆婆過來,也不妨事兒,她雖然低了一輩兒,可是品階高著呢,正一品的伯夫人,怎麽著也不會被從四品誥命夫人壓過去吧,再說了她身邊這麽多嬤嬤、丫頭,還能沒幾個出主意的。

  就算這些都不成,她真被人欺負了,可她爹娘還在呢,不能對著婆婆下手,還不能踩踩李家嗎。

  總之是沒什麽好擔心的。

  “家裏人來了肯定能照應好,但若是來人有欺負咱們的,你夫人這麽多年的槍法也不是白練的。”劉楓雄赳赳氣昂昂的道。

  好歹也是能打進土匪窩裏去的人,武藝不遜色於一般男兒,脾氣更不是吃素的。

  兒子都已經八歲了,夫人也還是怪……可愛的。

  魏時忍不住笑出了聲,“那為夫日後就多仰仗夫人了。”

  “好說,好說。”

  反正有她在,就絕對不允許有人蹬鼻子上臉欺負夫君。

  兩口子已經是嚴陣以待了,一點兒都不知道,千裏之外的魏家村,李氏已經想要把魏仁拖死在這兒了,誰都不能壞了她兒子的事兒。

  ——

  從籌備航海司開始,到為下一次出海做準備,魏時可以說是一直忙到了年底。

  可就算是已經到了年假,今年這個年也照樣輕鬆不了。

  首先是沒辦法在府裏頭過年了,一等伯及其夫人是要到宮裏頭去過年的,兩口子已經打算好了,把兒子也帶過去,多經曆一些大場麵,多認識一些人,對孩子來說總是好的。

  但是這樣一來,家裏就隻有姨娘一個人過年了,為了彌補這事兒,大年三十的頭幾天,晚膳一直都是一家四口一塊兒用,都在姨娘院子裏用。

  其次還是出海的事兒,二皇子要負責這一次的出海,方方麵麵牽扯到的事情太多了,為了安全起見,也為了這一次出海能夠順利,魏時盡可能的把自己的經驗傳授給二皇子,包括一些極小的細節,都不放過。

  這也是需要時間的,大過年的,兩個人見麵的地點不是約在雙方府上,就是要單獨找個僻靜一點兒的地方,一個說的,一個記的。

  牽扯到生死的大事情,就沒有不用心的。

  實在是太忙了,魏時真分不出多少時間來帶孩子,好在是已經八歲的魏遠,友人不是一般的多,各個圈子裏的都有,各個年齡段的也都有,交友所涉及的範圍之大,讓當父親的都瞠目結舌。

  有名氣的詩人、詞人,好像都比較真性情,他們不忙著科舉,不忙著入仕途,反倒是更喜歡把時間花在山山水水和交友上。

  魏遠年紀小,可是才名不小,還有幾首流傳在外的詩作,因此除了跟京城裏的前輩友人相交之外,還有千裏迢迢跑到京城來與他相交之人。

  光是這份誠意就很能打動人了。

  魏時缺的不光是靈氣,還包括這樣一份感性,喜歡吃一枚雞蛋,不想探尋這枚雞蛋是哪隻老母雞下的,對他來說詩詞文章也是這樣,再是欣賞,也不會千裏迢迢去見作者。

  當然了,基於這個理由過來找魏遠的人並不是很多,還有一部分是專門到京城尋找門路的,天下人都向往著京城,不少有誌者都會來闖一遭。

  對於詩詞家敲門磚就是自個兒的作品了,找到一個自己認可也被世人認可的前輩,把敲門磚遞上,如果能夠得到賞識,那也就能慢慢融入到京城的詩詞圈子裏來了。

  魏遠哪怕隻有八歲,在一些人眼裏已經是前輩了。

  航海伯府的客院,在魏遠沒有成名之前,基本上都是空著的,魏時友人不多,需要借助在旁人家中的更是一個都沒有。

  最先住進來的反倒是魏遠的友人,倒也是挑人的,過來拜訪的人裏,十個裏頭都未必有一個,能被魏遠邀請在自家住下。

  而住下的人,有待幾天就走的,也有一住就是小半年的。

  魏時也曾經有機會接觸一二,兒子的眼光還是不錯的,都不是什麽品性惡劣之輩,而且在詩詞上,確實是有幾分靈氣。

  讓他這個沒有靈氣的人很是羨慕。

  不過也並非所有的詩人、詞人都不想考科舉,在兒子的友人當中,魏時就曾經遇到過跟他請教科舉內容的,而且聽上去應該也是已經苦讀多年了,隻是屢試不中,頗為煩惱。

  在魏時曾經給兒子規劃過的人生道路上,科舉也是必經之路,從胎教的時候起,讀的就是論語。

  封了爵之後,倒是不太在意這個了,既然有一個正一品的爵位打底,他倒是更想放手讓兒子去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情。

  喜歡寫詩、畫畫、彈琴、下棋、寫字、打獵……的魏遠,興趣實在是太過廣泛了,無法抉擇。

  倒是也沒想著放棄科舉,畢竟已經學了這麽多年了,按照父親的話來說,他在娘肚子裏的時候就開始用功了,就這麽放棄,怎麽想都覺得不甘心。

  不甘心的魏遠,還打算要超過爹爹呢,成為大靖朝第一個六元及第的人。

  在科舉上能不能超過爹爹,現在還不好說,但是在交友上,魏遠已經是後來者居上了。

  ——

  繼太子、大皇子和三皇子之後,在當今的六個兒子當中,又多了一個打交道的。

  魏時很是好奇,在皇上當政這些年,他是不是要‘集齊’六位皇子,然後召喚神龍。

  不得不說,跟這些皇子們的交往,感覺還算是舒服自在,他接觸到這幾位都不是高高在上、飛揚跋扈之人,而且在很多方麵都心中自有溝壑。

  都有其獨特的人格魅力,哪怕有著身份上的差距,相處起來也並不會讓人感覺到壓力,最起碼不是那種動不動就惹禍上身的壓力。

  同樣是做父親的,魏時不得不佩服當今,他就一個兒子,教養起來都覺得費心又驕傲,沒有比做官輕鬆多少。

  大年三十,一家人頭一次進宮過年,中午的時候男女是分開的,到了晚宴,便設在一起了。

  魏時是以航海伯的身份帶著妻兒來參加宮宴,位置安排的還算是比較靠前,連老師和嶽父兩家都在他們後頭呢。

  第一次參與這樣的場合,魏時有些不太自在,麵前的桌子上哪怕擺了許多看起來不錯的膳食,也沒什麽心情用。

  劉楓倒沒覺得不自在,主要是激動,距離她上次參加宮宴已經過去有二十年了,那時候她還小呢,是跟著爹娘一塊來的。

  誰能想到,出嫁之後這才多少年,居然會以正一品伯夫人的身份再次參加宮宴。

  她的婚事當時可是愁壞了爹娘,高不成低不就,很多人都看不上她彪悍的名聲,跟夫君成了親之後,一開始也有很多人都不看好,認為夫君是衝著家世才娶了她,日後相處的時間久了,還有的磨呢。

  可誰又能想到,嫁給夫君這些年,夫君真就做到了一心一意,不管是在婚前還是婚後,夫君從來沒跟她承諾過這一點,但是不用承諾就已經做到了,而且也沒有讓她和娘一樣擔上‘妒婦’的名聲。

  生活在蜜糖罐裏的劉楓,哪怕是坐在皇宮裏,也照樣特別的有底氣。

  更有底氣的還是兩個人的兒子,既沒什麽不自在的感覺,也並沒有覺得怎麽激動,這會兒還能安心坐下來享受美食,在這樣的場合裏待的那叫一個歲月靜好。

  跟孩子一比,做父母的反倒是更像沒經曆過多少場麵。

  當今身子骨還是不錯的,一開場就連喝了好幾杯酒,臉色都沒變。

  不得不說,這位的氣場實在是太強了,坐在邊上的皇後,很容易就會被底下的人忽略過去。

  熒熒之火,日月之光,這對天底下最為尊貴的夫妻,看起來並不是那麽的相配。

  魏時在今年可以說是大出風頭,甚至算得上是京城裏的新貴了,這樣的場合,一開始還好,大家都規規矩矩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等場子熱了,很多人開始起來四處敬酒的時候,魏時可就‘倒黴’了。

  讓一個不愛喝酒不愛應酬的人,應付這樣的場麵,著實是有些為難人了。

  魏時看了看再有兩個月才九歲的兒子,也是挺無奈的,再是神童,也有辦不了的事兒,比如替爹爹擋酒,別說是這孩子坐在旁邊對他無奈一笑了,就算是真主動過來給他擋酒,他也不能願意的。

  讓八歲的小孩子喝酒,開什麽玩笑。

  全然不知,在他出海回來的這小半年裏,兒子已經偷偷的喝過酒了,不光是白酒,從西域傳過來的葡萄酒都嚐過了。

  有父親在身邊的日子,才能像是個真正的小孩子,淘氣,闖禍,耍賴。

  曹昐在這樣的場合裏可比不上魏遠悠閑,在還不能喝酒的年紀,也照樣得應酬,以茶代酒是常有的事兒,有時候連茶也不用喝,隻要能說幾句話,就算是給了回應,沒駁了旁人的麵子。

  作為太子的嫡長子,他並不需要麵麵俱到,但是也不能太過失禮,旁人能做到的事情,他也能做到才是。

  這樣的場合裏頭,劉楓的熟人也不少,畢竟她從小就生活在這個圈子裏頭,有跟他相熟之人,也有泛泛之交,還有曾經在閨閣中與她交惡之人。

  不管是瞧見了誰,劉楓這心裏頭都覺得爽氣,瞧見了熟人,聊上幾句,一般對方都會恭喜她,遇到了曾經交惡之人,互不搭理,甚至還會得一個白眼,但是來自於交惡之人的白眼,在她這兒就相當於是羨慕嫉妒恨了。

  不得不說,夫君被封爵,對她而言,算得上是給年少的自己打了一場翻身仗。

  年少的時候,劉楓才真真是不管不顧的個性,被土匪劫了道,能帶著人打回到土匪窩裏去,也正是因為這事兒,得了個彪悍的名聲,門當戶對的人家基本上就不用想了。

  她年少的時候也沒想過高嫁,甚至對未來夫君的身世沒有設定過太多的要求,但自己想不想嫁是一回事兒,被別人嫌棄又是另一回事兒。

  挑來揀去,硬是把自己蹉跎成了大齡女子,還好是多等了幾年,才會遇到夫君,成就這樣一份好姻緣。

  不管是在夫君封爵前,還是封爵之後,她都覺得自己是生活在蜜糖罐裏,要多甜有多甜,給個皇後之位都不帶換的。

  天底下應當是沒有比她更幸福的女子了。

  劉楓看看夫君,再看看兒子,這小日子過的,再也沒有什麽遺憾了。

  一旁的劉夫人,心裏邊的感慨不比自個兒女兒少,多少年前,她替女兒婚事發愁的時候,哪曾想過有今天呀,就算是當初女兒嫁給魏時的時候,也沒有想過有朝一日,女兒女婿來參加宮宴,位置比她跟老爺還要靠前呢。

  這才過去幾年。

  天底下的事兒,一啄一飲,自有定數。

  女兒和女婿跟剛大婚那會兒比起來,可以說是什麽都不缺了,當然要是能再有個孩子就更好了,男孩女孩都行。

  第124章

  想再有個孩子,這事兒隻能是看緣分了,不過新的一年,魏府確實是比之前熱鬧了。

  二月初一也是魏遠九歲的生辰,而在二月初一的頭一天,魏成帶著夫人一塊來了京城,緊趕慢趕算是趕上了遠哥兒的生辰。

  魏時從衙門裏回來才知道這事兒,兩位老人家也是剛到,一盞茶還沒喝完呢。

  在此之前他都沒能收到大伯的信,壓根兒就不知道這老兩口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