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節
作者:邈邈一黍      更新:2020-07-11 11:22      字數:4821
  不過已經成了婚的劉鈺,現在還在死磕書本,童生的功名未能考取,還得明年再戰。

  跟大婚前不一樣的是,以前讀書是他一個人的事兒,現在讀書倒是成了兩個人的事兒,夫人是書香門第出身,自幼也專門請了先生教導。

  在四書五經上的見解還不如劉鈺呢,畢竟是沒有正兒八經的學過,但是在詩賦上,人家要遠超劉鈺,甚至可以作為劉鈺的先生了。

  詩賦上,紀氏可以教劉鈺,而在四書五經上,紀氏要比劉鈺更加的虛心好學。

  提升自己的同時,還不忘監督夫君讀書。

  劉夫人這段時日別提多高興了,哪怕小兒媳整日晨昏定省,弄得她睡不好覺,都不計較了。

  這門親事結得太好了,不負她精挑細選這麽久。

  蝗蟲在人力麵前,也成了脆弱不堪的存在,不是被燒成灰,就是進了人的肚子裏。

  但是在蝗災和旱災的雙重打擊下,神州大地今年收到的糧食也就是往年的零頭,原本能夠溫飽百姓,存糧都已經消耗殆盡了,原本就餓肚子的百姓,早就已經沒得吃了,在朝廷的賑濟糧沒有發放之前,除了借糧,就隻能乞討了。

  往年不夠吃的時候還能挖些野菜,如今連草根兒都找不到了,樹皮也沒得吃。

  一直到九月中旬,各地才開始陸續發放賑濟糧,按人口來,每日提供的口糧並不足以讓人吃飽,隻能說是吃個半飽,不至於餓肚子。

  這也是沒法子的事兒,朝廷雖然儲備了糧食,數量還挺多的,可是跟人口比起來,還是不夠多。

  更何況百姓今年秋收沒收到糧食,要挺到來年的秋收,這時日也是夠長的了,所以這些賑濟糧必須得慢慢給、算計著給。

  除去用來賑災的糧食之外,朝廷還有一部分糧食——軍糧,但那是萬萬不能動的。

  誰也不能保證明年就是一個豐收年,軍糧一旦斷了,那是要出現大事兒的。

  兵部主要負責的還是各地的軍隊,民生跟他們沒什麽關係,是以,不管是蝗災,還是旱災,兵部的人都插不上手。

  這也沒什麽不好的,雖說有些‘幹瞪眼瞎著急’的意思,但最起碼證明事情還在可以控製的範圍內,真要等到兵部都上場了,那事態可就嚴重了。

  熬過了秋冬,進入初春之後,朝廷又得發放糧種,讓百姓進行新一年的耕種。

  冬日裏下了過幾場大雪,土地得到了潤養,早已不複去年的幹涸。

  而且跟往年不一樣的是,初春裏剛剛出現的小蝗蟲,還沒怎麽長呢,就已經被小孩子捉去了,這玩意是能換銀錢的,冬季沒有蝗蟲,以至於這東西斷了貨,連價格都漲上來了。

  京城也迎來了第一場春雨,細細綿綿,很是惹人歡喜。

  已經兩歲的遠哥兒,開始拿著識物卡認字兒了,原本做這東西的時候就是一麵畫、一麵字,一歲的時候能用,兩歲還能用。

  除了這些之外,魏時還教了一些童謠給兒子,論語太過晦澀了,對於這麽大的小孩來說,念都很難念下來,還不如學些簡單的。

  古代的童謠也挺有意思,有一部分就是根據詩經來的,什麽‘碩鼠碩鼠,無食我黍’,既好念,又不失韻味。

  魏時吃夠了沒有‘靈氣’的苦,所以打從一開始,就要培養兒子的語感。

  隻可惜,《三字經》這樣的經典啟蒙書籍,在這個朝代還沒有,日後也不知道還會不會有,畢竟曆史已經發生了轉折,很多上輩子同一時期的名家大作,在這個時空裏都沒能出現。

  盡管也湧現出了一些新的經典巨作出來,但仍舊讓魏時覺得可惜。

  但無論怎麽覺得可惜,他也不想把那些東西拿出來,尤其是以自己的名義拿出來,哪怕轉換時空,這也跟剽竊沒什麽區別。

  魏時教給兒子的童謠,都是這裏土生土長原汁原味的童謠。

  在春雨降臨的好日子裏,魏時接二連三收到了好幾封信,還都是喜事。

  再次回老家參加縣試的劉鈺,這回終於榜上有名了,這封信便是報喜的信。

  果然是娶妻娶賢,成了婚的劉鈺,旁的不說,在讀書上下的功夫確實比往日多了,能考中童生,絕對不隻是好運而已,也算是攢夠了實力,雖然在榜單上的名次有一些靠後。

  還有一封信是堂兄寫過來的,倒也沒什麽大事兒,他們兄弟倆也習慣了互相通信,把生活裏的瑣事兒都寫進去。

  堂兄這次打算把十歲的魏鵬送回江佑府,由大伯親自教導,以參加來年的縣試,作為曾孫輩的魏鵬,跟魏遠一樣,也都是隻有五個月的孝期,並不影響科舉。

  最後一封信是父親的,這半年來,他已經收到父親三四封信了,寄信的頻率確實是比往常高出來不少。

  這封信勉強算是封報喜的信吧,在大伯的教導下,父親不光是學會了如何做先生,還體會到了做先生的樂趣,如今不隻是教魏達一個人了,而是在魏氏族學裏做起了先生。

  很難想象,那麽怕麻煩的一個人,有朝一日居然也會做先生,而且這字裏行間,竟也不覺得煩惱,還挺喜歡這教書的日子。

  沒怎麽跟父親深入交流過的魏時當然不知,比起做知縣,做先生要容易得多。

  尊師重道可不是說說而已,小孩子們一個賽一個的聽話,課堂上就沒有搗亂的,而教小孩子讀書,對於舉人出身的魏仁來說,簡直是小菜一碟,輕鬆的不能再輕鬆了。

  除了束脩比較少之外,沒旁的毛病,可這銀子再多,能花在他身上的實在有限,還不都被夫人挖了去,既然如此,多多少少對他來說也無所謂了。

  魏時心裏清楚,依著父親的政績,孝期之後想要起複,還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到了之後無非就隻有三種選擇。

  一是留在江佑府老家,做一個富貴閑人,二就是跟著大伯一塊上任,最後一個選擇便是到京城這邊來投奔他這個兒子,享受天倫之樂。

  魏時真怕父親選擇最後一種的,若父親真的帶著母親和小弟一塊兒來京城,就可以想見日後的日子是如何雞飛狗跳了。

  父親能找到自個兒的樂趣,能在老家找準位置,不得不說,魏時是鬆了一口氣的。

  喜事連連的情況下,魏時一連十多天心情都是好的,閑暇之餘,也開始琢磨琢磨生財之道了,畢竟聖上賞的那一千兩黃金總有花完的時候,而且離這一日已經不遠了。

  他之前是想著做教輔的,畢竟學生的錢好賺,他自個兒又是科舉出身,結果拿了一本試水之後,才發現市場比他想象的要殘酷。

  正版盜版幾乎分不出區別來,而且買的人太少了,抄書的人居多,有那直接在書肆裏抄書的,隻要花錢買紙就成,還有買回去一本,一整個學堂相互傳看的。

  總之是沒能賺到多少銀錢。

  做教輔這條路子是走不通了,在蝗蟲這件事情上,魏時看到的是泱泱大國對於美食的追求和包容,蝗蟲的價錢在秋末的時候就已經上漲了,今年初春的價格更高,當然了,隨著春天的步伐走近,蝗蟲的價格勢必會降下來的。

  可單從這一件事情上就能證明,大靖朝並不缺吃貨,而且也不缺舍得花銀子的吃貨。

  這好說呀,夫人帶過來的廚子水平夠高,讓他腦子裏對一些美食的記憶得以複現出來。

  什麽涼糕、涼皮、冰皮月團、鴨脖、鳳爪……等天氣再熱一些,還能做各種口味的冰棍出來,這東西跟冰碗可不是一個概念。

  唯一讓人覺得可惜的就是現在還沒有辣椒,能夠嚐到辣味的也就是像胡椒、蔥、芥、薑這些東西了,如果有辣椒的話,百種美食都不帶重樣的。

  魏時打算開一家小酒樓,經營方麵暫時交給夫人,他負責提供各種新奇美食想法。

  不過,這事兒急不得,得慢慢張羅,怎麽著也得先準備上十幾樣新奇的菜吧,爭取一炮打響,府裏頭的大廚也得要篩選出幾個來,再多培養幾個幫廚。

  最重要的是,這事兒得跟夫人商量。

  第107章 一更

  想賺銀子的心誰都有,哪怕劉楓已經是個富婆了,也照樣是起了這個心思。

  她陪嫁裏頭原本就有兩個鋪子,是用來賣糧食和瓜果蔬菜的,畢竟擁有那麽多的良田和莊子,與其讓別人把這份錢賺了去,還不如放到自家鋪子裏去賣。

  可去年大旱,又遭了蝗災,糧食也成了稀罕物,雖然朝廷一再控製糧價,這價格還是有所上升的,以往積攢的陳年舊糧都被賣出去了。

  如今留下的差不多都是前年收的糧食,還有去年收的一小部分,早春種下的那些,在蝗蟲來臨之前就已經收完了,雖也受到了幹旱的影響,但還沒到顆粒無收的程度。

  手裏頭有錢不算什麽,有糧心才不慌,世家大族哪個不得存上幾窖的糧食。

  所以打從今年正月開始,兩家鋪子就已經關門了,她這還沒琢磨好往外賣什麽呢,隻是租出去的話,有點可惜了。

  這一次,跟夫君倒是有點兒心有靈犀的意思。

  “開酒樓是沒什麽問題,你倒是也幫我想想那兩間鋪子賣什麽?”

  鹵味、果脯、熟肴、點心……

  夫人那兩間商鋪位置都不錯,如今既然不準備再賣糧食和瓜果蔬菜了,那就不如幹脆換條路子。

  “女子和小孩的銀錢是最好賺的,不妨在這上頭花些心思,像是遠哥兒以前用的小推車,時下裏並沒有,若是拿出去賣的話,還是比較新穎的,就是不知道大家能不能接受,除此之外也可以賣首飾嘛,家裏養了好幾個匠人,手藝都不錯,我這邊還能出一些新鮮的花樣子,保證跟其他首飾鋪子裏的不同。”

  遠哥兒的小推車,畢竟是新鮮事物,眾人能不能接受,魏時沒這個把握,但是首飾就不一樣了,審美都是共通的,夫人就很喜歡他畫出來的花樣子,他對首飾的推廣還是很有信心的。

  “要不然就試試,首飾鋪子倒是個長久之道,但是賣小孩子的東西,光有小推車可是不夠的。”

  說白了,這些東西也很容易仿製,哪怕不明白這些原理,可隻要買一輛回去照著打磨,很多工匠都能夠仿製出來一模一樣的。

  一般人家,如果是自己用的話,肯定不會費這麽大的功夫,但總有聞到銅錢味的商人,這些人的鼻子可比貓鼻子都要靈。

  奇貨可局,才能賣得出來價錢,滿大街都是了,那也就隻能賺個工錢了。

  “不著急,一時半會兒也定不下來,咱們再好好想想,看有什麽東西好賣。”

  經曆了賣書那一遭,真有些打擊到魏時在這方麵的信心了。

  小孩子的東西可太多了,吃的穿的肯定是不能賣,要賣隻能是賣用的,小推車是一種,雖然不長久,但是足夠新穎,能夠讓人留心這家店鋪。

  除此之外,還能夠作為商品的就是小孩子的玩具,尤其是益智玩具。

  現在小孩子把玩的東西莫過於七巧板、魯班鎖、九連環、撥浪鼓、毽子。

  像七巧板、魯班鎖、九連環這些東西,七八歲的孩子有時候都耐不下性子來玩,七八歲以下的就更不用說了。

  真的是好大一片市場,白花花的全都是銀兩。

  魏時想到的是可以上弦的玩具,這東西他小時候常玩兒,什麽小青蛙、小兔子,上完弦之後,就能一蹦一蹦地往外往前跳。

  關鍵是這東西不容易仿製,能夠跑動靠的是內部的發條。

  不過要把這些東西研究出來,也得費老鼻子功夫,他雖然明白這其中的原理,但是從未上手試過。

  假如這東西能夠研製出來,那真不用愁銀子了,所謂一通百通,這些發條玩具的原理跟時鍾差不多是一樣的,倘若可以研究出發條玩具,那時鍾還遠嗎?

  這不是白花花的銀子,是黃澄澄的金子才對。

  作為一介文科生,發財致富的路子竟全在理工科上,魏時自個兒也是挺無奈的。

  不過想想倘若他讀的真是理科,什麽水泥、玻璃、鏡子,分分鍾就能致富,若是再發明個什麽蒸汽機之類的,都能夠改寫人類的曆史。

  可惜了,作為文科生,魏時連做個發條玩具都得花大量的時間畫圖紙設計,再花更多的時間解釋給工匠聽。

  慢慢把一個東西磨出來的感覺,既有些磨人,又充滿了成就感。

  一家酒樓,兩間鋪子,準備過程都是十分漫長的,率先開起來的還是首飾鋪子。

  魏時是不參與經營過程的,隻知道夫人尚在閨閣時的手帕交們是頭一批買家,價格上給了優惠,人家也投桃報李,在京城的太太圈裏起到了‘活廣告’的作用。

  僅頭一個月,魏時就收到了三百兩的分紅。

  拿著銀子沒處花說的就是魏時了,他實在是沒什麽好添置的,府裏頭什麽都有,送給家裏人的禮物,也基本上都是畫個圖紙、做做設計,府裏頭自有人把成品做出來,連基礎的材料都不用他去外頭買。

  開酒樓的地方他也還沒找好,太偏僻的地方不行,稍微繁華一些的地段,人也舍不得往外賣。

  捂著銀子花不出去,還真讓人稍稍有些鬱悶。

  甜頭已經吃到了,對於還沒有開起來的酒樓和另一間商鋪,魏時的信心更足了一些,尤其是發條玩具已經設計的差不多了,現在剩下的主要是他跟工匠慢慢磨的過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