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節
作者:西樓望雪      更新:2020-07-10 16:19      字數:4368
  短短幾個時辰後,逐風便收到了結果。

  他並沒有拆開密封的信件,直接又趕到了皇宮。

  阮盈沐睡得正香,祁染示意逐風不要發出聲音,自己先走了過去,接過了逐風手中的信件,拆了開來。

  他掃了一眼信中的內容,心下大吃一驚。柔和的眼神瞬間變得犀利,神色也十分凝重。

  逐風猜測這個結果恐怕不太好,但是此刻小姐在睡著,他也不好發出疑問。

  而祁染則將信直接遞給了他,他疑惑地接過了信件,隻掃了一眼神色也霎時一變。

  似乎是感應到了屋子裏多了一個人,阮盈沐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睛,揉了揉,看到逐風已經回來了,頓時清醒了過來。

  “如何,有結果了嗎逐風?”她掀開了披風,起身,轉而又將披風披在了身上。

  祁染低聲應道:“有結果了,你自己過來看吧。”

  她一邊往祁染那邊走,一邊觀察他的神色,微微笑道:“怎麽,你們倆的神色怎麽都這麽嚴肅?”

  逐風趕緊將信也呈給了她,“大小姐您先看看吧。”

  阮盈沐接過信件,片刻後抬眸看向祁染,不可思議道:“這是怎麽回事,刺客怎麽會是墨袖宮的人?”

  祁染垂眸看著她,“大師兄若是說,這件事大師兄完全不知情,你是信,還是不信?”

  阮盈沐壓下內心的震驚,將手中的信捏成一團,隨後轉身便走到還在燃著的火堆旁,將信扔了進去。

  信紙一接觸到火苗便被火舌卷了進去,片刻後化為灰燼。“我就算不信天下人,也不會不信大師兄。想必這其中必定是有什麽隱情吧。”

  祁染在她身後沉沉道:“信上說的沒錯,拿這枚暗器的刺客,確實是我墨袖宮的人。但是這場刺殺任務,我從頭到尾都完全不知情。”

  這就意味著,墨袖宮裏居然有人,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做出了一件連墨袖宮宮主都不知道的事情。

  更重要的是,這件事是刺殺豫王殿下,而現在皇上正下令掘地三尺也要找出刺殺豫王殿下的幕後主使。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入V啦,三合一肥肥章送上,感謝小天使們不離不棄的支持!從今天開始的三天內,所有評論的小天使都有紅包隨機掉落,再一次感謝支持,鞠躬~

  第45章

  卯時三刻,天色仍舊一片昏暗,阮盈沐從她夜裏翻出去的那一扇窗又翻了回來,輕巧落地後,站在寑殿門前,頓了許久。

  她給殿下用的藥,應當是至少能讓殿下睡到日出時。可是莫名的,她總覺得心裏有些發慌。

  時間一點一點流逝,再不進去,天都要亮了。她咬咬牙,悄悄將門推開了一道僅僅能讓自己側著身子通過的縫隙,閃了進去。

  寑殿內依舊黑沉沉的,隻有天窗處撒了些許月光。她站在床榻邊暗自觀察了片刻,聽聞豫王殿下的呼吸聲如常,想來還在熟睡中,頓時鬆了一大口氣。

  看來妙手先生給的藥,效果還是很好的。

  阮盈沐緩緩脫了外衣,隻著寢衣,像一隻貓一樣輕盈地爬上了床。

  等她躺好了,將被子也蓋到了身上,下一刻,卻聽身旁突然傳來了一聲:“你回來了。”

  這四個字本應極其普通,說話的人也沒有帶太多的情緒,阮盈沐霎那間卻如墜冰窟,四肢僵硬如同木偶,大腦都停止了轉動。

  她還沒有反應過來,黑暗中,蕭景承卻瞬間整個人欺了上來,伏在她身上,與她臉對臉,眼對眼,冰冷的一隻手鬆鬆放在了她的脖子上。

  “你,給本王,下的是什麽藥?”

  她看不清他臉上的神色,唯見得他眼裏一片山雨欲來風滿樓,語氣更是比這夜色更冷。

  好半晌,她清了清喉嚨,幹澀道:“隻是可以令人沉睡七八個時辰的藥,並無任何其他害處。”

  “是麽?”他的聲音聽起來無甚起伏,“你哪裏來的藥?”

  “妙手先生上次來豫王府,我問他要的。”

  “如此說來,你早就打算將這樣用在我身上了?”

  “不!”阮盈沐一著急,身子便不由自主往前抬了抬,卻被蕭景承掐著脖子一把重新按回了床榻上。

  “不、準、動。”他在她耳邊一字一頓道。

  她就這樣被他掐著,突然感到有一絲恐懼,久遠的塵封的記憶中,她也是這樣,被她最親近的人掐著……

  他是不是……想掐死她?

  “我從未想過將這藥用到殿下身上,今夜……今夜是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蕭景承微微歪著腦袋,目不轉晴得盯了她良久,這才揚起唇角笑了一聲,抬起另一隻手,頗有些溫情和親昵地捏了捏她冰涼的臉蛋,“好,那我們來到下一個問題。這一整夜,從你去哪裏,見了什麽人,做了什麽事情,一樁一件,慢慢講給我聽。”

  阮盈沐一時沉默。

  她一整夜去做了什麽?她去見了紫鳶,不能說;她還見了大師兄,也不能說。至於墨袖宮最後給的調查結果,更是不能說。

  她越想便越感到有些絕望,或許蕭景承對她的懷疑從未停止過,而今夜她的的所作所為,恐怕讓她這個人,在他那裏徹底失去了最後一點信任。

  事情已經陷入了死局,她不可能選擇這個當口去暴露自己的身份,而豫王殿下更不會相信,她做的很多看起來難以理解的事情,其實是為了他。

  這一刻,她終於明白了,當你說了一個謊話,你就要用成百上千個新的謊言去圓它,而隻要有一個謊言出現漏洞,那麽一切就都前功盡棄。

  從她隱瞞自己的身份嫁入豫王府時,她就該有此覺悟,而不是心存僥幸,不斷插手一件又一件她不該插手的事。

  而蕭景承地耐心卻被她如此漫長的沉默磨光了,眉心緊皺,低冷道:“說話,阮盈沐,不要再試圖編出一些你自己都不相信的話來糊弄我。”

  阮盈沐心一橫,緊緊閉上了眼眸,哀聲道:“盈沐能說的,隻是自始至終都沒有做過任何一件對不起殿下的事,自問無愧於心。但,殿下的問題盈沐也沒有辦法照實回答,盈沐有自己的苦衷,還請殿下體諒。”

  說罷,她將自己脆弱纖細的脖頸往他手中又送了送,“若是殿下鐵了心,不肯再相信我,那便,動手罷。”

  蕭景承的拇指來回摩挲了幾下,感受指下脈搏的律動,“你以為本王不敢?”他記得他已經說過了,他生平最討厭兩件事,第一件是被欺騙,第二件是被威脅。而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已經將他討厭的兩件事都做全了。

  “殿下沒有什麽不敢,即便是今夜盈沐死在殿下手裏,隻隨意找個理由,對外宣稱豫王妃病死又如何?”

  “你……”蕭景承怒極反笑,“哼,好,好得很!看來你是寧願死在我手裏,也不肯同我說一句實話了。”

  他說到後麵,幾乎是咬牙切齒了,手上開始用力收緊,竟真是要掐死她的模樣。

  阮盈沐雙手緊緊揪住了床單,克製住自己的反抗意識,就那樣像一隻木偶一樣,安靜地接受即將到來的窒息。

  很快,她便感到自己眼前一片黑,意識也昏沉起來,絞緊床單的的雙手也漸漸鬆了力。

  恍惚間,她似乎是艱難地斷斷續續地叫了一句“娘親”。

  脖子上的壓迫驟然鬆懈,新鮮的空氣頓時重新湧進來,阮盈沐從鬼門關繞了一圈,又活了過來。

  她猛地起身,趴在床榻邊緣,一邊撕心裂肺地咳嗽一邊幹嘔,好不狼狽。

  但是,她賭贏了不是麽?殿下終究還是未能對她下得了死手。

  好半天,她才得空回頭去看蕭景承。

  方才掐她的那一陣,仿佛是用盡了他的力氣,現下如同脫了力一般,躺在她身旁,一動不動。

  怎麽動手掐人的,看起來比被掐的還累呢?豫王殿下這副身子骨,未免也著實太弱了些吧。她居然還有心思想這些有的沒的。

  她慢慢爬回了床榻上,難道是妙手先生給她的藥,還是有一些副作用嗎?

  “殿下,您哪裏不舒服嗎?”剛剛的那一陣折騰,讓她的嗓子變得又輕又啞,發出來的聲音奇怪的很,嚇了她自己一跳。

  蕭景承似乎是真的很累了,淡淡道:“我剛剛差點掐死你,你還要問我哪裏不舒服?”

  阮盈沐清了清喉嚨,心道完了,豫王殿下肯定覺得她是個極為虛偽的女人吧。

  “去將燈點上。”

  阮盈沐應聲,緩緩爬下床,赤腳踩在地毯上,走到桌子前點燈。

  她現下難免還有些頭暈目眩,撐著桌子又緩了一會兒,才摸黑點燃了燈。

  在桌子前站了片刻,她慢吞吞地又回到了床榻上。

  發泄後的蕭景承,至少看起來平靜多了,微闔眼眸躺在床榻上,聽見她上床的悉悉索索的動靜,低低沉沉問道:“你怎麽還敢靠近我?”

  阮盈沐幹笑了一聲,以她目前對豫王殿下的了解,他方才既然已經放過她了,應當便不會再反悔,又掐她一次了罷。

  她暗自發狠道:若是豫王殿下當真還要掐她一次,那她便動手打暈他算了,到時候再求妙手先生給她弄一個能讓人失去記憶的藥,勉勉強強也能解決。

  聽不到她的回答,蕭景承睜開了雙眸,一眼暼過去,便見她胸前又滲出了血。

  該死的,居然忘了她還受著傷。蕭景承惱怒地又瞪了她一眼,人還受著傷,卻怎麽也不肯安安靜靜地待在他身邊,不讓他省心。

  阮盈沐被他瞪了,略有些無辜地眨巴眨巴大眼睛,順著他的目光往下瞧了一眼,這才發現自己胸前的傷應是又崩開了。

  她眼睛一轉,突然弱弱地呻吟一聲,黛眉輕顰,一隻手捂在胸前,做出了搖搖欲墜狀。

  “裝什麽?離腸子遠著。”蕭景承低斥了一句,方才被他掐得快死了,也跟個沒事人似的,現下這點小傷,卻裝得跟疼死了一樣。

  阮盈沐不肯放過這個難得能裝柔弱的機會,腳步不穩,一個踉蹌便趴到了床頭,可憐兮兮地望著蕭景承,軟著沙啞的嗓子道:“疼,殿下,特別疼~”

  蕭景承看著她的目光但是要把她給吃了,半晌後頭疼地閉了閉眼,提高了些聲音,有氣無力地喊道:“賀章,找個藥箱子送進來。”

  門外傳來賀侍衛的應聲:“是,殿下。”

  賀侍衛動作利索,很快便送進了一個藥物齊全的藥箱子。賀侍衛現下已經不能直視王妃了,全程低垂著頭,搞得阮盈沐良心都有些不安了。想必賀侍衛跟丟了她,豫王殿下肯定是跟他發脾氣了。

  她坐在桌子前,半褪了寢衣,將染血的紗布揭了開來。若是往常,她必然要忍著一聲不吭,今日卻故意全程發出哎呦哎呦的呼痛聲,聽得蕭景承心煩意亂。

  他現在對她一肚子的懷疑,更恨她死也不肯同他說實話。但他唯一不能否認的是,若是沒有她替他擋住了刺客,他的首級恐怕早就不頂在自己的脖子上了。

  “你不要以為,今夜我沒有殺了你,便是放過了你。”良久後,蕭景承在她身後冷冷道:“你是本王的王妃,身份尊貴,自然是不能輕易動你。你不肯同本王說實話,沒關係,總有人得說實話。”

  阮盈沐心中一顫,紫鳶,他決心要從紫鳶身上下手了。

  但是,她深深吸了一口氣,抑製住求他的衝動。大師兄已經連夜回了墨袖宮清理門戶,她相信,大師兄很快就能給她一個答複,在確保墨袖宮和大師兄都不被牽連的情況下,救回紫鳶。

  她現在能做的,隻有按兵不動,盡量拖延時間。

  她的目光看向天窗,窗外的天色已經漸漸明朗,日出即將來臨。

  阮盈沐將衣衫重新整理好,扭過身子衝蕭景承微微一笑,“殿下,相信我,所有的事情都會水落石出的。”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一更會提前到上午或者中午~

  第46章

  大年初三,皇宮中卻少了幾分慣常過年的熱鬧,多了兩分肅殺氣。

  全副武裝的大內侍衛,全天不間斷地交替巡邏,不放過皇宮的每一個角落,尤其是天牢附近,更是加強了戒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