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
作者:邈邈一黍      更新:2020-07-11 11:22      字數:4962
  但是把白姨娘接過去這事兒就不行了,他攏共就收了兩個姨娘,一個周姨娘,比他還要大一歲呢,早就不去那邊了,另一個就是白姨娘了,二十七歲,還是好時候,長得好,性子柔,頗得他喜歡。

  關鍵是把白姨娘送走了,夫人也未必肯再給他一個通房,他總不能一直去夫人的正院吧,那非得把他逼瘋了不可。

  所以讓白姨娘去柳州城這事兒,能拖就拖,實在拖不下去了再說,他就不信,大哥堂堂一個知州,府上還能缺了照顧時哥兒衣食起居的人,非得把白姨娘弄過去。

  魏達得風寒這事兒就算是過去了,整個府裏都是李氏管著,所有人都覺得魏達這場風寒是意外,畢竟天氣冷,哪怕屋裏頭燒著炭,開門關門的也會把寒氣帶進去,小孩體弱,得病是很正常的。

  不過李氏還是對兒子更上心了,伺候的人又加了好幾個,除非魏仁留宿,否則的話,她都跟兒子待在一個房間裏,自己瞧著才能放心。

  當然了,魏仁是絕對比不上兒子在她心裏頭的分量,之所以哪怕把兒子送到隔壁,也要讓魏仁留宿,還不是因為想再生一個嘛。

  她雖然年紀不小了,可小兒子生下來也才一年多,未必不能再懷一胎,自個兒親生的兒子,誰還會嫌多。

  魏時隻寫了四封信,一封是給自家父親的,一封是給姨娘的,一封是給大伯的,還有一封寫給的是自家堂兄,壓根兒就沒有母親的。

  所以李氏根本就沒有收到庶子考中縣案首的消息,當年她有了自個兒親生的兒子,便直接放棄了從白姨娘那裏抱過來的庶子,下人基本上全都抽借掉了。

  但是她不屑於在庶子身邊安插人,愛怎麽著怎麽著,她不管也不問,這孩子是好是壞隨便,對於她來說都無所謂,反正二房這些東西都是她兒子的,她手裏的這些東西更是她兒子的,跟姨娘所出的庶子沒有一丁點關係。

  李氏從來都不覺得庶子可以壓過她的嫡子去,什麽樣的人什麽樣的命,從出生就決定了,從白姨娘肚子裏出來的庶子會讀書,那從她肚子裏出來的嫡子就更會讀書了。

  以後她再讓哥哥給達哥兒請位名師,達哥兒的將來豈是魏時可以比的。

  總而言之,李氏是沒把魏時這個庶子放在眼裏。

  同樣收到消息的魏大伯,直接跑到後院跟母親報喜去了,魏家下一代的領頭羊,就得是這個樣子,光指望定哥兒不行,達哥兒太小,現在還使不上勁兒。

  “案首好哇,咱們家還從來沒出過案首呢。”魏老太太喜不自禁,老魏家讀書是從老頭子開始的,從老頭子到兩個兒子都沒給她拿過案首回來。

  “準備準備,待會兒去給你爹上柱香,告訴他這個好消息。”老頭子就盼著家裏的小輩兒會讀書,這要是還活著,聽到這個消息,怕是要樂的跳腳了。

  “應該的,應該的,是得把這個好消息告訴我爹。”魏仁樂得直撚胡須。

  大侄子去趕考之前,他就覺得有可能會考中縣案首,但是沒敢跟孩子說,就怕有壓力,再者,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萬一出個什麽天才神童,他也怕這案首沒了。

  好在,他怕的那些事兒都沒發生。

  “父親這是也收到時哥兒的信了吧。”

  魏定看了信之後,就立馬去了前院想跟父親分享這個好消息,聽父親來了祖母這兒,他又慌著往這邊趕,瞧兩個人高興的,應該是知道消息了。

  “你也看到了,時哥兒再有幾天就過來了,回頭讓你娘好好準備準備,到時候咱們一大家子坐在一塊慶祝慶祝。”

  二房那邊,二弟和二弟妹不可能過來,但是可以把白姨娘接過來,以後就留在這兒照顧時哥兒的衣食起居,蓉姐兒那邊兒一家人倒是可以過來。

  其實要不是時哥兒還要準備四月份的府試,他還想多請幾位下屬,好好慶祝一番。

  魏大伯滿麵春風的回了衙門,不到半炷香的功夫,衙門裏頭的人就全都知道了——魏知州的侄子考中了縣案首。

  縣試雖說隻是科舉的第一個台階,可並非是所有的人都能邁上去,而且這邁上去的人裏也分三六九等,最好的自然是案首。

  更何況魏知州的侄子今年才十一歲,就已經是縣案首了,以後妥妥的是個舉人,考中了舉人,那可就能當官兒了。

  再好一點兒,考個進士,跟知州大人一樣,光宗耀祖。

  第11章

  因著自家大伯已經做了安排,魏時都不需要回燕縣,直接趕回柳州城就可以了。

  當然,縣試的結果除了告知家裏人之外,他也寫信給了先生和交好的同窗,隻是不能夠在一塊慶祝了。

  陽春三月,草長鶯飛,沒有比這更好的時節了,魏時一路上心情都很好,當然這跟他考中了縣案首不無關係。

  比旁人多了十幾年的記憶,在學習上,魏時也算是開了掛的,雖然有那麽一點心虛,但他還是很感激自己的這個優勢。

  如果他沒有上輩子的記憶,怕是這輩子都不可能參加科舉,不管是有嫡弟之後,還是在那之前,府上的環境都不太適合讓人奮發向上。

  他被養在母親膝下的時候,吃喝不愁,享受的待遇自然不是現在可以比的,但無論是父親,還是母親,在讀書上對他都沒有過多的要求,相反很是寬泛。

  現在想想,還好那時候他有嚴格要求自己,不然的話一朝從嫡長子變成庶長子,這個落差不是一般的大。

  科舉相當於是他的救命稻草,若是沒有這個稻草,在那樣壓抑的環境下,他真怕自己心理出現問題。

  嫡弟出生以後,一切回歸原位,他不會去跟母親和弟弟搶東西,該是他的就是他的,不是他的,他自然不會覬覦。

  他有自己的路要走,沒必要搶別人的道。

  “大弟,你這次真的是太爭氣了,咱們家還從來都沒有出過縣案首呢,父親都高興壞了,就等著你回來呢。”魏定拉著自家堂弟往裏走。

  以往他參加考試的時候,別提有多羨慕那些考中第一的人了,早知道堂弟這麽爭氣,他就應該陪著堂弟一塊兒過去,也沾沾堂弟的喜氣。

  關鍵是自己陪考的人考中案首,這滋味想想就覺得爽,四月份的府試他是一定會跟過去的。

  魏定已經考取了秀才功名,不過鄉試還差些火候,所以父親壓根不打算讓他參加今年的鄉試,如果是其他人,即便是火候不到,也可以去考場上試一試,積累經驗。

  但是他不一樣,鄉試不同於縣試,每一場隻有一天的時間,當天就可以出來,鄉試總共分為三場,每場有三天的時間,這就是說,每次他都得在考場裏待三天才能出來。

  就他這小體格,參加鄉試真的是冒著風險的,要是有把握也就算了,沒有把握的話,何苦去折騰這麽一遭呢。

  所以他是打算參加下一屆的鄉試,這樣算一算還有三年半的時間呢,瞧堂弟這勢頭,可能三年半以後,他們兄弟倆可以一起去參加鄉試了。

  “大伯今日怎麽沒去衙門?”今兒也不是休沐日啊,大伯可不是父親,時常從衙門裏溜號,據他所知,大伯還是相當恪盡職守的。

  “估摸著你要回來了,下午衙門那邊也沒什麽事兒,父親就幹脆直接回來了。”

  不得不說他爹對堂弟是真的很看重,這也難怪,有天分,還肯努力,性子也好,不像一些讀書好的人,眼睛長在頭頂上,他就很喜歡自家堂弟,應該沒有人會不喜歡吧。

  還真別說,明明是隻住了一個月的地方,魏時這會兒卻是覺得跟回家一樣,相反在燕縣的家,他是一點都不想回去。

  隻是有些放心不下姨娘,父親是個不會護人的,母親的性子又慣來一言難盡,府裏的日子可是不好過的很,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可以把姨娘接過來住。

  大伯雖有跟他提過這事兒,可說到底做主的還是父親和母親,隻有燕縣那邊肯放人,姨娘才能過來。

  ——

  說好了要慶祝一番,但因著四月份的府試,並沒有怎麽大辦,除了府裏的人之外,隻請了魏蓉夫婦過來。

  依著嫡姐以往的性子,魏時本來以為她會不怎麽高興的,不管是母親,還是嫡姐,不樂意都是掛在臉上的,沒學過怎麽收斂。

  甭管是真高興還是假高興,嫡姐臉上倒是有個笑模樣,不過對他仍舊是愛搭不理。

  正好,他也不想搭理這個姐姐,他又不欠她的,幹嘛要熱臉貼著冷屁Ⅰ股。

  “城外白馬山的寺廟很是靈驗,大哥和大弟若是得閑了,咱們可以約著一起去,拜拜菩薩,以顯誠心。”孫行川很是自然的道。

  既然已經成了親戚,那就得多多來往,這樣才能親近得起來。

  他可不能跟夫人一樣,一手好牌打的稀巴爛,跟誰都不親近,張嘴就得罪人,這算怎麽回事兒。

  孫行川用了將近三個月的時間,雖沒讓自家夫人改了脾氣,可也是有效果的,出門不能隨意跟人使臉子,可以不說話,笑一笑意思到了就成。

  他不求著夫人出麵給他攢什麽人脈,隻求不得罪人,既然圖的是夫人的家世,其他的也得一並受了。

  新婚頭幾日,孫行川還想著慢慢的把夫人的性子掰過來,但是如今他已經沒有這個妄想了,能達到現在這個效果就費了老鼻子勁了,想讓夫人長袖善舞,那太難了,他寧可下苦功夫去讀書。

  魏時對求神拜佛沒什麽興趣,哪怕是經曆了穿越這種神之又神的事情,他骨子裏也仍舊是個唯物主義者,不信神佛,但如今這個時節,他倒是很樂意去爬山,在寺廟裏逛一逛。

  魏定倒是沒少去了白馬山,小的時候是家裏人求神拜佛保他平安,長大了之後,他自己每年也是要去拜拜的,對那裏可以說是相當熟悉了。

  兩個人都沒有推諉,相當爽快的應下了,魏蓉有一瞬間表情差點就繃不住了。

  她就納悶了,魏時有什麽好的,不管是堂兄,還是夫君全都上趕著。

  她也知道大家都是親戚,關係得處起來,但是要上趕著的那也得是魏時才對。

  事實卻是掉了個個兒,不管是堂兄,還是夫君,對上魏時之後,臉上那個笑,她看著都覺得膩歪,就跟被下了蠱一樣。

  就連自家大伯,也對魏時頗為看重,這是她來柳州城之前從來都沒有想過的。

  第12章

  一直到月末,魏時三個人才約出去一塊爬山,當然不可能不帶著下人。

  魏時身邊帶著的就是他前幾日才選出來的書童,上次陪他去方山縣考試的那些人,回來之後,大伯把大部分人的奴籍都拿過來給了他,這些人以後就跟著他了。

  元寶就是他從裏邊挑出來的書童,今年十四歲,比他大三歲,人挺機靈的,微微有些圓潤,看上去挺討喜。

  這一批人,說是及時雨也不為過,大伯家裏的下人和他的人,還是有些區別的,而且他也到了必須要有一個書童的時候。

  原本在來柳州城之前,他沒指望母親會給他安排書童,甚至都做好了沒有護衛送他去考試的準備。

  大伯對他確實是恩重如山,這些事情於大伯而言,可能沒什麽負擔,但是對他來說,恩惠卻是實實在在的,既少了風險,也節約了時間。

  倘若大伯不管的話,他就隻能自己去找人牙子挑書童,可能還要挑幾個護衛,這些開支哪怕父親可以報銷,但是他還真不怎麽信任自己挑人的眼光,更不知道如何管教一個新人。

  怕他手裏的銀錢不夠用,大伯已經給他塞過好幾次銀票了,拒絕都拒絕不了。

  這哪裏是當大伯的,他父親都不曾有過這份心意。

  總之這些瑣碎的事情如果沒有人管的話,真的是讓人頭大。

  “過幾日你們就要出發了吧,有需要幫忙的地方盡管說話。”孫行川很是熱情。

  妻弟是個有能耐的,別看年紀小,又是第一次參加府試,可光看魏大伯和堂兄對這個妻弟的態度,就知道絕非是泛泛之輩。

  更何況人家已經取得了縣案首,府試不出意外的話,肯定能過,過了府試便是童生,十一歲的童生,還是挺讓人稀罕的。

  不過,孫行川在知道魏定這位堂兄要跟過去陪考的時候,驚的下巴都快要掉下來了,柳州城誰不知道知州府的獨苗苗身子骨不好,雖然沒有到整天吃藥的程度,可也是經常生病,能陪人去考試,來回走這麽一遭,足見交情。

  這人跟人還是不能比的,他夫人跟人家還是姐弟呢,就沒有這份本事,知州府裏頭也就老太太因著血緣關係,平日裏會惦記著他夫人,時不時的把人喊到府裏去。

  這其中的緣由,孫行川再清楚不過了,還不是因為自家夫人那個脾氣,他都沒法想象嶽母是什麽樣的人物,才能把女兒教成這樣。

  明明除了家世之外,什麽優勢都沒有不是嗎,何必傲成那個樣子呢,在他們家這樣也就算了,在知州府同樣傲氣,那就是傻了。

  白馬山還是挺熱鬧的,爬山的人很多,大都是衝著上麵的白馬廟去的,求平安的、求子的、求金榜題名的、求財源滾滾的、求一帆風順的……

  這世上倘若真有神佛,大抵是忙不過來的,信徒太多,願望更多。

  魏時隨大流跟著在佛前拜了拜,壓根兒就沒許什麽願望,比起神佛,他還是更相信自己。

  ——

  因為魏定身子骨不太好,一行人出發的要比魏時之前的計劃早兩天,一路上走走停停,累了就歇著,絕對不在野外過夜。

  “我哪有這麽嬌氣,這都已經四月份了,還能得傷寒不成。”

  堂弟在這方麵太過小心翼翼了,魏定有些哭笑不得,他又不是泥捏的,哪用得著這麽仔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