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節
作者:西樓望雪      更新:2020-07-10 16:19      字數:5519
  於是這起初是發泄般的啃咬很快便變了味兒,蕭景承放開了叼著磋磨了好一會兒的嫩肉,瞧著那一塊又紅又腫的,又附上薄唇憐惜似的親了親。

  阮盈沐被這輕柔的親吻弄得身子一顫,隨後便感覺到,濕熱的吻順著她的脖子一路往上,落在她敏感的耳後。

  “唔……殿下……”她驚喘了一聲,不自覺地往旁邊躲了躲。

  蕭景承的嗓音已經暗啞得不像話了,在她耳邊不容抗拒地命令道:“不許躲。”

  阮盈沐聽了下意識便往回挪了挪,乖順的反應惹來他一陣滿意的笑,含弄著紅得滴血的小巧耳垂,蠱惑似的低語道:“你不是想讓我相信你麽,成為我的人,我們才能繼續談信不信任的問題。”

  她的身子顫得更厲害了些,卻又偏生仿佛不知人世的小羊羔將自己送入狼的口中,無意識地往他的懷抱深處躲了躲。

  她聽懂了他話裏的意思。他們本就是夫妻,洞房花燭夜更是早過了,於情於理,她都不能拒絕殿下的……但是,她又隱隱覺得這並不是一個好時機。她剛剛才確認了自己對他的心意,而殿下他卻還是對她心存懷疑,更別提……是否喜歡她了。

  她私心裏,多希望他們是兩情相悅地去做這種親密無間的事情。

  蕭景承不知她心中百轉千回,卻被她往自己懷裏鑽的動作所取悅,盯準了微微開闔的紅唇,凶狠地吻了上去。

  這個吻比以往的每一次都來得更為凶猛,仿佛要吞噬了她,直讓她喘不過氣來,意亂情迷到甚至未能發現自己的衣衫已然一點一點被扯開。

  直到蕭景承放過了她的唇,滾燙的吻又一路往下,而此時未完全闔上的窗戶被一陣風吹動,砸了啪的一聲響。

  阮盈沐猛地一驚,從迷亂中清醒過來,一垂眸便見某人埋著腦袋在她胸前……

  她克製不住自己,用力將人推了開來,雙手飛快地捂住胸前,不小心碰到了自己一直以來貼身佩戴的玉佩。

  霎那間,她腦子裏想起了蕭煜看到她這塊玉佩時的奇怪反應,以及她離開太華宮前,蕭煜所說的那一句半的話。

  蕭煜是什麽意思?她不是父親的親生女兒?難道她真正的身世跟這塊玉佩有關?

  蕭景承情熱正炙,被猛地一推腦袋,欲求不滿,惱火地一抬頭,雙眸深處燃燒著猛烈的一團火,見她竟怔怔地發起呆來了,當下氣得七竅生煙,恨不能一把掐死她,咬牙切齒地念著她的名字:“阮、盈、沐!”

  阮盈沐回過神來,被他的神情嚇了一跳,連忙討好地笑了笑,又咬著唇可憐兮兮道:“殿下,我…………我害怕……”

  蕭景承吸了一口氣吐出來,“怕什麽?我又不會真、吃、了你。”話雖如此,那個“吃”字卻咬得極重。

  她猶猶豫豫地望著他,吞吞吐吐道:“那……我……我想問殿下一個問題。”

  蕭景承耐著性子道:“問。”

  “殿下您喜歡我嗎?”她緊緊閉上雙眸,一咬牙,便將問題脫口而出。

  她一問完,好似四周的空氣都立刻安靜下來,所有的聲響都消失了。好半晌,她也聽不到任何回答,一顆方才跳到嗓子眼的心,漸漸冷卻,一點一點地沉入深淵。

  原來是她自作多情了麽?居然,居然當著豫王殿下的麵,問出了這種丟死人的問題來,豫王殿下他,心裏一定覺得她很可笑吧。

  她突然覺得,還不如被一直關在密室裏呢。

  “你哭了?”耳邊傳來熟悉的低啞輕柔的聲音,阮盈沐這才驚覺,竟有眼淚不知不覺地順著她緊閉的雙眼滑落。她不敢睜開眼,隻道:“我沒有,我隻是眼睛難受!”話一出口,卻是帶著哭腔的。

  狂躁了一整晚的蕭景承,此刻神奇地平靜了下來。他堪稱小心翼翼地吻去了她眼角的淚痕,“為什麽哭?覺得委屈?”

  阮盈沐真的想一掌把這混蛋豫王殿下打飛。她的眼淚不值錢,曾經為了各種各樣的目的,她的眼淚隨時能像不要錢的珠子似的落一地,但她這輩子真正發自內心流過的淚,屈指可數。

  她現下不過是覺得丟臉罷了,人生第一次表白,便遭到了拒絕,丟臉到她忍不住哭了。

  “不要你管,你走!”阮盈沐偏了偏頭,將臉半埋進被褥裏,貝齒咬著下唇,暗自發狠,阮盈沐你給我爭氣些!不許哭!

  可恨的豫王殿下卻偏偏不肯放過她,強行捏著她的下巴,將她的臉轉了回來,“你問我喜不喜歡你,是什麽意思?”

  阮盈沐被他逼得無可奈何,一睜眼,盈盈水目裏寫滿了委屈和羞憤,“你管我什麽意思,你就當你沒聽見好了!”

  “你弄錯了順序,小沐沐。”蕭景承微微勾起唇角,“你問我喜不喜歡你之前,應當先說,你喜歡我嗎?”

  阮盈沐被他這話問得一愣,一時摸不清善變的豫王殿下到底是什麽意思,又不想再自作多情了,便不肯應答。

  此時豫王殿下倒是展現出了十足十的耐心,“你若不說,今日我便陪你這麽耗著,直到你開口為止。”

  “好那我說,不喜歡不喜歡不喜歡。”阮盈沐賭氣地一連說了三個不喜歡。

  蕭景承聽了麵色一沉,“你想好了再說。過了今日,你便是想改口,我也不會給你機會了。”

  又威脅她,阮盈沐頓感更委屈了,他憑什麽不回答她的問題還要反過來威脅她?總是這樣,威脅她這威脅她那,她還要喜歡他,這不是有病麽?她越想眼淚便越止不住,水霧又迅速盈滿了眼眶,搖搖欲墜。

  “唉……”蕭景承歎息一聲,被她的眼淚打敗,認命似地閉了閉眼眸,“那我先回答你好了。盡管你從一開始便欺我瞞我騙我,同我說的十句話裏沒一句真話,從來不肯安安份份地聽我的話,還偷偷玩失蹤叫人擔心到發瘋,可我還是該死地控製不住地喜歡上了你。”

  阮盈沐從第一句話聽到最後一句話,從忿忿不平到屏住呼吸,短短時間內心情大起大落,一時無言哽住,眼淚到底還是沒忍回去,大顆大顆地落了下來。

  蕭景承將手放在她臉頰處,拇指輕輕蹭了蹭她的眼角,哄道:“乖,別哭了,我不是說了喜歡你,還哭。”

  阮盈沐吸了吸鼻子,控訴道:“殿下,你真的很過份,我哪裏有你說得那麽壞啊……”

  蕭景承被她逗笑了,片刻後清了清喉嚨正正經經道:“好了,我說完了,到你了。”

  阮盈沐深深吸了一口氣,“盡管殿下你大婚之夜便要叫我陪葬,隨後還毫不留情地將我趕出了新房,平日裏性子陰沉不定捉摸不透,當著眾人的麵和旁的女子眉來眼去,還親自動手差點掐死我,沒事動不動便威脅我,可我還是該死地控製不住地喜歡上了你。”

  第76章

  “原來……我對你這麽壞啊……”蕭景承近乎歎息,眸中種種複雜的情緒洶湧了一番,接著無限愛憐地親了親她的唇,貼著她用氣聲問道:“我這麽壞,那你喜歡我什麽?”

  阮盈沐小臉蛋紅豔豔的,一雙美目神采奕奕地瞧著他,毫不猶豫回答道:“喜歡你好看啊。”

  整個京城,應當是沒有比豫王殿下更美貌的男子了。

  蕭景承擰起了眉,稍稍往後退了退,不滿道:“難道你喜歡的竟隻是我的皮囊不成?那若是叫你看見了比我更好看的男子,你豈不是要變心?”

  阮盈沐被他這子虛烏有的嫉妒心逗得笑了起來,眉眼彎彎像月牙兒,調笑道:“豫王殿下何時變得如此沒有自信了?這世上哪裏會有比殿下更好看的男子呢?”頓了頓,她眼珠子一轉,反問道:“那殿下你喜歡我什麽?”

  蕭景承哼了一聲,“喜歡你長得醜。”

  阮盈沐這下是真不高興了,想反駁又不好自賣自誇,隻能鼓起嘴巴不說話,小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人們不是常說情人眼裏出西施麽,頭一次他用“相貌平平”四個字來形容她也就罷了,這次居然都用上了“醜”字,虧她還那麽真摯地誇他好看呢!

  蕭景承捏了捏她鼓成小包子的臉,一邊悶笑,一邊啄吻她翹起的紅唇,絲毫不知悔改,“生氣了,嗯?”

  “你別……唔……別親我了,你不是……嫌我醜嗎……”阮盈沐在他親吻的間隙費力地表達了她的不樂意,抵著他的胸膛試圖將人推開去。無奈她身上的藥效剛退不久,力氣還沒能恢複十成十,他依然像一座山似的壓著她肆意地親。

  見她真的惱了,蕭景承捉著她的手摁在自己胸前,笑道:“好了好了,是我說錯了,小沐沐你在我心目中比天仙還美,好不好?”

  阮盈沐才不吃他那一套,一聽便是哄她的罷了,依舊氣鼓鼓地不理他。

  “乖沐沐,我隻是喜歡你在我麵前露出的任何真實的情緒,開心的不開心的,我希望你都能對我坦誠,而不是戴上了一層看不穿的麵具。”說著蕭景承忍不住又親了她一下。

  聽了他這話,她喘了幾口氣,平緩著自己的呼吸,隨後微微揚眉問道:“那你呢?殿下你對我坦誠了嗎?”

  “你想知道什麽?夫君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阮盈沐猶豫了一下,斟酌了用詞後問道:“如今皇後娘娘已被廢,打入了冷宮,也算是罪有應得,那接下來……你打算做什麽?”

  “仍有漏網之魚,還要繼續。”蕭景承果真如實相告,隨後放開了她,翻身躺到了她旁邊,淡淡道:“開弓沒有回頭箭,你明白嗎?”他走出這一步棋時,便沒想過回頭,也不能回頭,皇後被廢隻是第一步罷了。

  “所以殿下你……你想當……儲君?”其實她真正想問的是,你想當皇帝?

  明文帝一病不起,顯然已時日無多。大皇子幼時便夭折了,廉王是個扶不起來的阿鬥,而七皇子年紀尚小,若不是蕭景承韜光養晦多年,暗地裏培養出了屬於自己的龐大的勢力,又伺機扳倒了皇後,連帶著傷了皇後一派的氣血,這皇位本應是毫無懸念地由蕭煜繼承。

  但眼下豫王殿下亮出了好牌,局勢尚未明朗,最終誰會登上那座至高無上的龍椅,仍是未知數。

  “你還小,沒沾過這些東西,你不懂。”蕭景承側過身子麵對著她,眼神深深,“不論是被迫還是主動,如今跟在我身後的很多人都暴露了出來,我必須為他們的選擇負起責任。”

  曆來皇位之爭都是最血腥和殘酷的,成王敗寇,轉念之間。一將功成萬骨枯,若是他敗了,新帝不僅會對他痛下殺手,更會對支持和擁護他的那些人斬草除根,鏟除掉所有反對他的異己。隻有他一人倒也無所謂,但他不能讓其他人跟著他一起送死。

  阮盈沐雖從未浸淫過權謀之術,卻也能聽明白他說的話。她的目光微微閃動,抱著最後一絲希望,語氣低落道:“真的不能收手了嗎?”這條路走到底無非是兩種結局,豫王殿下稱帝,或是以謀逆之死罪被誅殺。無論哪一條,都不是她想要的,她隻想同他一生一世一雙人,舉案齊眉,白頭偕老,安安穩穩地過完這短短的一輩子。

  “唉……”蕭景承歎息一聲,伸手摟住了她,讓她的臉頰貼著自己的胸膛,低低歎道:“沐沐,我遇見你時,已經太晚了。”

  若是早知道我會遇見你,早知道我會如此愛你,我一定做好萬全的準備,竭盡全力給你平安幸福的一生,而不是孤身一人無所留戀,為了報仇以身犯險,連帶著將你也卷入這些血雨腥風的爭鬥中。

  “不過你放心,即便是我死了,我也會想辦法護你一世周全。”

  這一日,最後阮盈沐在他懷中沉沉睡去了,沉到她再次醒來時已是第二日的午後了,而床榻上卻隻留了她一人。

  青蓮輕手輕腳地從外麵推門進來,見她醒了,驚喜地叫了出來:“小姐!您可算醒了!”

  她擁著薄被起身,“青蓮,我不在的這段時間,殿下他沒有為難你吧?”

  青蓮連連擺手,“沒有沒有,小姐您放心吧,殿下他當時都快急死了,哪有閑工夫為難我這個微不足道的婢女呀!”

  “那就好。對了,殿下他……何時走的?”

  “殿下他一早便進宮去了。”青蓮往床榻邊走了過去,“臨走前特意囑咐我們不要打擾小姐您休息。小姐,您和殿下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呀,殿下提起您時眼裏都帶著濃濃的笑意呢!”

  阮盈沐忍不住笑了一聲,遲鈍如青蓮,竟然都發現了豫王殿下的不對勁兒,可見殿下確實是毫無遮掩了。

  她就著青蓮的攙扶起身,笑道:“就你眼尖,平常怎麽不見你這麽機靈?”片刻後,她突然想起來被關押起來的紫鳶,“紫鳶呢?還關著?”

  青蓮一拍腦袋,“哎呀我正準備跟您說這件事呢,一早殿下便吩咐人將紫鳶送回了將軍府。”

  “送回了將軍府?”阮盈沐略有些詫異,“殿下有沒有留下別的話?”

  “殿下就說,該是哪裏的人便回哪裏去。還有,殿下說,請小姐您這次務必要待在豫王府不要出門,不論外麵發生了什麽事,一定要等到殿下他回來。”

  阮盈沐將目光放到窗外一碧如洗的遙遙天空中,一時沉默不語。

  她現在哪裏坐得住?且不說墨袖宮一直在為東宮和太子殿下做事,必然會被牽連進去,而將軍府更不可能在這場爭鬥中獨善其身,全身而退,就算大哥自己不主動站隊,肯定也會被逼著做出選擇。

  更何況,大哥還早早發現了皇後娘娘暗中做的手腳,卻一直保持著沉默,這又何嚐不算是另一種意義上的幫凶?

  如今外麵的一舉一動都會牽動她的心,但她卻不能輕舉妄動,上回吃了個虧就夠了,她不想幫倒忙,反而成為殿下的拖累。

  同一時刻,紫鳶回到了將軍府門前,而阮斐已身披鎧甲,戴上頭盔,踏上烈烈駿馬,英俊挺拔,整個人殺伐之氣頓起。

  “少將軍。”紫鳶順勢跪下拱手道:“紫鳶請命隨同殿下一起出征。”

  阮斐皺著劍眉掃了她一眼,“我記得我再三跟你強調過,你現在唯一的任務便是寸步不離地跟著三小姐,保護她的安危。”

  紫鳶將頭低得更甚,“紫鳶無能,是豫王殿下命人將紫鳶遣回將軍府的。”

  “豫王?他知道你是我的人了?”

  “是。”紫鳶點頭應了,猶豫了片刻又道:“大公子,有件事紫鳶不知當講不當講。”

  “說。”

  “小姐她失蹤了好幾日,昨日才被豫王殿下找回來。”

  “你說什麽?”阮斐一激動便從馬上跳了下來,幾大步跨到紫鳶麵前,語氣焦急道:“失蹤是什麽意思?她有沒有受傷?”

  紫鳶連忙安撫他道:“大公子您放心,青蓮說小姐她沒事。至於小姐為何會失蹤,紫鳶也不清楚,隻知道,應是……應是同宮裏有關係。”

  阮斐聽聞阮盈沐沒事,便冷靜了下來,稍微動腦子想了想,便猜到這件事恐怕跟宮裏最近發生的劇變脫不了幹係。

  然而他此刻不能留在京城中,軍令如山,皇上病重之下仍在憂心邊境,他必須帶領弟兄們,守大梁國土,護百姓安寧。

  片刻後他重新上馬,正聲命令道:“紫鳶,本將軍命令你留在將軍府中,若是京城中有任何異動,即刻飛鴿傳書於我,不得有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