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節
作者:邈邈一黍      更新:2020-07-11 11:22      字數:4210
  三皇子才剛剛有機會參與朝政,比三皇子更苦的是四皇子,還未到弱冠之年,至今都還在皇宮裏讀書呢,怕是等到可以參與曹政的時候,太子都已經在朝廷站穩腳跟了。

  皇子入戶部,就算是戶部尚書,那也是要行禮的,再給個什麽官職,就有些虛了。

  所以三皇子入戶部辦差事,地位在戶部是最為尊貴的,辦差的地方也是最大最豪華的,手裏頭有多少權利現在還不好說,沒有官職,卻比任何的官職都能震懾人心。

  兩個‘空降兵’對戶部來說,造成的影響還是挺大的,皇子當然是比王府世孫帶來的影響較大。

  不過,對於魏時而言,他這個層麵上的小官兒還是沒什麽機會能接觸到三皇子的,曹安就不一樣了。

  一則,他們是好友,二則,曹安是被安排進了羊豐府清吏司。

  一直以來,羊豐府清吏司因為財政落後的原因,都是隻有一位正六品主事,如今算是加塞兒又多安排了一位。

  一樣的官職,魏時為主,曹安為輔,在羊豐府清吏司倒是也耍得開。

  在一個衙門裏頭辦差,低頭不見抬頭見的,魏時倒是沒少瞧見三皇子,不過也隻是瞧見而已,偶爾才會說上那麽幾句話,大多數時候都是搭不上邊兒的。

  “金秋九月,這麽好的天氣不出去打獵就太可惜了,反正我在這兒也幫不上什麽忙,待會兒就去跟左侍郎請幾天的假,去莊子上住幾天,差事就麻煩魏兄了。”曹安笑盈盈的道。

  他要是不在這兒,魏兄或許還能輕鬆些呢,不用教他了,自己辦差事肯定更順利。

  金秋九月是不假,這位仁兄可是八月中旬才過來辦差事,如今剛剛是九月初,算算日子連半個月都不到呢,這就要溜了。

  “你好歹再堅持堅持,湊足了一個月再請假,麵子上也能好看一些。”魏時勸道。

  夏天嫌熱,冬天嫌冷,九月多好的天氣,不冷不熱的,也沒下雨,一年當中最好的時候了,用來打獵那不是可惜了。

  三皇子可都還沒說要請假呢。

  沒多少上進心,隻想混日子的曹安,還真不在乎麵子上好不好看。

  “我順便問問劉鈺去不去,說起來我們哥倆也很長時間沒在一塊打獵了,你跟嫂夫人休沐日有空也去我那兒,好好鬆快鬆快,要說起打獵來,可能嫂夫人比咱們仨都強。”

  麵子不麵子的不重要,反正他在官場上靠的也不是麵子。

  “劉鈺可是在發憤圖強用功讀書,你現在邀請他過去打獵,他可不一定過去。”

  當然了,小舅子要是這趟跟著曹安去了城郊的莊子上,也就意味著‘三分鍾的熱度’過去了。

  “試試看,劉鈺不去也沒事,夫人可以跟著我一塊去。”

  這就是成了婚的好處,左右不會沒人陪著。

  魏時啞然,合著兄弟不過去,退而求其次才會選擇夫人。

  這兄弟情也是夠深的了。

  曹安到底是去請了假,不過沒去成莊子上,皇上今年要去皇家獵場圍獵,不少人都會跟著去。

  太子、皇子、幾位重臣和武將,還有一些皇親國戚,像是曹安,都在伴駕的名單上。

  魏時的嶽父劉唐,也在伴駕之列,這也不奇怪,就算是邊疆太平,沒有戰事,將軍之位也不是祖上傳下來的,而是靠資曆和武力慢慢熬出來的。

  武將能熬到正二品兵部尚書的位置上,就算是可以了,在還沒有致仕的武將裏頭,論資曆也沒人能跟劉唐將軍相比。

  所以伴駕名單上有劉唐不奇怪,奇怪的是,上麵居然還有魏時這個小小的正六品主事。

  大抵是沾了三元及第的光吧。

  第90章 一更

  皇家圍獵,陣仗向來都很大,浩浩蕩蕩的一條長隊,頭不見尾,尾不見頭,魏時這官職隻能是待在尾巴上了。

  騎馬打獵對他來說,也不是什麽新鮮事兒,不過真要是來個排名的話,魏時覺得,怕是也要跟他在隊伍裏的位置一樣,呆在尾巴上。

  騎馬走了將近一天的時間,才到地方,天色已經很暗了,自然不適合出去打獵,皇家獵場並非是草原,而是一大片山林,大大小小的山有十幾座,相當之嚎氣。

  而在獵場的不遠處,修有一座行宮,眾人晚上便是在這裏歇息。

  不過這行宮的麵積是沒辦法跟皇宮相比的,魏時被分到一間隻有十平左右的小房子裏,不光是他住,元寶也要在這兒住。

  床並不大,也就一米五寬,元寶晚上要睡的腳踏那就更窄了。

  房間裏除了用來放行李的箱子之外,就隻有一套桌椅和茶具。

  簡單到不能再簡單了,魏時都有些懷疑這壓根兒就是間下人房。

  不過他這個階品的官員,都是這個待遇,跟他住處緊挨著的幾個大人,都是翰林院的,有六品官,也有五品官。

  翰林院清貴,戶部有實權,誰也不比誰高貴。

  白大人也在這次伴駕的名單當中,而且跟魏時住的還挺近,但是不想跟太子和皇子們扯上什麽關係,可白大人畢竟是他兩任的主考官,於情於理,都不能裝沒看見。

  白大人的住處要比魏時的寬敞,但是也沒寬敞到哪裏去,麵積上也就是大出來一倍半吧。

  “獵場的風景很好,明兒別光顧著打獵,也多到處看一看,能寫首詩或者是做篇雜文出來那最好了。”白石景很是能夠明白自己的職責。

  他作為文臣,騎馬打獵的事情不擅長,想去爭什麽彩頭,那就癡心妄想了,文臣的價值都在筆杆子上,讚美這大好山河,誇讚勇者矯健的身姿,或是歌功頌德,哪樣都成,這才是文臣該做的事情。

  魏時早就已經認清楚現實了,一日作為文人,就免不了要寫詩做文章。

  而且他對自己打獵的水平還是很有自知之明的,運氣好了,一天下來或許能打到兩三個獵物,運氣不好,那就極有可能空手而歸。

  拎著兩三個小獵物回來,稍微有些丟人,真要是空手而歸的話,那可就太丟人了。

  白大人這法子也好,作首詩、寫篇雜文也算是有個由頭,打不到獵物並非是技術太渣,而是把精力用來做別的事情了。

  告別白大人,魏時回去就開始琢磨詩篇,伴駕的人裏武將多,文臣也多,還有是像白大人這樣出自翰林院的文人,文采不是一般的高。

  魯班門前耍大斧,關公麵前耍大刀。

  就算是獻醜,也得把斧刀磨得更亮一些,最起碼能看得過去。

  在這個十平米的小房子裏,魏時在用來吃飯喝水的桌子上,一直待到半夜子時,總共就寫了兩首詩,改了又改,從家裏帶的紙張都用的差不多了,方才滿意。

  把這兩首詩記下來,明兒騎著馬在山上四處轉轉,回來之後,隻要把這兩首詩默背出來,就算是能交差了。

  問題得以解決,晚上睡覺也睡得踏實,就算是半夜子時才上床睡覺,大早上起來照樣神采奕奕。

  ——

  就算是打獵,當今也仍舊是一身的明黃色,太子倒是沒有身著明黃,而是穿了一身青衣,在眾皇子裏頭並不顯眼。

  正紅色,寶藍色,柳綠色,熏紫色。

  為首的六個人裏頭還真沒有撞衫的,連衣服的顏色都不曾撞上。

  雖說無巧不成書,但是這麽巧,恐怕還是人為的概率比較大。

  魏時既沒這個能耐,也沒必要打聽其他人穿什麽,怎麽低調怎麽來,倒是無意中跟太子撞上了,也穿了一身的青衣,而且男子的騎裝樣式都是差不多的,乍眼一看,兩個人的衣服幾乎沒什麽區別。

  不過掛在腰上的配飾總是不一樣的,待的位置就更不一樣。

  打獵一般都是有彩頭的,皇家圍獵出彩頭的自然是皇上。

  “得頭名者,這一柄玉如意便是他的。”

  太監總管手裏端著的托盤上,放著一柄瑩白的玉如意,吸引著大家的注意力。

  既然是皇上拿出來的東西,那必然不是凡品,而且這東西象征意義要遠大於本身的價值。

  隻要是皇帝拿出來的彩頭,就算是塊鵝卵石,也能讓眾人爭搶。

  這第一箭,自然是皇帝射出去的,三四百米的距離射中一頭鹿,而且中箭的地方剛好就是脖子。

  這箭法就算是可以了,反正魏時是拍馬不及,再給他幾年的時間,怕是也練不到這程度。

  等到把那頭射中了的鹿拿上來之後,眾人這才打馬進入圍場。

  單打獨鬥的人不多,基本上都有搭伴的人,魏時這會兒自然是跟在嶽父身邊。

  曹安的圈子跟他基本上沒什麽交際,湊過去也是尷尬,倒是還不如跟在嶽父身邊。

  但凡是男人,哪還能沒有個金戈鐵馬的夢,大靖朝四海升平,武將派不上什麽用場,但是這並不妨礙魏時對武將的好感。

  嶽父身邊倒是沒跟著旁人,除了準備撿獵物的侍衛之外,也就他們翁婿兩個人而已。

  “這還是咱們爺倆頭一次一塊打獵,放輕鬆,沒什麽難的。”

  要不是騎著馬,劉唐就去拍拍女婿的肩膀了。

  早在啟程出發之前,夫人就已經囑咐過他了,時哥兒這是頭一次跟著皇家圍獵,什麽經驗都沒有,讓他多幫襯一點。

  這還不好說,年輕那會兒,他圍獵可也是拿過頭名的,獵場上照顧個人還不容易,要不是現在年紀大了,不好意思跟年輕人爭了,這頭名指定落不到旁人那裏去。

  昨晚上偷摸準備了兩首詩的魏時,這會兒倒是並不緊張,就算是空手而歸,也不至於給嶽父丟人,當然了,要是能打到幾隻兔子、山雞之類的,那就更好了。

  “您就放心吧,不用管我,早就聽夫人說您打獵利害,晚輩這次也算是有機會瞻仰一二。”

  瞧嶽父現在的體格,還是寶刀未老,就算是跟鼎盛時期不能相比,但是光憑武力就得能收拾五六個自己這樣的,更別提是打獵這種技術性的活兒了。

  讀書人就是會說話,自家那幾個埋汰小子,說話就沒女婿這麽中聽。

  得嘞,低調這麽些年了,也該讓這些年輕人見識見識老一輩兒的利害,今年就拿一柄玉如意回家。

  圍場夠大,很快眾人就分開了,各獵各的。

  魏時也是打過獵的人,但是在獵物密度如此大的山頭打獵,真的是頭一回。

  ‘目不暇接’這詞兒,魏時頭一次用在獵物上,箭搭在弓上,還沒射出去呢,瞄準的兔子就已經跑了,沒關係,射程範圍之內還有一頭黃羊。

  大多數時候,射程範圍內都是有好幾隻獵物,驚跑了也不要緊,往前走走又有新的。

  而且也不知道是他疑心重,還是事實如此,反正他是覺得這些獵物們集體速度都有問題,都比他曾經見過的那些獵物速度慢。

  不得不說,這麽打獵實在是太爽快了,就跟開了掛一樣。

  小半天的功夫,魏時這麽渣的水平,都打到了兩隻黃羊、四隻兔子,還有一隻野雞。

  英姿颯爽,威武雄壯。

  這時候還管什麽詩不詩的,感覺人生都達到了新的高度。

  當然了,一山更比一山高,嶽父比他厲害多了。

  什麽黃羊、兔子、野雞,這些都是小意思,數量再多也不顯眼,野豬、鹿、狐狸、豹子這些才是重點,甚至眾多的戰利品裏還有一頭熊瞎子。

  一開始瞧見熊瞎子的時候,就算是隔得很遠,魏時都有些腿軟,嶽父卻是來了精神,眼睛就像會發光一樣,炯炯有神,一箭射在熊瞎子眼睛上,另一箭直接插在了肚子上。

  饒是這樣,都沒能把這頭熊瞎子給弄死。

  他們五六個人一塊兒放箭,這頭熊瞎子差不多算是亂箭射死的,整個都被射成了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