憤怒值爆表[快穿] 第144節
作者:諱疾      更新:2020-07-10 12:16      字數:4641
  謝虛靜靜地盯著他,在賊人將要下手時,舉起了手邊的武器。

  南竹館隻是花樓,護衛當然也不可能佩戴刀劍,所以謝虛手中的武器是一截粗壯木棍,相當心狠手辣地向那人後頸揮去。

  當然是被躲開了。

  謝虛迎身而上,昏暗的光線沒給他帶來分毫阻攔,隻是這賊人的身手比前些時日的混混要好上不少,要不是他動作有些遲鈍——應該是之前偷東西被抓住所以挨了頓打——謝虛要抓住他,還需更小心些。

  最後的結果,是賊人的凶器被謝虛撥開,膝處挨了一記踢,頓時軟下去,謝虛便趁這時繞到他身後,用繩子牢牢捆住了雙手和身軀。

  順利擒獲。

  融司藏眼底已全是絕望,他心中不甘,卻沒勇氣掙脫手上的捆繩。那化朽閣的捆繩都是特製的,相傳一旦鎖上手足,便是神仙也難逃。

  方才一場酣戰來的太過突然,恍惚之間,隻看見一個身量略矮,形似少年的人向自己襲來。但這並非重點,重點是黑暗之中,他隱約可見那人手持武器形似禪杖,壯碩粗長。要知殺手刺客的趁手武器為了便於隱藏,向來是寸寸短的,而又相傳化朽閣中有幾個使長兵的殺手,一旦出手,被追殺的人再無生路。

  他已絕處無生。

  融司藏恍惚之中,發覺那人並未殺自己,而是驅趕著自己向某處走去。

  ……難道是要將自己帶回化朽閣?可若是成了化朽閣威脅他兄長的工具,他融司藏還不如現在死了才好,還當的上一句英雄好漢。

  這人似乎是打算將花樓裏的人全部殺光滅口,也不遮掩,大刺刺走在燈火下。融司藏心中不忍落,更是怨恨,心中籌謀著反殺,他們走了沒幾步,便不幸碰上了人。

  幾個不會武功的普通護衛向著一年輕男人不斷弓身道歉,似乎在解釋著什麽。

  那男人不屑地道:“我隻來查看一次,便遇見他偷懶,隻不知以往你們又幫他遮掩了幾回?”

  幾個護衛冷汗都要下來了,後悔這回害慘了謝虛。

  謝虛也看見了秋先生,於是艱難地從眼前身材頎長的男人背後探出一個頭來,解釋道:“我去抓賊了。”

  融司藏:“??”

  秋先生見謝虛真捆著人回來了,隻是那人衣冠齊整,相貌也實在英俊,看著便非池中物,尤其是那一雙眼睛,如同寒星褶褶,他隻對視一眼,一時被驚得心中洶湧。半晌才回過神來,艱難詢問道:“什麽抓賊,你是不是抓錯人了?”

  謝虛抿唇,冷漠無情地道:“他偷我們的驢。”

  融司藏實在是陷入了震驚之中,他的臉頰覆著半麵陰影,癡怔許久……當然在旁人看來,他也不過是愣了會神,便壓抑著低聲笑了出來。

  此時的融司藏也不想去思考,這小小花樓裏怎麽會有這樣武功卓絕的人物,隻要來逮他的不是化朽閣的殺手,他尚且還有一線生機!

  謝虛又問道:“要押送進官府嗎?”

  秦水城當然是有官府的,多用來處置鬧事白嫖的混混惡霸,可融司藏心中浮現的是京城那般森嚴的深獄,心道要被送進去,豈不是讓化朽閣甕中捉鱉,連忙道:“我不是賊人!”

  因融司藏的手腳都被束縛著,他也掏不出銀票,便隻從袖中抖出幾粒小金珠。那幾粒金珠一落地,便被護衛們惶恐地拾了起來,遞到秋先生眼前。

  金珠品質上好,一粒便可抵紋銀三十兩,融司藏這才解釋道:“這是嫖……咳,入住費,我是正經的客人,怎麽會去偷驢呢?”

  謝虛:“……”

  作者有話要說:  方右:我是血鹿堂右堂主,一生曆經大小戰役四十場,殺人如麻,長刀出鞘見血封喉!

  融司藏:喲,不是來找茬被謝虛打跑的混混嗎?

  方右:……

  融司藏:我是天下第一劍客的弟弟,融雪城二城主,年少成名天賦絕佳,無數隱士高人要收我為徒,我沒答應。

  方右:喲,不是那個偷驢的嗎?

  第187章 天下第一(五)

  不管這客人算不算正經,謝虛皺著眉戳穿他:“那你為什麽不從正門進來,倒是飛簷走壁,摸到後院裏了。”

  融司藏先前為了清洗傷口,也是為了遮蓋身上的血腥味,拿烈酒澆在傷口邊緣;離得遠時聞不出,但這時貼近了,卻能聞見浸染在衣裳上的酒香,正好拿來做借口:“我喝大了,這不是找不著門……”

  他這話說出來,連融司藏自己都不信,頗有些尷尬。但秋池水見他目光清明,不似窮凶極惡之徒;再加上融司藏下盤輕巧,恐怕武功也不錯,不想多生事端,便裝作見錢眼開的模樣,將金珠揣進袖中,殷勤道:“這位客人滿身貴氣,哪裏會是小賊!您還這邊請……”

  那繩索自然也是被快速解開。鬆了綁,融司藏被請到明亮奢侈的堂間,一連來了許多唇紅齒白的“公子”,但好在這些公子比先前那座男風館的要內斂些,隻是給捶腿倒茶,與小廝也無異,融司藏稍稍安心。

  隻他一回頭,便正對上少年黑沉的一雙眼眸,似要將他的謊言都拆穿一般,不禁有些心虛起來。

  ……說起來,他方才還“陷害”了這少年一番。綁錯了客人,該不會連累少年受訓吧?

  轉眼融司藏又覺得自己有些魔怔了,這樣的高手潛伏在勾欄院裏,定然有什麽不可告人之秘,自己隻要幫他保守秘密,便是示好了。想到此處,融司藏對謝虛露出一個善意的微笑來。

  謝虛麵無表情地扭開了頭:“……”

  秋池水見謝虛還跟著,將他支開了。又讓身邊侍童端上名冊,給融司藏挑合眼合心的“公子”。

  融司藏這才反應過來,這坎還沒完。他憋悶的歎息噎在喉中,強抑下那股不自在的惡心感,潦草地翻了兩頁——這才發現,前麵身價頗貴的,都是白倌。

  即是不賣身的“公子”。

  融司藏心情大好,一連點了幾個白倌。連那秋先生都再三強調這些公子隻賣藝的,融司藏心中道“正合我意”,口中還裝作懊惱:“這的規矩我自然清楚,隻是身子近來有些虛,想養一養。”

  融司藏都恨不得說自己陽稀不舉了。

  那些公子被喚上來,見著客人身形健美,樣貌英俊,還頗有些蕩漾,哪裏想到客人讓他們會彈琴的彈琴、會吹塤的吹塤、還有獻舞的,便這麽隔著一層簾子,表演了整夜。

  融司藏聽著那些渺茫樂聲,連衣裳都沒換,便沉沉睡了過去。

  ——

  天邊將白,謝虛和來交接的護衛打過招呼,便可回去休息了。

  他路過牆邊院落時,腳步略頓。

  有三人正蜷縮在牆外,粗重的呼吸聲斷斷續續,正處於高度緊張的狀態中。但謝虛確認過半天,他們應當並不打算翻進南竹館,便如常回去休息了。

  那其中一人,赫然是夜間守門的衛兵之一。

  他與其他兩兄弟,實則是受通緝千兩的大盜,亡命天涯許久。要說他們的三腳貓功夫,也傷不了什麽人,腦袋這麽值錢,是因為他們有一門家傳邪術,可做“金錢蠱”。

  這養出來的蠱蟲能吃銀票,而將蠱蟲剖開又能把銀票取出,再晾曬幾日便恢複如初。以蟲偷盜,難留蹤影。

  要說防範卻也好防,隻將銀票拿箱盒鎖上便可。但其中老大見著那出手闊綽的富家公子,恐怕是沒有這份小心防範的,頓時動了心思,將雌粉抹在銀票上做了標記。

  他們兄弟本已決心金盆洗手許久,做秦水城的衛兵也是油水十足,但見著那富家子弟逃難還身攜巨款,這樣好的時機,怎麽能不動歪心?

  老大跟著蠱蟲指引來到了南竹館旁,又將飼養好的金錢蠱全都放了出去。這些小蟲順著雌粉的氣息飛快穿過庭院,翅羽煽動的聲音不僅不嘈雜,還有著助眠功效。

  融司藏連著奔波幾夜,還受著傷,再怎麽警覺也正是疲憊時,毫無防備這些小蟲鑽進他錢囊中,將銀票吃了個幹淨,甚至發出了輕微的鼾聲來。

  蠱蟲吃成渾圓的一隻隻,晃晃悠悠飛過重重圍牆,回到了主人的鬥篷中。

  三兄弟自從偷盜以來,還從未如此順利過!

  他們強抑下興奮,顧不得去數飛回了多少隻渾圓的金錢蠱,在衛兵服飾的遮掩下,飛快地回到盤下的院落中。

  天光大亮。

  融司藏被光照著眼,恍惚中醒來,還以為自己仍處於融雪城裏。

  半晌才回過神來,不禁心中酸澀……年少時老想著要離開,現下卻隻想著回去了。

  南竹館的小廝機警,端上頓溫熱飯食,融司藏顛沛這些時日,也不挑嘴,吃了個幹淨,還讓小廝又上了兩斤肉和兩斤酒。

  他現在是南竹館的大主顧,一醒來,秋先生便盡職盡責來看望他了。也就是問問公子們伺候得盡不盡心,大俠可否滿意。

  融司藏敷衍地應了,心中想的是要盡快回融雪城中,再加上南竹館裏藏著個立場不明的高手,他留在此處也頗為危險,便爽利地要先結賬。

  秋先生答:“客人昨夜給的金珠子要折成銀兩,隻算二十兩每粒。再加上幾位白倌累了一宿,客人還需再付五十兩銀。”

  南竹館的白倌雖說是不賣身,但全憑公子們自願,客人和老鴇不得逼迫。因此秋池水見著幾個白倌回來後滿臉倦容,什麽也沒說便去睡了,連著現在還沒起,以為自己看走了眼,這瞧著目光澄澈的俠客竟是色中惡鬼,因此也沒了好脾氣,麵上仍是恭敬,卻悄悄把價都抬高不少。

  融司藏他壓根就沒看出來有什麽不對勁。

  正準備掏銀兩,卻隻觸到空蕩蕩一片,頓時麵上吃了一驚,也不作遮掩,直愣愣道:“我銀票呢?”

  他的目光與秋池水相接,方才還一臉溫柔小意的花樓老板,頓時麵無表情地看著他:“客人在說笑不成?”

  融司藏也有些糊塗了,他記得身上還帶著兩張五千兩麵額的銀票,還有些零零散散幾百兩的,又搜尋一遍,頗為疑惑:“我記得進館前身上還帶著一萬兩……”

  可誰會相信有人能拿著萬兩白銀出來晃蕩?便是秋池水,現下也有些惱怒,冷笑道:“客人的一萬兩莫不是在我們這掉了不成?還是公子裏有手腳不幹淨的,偷拿了去?”

  “那倒沒有,他們拿不了。”融司藏真心實意地說道,昨夜那些小倌可都不會武功,要是近身拿了銀票,他會立即醒來。

  可錢財確實不翼而飛了。

  ——

  謝虛的午飯和護衛們一塊吃,是大碗的肉絲麵。隻是他又頗有些特殊,桌上還擺著姑娘們送來的奶糕,是讓謝虛飯後嚐的甜點。

  黑發的少年吃起幾文錢的肉絲麵來,都和那世家公子差不多,斯文儒雅,用筷子一卷送進嘴中,那唇邊不沾一點湯汁,小口咀嚼著,氤氳蒸騰的熱氣中顯得皮膚分外白皙。那些護衛們光是看著,都有些不太好意思甩膀子說葷話了,也紛紛小聲吸溜著麵條,顯得格外老實。

  隻是謝虛吃了沒兩口,便將碗筷先擺整齊,說道:“我先上樓一趟。”

  他聽到聲了。

  第188章 天下第一(六)

  護衛放在平時是不能隨意上二層,以免衝撞了那些精貴客人的。但姑娘公子們見著謝虛也不過是上去捏捏臉蛋,龜公也給把糖便自顧自去忙;少年平日乖順,一時無人覺得他是要越矩,而以為謝虛得了吩咐才去二層的。

  堂間中融司藏正與秋先生對峙。

  融司藏人生中少有這麽尷尬的時候,他見秋池水滿臉冷峻,一時也有些心虛。緊接著第一反應,便是要逃。

  索性他也看著秋池水不像缺五十兩銀子救急的人,心中暗道得罪,他若能活著回到融雪山莊,必定捧五十兩黃金回來謝罪。思罷,便提起真氣要向窗外跳去。

  秋池水哪裏看不出這色中餓鬼要用輕功跑路,可他一是輕功不濟;二是不可能為了五十兩便暴露武功,正是氣結時,卻見那窗戶又從外麵被人踢開來,木柩發出“吱呀”一聲響,謝虛像提著小雞崽般,揪著身形比例要比他大上一圈的融司藏進來了。

  融司藏羞憤欲死。

  謝虛一雙眼眸烏黑如夜,他將人輕巧提進來了,便一言不發地盯著秋池水——

  不知為何,秋池水竟詭異接收到了謝虛的信號。

  “我早說這賊人不是好人,你不信”。

  秋池水:“……”他被盯得壓力頗大,竟有種微妙的心虛。

  在幾秒的寂靜後,謝虛倒是真開了口。

  “要報官嗎。”他語氣平靜,卻已經將融司藏的手臂反縛,死死禁錮著,仿佛下一刻就能將人扔進深獄中。融司藏接近吐血,心道這高手怎麽老想著要把他送進官府,叫苦不迭地解釋:“我不過是銀票丟了,等我回家中取來,必定十倍以償。”

  謝虛冷漠:“等你離開,恐怕便不會再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