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
作者:西樓望雪      更新:2020-07-10 16:19      字數:6165
  “你太慢了,賀章。”站在窗前的男子,身姿修長挺拔,連背影都顯得十分清貴優雅。一轉身,亮如星辰的眸子斜睨過來,似笑非笑,奪人心魄。好一個翩翩風采的濁世佳公子,哪裏見得白日裏半死不活的病秧子。

  賀章將盤子放到桌子上,猶猶豫豫道:“殿下,我剛剛出來的時候,好像看到了屋頂上有一個白衣女子……”

  蕭景承坐到桌前,疑惑地看著他:“白衣女子?三更半夜,屋頂上,你確定?”

  賀章本來就不確定,被主子一質問,更不確定了,隻好道:“也有可能是屬下眼花了,畢竟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見了。”他對豫王府裏的人都摸得清清楚楚,若是府上有如此身手不凡的女子,他不可能完全不知情。

  蕭景承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麽,毫不留情地調笑道:“哈哈哈,賀章,你莫不是禁欲太久,竟幻想出了個白衣女鬼?難不成後麵還有話本子上所寫的香豔故事,忠實侍衛與美貌女鬼......”

  ……賀章默默在心底頂嘴:殿下您怎麽好意思嘲笑我的?

  “不準在心裏頂嘴。”蕭景承瞥了他一眼,淡淡道。

  “是,殿下。”

  這廂,被當做白衣女鬼的阮盈沐終於如願以償地找到了廚房,眼見著鍋裏還在冒熱氣,笑道:“看來豫王府挨餓的不止我們,半夜做賊的也不止我們。”

  青蓮驚訝地張大了嘴巴:“小姐,該不會豫王府一直都這樣吧,那以後您豈不是天天都吃不飽了?”

  “嗬嗬。”阮盈沐笑出了聲,“傻丫頭,豫王府是什麽地方,怎會苛刻膳食?今晚這個人,怕也是另有隱情罷。算了,與我們無關,填飽肚子才是正經事。”

  前人栽樹後人乘涼,主仆二人就著上一位留下的還熱乎的吃食填飽了肚子。待阮盈沐重新躺回床上後,本以為吃飽了就能安睡了,結果也不知是吃撐了還是出去吹了風人更清醒了,閉上眼睛後怎麽也睡不著,腦子裏雜念很多,一直到五更天才算是入了眠。

  大婚第二日,她理所當然地睡到了日上三竿。

  “小姐,小姐。”青蓮撩開了帳幔,輕聲喚醒自家小姐。

  “嗯?”阮盈沐睜開眼眸,呆滯了片刻,回過神來:“什麽時辰了,今日是不是該進宮給皇上太後請安?”

  “這倒不必,剛剛許嬤嬤差人來說了,皇上憐惜王爺身子尚未痊愈,直接免了這禮數,隻道待王爺身子好全了,再擇日同王妃一起進宮請安。隻是……”

  “說。”

  “剛剛前廳來了個小丫鬟,說是他們夫人待會兒要來給您請安。”

  阮盈沐起身,一頭青絲披散,襯得一張小臉麵若桃花,剛睡醒時神色難得有些懶散,“倒是忘了還有這一茬。不過看來我起得也不算晚了。”

  青蓮扶她下床,“小姐您要是不願意見她呢,我就叫她們哪裏來回哪裏去,省得一大早給您添堵。”

  她擺擺手:“罷了,沒必要擺王妃的架子。雖說我也不打算與她周旋,但若能和平相處,我也是很樂意的。”

  一大清早,管家就挑了幾個平日裏機靈的小丫鬟送來了東苑,此刻正忙前忙後端茶倒水,但能近身服侍王妃的依然是青蓮。

  大婚第二日,為討個喜慶,阮盈沐便挑了一件藕荷色繡花錦緞襖裙。烏發綰起,斜斜插了一支紅珊瑚蓮花釵,薄施粉黛,素雅清麗又不失嬌美。

  她去前廳坐下沒多久,才吃了塊芙蓉糕的功夫,便聽院子裏有人通報,“南苑秦夫人來給王妃娘娘請安!”

  隨後一個丫鬟撩開了門簾,一張美麗動人的臉露了出來。秦婉兒一身水藍色織錦長裙,身披玫紅色軟毛披風,膚若凝脂,眉目含愁又似含情,腰如細柳,走起路來曼妙無雙。

  阮盈沐心道,好一個渾然天成的嬌弱女子,讓人看一眼就心生憐惜,比她裝出的柔弱要自然得多。

  “賤妾給王妃請安。”秦婉兒彎腰行禮,聲音也是婉轉動聽。她從身邊的丫鬟手中接過了一盞茶,“賤妾一早起身,便想著要來給王妃請安,去了正廂,才發現姐姐昨夜……”說到這似乎意識到了自己失言,連忙用手帕掩住了嘴。

  阮盈沐略一顰眉,上下打量了她兩眼。怎麽看起來是個柔柔弱弱的美貌女子,卻也不是個肯安安分分的主兒,這才第二天就沉不住氣來示威了。

  可惜她並不在意,隻淡然道:“這一聲姐姐怕是不敢當,我的年歲應當不比你長。”

  秦婉兒的笑僵了僵,連忙改口道:“也是,賤妾比王妃早進府幾年,王妃若不嫌棄便喚我一聲姐姐可好?”

  阮盈沐也笑了:“家中隻有一位姐姐,早已嫁入了廉王府做了廉王妃,我慣常也不愛隨意叫人姐姐。”

  秦婉兒臉色變得更白了,尚未說話,她身邊的丫鬟倒是氣衝衝地上前了一步:“我家夫人一早便來給王妃請安,王妃何故如此咄咄逼人……”

  青蓮臉色也是一變,大聲嗬斥道:“放肆!你是什麽東西竟敢對著王妃大呼小叫,你活的不耐煩了嗎?”

  秦婉兒這才意識到今日恐怕是要碰釘子了,低聲命令身前的丫鬟道:“跪下!給王妃磕頭請罪。”自己隨後也跪了下去,柔柔弱弱道:“王妃恕罪,這丫頭平日裏沒見過世麵,是賤妾管教不嚴,王妃要怪罪便怪罪賤妾吧。”

  旁邊站著的下人們低著頭大氣不吭一聲,心裏暗自嘀咕:這新來的王妃手段夠厲害的,以後萬萬要小心伺候。

  阮盈沐就著手邊的茶盞喝了兩口。雖說秦婉兒的身份隻是妾,但到底是皇後宮裏出來的人,身後有所依仗。從前豫王府王妃的位子空著,上上下下哪有人敢輕賤了這位南苑的夫人,底下的丫鬟難免也就心氣高了些,說話都失了分寸。

  她有意立一立規矩,平靜地看著跪在地上的兩人,半晌後才開口道:“罷了,不必小題大做,請了安便回去吧。”

  秦婉兒暗自咬牙,起身走了兩步,又跪在阮盈沐身前奉茶,卻在對方指尖碰到茶盞的一瞬間故意鬆手,“呀!”

  茶水瞬間潑了秦婉兒一手,茶盞也掉到地上摔碎了。她身後跪著的小丫鬟見狀便朝前膝行幾步,哭道:“王妃息怒,求王妃息怒!有什麽氣王妃盡管衝奴婢撒,我家夫人素來身子不好,可禁不住這樣折騰啊!”

  阮盈沐無言,瞧著秦婉兒一副弱不禁風、搖搖欲墜的樣子,心道我錯了,是我眼拙,你比我更會演。但是該看這場戲的主兒這會兒估計還在床上躺著,你又何苦演來呢。

  她以目光示意,片刻後青蓮便從裏間拿出了一個精致的小箱子。打開,裏麵全是精美貴重的首飾。即使大夫人平日再怎麽不待見她,可她是嫁入豫王府,隻得不甘不願地準備好豐厚的嫁妝,以防失了將軍府的禮數。

  阮盈沐微微歎了一口氣,滿含歉意柔聲道:“今日起得晚了,還未來得及用早膳,身上沒什麽氣力,一時失手,對不住妹妹了。這裏麵都是我陪嫁的首飾,你挑幾件合眼的,算姐姐送你的見麵禮。”

  她瞥了一眼麵前灑落的茶水,繼續道:”這天兒冷,茶水涼的快,我看灑出來的時候都不冒熱氣了,想來妹妹的手應是無甚大礙。不過妹妹你身嬌體弱,我這有一盒藥膏,你也拿回去用一用,省得日後留疤。”

  一番話妥妥帖帖,既顯出了王妃的氣度,又不動聲色地暗示對方:見好就收罷。

  如此盡管秦婉兒憋了一肚子的氣,卻也隻能在丫鬟的攙扶下告退。

  “既然妹妹身子不好,今後便不必來給我請安了。”

  第4章

  前腳送走了秦婉兒,阮盈沐剛準備用早膳,這後腳豫王府的管家便不請自來了。

  吳管事年近花甲之年,雙鬢斑白,精神矍鑠,隱約可見年輕時的風姿。他此行並非空手,還帶來了幾本厚厚的書本,行了禮後便直言來意:“殿下身體不好,往常王府的賬務以及一切瑣碎雜事都是老奴在打理。如今既然王妃進了府,這些賬務自然是應該交給王妃親自打理。”

  阮盈沐單是看一眼那麽厚的賬本,立刻就感到自己頭疼起來,連連擺手拒絕道:“不不,吳管事,這不合適。我從未學過賬務,更沒有打理過賬務,且天資愚鈍,學習起來也很是費力。整個王府這麽大,要管理好絕非簡易之事,我恐怕承擔不了這個重任,一切還是依照原先的樣子罷。”

  “王妃莫要自謙,王府總歸需要一個掌家的女主人,這也是王爺的意思。您若是有什麽不會的地方老奴自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阮盈沐一聽到是王爺的意思,更是拒絕:“我剛來王府,委實還需要一些時間適應。這樣,麻煩管事先回稟王爺,等我準備好了再談學習賬務、管家等事務,可否?”

  吳管事見她如此堅決,一番話說得也不無道理,也隻好暫且作罷,先回稟王爺去了。

  大早上一連應付兩波,阮盈沐這才算是得了空閑,也不想用膳了,直接就回房去讀書了。其實她從將軍府帶出來的嫁妝裏,最值錢的不是那些金銀首飾,而是她那一箱子從各個地方搜集過來的各類奇書異書。並非三從四德那一套,她不愛看,這些書有天文地理,也有誌怪異錄,甚至有野史□□。

  青蓮安靜地在一旁伺候,忍了又忍,沒忍住:“小姐,王爺肯將王府的大權交給您,您為什麽不要啊?您想想將軍府,大夫人掌權多威風,那可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

  阮盈沐微微歎道:“我不要風也不要雨,隻想安安生生過日子。”

  從她和豫王短暫交鋒的結果來看,此人性子陰沉,心思深重,更談不上對她有一絲好感。雖說豫王府建府才短短幾年,但內部早已盤根錯節,光是宮裏那幾位放在王府裏的人就夠複雜的了。這才大婚第二日,豫王便如此主動放權給她,其中怕是沒那麽簡單。況且王府日常事務繁雜瑣碎,若要接手,那整日時間都得耗費在這上麵了。

  事實上她對於當家掌權這種事也實在是不熱衷,勞心煩神也不一定討得到好處。倒不如私下多存些私蓄來得更妥當些。

  “那您不為自己考慮,也得為將來的小世子考慮啊!”

  阮盈沐拿起書就敲了一下青蓮的腦袋:“你的腦子裏一天到晚靜在瞎想些什麽?你若是閑著沒事,不如跟我一起讀書認字。”大婚之夜尚未圓房,她可不覺得豫王會情願跟她生下孩子。而且,以豫王現在的身體狀況,恐怕也不適合要子嗣。雖然皇上賜婚的初衷怕是也有讓豫王留後,但這種事,並非一廂情願可以做到的。

  一聽要讀書認字,青蓮連忙做了噤聲的動作,不再煩她。

  阮盈沐就這麽在豫王府住了下來,過去將軍府裏時不時還有阮馨過來找她麻煩,可這豫王府自打那日秦婉兒碰了釘子後,便再也沒有人敢來觸她的黴頭了。日子倒也過得十分自在。

  一場大雪後,天氣總算漸漸回暖。阮盈沐所居住的東苑很大,自帶了一個小花園,可惜無人打理,一直荒廢。她便趁著天氣暖和叫來幾個家丁將雜草除去,翻開土地,來回搗鼓了幾天,隻待開春播一些種子下去。

  這日,她早起舒展了身體,閑來無事便靠在院中的椅子上曬太陽。青蓮從屋裏端了點心茶水過來,見她一副悠然自得的樣子,忍不住問道:“小姐,您是不是忘了點什麽?”

  阮盈沐抬眼看她,“忘了什麽?”細細思索後,突地又直起了身子道,“哎呀,你不說我還真忘了。”

  “就是,小姐。”青蓮用期待的眼神看著她。

  “自打我嫁入豫王府,都沒去過城外了,也不知二狗子他們怎麽樣了。”

  “……”青蓮像是被打敗了,半晌無奈道:“我是說,小姐您是不是忘了您還有一個夫君呐?”

  阮盈沐愣了一下,像是在認真思考這個問題,隨後重又躺回了椅子上,閉上眼睛懶懶道:“殿下他身邊又不缺人照顧,指不定見著我還心煩,我便不去給他添亂了。況且,你忘了是誰,在大婚之夜將你家小姐趕出來的?”

  青蓮仿佛真的忘了那晚義憤填膺的自己,苦口婆心地勸道:“小姐,雖說您不屑於爭寵,也不願故意討好王爺,但是麵子上還是要做做吧,萬一、萬一……王爺身子骨好起來了,到時候怪您不關心他呢?”說到底以豫王的身份和樣貌,他若是哪天好起來了,那想嫁給他的小姐們還不得從豫王府排到將軍府。

  阮盈沐心道:衝喜當真那麽管用還要大夫做甚?禦醫都沒法子,皇上不過是尋求自我安慰罷了。但轉念一想,這王府裏想來應該是有宮裏的眼線,若真要傳入宮裏那位的耳朵裏,恐怕要怪罪她沒有恪守做正妻的本分,連自己的夫君也不關心了。

  她素來是個行動派,心一動就行動,下一瞬間便起身往屋子裏走。

  青蓮準備了一大堆的話還沒說出來,急得直喊:“哎呀小姐我沒說完呢,您怎麽走了?”

  “替我梳妝,如你所願,我要去關心我們殿下了。”

  阮盈沐披散著青絲坐在梳妝台前,正猶豫著要不要換一件衣裳。豫王久病在床,想來應該不喜花枝招展、濃妝豔抹,她要不要打扮得豔俗一些?想來想去,又覺得沒必要,豫王的眼神都不一定會朝她身上多放一眼,又何苦自作多情,違背自己的喜好,打扮成自己都不喜歡的樣子。

  她今日穿的是一件雲雁繡紋褶緞裙,外罩素絨繡花襖,頭上斜插一支羊脂玉茉莉小簪,雖淡妝素裹,但也不至於失禮。等到早先差廚房做的赤棗烏雞湯送來了,她帶著青蓮就這麽往正廂去了。

  到了外間,一排的丫鬟小廝站在門前,見了她便行禮。阮盈沐抬手製止了小廝的通報,自己端著托盤走了進去。

  她一進去,打眼便看見蕭景承正倚在床榻上讀書,窗外的日光將他的臉溫柔地籠罩起來,臉上的氣色看起來好了不少,整個人都不再冷冰冰的,甚是養眼。瞧了片刻,她走近床榻福身行禮:“妾身給殿下請安。”

  蕭景承對她的突然出現也無甚反應,隻淡淡應了一聲:“嗯。”連眼皮子都沒抬一下。

  阮盈沐心道他果然沒朝我身上看一眼,也不覺尷尬,隻將托盤放到了桌子上,柔柔開口道:“不知殿下近來身子如何?妾身命廚房熬了一鍋赤棗烏雞湯,現下還是熱騰騰的,殿下若是不嫌棄可以嚐嚐看合不合胃口。”

  蕭景承放下了手中的書,慵懶地暼她一眼,問的卻是自己的侍衛:“賀章,王妃進府幾日了?”

  站在一旁的賀侍衛在心裏默默掐指一算:“回殿下,已有十二日。”

  “十二日。”豫王殿下唇角微微上揚的弧度像是精心計算過,顯得嘲諷又冷淡:”十二日都不見王妃,本王以為,王妃早已經當本王不在了。”

  這話說得意味深長,阮盈沐一聽便知今日恐怕是要被為難一番了,隻好垂首黯然道:“當日殿下似乎並不想見到妾身,妾身自知愚鈍醜陋,恐汙了殿下的眼,反而害得殿下病情加重,那就罪無可恕了。因而隻好日日躲在房中,等候殿下召見。”

  蕭景承心裏冷笑,你當我沒聽見賀章的報告,你在東苑每日瀟灑快活,還有心思翻新花園,不亦樂乎,哪裏有日日躲在房中,真是活見鬼了。嘴上也不好直接拆穿,便狀似隨意問道:“既是如此,那今日為何不召自來?”

  阮盈沐抬首,一雙清澈明亮的眸子溫柔似水,含情脈脈地看著他:“因為妾身實在是等不下去了。殿下要怪罪,便怪罪妾身忍不住對殿下的思念之情、擔憂之意罷。”

  ……

  蕭景承閉上了眼眸,眉心微皺,用指尖揉了揉額頭。這女人看似性子柔弱膽小,動輒像隻受了驚的兔子,實則句句不讓,什麽話都能滴水不漏地圓回來,讓他想找點茬也顯得無理取鬧了。真不知她是誤打誤撞,還是專門生來氣他的,總之不是個省心的女人。

  阮盈沐見著他頭疼的樣子,為顯示自己作為王妃的體貼,便關心道:“妾身瞧著殿下身子似乎爽利了些,今日天氣暖和,妾身陪殿下去園子裏走一走可好?”整日臥在床榻之上,沒病也能憋出病來。何況久病之人,終日不見陽光,對他的身體恢複也絕無好處。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開始,更新時間會穩定在晚上六點至九點左右啦。

  第5章

  蕭景承聞言,緩緩睜開雙眸,沉吟了片刻,算是應了。

  阮盈沐有些驚訝,她本是客套一番,話說出口的那一瞬間就已然做好了被冷漠拒絕的準備,誰知豫王竟答應得如此爽快。

  殿下一點頭,賀章便欲傳喚許嬤嬤進來伺候更衣。阮盈沐略一思索,既是裝模作樣便幹脆裝到底,真正做一回體貼入微的妻子。於是她製止了賀章,麵上有些羞澀,粉嫩的臉頰也飛上了兩朵紅暈,絞著繡帕輕聲細語道:“殿下若不嫌棄,便由妾身來伺候殿下更衣罷。”

  蕭景承微一揚眉,打量她的目光說不上是詫異還是嫌棄,轉眼間複又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