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
作者:林阿律      更新:2020-07-11 03:46      字數:5899
  阮瑜咬咬嘴唇,心中哼了一聲。門的確沒關,可她又不知道他在裏頭做什麽,萬一在換衣服,不方便見客呢?在宋河這兒,小心謹慎也成了多此一舉。

  “喏,這是藥膏,你記得每日擦上三次。我也不知道你被咬的有多嚴重,但謝公子說的挺嚇人的,你不能小瞧了這些蟲子,有些蟲子可是很毒的。”阮瑜再三交代。

  宋河靠在桌子上,單手支著下巴盯著阮瑜看,根本就沒聽清她到底說了些什麽。她的嘴唇殷紅,十分好看,他突然覺得自己喉間發癢,難耐。心想,難道自己不止是胳膊被蟲子咬了,就連喉嚨也被咬了。

  不對,還有他的心,也酥酥麻麻的,像有蟲子在噬咬。

  阮瑜見宋河吊兒郎當,一副把她的話當做耳旁風的模樣,臉色一板,有些生氣地伸出手指頭在宋河的額頭上戳了一下:“宋河,你究竟有沒有在聽我說話呀!”

  “我沒有啊。”宋河心中亂七八糟的想法將他的腦子堵的滿滿當當,說的話倒是實話,“你跟我說了也是白費,我不會擦藥,你給我擦。”

  “……”阮瑜氣的簡直沒有脾氣,知道跟他說再多也沒用,還不如自己親自給他演示一遍。想罷,她伸手直接將宋河的胳膊拽了過來,然後開始擼起他的衣袖。

  宋河麵對阮瑜突如其來的‘輕-薄’,皺著眉頭問了句:“你這是要做什麽?終於忍不住要對本少爺下手了嗎?”

  他是嬉笑著問的,阮瑜知道他是在說玩笑話,沒有在意。隻是盯著他白淨的胳膊嘟囔:“不是說你被蟲子咬了,胳膊紅了一大塊嗎?怎麽什麽都沒有?”

  “……”宋河嘴角抽搐了一下,略微無語的把這隻胳膊收回去,把另一隻伸了出來,說道,“阮大夫,你搞錯了,是這隻胳膊。”

  掀開袖子一看,阮瑜倒抽了一口氣。發現他的胳膊上果然好大一片的紅腫,有些觸目驚心。她的心裏又難受又氣,哪有宋河這樣的傻子,若真要等她去哪裏等不好,偏偏要在芭蕉樹下等,被蟲子咬成了這樣,還不知道走。

  他還總說自己蠢,到頭來最蠢的人反而是他。

  “你這個有些嚴重,光擦藥不行。”阮瑜皺著眉頭說道,“你稍等,我去拿藥箱過來。”

  阮瑜很快就回來了,她用銀針消毒之後在宋河腫起的地方戳了一個洞,然後用力的慢慢從上往下的擠壓,沒過多久,一些黃水被擠了出來。之前腫脹的地方已經沒有那麽腫了,如此反複幾次之後,阮瑜才給宋河上藥。

  涼涼的藥膏碰觸到了熱辣的傷口之後,宋河舒服的眯起眼睛來,輕哼了一聲。

  阮瑜見他這幅不痛不癢的樣子,實在沒忍住在他胳膊上掐了一把,說道:“以後可千萬別再沒事的時候去芭蕉樹下賞景了,那兒的景色如何我不知道,但蟲子可不少。”

  宋河‘嘶’了一聲,看著阮瑜背著藥箱離開的背影,抓抓腦袋,他怎麽覺得她好像話裏有話?但他沒管太多,隻是朝她說道:“明天別忘了給我擦藥啊,你剛剛怎麽跟我說的來著,一天三次,差一次都不行。”

  阮瑜的身影頓了頓,回頭看她一眼,見他嬉皮笑臉的沒個正形,淡淡回道:“知道了。”

  阮瑜的醫術的確很好,就方才這樣一弄,他胳膊就沒了之前的酸脹疼痛感了。

  他重新躺回床上準備午憩,夢裏他夢見自己跟阮瑜成親了,非但如此,他們還生了個孩子,孩子也生了孩子,他在逗孫子的時候,看到他的乖孫頂著一張吳常的臉追著他叫‘爺爺’,嚇得他狠狠一腳揣在吳常的臉上。

  夢醒了,他摸了摸後背,衣裳都被嚇濕了。

  太他娘的嚇人了。

  宋河:害怕怕QAQ

  第27章

  阮瑜的嗓子在三天之後徹底痊愈了,說話的聲音又輕輕柔柔,軟軟糯糯的,像春風拂過一樣舒服。

  她在宋府附近設了個免費給人看病的問診處,打的是宋府的名號。一般來找她看病的都是些窮苦人家,畢竟有錢人家也瞧不上她這樣的一個小攤子。

  她的醫術很好,加上來找她看病的也都是普通的傷風感冒,吃了她的藥沒過幾天就能痊愈,不過才半個月的工夫,阮瑜阮大夫的名號便在這一帶傳開來了。

  這些窮苦人家沒錢看病,但是心中感激阮瑜的好,通常會從家裏帶一些蔬菜、瓜果、雞蛋之類的東西以做報答。這樣積攢下來,宋府的廚子已經好幾日沒出去采買蔬菜了。

  阮瑜的攤子一般擺到中午就收攤,下午的時候會去城北的後山去采藥。自己將藥材采來,然後曬幹做藥材。日子有些忙碌,但過得也充實。

  自從上回阮瑜‘說教’了宋河之後,他倒是收斂了許多,出去浪-蕩的次數少了些,偶爾會過來幫她一起曬藥材,二人相處的倒還不錯。尤其是宋河,已經不像阮瑜剛開始來時,那麽抵觸她了。

  唯一不讚同阮瑜擺問診攤的人便是秦氏,她覺得阮瑜這樣拋頭露麵的行為,實在讓他們宋府跟著蒙羞。

  她出去跟另外幾位夫人應酬的時候,有人問她最近他們宋府旁邊擺攤看病的姑娘家是誰,她都沒好意思說是宋河的定親對象。

  雖然她不太讚同阮瑜嫁給宋河,但萬一將來阮瑜真成了她宋家的兒媳婦,如今這樣拋頭露麵豈不是惹人笑話?

  為這事,秦氏去找了穆氏,略有些擔憂地說道:“母親,阮家丫頭如今好歹也頂著咱們宋家未來兒媳的名頭,雖說如今還未過門,但若是叫人看到她這樣,免不得要說我們宋家的閑話。上回因為您的事情,我跟她之間生了嫌隙,若是如今再去管製她,隻怕她心中會怨我。我知道她跟母親最親了,所以想讓母親去跟她說一說,以後不要再擺那個看病的攤子,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家,對她的名聲不太好。”

  穆氏聽完秦氏的話,臉色稍微變了變,眉頭緊皺。但是過了片刻之後又想通了,她看著秦氏。

  秦氏是個不算聰明的婦人,但也沒有什麽壞心眼,這些年來對她這個婆婆也算孝敬,以夫為天,雖然生了個兒子沒有教好,但穆氏知道,這並不是秦氏一個人的責任。

  秦氏之所以會說這些,出發點到底也是好的,隻不過想的太過於片麵了,且小家子氣。

  穆氏歎了口氣,說道:“你到底是沒有瑜丫頭通透。”

  見秦氏一臉詫異地看著自己,穆氏緩緩解釋道:“山重作為一方父母官,根基就是這清河縣的百姓。若是百姓愛戴他,追崇他,便說明他將清河縣管轄的好,是個好官。如今瑜丫頭在咱們宋府邊兒上擺攤問診,免費給清河的窮苦百姓看病拿藥,不收分文。你當她是在拋頭露麵,名聲會不好,卻沒想過她這樣做的道理。”

  “她的所作所為都是打著咱們宋府的旗號不假,但卻並非像你所言,會給咱們府上蒙羞。相反的,自從瑜丫頭擺了這個攤子之後,你隻要出去隨便打聽打聽,清河縣誰人不說宋知縣宋山重是個為國為民的好官?”

  穆氏是個聰明人,一下子便猜出了阮瑜的用意。故而,她心中更加疼愛這個看起來溫文爾雅,卻有著七巧玲瓏心的小姑娘。甚至為她感到可惜,若是她父母健在,她今後肯定更加了不得。

  細細想來,穆氏有時甚至會覺得嫁給宋河這樣的混不吝,簡直是委屈了阮瑜。但阮瑜這樣好的姑娘,穆氏私心想將她留在家中,也盼望哪一天能將她那不讓人省心的孫兒引向正途。

  秦氏聽了穆氏的一席話,瞪大了眼睛,臉上滿是詫異。她已經不知道該說自己太蠢還是阮瑜太聰明,那個小姑娘竟然有這樣通透的心思……

  而自己活了這麽些年,竟然連個小丫頭都不如……

  盡管秦氏先前有些看不起阮瑜如今的身份,但此時此刻不得不承認,她的心中是佩服阮瑜的。她趕緊朝穆氏見了一禮,羞赧道:“是兒媳太蠢了,竟然沒看出來阮家丫頭的所為之下,竟然還有這樣一層深意。我竟然還覺得她此舉是給咱們家蒙羞,如今想來我的想法才是不可理喻。”

  “罷了罷了,你這人也就是個直腸子,不會拐彎,你嫁入咱們宋家二十幾年了,母親知道你的為人,沒有壞心思。”穆氏見她賠罪,笑著說道,“瑜丫頭的確聰明,是個機靈的好孩子。有了她,相信河兒將來肯定也能成大器,你覺得呢?”

  穆氏說罷,饒有深意地看了秦氏一眼。

  她又怎麽會不知道秦氏一直有些反對宋河和阮瑜二人的婚事,但願能借此事改變一下秦氏對阮瑜的看法。畢竟將來這二人是要做婆媳的,還是要和睦相處為好,家和才能萬事興。

  秦氏麵上一紅,她再蠢也聽得懂穆氏話中的含義,隻能說道:“母親說的對,河兒這孩子被我自小寵壞了,沒個正形。若是有阮家丫頭好好引導,肯定能有所改變。母親,不如咱們早些把他們二人的婚事給定下來吧。”

  此言一出,穆氏才徹底笑了。

  她就是想要秦氏自己說出這話,且還得心服口服地說出來。

  律律:下注了下注了啊,買定離手,猜猜這婚事能不能成

  宋河:緩緩打出一個?

  (明天再更一章,周一就要入v了,那天三更~律律碼字不易,希望大家可以多多支持,鞠躬~)

  第28章

  當晚穆氏便派婢子去向宋河、阮瑜傳話,讓他們二人明天一早便去一趟她那兒,有重要的事情要商量。

  第二日一早,阮瑜收拾妥當便去了穆氏院中,剛進院門不久,宋河便來了。

  他見了阮瑜,問道:“你今日不去擺攤看病了?你現在可不得了,清河縣大半個縣都知道你阮瑜的名號了,昨兒個我去吃酒,謝聽還說你搶走了他們不少生意。你說說你,給人看病分文不取,每日把自己累得夠嗆,哪裏還像個嬌滴滴的小姑娘了,也不知道你究竟圖什麽。”

  他伸伸手臂,嬉笑著說道。上回他無事的時候陪阮瑜上山采過一次藥,是親眼看著她這樣嬌弱的一個小姑娘,背著簍子爬到山腰去采草藥,上午出攤問診,下午去采藥,還要抽空曬藥。

  一日兩日倒也罷了,但長此以往的幹下去,還真不是個小姑娘能做的事兒。

  可阮瑜偏偏做了,還從來不喊一聲累。她總是抿著唇,溫婉恬淡當中透著一絲倔強。宋河從沒想過,像阮瑜這樣的姑娘,竟然也有這樣驚人的韌勁。

  “昨日祖母交代,讓我今日早些過來,說是有重要的事情相商。”阮瑜直言道,麵容隱在樹葉斑駁下忽明忽暗,“你說我免費給人看病,既然不是圖錢,那自然是圖名了。你都說了清河縣大半個縣的人都知道了的名號了,那我的目的也算是達到了。”

  她粉嫩的嘴角微微揚起,笑靨如花。

  阮瑜此言不假,她這麽做自然有自己的目的,為的就是讓自己聲名遠播,將來在替父親翻案時,她需要這些人的支持,需要輿論的支持。

  “嗤,真搞不懂你們這些小姑娘,沒聽說過一句話,人怕出名豬怕壯?”宋河湊過去看阮瑜,伸手在她的臉上狠狠捏了一把,“像你這樣長得跟豬一樣的小姑娘,應該更怕才對,怎的還挖空了心思想要出名?”

  阮瑜來了宋府之後,長胖了一些,原本消瘦的臉上多了些肉,捏起來軟軟的很舒服。上回宋河捏過之後便一直惦記著,如今終於再次向她下毒手了。

  阮瑜的臉蛋被揪住,想要掙開卻又掙開不得。她隻能皺著眉頭,氣嘟嘟地嗬斥:“宋河,你鬆開我!”

  宋河哈哈大笑幾聲,又揪著她的肉捏了捏,這才鬆開不再逗她了。

  阮瑜則是雙手撫上滾燙的麵頰,心中又恨又氣,她不過稍稍胖了一些而已,哪裏就胖成豬了!她氣呼呼地嘟著唇看著宋河,臉上滿是羞惱。

  而宋河居高臨下看著她,見她麵色緋紅,嘟起的唇兒粉粉嫩嫩,軟糯糯的,讓他心中一滯,有些心猿意馬。她的臉蛋摸過去手感都如此的好了,這唇定會更加柔軟吧?

  發覺自己想了些什麽的宋河一怔,趕緊將腦子裏不該冒出來的念頭趕走,輕咳一聲,眼神閃爍。他道了一聲‘我先走一步’,便轉身朝屋中去了。

  阮瑜進屋的時候,才發現不單是穆氏在,看樣子秦氏也等候多時了。見他們二人來了,穆氏和秦氏互看一眼,都滿意地點了點頭。

  阮瑜見她們的神情,心中突然揪緊了一下。她的眉心突突直跳,不知道怎麽回事,她的心裏有些發慌。

  “來來來,瑜丫頭,快些坐到祖母身邊來。”穆氏如同往常那般待她親近,拉住她的柔荑,笑著說道。

  阮瑜乖巧地問道:“祖母,您今日叫阿瑜過來,是有什麽重要的事情呀?”

  宋河斜斜地坐在黃梨木椅子上,看起來吊兒郎當。他隨手抓起一個蘋果,在衣服上擦了擦,塞進嘴裏,含糊不清地說道:“就是就是,祖母,你有什麽事就快說吧,我等會兒還得去馬場。”

  “你這孩子,整日不著家,就知道渾玩。”秦氏嗔怪一句,“好好聽你祖母說。”

  宋河不置可否地聳聳肩,雖不再多說了,但心中仍是不屑。說起來又能有什麽重要的事情呢,無非就是說些沒用的東西罷了,再順便數落幾句他沒出息,不上進。

  他都聽膩了。

  “瑜丫頭,祖母今日叫你過來,是想跟你商量一下你跟河兒的婚事。”穆氏笑著說道,“原本在你及笄之後你們就該完婚的,後來你家出了事,這婚事便一直拖著。如今你跟河兒的歲數都見長,祖母便琢磨著,早日把你們倆的婚事給辦了,你看如何?”

  穆氏說完,看向阮瑜。

  阮瑜的臉刷的一下便白了,她將頭垂下,雙手緊緊揪著帕子,抿著嘴唇。

  穆氏當她是不好意思了,便捂著唇笑道:“男大當婚女大當嫁,都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瑜丫頭你不必不好意思。再者你跟河兒也相處了這麽久,二人也熟悉了。將來若是河兒欺負你,你便告訴祖母,祖母自會教訓他。”

  不單是阮瑜,宋河在聽到穆氏說他們二人的婚事時,也有些呆愣住了。連放在唇邊的蘋果也忘記吃了,他不自主地掃了阮瑜一眼,見她低垂著眉眼,露出白淨的脖頸,溫婉而美麗。

  也不知是否鬼迷了心竅,宋河喉間做癢,竟沒說出一句反對的話。

  他在腦中幻想了一下阮瑜穿上大紅嫁衣,蓋著紅蓋頭的模樣。龍鳳燭下,火光微微跳動,阮瑜羞澀地斂眉,她的眼中明亮如暉,將星河盡數收藏。

  宋河將頭微微側到了一邊,因為他竟然他娘的臉紅了!

  甚至於太過於緊張,連手心都出了汗。

  宋河這時才明白過來,原來他竟在不知不覺間,不那麽討厭阮瑜了。盡管阮瑜的性子軟軟的,還總是愛哭,要知道他宋河最討厭這樣的姑娘家了。

  可不知為何,若那人是阮瑜,他就覺得,這樣軟糯的小姑娘,也不是那麽令人厭煩的。

  宋河心中是又緊張又欣喜,目光落在阮瑜的身上,等待著她點頭。

  阮瑜久久沒有做聲,因為她在等宋河先出聲。宋河早就放話說過,他不會娶她。如今穆氏說出他們婚事的事情,宋河肯定會第一個出言反對。

  可是她等啊等,愣是沒等到宋河說出那句‘不同意。’穆氏起先以為阮瑜是羞赧,可久久不見她答話,忍不住又問道:“瑜丫頭,你不說話,可是答應了?既是如此,那便太好了,祖母已經讓人算好了日子,下個月初五便是大吉大利、宜嫁娶的好日子,咱們就把日子定在那天。”

  “這樣一算的話,咱們能準備的日子就不多了,等會兒祖母就去吩咐,讓下人們抓緊準備了。婚姻大事隻此一次,祖母一定要把你的婚禮辦得風風光光的。對了,還有你的嫁衣,瑜丫頭,祖母明天就去把咱們清河最好的裁縫叫過來,為你量尺寸做嫁衣,嫁衣上的繡花要請桃娘親自繡,就繡一對比翼鳥吧,在天願為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桃娘的繡工極好,當初祖母做壽的衣裳也是她繡的,繡的栩栩如生。”

  “隻不過蓋頭就得你親自去繡了,瑜丫頭心靈手巧,想來也難不倒你。這陣子你那看病的攤子暫時就歇業吧,否則你也是分身乏術,等忙完了這半個月,你們成婚之後,再繼續去給人看病,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