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節
作者:
李思危 更新:2020-07-11 01:00 字數:3178
天還黑著,小巷裏唯有車輪碾過青石板路的聲音,清晨的寒風灌入脖子,凍得謝翡趕緊拉了拉圍巾。
但他萬萬沒想到,暗巷裏竟突然跳出個人,謝翡急急刹車,嚇得差點兒叫出聲。
借著月光,隻能依稀辨認出那人披散著頭發,身上罩了件黑風衣。
等等,風衣……
此情此景,讓謝翡不得不產生了某個聯想——暴露狂?!!
似要回應他的猜測一般,那人雙手拉住衣襟,猛地一扯——
沒有扯開,才扯到一半時,人就伴著一聲慘叫被踹飛了好幾米。
“……”謝翡木然轉頭,見到了熟悉的胡子大漢:“哥。”
“大早上就聽你跑上跑下匡匡鏘鏘的,人都被你吵醒了!”鬱離很有點兒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意思,不等謝翡問他怎麽會來,就自顧自地解釋起來。
謝翡倒也沒有計較這個,憂心忡忡地問:“他還活著嗎?”
鬱離輕嗤:“你自己不會去看?”
謝翡當即跳下車,狂奔至“暴露狂”跟前,就見對方蜷縮在地,“唉喲唉喲”地叫喚個不停。
“你沒事吧?”謝翡打開手機照了下,表情瞬間凝住。
剛剛他沒有看錯,對方的確穿著黑風衣,但披頭散發什麽的卻沒有了,唯剩失了假發遮擋的一顆澄亮光頭。
“無發無天,是你!”
謝翡萬萬沒想到,“暴露狂”居然是當初來客棧逼遷、後來被他親手教做人的光頭男!
而對方同樣一臉震驚,恐懼的雙眼中赤裸裸寫著“怎麽又是你”。
兩人心中都有千言萬語,在這個寒冬的清晨,默默對視。
寂靜中,鬱離緩緩踱步而來,輕踹了下光頭男的腰,“別裝了,起來。”
“他還能起來?”謝翡困惑抬頭,“哥你腳下留情了?”
上次阿福哥挨這麽一腳都斷背……不,斷臂了,鼻青臉腫了好多天,可瞅著光頭男的樣子,好像狀況並沒那麽嚴重。
“他可沒那麽脆弱。”鬱離諷笑一聲,“好歹也覺醒了。”
“什麽?!”謝翡可別提多震驚了,就連光頭男都有妖族血脈,是在搞批發嗎,那也太不挑了吧。
光頭男完全聽不懂兩人在聊什麽,更不明白那個比他還像壞人的胡子大漢憑什麽說他裝,他肋骨應該斷了吧,下腳這麽狠就不怕攤上人命官司嗎?!
可惜並沒有人關心他內心的咆哮,謝翡醒過神後含糊地問:“哥,他是……”
“裸男蘭。”
“……不懂。”
“一種蘭花,學名意大利紅門蘭。”
“還有這種蘭?”謝翡突然意識到另一件事:“蘭,植物?植物也可以?”
“除人以外的萬物生靈都可以,隻是植物天生靈性低,幾率遠不如動物。”鬱離淡淡掃了眼光頭男:“這位也算天選之子了。”
謝翡若有所悟地點點頭,從兜裏拿出手機,敲字查詢。
頁麵很快刷出一組圖,等看清圖片內容時,謝翡再度沉默了。
正如百科上的文字所形容,裸男蘭的造型就像一個戴著草帽的裸體男人,難怪名字如此奇葩!
謝翡見微知著,舉一反三:“所以他有這種癖好是因為……”
“覺醒導致的負麵效果。”
“……”
傳說男人過於花心,喜愛玩弄女性,來世就會變裸男蘭……謝翡暗暗想著百科末尾的描述,他上下打量光頭男,揶揄地說:“看來是個花心的人。”
“胡說哈!我連女娃娃的手都沒拉過!”原本萎靡不振的光頭男突然憤怒,下一秒又垂頭喪氣:“二位大哥不要再講八級閱讀了,我莫得文化,聽不懂。而且我是真的不行了,沒有裝,求求你們打個110幫我喊輛救護車,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我看你狀態挺好的啊,而且110不管救護車。”謝翡懶懶地回了句,轉而問鬱離:“現在怎麽辦?”
“當然是如他所願,打110。”
於是這日警察們剛剛上班,就得知為禍夕寧村多日的暴露狂被抓住了,立功的竟還是昨天因打架鬥毆被請進局子喝茶的兩人。
警察懵逼,卻隻能強打著精神辦案。
隻是在詢問過程中,光頭男始終頑強地辯解,硬說自某天被蛇咬了一口,他就突然有了衝動,每次都跟夢遊一樣無法控製。
警察哪裏會信,冷嘲:“這麽說你還是激情作案咯。”
光頭男:“……”
至於謝翡,他在做完筆錄後,挺著胸脯和鬱離雙雙離開了派出所。
剛從辦公樓裏出來,謝翡就想到警察說光頭男觸犯的是治安管理法,最高不過拘留十五天,便問:“既然他那個毛病是覺醒所致,那他從局子裏出來了會不會繼續犯案?”
“我踹他時就幫他梳理了血脈,隻要有心克製完全可以恢複正常。”鬱離渾不在意地說:“就算克製不了也無所謂,他已有了案底,再犯再抓。”
“哥你可真厲害,就短暫地接觸了一下,居然都能疏通血脈了。”謝翡的誇讚中帶有幾分刻意,主要是此時平靜下來,他想起昨晚又把鬱離給惹急了,擔心對方翻舊賬。
但鬱離已經得意忘形:“小意思,可惜他與我不屬於同源血脈,否則高位對低位具備絕對統治力,我甚至可以抽離他的血脈。”
“什麽叫同源血脈?”謝翡好奇地問。
“比如我和北極——”
“北極什麽?”
鬱離氣暈:“豈有此理!又想套我的話!”
作者有話要說:
翠翠:發出遺憾的歎息。
——
意大利紅門蘭,圖片老地方見。
昨天評論花式笑。
比如這樣:給給給給給給給給給給給給
又比如這樣:哈哈哈哈哈哈哈剛果共和國
第35章
見鬱離反應過來了, 謝翡不免有些遺憾。
究竟是北極什麽……北極熊?北極狐?北極兔?總不能是北極貝吧?
正想著,他忽然聽見一聲嚎哭,扭頭就見個二十來歲的女人捂著嘴衝進了派出所。
謝翡原也沒當回事, 可在經過派出所大門時,卻聽看院門大爺跟人聊天:“這都第三起了, 最近怎麽總有人來報失蹤案。”
謝翡下意識回頭, 女人的背影已消失在辦公樓後。
因為耽誤了那麽一會兒工夫,兩人再去早市就有點晚了。
好在謝翡想買的東西可替代性也強, 他們一直逛到早市散去, 商鋪陸續開門, 才買了個七七八八。
蹬著三輪返程的路上,謝翡聽見街麵傳來很有年代感的吆喝——
“撥浪鼓兒風車轉,琉璃咯嘣畫糖人兒。”
他循聲一看, 見是個賣畫糖的老大爺,對方麵容消瘦、衣衫單薄,蜷縮著身體坐在張小凳子上, 瞧著有點兒可憐。
估計是察覺到他的打量,老大爺和他對上視線, 和善地笑了笑。
“哥, 我們買個糖人吧?”謝翡突然提議。
隔了會兒,他才聽見鬱離冷冷的回複:“就你事多。”
謝翡自行翻譯為“允以通過”, 騎車來到老大爺跟前,盯著刻滿十二生肖的轉盤說:“多少錢轉一次啊?”
“二十。”老大爺眯著眼笑。
“……”
謝翡那矯情的同情心消失殆盡,不過他現在也是能賺錢的人了,二十就二十吧, “那我轉一次。”
他下車走到轉盤前,食指輕輕一撥, 竹片製的指針順勢旋轉。
“我屬龍的,讓我轉個龍好了。”謝翡雙手合十地拜了拜。
老大爺則意味深長地笑了笑,他這個轉盤可是暗中裝了機關的,頂多轉出個不費時的動物,就比如現在……
“哎呀,是老鼠——”
老大爺正裝模作樣地惋惜,就見即將停下的指針莫名多轉了一大截,硬生生停在了“龍圖”前。
我眼花了??!
老大爺懷疑自己出現幻覺,就見攤前的少年興奮地拍拍手:“真的是龍!”
“……”
行吧,龍就龍,反正這個點也沒啥生意,頂多就是耗費些工夫。
老大爺拿著鐵勺舀了些被高溫化開的濃稠糖汁,在大理石板上熟練地來回澆鑄,逐漸勾勒出輪廓。
謝翡從小就愛看畫糖人,此刻也目不轉睛地盯著,忽聽一聲冷哼:“你這畫的是龍?”
胡子大漢顯然相當不快,一臉嫌棄:“到底會不會畫,不會就讓我來!”
老大爺也不生氣,仍笑眯眯的:“自己畫得多添二十。”
“成,你起開!”
老大爺果斷退讓。
謝翡再看那老大爺,哪裏還有什麽和藹可親,分明就是個奸商。不過見鬱離氣勢十足,他還是很期即將上演的打臉戲碼,畢竟鬱離掌握了那麽多民間技藝,會畫糖人一點都不奇怪。
然而……
“媽媽,盤盤上為什麽沒有蜈蚣?”五六歲的小男孩指著轉盤滿臉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