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節
作者:西樓望雪      更新:2020-07-10 16:19      字數:5337
  “你到底是怎麽想的,二哥?”阮盈沐有氣無力地抬眼望著他,“如你所說,你是在保護我,那你有沒有想過,我現在的身份是豫王妃,一旦豫王出了事,我能安安穩穩地活下去嗎?還是說你幹脆就想抹去我現在的身份,抹去我的存在?”

  蕭煜麵上寒了寒,“所以我現在放你出去,你便立刻要去和他同進退、共生死?”

  阮盈沐被他的神色嚇到了,不由往後縮了縮,誰知她這個無意中的動作竟觸怒了蕭煜,他猛地一把握住她的手,將她摁在了石壁上,逼近她,“我告訴你,你想都不要想。”

  他在人前向來是溫潤如玉的翩翩公子,待人處事溫和有禮,令人感到如沐春風,阮盈沐從未見過他如此狂躁的一麵,眼神裏不自覺地泄露出一絲驚恐,手上也用力掙紮起來。

  “太子殿下你冷靜一點,有話我們好好說可以嗎?”

  蕭煜卻像是突然間釋放了內心的猛獸,一邊輕輕鬆鬆地壓製著她,一邊盯著她咬牙道:“我可以容許你現在不愛我,但你絕對不可以喜歡蕭景承,你明白嗎?”

  阮盈沐也被他的話徹底激怒,這幾日被下藥被囚禁的痛苦一下子爆發起來,她凶狠地瞪著他,冷笑道:“你不覺得太可笑了嗎,我喜歡什麽人,為何要你同意?”

  如果她此刻足夠理智,就應該明白這並不是口不擇言跟他對著幹的好時機,果然蕭煜不怒反笑,一把將她往下拖去按在被褥上,另一隻手動作粗暴地去扯她的衣衫。

  “蕭煜!你瘋了?”阮盈沐不可置信地大喊起來,拚命往一旁躲,發狠的嗓音都發著顫,“你要是敢碰我,我一定會殺了你!”

  “你要殺便殺吧,我不放過你,你也別放過我……”蕭煜狂亂的目光在接觸到她脖頸間用紅繩掛著的玉佩時,手上的動作突然停滯了。

  她衣衫不整,平日裏妥帖地藏在胸前的玉佩第一次露了出來,蕭煜的目光停留在這塊看似普通的玉佩上仔細分辯,片刻後沙啞著嗓音問道:“你這塊玉佩,是從哪裏來的?”

  他好不容易停了手,不再發瘋,阮盈沐也鬆了一口氣,隻覺四肢更加酸軟無力。胸脯上下起伏喘了好幾口氣,這才恢複了一些力氣,一把將胸前的衣衫合攏,往後縮了縮,警惕地盯著他,“你問這個做什麽?”

  蕭煜看向她的眼神恢複了一貫的平靜,卻執著地繼續問道:“你佩戴的這塊玉佩是從哪裏來的?”

  阮盈沐經曆了方才一番掙紮,仍心有餘悸,猶豫了一下,如實回答道:“這塊玉佩是我娘親留給我的遺物。”

  蕭煜沉默了良久,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嗬嗬嗬,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阮盈沐不知他又在發什麽瘋,“你知道了什麽?”

  蕭煜歎息一聲,輕柔地將被子往上拉了拉,覆在她身前,語氣複雜地感歎道:“盈沐,你本來就應該是我的,你知道嗎?”

  話題兜兜轉轉又回到了剛開始,阮盈沐一口氣堵在胸前出不出來,根本不想再搭理他。她懷疑自己很快就要被憋死了。

  兩人就這麽僵持了一會兒,沉重的石門被轉動,雲雁的身影出現在了石門前,“太子殿下……”她行了禮,猶豫地看了一眼阮盈沐,沒有繼續說下去。

  “無妨,有話直說,不必避諱盈沐。”

  “豫王殿下求見。”

  聽到豫王殿下幾個字時,阮盈沐猛地一抬頭,望向了雲雁的位置。

  蕭煜的眼睛一直放在她身上,自然也看到了她的反應,思索了片刻,笑了笑,“想要他來救你?”

  阮盈沐意識到自己的反應有些過度了,又垂下了眸子,不吭聲。

  蕭煜笑盈盈地凝視著她,溫聲道:“盈沐,不如我們來打個賭,如何?”

  “你想賭什麽?”

  “既然你如此想離開這裏,我便放你離開,前提是,你必須現在和我一起出去見蕭景承。”

  阮盈沐心中一顫,睫毛抖動如受驚的蝴蝶羽翼,驚疑不定道:“你想做什麽?”

  “我不想做什麽。若是親眼見到你從我這裏出去,蕭景承他還肯信你,便算你贏,以後我絕對不會逼你做任何你不願意做的事。”

  阮盈沐目光閃爍,“若是我輸了呢?”

  “那你便回來我身邊。”蕭煜含著勝券在握的笑意,“我相信你,以你的性格,答應了便不會出爾反爾的,你一定會遵守約定,對麽?”

  阮盈沐沒有多加猶豫,這可能是她唯一的離開這個日夜不分的密室的機會了。

  她堅定地點了點頭,“好,我跟你賭。”

  蕭景承在外殿等了許久,等到快不耐煩時,才聽見一聲帶笑的嗓音:“豫王殿下?稀客。”

  他們不久前才在父皇麵前針鋒相對,現下見麵卻跟沒事人似的,可以做出表麵的兄友弟恭。

  蕭景承調整了麵部表情,一回首,笑道:“太子殿……下……見外了。你我兄弟之前本該多多走動,不至於生疏了。不過,說好了一起來拜訪太子殿下,愛妃你怎地自己先來了太華宮,也不跟本王提前說一聲,真是調皮呢。”

  他這幾句話說得很是親昵,阮盈沐卻總覺得他看她的眼神是仿佛是要生吃了她。

  她身上的力氣一時難以恢複,依靠雲雁的身子才勉勉強強站住了,看著就是一副飽受摧殘的可憐模樣。

  “我錯了,殿下。”不管旁的,她首先可憐兮兮又萬分誠懇地認了錯,其他的離開這裏再說吧。

  蕭景承用了十二萬分的自製力,低低冷冷道:“還不過來。”

  蕭煜一直老神在在地站在一旁,也不接話,隻是唇邊掛著耐人尋味的笑意。見她吃力地往蕭景承那邊走,伸手扶了她一把,趁機挨近她,近乎耳語道:“你想不想知道你真正的身世?”

  本來準備打開他的手頓住了,阮盈沐轉眼同他對視,什麽意思???

  “你其實不姓阮,你應當姓……”蕭煜放開了她,往後退了一步,“王妃慢些走,摔了可有人會心疼的。”

  阮盈沐顰眉看了他好幾眼,突地意識到蕭景承還在,連忙收回了目光,盡量平穩地走向豫王殿下。

  蕭景承站在那裏一動不動,她有些害怕他周身散發的寒氣,卻還是毫不猶豫地直直撲進他懷裏。

  他的身子僵硬得像一塊石頭,被她抱住的一瞬間,略微鬆動了些,伸手攬住了她。隨後他身子一動,打橫將她抱了起來。

  “太子殿下,我突然想起府中還有事急待處理,今日便不叨擾了,改日再敘。”阮盈沐貼在他的胸前,他說話時胸腔的振動嗡嗡嗡的,她卻莫名覺得跟安心。

  蕭煜也不攔他們,一路目送著他們遠去。

  雲雁低聲道:“殿下,就這麽放他們走了嗎?”她實在是猜不透太子殿下的心思了,費心設了局將人軟禁了這麽久,卻又說放就放了。

  蕭煜轉身,雲淡風輕回道:“她會回來的。”

  第74章

  蕭景承一路沉默地抱著懷裏的人回了豫王府。

  阮盈沐本就很是疲憊,現下精神好不容易鬆懈下來,竟就這麽窩在他懷裏睡著了。

  蕭景承聽著她清淺平緩的呼吸聲,陰鬱暴躁到想要殺人的情緒,總算是暫緩了一些。他極力控製著自己的胡思亂想,不去想她為何毫無征兆地玩起了消失,失蹤的這些時日是不是都跟那個人待在一起,他們在一起時又做了些什麽事。

  他把人帶到了自己的廂房,剛將她放到床榻上,她便突地尖叫了一聲,滿眼驚惶地醒來。眼神接觸到他後,又似是得到了安撫,平靜了一些,隻是神情依舊不安,看著很是可憐。

  這副模樣,分明是受驚過度的反應。

  蕭景承忍著滿腔怒火坐到了床榻邊,不想再嚇到她,低低問道:“他對你做了什麽?”

  阮盈沐卻不由地猶豫了。如今他們兄弟二人爭鬥得厲害,若是再加上她的這筆恩怨,那豈不是會勢同水火?況且這種事,她真的難以啟齒,若是如實說了,蕭景承會相信她……還是清白的麽?

  而這邊蕭景承一見她一臉猶豫之色,便覺怒火難以自控地順著四肢百骸遊竄,忍不住一把抓住了她柔弱的肩,陰沉沉地質問道:“你又在想編什麽瞎話欺騙我?”

  “疼……”阮盈沐有意惹他同情,故意哀哀地叫喚了一聲,他便下意識鬆了鬆手上的力道。

  阮盈沐心道,殿下還是不舍得對她下重手的。她這一次真的要同他將一切隱瞞的事情都坦白了,她有種直覺,若是錯過了這次機會,即便殿下不會對她痛下殺手,他對她,恐怕也會永遠地徹徹底底地失去信任了。

  關於蕭煜設下的賭局,她還不想輕易認輸。

  “那封信和皇後派去刺殺純貴妃的刺客,都是我送給殿下您的。”一開場,她便拋出了一件令人震驚的事實。

  蕭景承愣了愣,不由地望向她那雙蒙了一層霧似的漂亮眼眸,同黑衣人蒙麵罩上露出的那雙眼漸漸重合,“原來是你。”

  “當日我被賀侍衛的刀製住,殿下您要來掀我的麵罩,其實我已然做好了坦白從寬的打算了,不過,太子殿下的人及時趕到,從賀侍衛的刀下救了我。”

  蕭景承眼角微微抽動了一下,沒有接話,示意她繼續說。

  阮盈沐小心觀察著他的神色,“隨後我便跟著救我的人一起到了太華宮,不曾料到太子殿下他……他給我下了藥。”

  她感到握著自己肩膀的手又緊了緊,蕭景承壓抑地一字一頓地再次問出了最開始的那個問題,“他、到底、對你、做了什麽?”

  “什麽也沒做。”阮盈沐隱去了蕭煜對她動的手腳,“他不願意我卷入你們之間的爭鬥中,隻道待一切風平浪靜後,再放我出去。”

  “你當我是傻子?”蕭景承眸色深重,一臉暴躁道:“我分明和你說過,那次是你最後的坦白的機會,你還是騙了我,轉身便同蕭煜勾結在一處,玩起了失蹤。既是如此,你便該永遠地從我的視線中消失,現下你回來我身邊,又想從我這裏得到什麽?”

  阮盈沐不懼他的質問,有理有據地分析道:“您冷靜想一想殿下,我若是同太子殿下勾結,又為何要將皇後娘娘害淑妃娘娘的真相告知於你?”

  蕭景承冷哼一聲,放開了她,“你打的什麽算盤,自然隻有你自己最清楚。”

  “我沒有打任何算盤,我進宮是為了查出純貴妃被陷害的證據,我將皇後娘娘害淑妃娘娘的證據親手呈送給你,是為了讓你順利揪出暗害你們母子的真凶。”頓了頓,她頗有些意味深長道:“至於太子殿下為何囚禁我,我隻能說他囚禁的其實不是我,隻是豫王妃罷了。”

  “……你這話什麽意思?”

  “殿下您一直篤定太子殿下對我有男女之情,可其實在我嫁入豫王府之前,我與太子殿下交情甚淺,他對我的態度,是在得知我是豫王妃之後,才驟然改變的。”

  蕭景承的臉色變得愈發難看,星眸微眯,抬手用力地掐上了她的下巴,“你這是在倒打一耙,嗯?”

  阮盈沐還是不怕他,坦坦蕩蕩地同他對視,“你們兄弟二人心結已久,殿下您自己心裏清楚。我不過是好好地走在路上,被強行拉了進去,我自己還覺得我很無辜。當然,我承認這件事我也有錯,我不該自作主張,多管閑事,這才讓人鑽了空子。”

  蕭景承被她氣笑了,“本王身邊隱藏了一個高手,本王卻毫不知情,背地裏更不知做了多少我不知道的事,你如今還能如此振振有詞?”

  “那殿下您呢,您明明……”阮盈沐說著,突然發難,一隻手疾速直取蕭景承咽喉,被他半道上擒住,下一瞬間連帶著整個人都摁倒,壓了上去。

  這下阮盈沐反倒放鬆了身子,讓他製住,眉眼間帶了淺淡的笑意:“殿下您明明也是個高手,身強體壯,百無禁忌,偏生要裝作一副……隨時要駕鶴西去的模樣,騙得妾身苦不苦啊……”她這番話的意思就是,咱倆都是扮豬吃老虎,那就誰也別說誰了。

  蕭景承自上而下地俯視著她,漆黑如墨的眼眸中有暴風驟雨洶湧澎湃,半晌後嗓音低啞道:“你是不是認為,我不會殺你?”

  阮盈沐若有所思地凝視著他,突地一抬首仰麵,湊近他的臉,在他還未來得及反應之前,親上了他的薄唇。

  這實在是算不上一個吻,她隻是像一個笨拙的小孩子那般,紅唇貼著他的,一動不動,片刻後又躺了回去。

  蕭景承自她貼上來的那一刻便呆滯了,直到溫熱的物體離開後,才回過神來,捏著她的手的力氣變得更大了些,微惱道:“你又想耍什麽花樣?”

  阮盈沐眨巴眨巴了大眼睛,粉嫩的舌尖一閃而過,回味似的舔了舔上唇,傾聽了片刻自己砰砰砰的心跳聲,軟著嗓子笑盈盈回道:“我能耍什麽花樣,橫豎又逃不過殿下的五指山,便隻能任由殿下處置了。”

  她方才不過是在確認。她從前一直以為自己是為了報答殿下救命之恩,才會處處留意關心他,甚至不惜為他以身犯險。後來齊嫣出現,跟蕭景承在大殿上當著她的麵眉來眼去,她氣到差點失去理智,卻怎麽也想不通自己為何如此生氣。

  直到她被蕭煜囚禁,她心中時時刻刻想念的期盼的竟都是這個陰沉不定的豫王殿下。蕭景承吻過她那麽多次,她雖表麵上抗拒,但她知道其實自己內心中從未真正厭惡過。而蕭煜隻碰過她一次,她便受不了,甚至想殺了他。

  好似鐵樹開了花,長這麽大從未體會過情愛的阮盈沐,突然在那一瞬間開了竅。她想,這大約便是人們常說的,男女之間的喜歡吧。

  蕭景承被她這副撩人且自知的小模樣勾的後槽牙都在癢癢,身子緊貼著起伏的曲線,他的嗓音愈發暗啞:“不知死活的小東西,你是在勾引我?”

  作者有話要說:  晚一點還有一更~

  第75章

  阮盈沐聽聞,睜大了眼眸,滿臉無辜道:“我沒有,冤枉啊,殿下您可不好信口胡說,汙蔑我。”她不過是對他笑了笑,這算哪門子的勾引?

  蕭景承現下一時分不清她是真單純還是故意裝出來的懵懂,又舍不得真對她怎麽樣,便垂首埋進了她的脖頸間,恨恨地一口咬在了她頸側嬌嫩的皮膚上。

  “哎呀……”阮盈沐忍不住低低叫喚了一聲,一句“殿下您是屬狗的嗎?”憋著沒問出來,任由他用牙齒不輕不重地啃咬著自己的脖頸,心裏卻不由懷疑,殿下他莫不是想生吃了她不成?

  蕭景承這會兒的確是想吃了身下的小東西。也不知是怒火還是欲火,亦或是兩把火都有,從他的胃一直燒到他的腦子裏,燒得他恨不能將她給揉碎了,吞進肚子裏,叫她再也跑不掉,也不能再欺騙他,背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