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節
作者:林阿律      更新:2020-07-11 03:46      字數:5748
  後來她聽說阮瑜被她自小訂了婚約的宋家接去蜀中了,她心裏還是挺高興的,揚州對於阮瑜來說是個傷心地,她若是能夠遠離這裏,說不定會過得更快樂一些。從前的阮瑜是個多純真可愛的小姑娘呀,麵皮薄,怕羞,稍稍說她幾句,她便會不好意思地低下頭……

  聽相公說,阿瑜的膽子還很小呢。

  但是這樣膽小的她,卻再也沒有人護佑了。

  “你何時回來的?一個人回來的嗎?宋家人對你不好?”蘇綺雲有些擔心的問道,她就怕這樣的事。

  阮瑜搖搖頭說道:“他們待我很好,蘇姐姐不必擔心。”她看看晉兒,疑惑道,“蘇姐姐,這個孩子是……”

  她心中猶如鼓擂,其實她還挺希望這孩子是她哥哥的遺腹子的,若是如此,父母、兄長在九泉之下也能安心一些,哥哥總算是有後了。但她又怕蘇綺雲說這孩子不是哥哥的,哥哥逝世才兩年不到,若是這孩子不是哥哥的,那便是蘇綺雲對不起她哥哥。

  蘇綺雲張張嘴,想要把真相告訴阮瑜,卻被弟弟蘇綺山拉了拉衣袖,然後朝她搖了搖頭。

  當初他們的父親同意蘇綺雲生下這個孩子時,還提了個要求,便是不能說出這孩子的生身父親是誰。

  蘇綺雲喉間一哽,然後笑著將晉兒送進阮瑜的懷裏,說道:“晉兒,讓你瑜姨抱抱。”

  晉兒確實很喜歡阮瑜,或許是血濃於水的緣故,他這孩子平時挺怕生的,遇見了生人從來不笑也不要別人抱,又正是到了認生的時候,一個招呼不好,便要嚎啕大哭,氣性大得很呢。

  有些時候蘇綺雲便在想,這孩子的脾氣像誰呢?氣性這麽大。

  阮瑜結果晉兒,將他抱在懷裏仔仔細細的看了一遍,越看越覺得他跟哥哥眉眼生的像。可是她也明白,晉兒並不是哥哥的孩子,方才蘇綺雲已經說得很清楚了。若是晉兒是哥哥的孩子,那應當叫她姑姑才對。

  “晉兒乖乖,姨姨看看呢,咱們晉兒多大啦~”可阮瑜還是不死心,想要問問晉兒的年紀,算算日子。

  蘇綺雲張張嘴,說道:“晉兒剛滿六個月,還不會說話呢。”

  她將晉兒說小了三個月,與阮瑾在世時的日子岔開了。阮瑜沒有生過孩子,也沒見過這麽小小的粉團子,分不清六個月的孩子跟九個月的孩子有什麽區別,一點兒也沒懷疑。

  阮瑜心中一苦,卻強撐著笑,將糖人送給了晉兒,又逗了他一會子,才將晉兒還了回去,說道:“蘇姐姐是要回去了吧,阿瑜便不打攪了。”

  “好。”蘇綺雲死死的咬住下唇,指甲嵌入了肉裏,才忍住了告訴阮瑜真相的衝動,“你若是有什麽需要,便來找我。”

  她將晉兒抱過來,可是稀罕的是晉兒似乎沒有跟阮瑜親近夠,還不想過來,小手拉著阮瑜的衣袖,咿咿呀呀的說著一些大家都聽不懂的話。

  阮瑜心中生出一片柔軟,雖然這孩子不是哥哥的,但是與哥哥長得真像呀,讓她忍不住想起哥哥來。她伸手握住晉兒軟軟的小手,柔聲道:“晉兒乖,聽你娘的話,等下回姨姨再來看你,好不好?”

  也不知道晉兒聽懂了沒,總之他朝阮瑜眯著眼睛笑了一下,便鬆開了她的衣袖,回到蘇綺雲的懷中之後,雙手抱住了她的脖子。但那雙黑葡萄似的眼睛還一眨不眨地盯著阮瑜看。

  阮瑜笑了,朝晉兒招了招手。

  蘇綺雲抱著晉兒走了,走出十來步遠,眼中的淚就落了下來。蘇綺山見了,歎了口氣說道:“阿姐,你別哭,別哭……”

  阮瑜看著蘇綺雲遠去的背影,還有晉兒拿著糖人高興的跟什麽似的,漸漸消失在了人群裏。她突然覺得心裏失落落的,有些惆悵。

  宋河看完了耍猴便去茶館找阮瑜,結果卻沒有找到她,走出來沒多久就看到她站在路中間發呆,那路過的一個挑著帶著賣瓜果的老農差些就要撞到她了,她也不知道。宋河趕緊幾步走過去,摟住她的身子側過去,這才沒跟老農撞上。

  “啊……”阮瑜受到了驚嚇,沒忍住叫出了聲,見來人是宋河,這才穩住了心神,問道,“怎麽了?”

  宋河見她這幅呆呆的模樣,心裏是又好氣又好笑,沒忍住伸出手指頭在她的額頭上輕輕彈了一下,說道:“你還問我,方才若不是我,你恐怕要被那老農的扁擔給撞到了,想什麽呢這麽入神。”

  阮瑜臉紅了紅,收回思緒,說道:“沒什麽,你們看好了?”

  “嗯,其實也沒什麽好看的,但我倒是明白了一個道理。”宋河說道,見阮瑜一臉困惑的看著她,打趣道,“其實若是真混不下去了,去耍猴還是挺不錯的,我看看他們就這麽隨便耍耍猴就掙了不少錢了。我從前總覺得自己沒什麽出息,害怕你嫁給我之後過不上好日子,不過如今不怕了,我哪怕以後去耍耍猴也是能養你的。”

  “宋河!”阮瑜一聽這話就知道宋河在故意胡說八道,便沉了臉,咬著唇說道。她或許自己不知道,她生起氣來的時候,嘴巴有些嘟嘟的,十分可愛,宋河正是喜歡看她生氣的模樣,所以才時不時的說些渾話逗她。

  那嘴唇粉嫩軟糯,宋河看了之後覺得喉間發癢,禁不住又想起了當初他喝醉之後做的那個夢。夢裏,阮瑜的嘴唇軟軟的,甜甜的,真帶勁兒。

  如今見她真生氣了,便趕緊補救道:“好好好,我知錯了,我不該胡說八道。說正經的,咱們明天便開始著手查你哥哥的案子。”

  阮崇明的案子涉及後宮嬪妃,宋河便是想要查也無從下手,隻能先從阮瑾這邊開始。若果真如阮瑜所說,當初與阮瑾發生齷齪的人果真死的蹊蹺,而阮瑾出事又是在阮父出事的三天之後,這未免也太巧了。

  隻有一個可能,那就是有人在背後故意為之,而且這背後之人與害阮崇明的極有可能是同一個人。

  即便不是驪貴妃,也是與驪貴妃有關的人。

  接下來又到了查案的劇情了……我第一次寫這種類型,現在已經有些不知道該如何下筆的感覺了……每次寫到這種情節,不但要花費我很多的時間,寫出來的還不盡人意,為了寫出能讓自己稍微滿意一點的劇情,會多費些時間,所以有可能會出現斷更的情況,望理解……

  第64章

  第二天的時候, 阮瑜帶著宋河去見了個人。

  酒樓裏。

  宋河坐在旁邊, 看著那個男子伸手揉了揉阮瑜的腦袋, 疼惜地說道:“阿瑜,一別幾月,你好像瘦了。”

  宋河的眉頭一皺,雖然他已經很努力的在壓製內心的那股子邪火了, 但是看到這個阮瑜所謂的一起長大的,跟哥哥一樣的存在的名叫展蕭的男人,竟然伸手揉了阮瑜的腦袋之後,還是氣的差點背過氣去。

  從小一起長大,跟哥哥一樣,就能隨便摸小魚兒的頭嗎?男女授受不清懂不懂!

  還有他這話是什麽意思?什麽叫一別幾月,小魚兒好像瘦了?難不成他是想說小魚兒去了蜀中之後, 他們虐待小魚兒,沒給她吃好的了?

  宋河心裏窩了一肚子的火, 若不是阮瑜之前就跟她說過,展蕭一直都在幫她調查當年的事情, 隻怕他現在就會發作。

  在展蕭收回手之後,宋河立馬說道:“小魚兒,你看看,你的頭發都被弄亂了, 我來替你梳理一下。”

  於是他的雙手都摸上阮瑜的頭頂,給她梳理頭發。說是梳理頭發,實際上之前展蕭的動作很輕, 根本就沒有弄亂阮瑜的頭發,反而阮瑜在經過宋河的‘仔細梳理’之後,頭頂上的頭發變得翹了起來,看起來特別滑稽。

  阮瑜:“……”

  展蕭看出來宋河應當是吃味兒,免不住一笑,但卻十分貼心的不再像之前那樣對阮瑜親密了。他與阮瑜的哥哥阮瑾是好朋友,是看著阮瑜長大的,一直隻把她當做妹妹來看待,沒有男女之情。

  方才的舉動,也不過是這麽久沒見,哥哥對妹妹的關懷罷了。

  卻是忘了他們邊上還有個醋壇子,不過看宋河這個樣子,看來是對阮瑜十分喜愛了,不然也不會這麽容易吃味。展蕭這樣想著,心裏也放心多了。

  阮瑾不在了,他便要把阮瑜當做親妹妹看待,阮瑜能有個愛護她的人,展蕭是打心底裏高興。他想起今天自己來的主要目的,說道:“這些日子我一直在查阿瑾的那件事,後來查出阿瑾的案子似乎與安親王有關。”

  阮瑜看著展蕭,等待他就說下去。這個緊要關頭,宋河也不搗亂了,亦是認真聽展蕭說著。

  展蕭道:“當時的死者就是安親王府上的一個小廝,而且我也去調查了當年阿瑾與那人打起來的原因,是因為那人說了伯父的事情,阿瑾當時喝了點酒,故而與之起了衝突,當時酒樓裏的人都可以作證阿瑾下手並不重,也很快就被勸開了,除非那人是泥做的,否則不可能就這麽被打死了。而那兒在回到安親王府的第二天就死了,這其中,定是有什麽貓膩。”

  阮瑜抿唇,斬釘截鐵地說道:“哥哥不會打死人,不是哥哥。”

  他們自小就在父親的熏陶下學醫,學的一顆仁慈之心,當時父親因為驪貴妃的案子而入獄,哥哥心中擔憂,煩躁,所以才會去酒樓吃酒,是那人說話衝撞了哥哥,哥哥才會動手的。

  但她知道,哥哥至多隻是打那人幾拳,告誡他莫要胡說八道罷了,絕不可能打死人。

  “嗯,阿瑾的性子我知道,他不是那種沒有分寸的人。”展蕭說道,“你別著急,我還查到了死者父母如今住在哪裏,咱們好好查,一定能替阿瑾翻案的。”

  阮瑜重重點了點頭,不但要替哥哥翻案,還要替父親翻案。他們阮家沒有罪人。

  宋河看的出來,阮瑜已經很努力在保持鎮定了,可是當展蕭說起阮瑾的事情時,她的雙手還是不可抑製地抖了起來。

  宋河知道,她在害怕。

  她既期待早點替父親和兄長翻案,又怕一切隻不過是徒勞。背後的黑手一定還盯著他們,若想要翻案,定不會那麽容易。

  但,宋河伸手覆在阮瑜柔-嫩的手上,給了她一個安定人心的笑:“別怕,有我在。”

  這句話好像有魔力一般,阮瑜覺得自己原本跳的厲害,快要跳到嗓子眼的心突然就安靜了下來,又恢複到了平常的頻率。

  她深呼吸一口氣,點點頭:“嗯。”

  死者賈成峰的父母住在揚州城外的一個小村莊裏,由展蕭帶路,三人朝賈家走去。展蕭指了指不遠處的一個小茅屋說道:“就在那兒了。”

  走到茅屋前,展蕭敲了敲門:“請問有人在嗎?”

  屋內很快傳來了一個老態的聲音,接著便是慢慢走過來的步伐聲,伴隨著門閂落下的聲音,木門‘吱呀’一聲,被人給打開了。

  開門的是一個穿著灰撲撲的粗布衣裳,有些老邁的老大爺,他看了看阮瑜幾人,問道:“幾位這是?”

  展蕭正要開門見山的說出他們此行的目的,卻被宋河搶了先。宋河笑了一下說道:“老伯,我們幾人路過此處,想要討口水喝。”

  他就知道這個展蕭看起來一臉正氣,實則腦子有點轉不過彎來,要是他直接說出他們此行的真正目的,這個老伯會不會讓他們進屋還不一定,說不定直接把他們趕走。

  畢竟不管怎麽說,人家到底是死了個兒子,誰看到仇家會大肆歡迎的?

  老伯看了看他們幾人看起來並不像是壞人,便信了宋河的話,邀請他們進來,給他們一人倒了一杯水:“鄉下地方,幾位公子小姐莫要嫌棄。”

  老人家的眼力不是很好了,所以陶碗上麵有些汙垢看不清楚,給他們倒水的碗並不是很幹淨。展蕭和阮瑜看著碗,有些許躊躇。

  倒是宋河似是沒有看到碗上麵的汙垢似的,大喇喇地端起陶碗就喝了一口水,感歎道:“老伯,你們這兒的水可真清甜啊,是山泉水吧?”

  老伯一下子便笑了,說道:“是的,我們鄉下人喝的都是山裏麵的泉水,喝起來比城裏人的水還要好喝哩,你還要不要了?我再給你打一碗?”

  宋河趕緊擺擺手說道:“……不要了不要了,我已經喝的差不多了。”

  這山泉水固然好喝,但是這陶碗上也的確是有汙垢,他不是沒看見,這不是為了查案,先要跟老伯套套近乎嗎?

  “老伯,你一個人住這兒嗎?”宋河問道。

  老伯搖搖頭:“還有我的老婆子一起住這兒的,隻不過她出去了,要晚一點才回來。”

  宋河挑挑眉毛,又問:“那你兒子閨女呢?你這個年紀了,應該也有一兒半女的吧?”

  說起這個,老伯的臉色就變得惆悵起來,他歎了口氣:“我那個兒子命不好,年紀輕輕就去了,我跟老婆子就這麽一個兒子,得知這個消息之後,老婆子哭的眼睛都快瞎了,一夜之間頭發全白了……”

  宋河問:“你兒子是不是姓賈?”

  老伯一愣,隨即警惕地看了他們幾人一眼,問道:“你們怎麽知道的?你們到底是誰?”

  宋河正欲再說,便聽展蕭說道:“賈老伯,我們是想來向你打聽賈成峰死時的具體事宜的。當初在酒樓他與阮瑾大打出手不假,但阮瑾並未下死手,賈成峰不可能會被打死。你們是賈成峰的爹娘,你們一定知道點什麽。”

  老伯聽了這話,麵色登時就變了,合著說了這麽久,他們是想來替打死他兒子的人說情來的。他哼了一聲說道:“這案子就連官老爺都判了,就是那人打死了我兒子,殺人償命,沒什麽好說的,你們趕緊走!”

  老伯像是變了個人似的,也不像之前那麽熱情了,拿著掃帚就要把他們趕出去。宋河沒想到展蕭會這麽直接的說出來,這不是自討苦吃嗎?

  他還想要補救幾句,可是老伯根本不聽他的,拿著掃帚就要趕人。

  正在這時候,門被打開了,從外頭走進來一個同樣穿著灰撲撲粗布衣裳的老婆子,頭發花白,看起來比老伯還要大上幾歲。

  看來這人就是老伯說的老婆子,賈成峰的娘了。

  “沒什麽好說的,甭管他是有意無意,峰兒都因為他死了!你們要是想為他說些什麽,還是趕緊走吧!”老婆子說著就要去推他們。

  阮瑜心中焦急,他們好不容易才找到的線索,如今賈成峰的父母是關鍵,不能就這麽斷掉。她想到哥哥是被奸人所害,才落得這樣一個下場,心中悲痛。

  “大娘……我哥哥打人是不對,但是我自己的哥哥我明白,他段段不會下狠手打死人的!當年的事情一定有誤會,我父親是個大夫,他為人寬厚,有生之年沒做過任何意見虧心事,設立問診攤免費為大家看病,我和哥哥從小就受父親的熏陶,以救人為本。哥哥不可能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大伯、大娘,我敢發誓,當年的事情定然還有別的貓膩。我們現在隻是想將當年的事情查清楚,還我哥哥一個清白的同時,也給令子一個交代。”阮瑜說道。

  老伯和大娘互看一眼,看向阮瑜,忍不住問道:“你……父親叫什麽名字?”

  “家父姓阮名崇明。”阮瑜道。

  他們二人眼中有些許驚詫,似乎沒有想到殺害自己兒子的凶手,竟然會是阮崇明的兒子。當時他們得知兒子死了之後,安王府的人連是誰打死了他們兒子都沒說,就說安親王會給他們兒子討一個公道的。

  他們一直都不知道打死他們兒子的人是誰,以為是個無法無天,視王法魚無物的紈絝子弟,卻沒想到竟然會是阮大夫的兒子……

  阮崇明在揚州設立了免費問診攤,很多人都受過他的恩惠,他們也不例外。

  若果真如眼前這位姑娘所說,那他們兒子的死另有其因?再回想一下當時的情況,他們心中也有些沒底了。因為當時得知賈成峰被人打了之後,他們去看過他,明明前一天還好好的,第二天就傳來了他的死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