憤怒值爆表[快穿] 第70節
作者:諱疾      更新:2020-07-10 12:16      字數:4011
  ……

  他們留在玄水門,當然不是單純來吃茶的。

  那玄傲天大概是被教訓過了,也不像方才那般神色自傲,而是老老實實上了臨時在主殿中搭起的試煉台,在謝虛他們麵前展示了一番劍術。

  這玄傲天,竟還是難得的劍修。

  隻是雖然劍修強大,又一修難求,玄傲天這金木火的三靈根卻是不怎麽適合做劍修的。連那劍術在謝虛麵前都屬於拙劣不堪的類型,隻在這千石小世界裏,或算是勉強夠看的。

  也屬於可取可不取的那一層次。

  如溯收了金龍草,隻得麵無表情地在名冊上刻上玄傲天的名字——那玄傲天雖然盡力做出平靜的模樣,卻連眼珠子都看得快掉下來了,明顯是強抑住心中的狂喜。

  “玄水門-玄傲天”幾字落在名冊上,如溯又複刻了一支竹簡出來,正準備扔給玄傲天,卻聽見殿外傳來嘈雜聲響。

  一修為不過練氣期的少年,憑借著一身罕見的靈器寶甲,硬生生闖了進來。

  穀星沒看見旁人,隻一雙眸子瞪著那站在主殿一側的掌門,憤怒地質問道:“掌門,你答應過我兄長,隻要他將靈藥獻給你,便給他一個舉薦給上界仙人的機緣,為何、為何——選的又是玄傲天這個廢物!”

  第87章 紈絝修二代(八)

  少年人實在沉不住氣。

  穀星想到自己兄長以性命為籌碼,才奪來了金龍草這種異寶。他被那看護靈藥的妖獸所重傷,傷中備受冷遇也便罷了,掌門竟還強行取走了這株靈藥。

  作為交換,玄掌門說定會在上界仙人來時舉薦兄長去那上界大宗,也算彌補這場機緣——但穀星怎麽也想不到,堂堂一派掌門所應承之事,竟也能這樣不作數。

  生出這般的亂子,被當眾下了臉,玄掌門麵上也是一陣紅白,他揮手讓殿中弟子擒住那闖進來的練氣弟子,俯身對滿臉興味旁觀的極欲宗門人施禮:“各位仙長見笑,某管教不嚴!”

  但那披在少年身上的寶甲的確非凡,竟能生生擋住許多築基期弟子的術法,讓穀星又強撐著避了一陣。

  那些玄水門弟子頗為眼饞,別之醫果然藏著許多的寶物,皆給這撿來的弟弟用了!

  那些術法越見淩厲,簡直是衝著要命來的。穀星吃痛,危機之間,也終於意識到掌門在忌憚、且口稱為“仙長”的人是誰,想必就是那上界大宗門來的人了。

  他的目光落在如溯一行人身上——方才因為過於氣憤,一腔鬱結堵在心中,穀星將旁人都無視了一通,還沒細看這些仙師的形貌。但隻要一注意到極欲宗來的人,便無法移開目光了。

  無他,這些人和千石小世界的修真者,實在有些不同,好像生來便帶著貴氣。明明看上去,也是年歲很輕的少年人,但就是顯得格外端方自持,和穀星在未來到玄水門之前所臆想的修仙之人的形象有些重合。他不自知的,就有些出神了。

  或是他的目光太過迫切,被穀星注視的修仙者中,一個戴著麵具的奇怪少年對他勾了勾手,說了一句:“你過來。”

  這聲音顯得冰冷又疏離,但音色卻極是悅耳。

  謝虛一開口,那些用術法驅趕擒拿穀星的玄水門弟子都莫名停下來了。

  穀星也不過遲疑了一瞬間,在思考這仙師讓他過去的意圖,別是要一掌拍死他。

  但他要是真的害怕這上界之人,就不會膽大到闖進殿中喧嘩了;他也清楚,要是不爭不搶,他兄長的機緣或也就此了斷了。

  玄門主臉色微沉,暗含威脅道:“厚顏小輩莫胡言亂語,若驚擾了仙師,我定然以門規束你一身惡習。”

  少年卻毫不在意,他一步步走到謝虛麵前,眼裏都似含著光芒一般:“我兄長才是這玄天宗最厲害的人,他為單金靈根劍修,如今已是半步金丹,修得是天階功法。”

  如溯微訝。

  謝虛也做出思慮的神情。

  這半步金丹的修為在千石小世界不可謂不高,但放在極欲宗門人的眼界中,也不是那麽叫人驚訝。隻這天靈根卻實在罕見,又何況是最適合做劍修的單金靈根,便連這天階功法……

  也不是什麽人都能學的。

  除了功法難得之外,更多的修真者是苦心孤詣也參透不了天階功法,悟性便如靈根一般,生下來就有優劣之分,如這少年說的屬實,便可確定他的兄長,恐怕是一個天賦、悟性都極高的劍修。

  如溯倒是也能理解玄水門門主為何放著宗門前途不管,也不肯將這弟子舉薦上來了。

  珠玉在前,誰能看上玄傲天這個半吊子劍修?

  玄傲天似乎還十分不能理解,他朗聲道:“修為高靈根好又如何?每次宗門大比,別之醫都敗在我的手上!”

  穀星冷笑一聲:“誰又敢贏掌門之子呢,我兄長那是藏拙。”

  謝虛似笑非笑地瞥了玄水門門主一眼,白皙的手指抵著玉杯,微晃了晃那杯中清透的茶湯。

  靈氣與香氣同樣匱乏的春茶實在勾不起謝虛的欲望,他微微低頭,碧綠的茶麵映出他一雙黑眸。

  帶著奇異銀質麵具的少年,細細念出這個名字:“別、之、醫。”

  穀星挺了挺胸膛。

  “倒是與我父親同姓,看來這人與我極欲宗有緣。”謝虛突然便微彎了彎唇,一雙桃花眼裏頓時生出瀲灩的風姿來。

  除了如溯一行人知曉謝虛父親的身份,玄水門門人都有些摸不著頭腦——這話怎麽前言不搭後語的。

  “讓你兄長來。”

  這句話既是對穀星說,也是對玄水門門主說。

  玄掌門其實沒把如溯之外的人放在眼裏。他門主之位坐得久了,知道的隱秘事也有許多,自然也清楚這些築基道君不過是大宗門裏的三流弟子,並不值得費心討好,但再怎麽樣,那也是極欲宗來的人,他更不想得罪。

  再加上領頭的金丹真人沒有反駁,恐怕也存了考校的心思,玄掌門隻得認命,讓人將那惹人憎的劍修喊來。

  好在天道無情,那別之醫在此時身受重傷,恐怕也沒那個命去大宗門。

  玄掌門微敲著手指,看著穀星,眼睛微微眯起,在眼角處皺起一道深深的褶。

  穀星被攔住了,玄掌門讓手下的小徒弟去通傳。

  ……

  別之醫在接到消息時,麵色便是一沉。

  他何嚐不清楚掌門的心底盤算,但他如今落魄,修為溢散,也隻能將那株金龍草交出換一陣安寧,偏偏他的傻弟弟還真將掌門的應付記上了心。

  別之醫如今修為大損,丹田之中還蒙著那奇怪的妖氣,隻略微一運功便痛楚不堪,以致現在與廢物無異。

  他身形實在瘦削的如同病弱書生,衣冠雖整齊卻有些顯舊,再加上他不斷嗆咳的動作與蒼白麵色,簡直與整個修仙宗門格格不入,像極了混進仙門的凡夫俗子。

  連來接他的掌門小弟子,雖然因立場原因對他疏離至極,但眼見別之醫如此落魄的模樣和像是雜物房般破舊的屋簷,也是麵露同情神色。

  “別師兄……怎麽就成這樣了呢?”

  是啊,我怎麽就成這樣了呢。

  別之醫心中苦笑,麵上依舊是那副冷淡神情,隻微一點頭道:“請帶路。”

  見到他這般倨傲的模樣,那掌門弟子有些自討沒趣的意味,便也不再和他搭話。

  ……

  正殿中一派寂靜,謝虛漫不經心地調整了一下麵具的位置,便看見掌門弟子帶著少年口中的兄長來了。

  穀星原本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樣,見到別之醫來了,竟難得瑟縮了一下,有些擔憂兄長怪罪他自作主張。

  隻是別之醫始終神色冷淡,對著坐在上首的玄門主微一俯身:“掌門。”

  便再不多話。

  玄掌門瞥他一眼,轉身對如溯說道:“這就是那人,仙師也應瞧見了,他靈根俱廢,怕是於凡人無異。我也是好心,才容留他接著待在宗門中。”

  穀星聽了下意識心中一沉,憤怒道:“你胡說些什麽,我哥不過受了點傷,要不是你不肯從份例中撥下救治的靈藥,他早該好了。”

  “穀星,”別之醫卻是打斷了他,“掌門說得沒錯。”

  隻這一句話,便像掐住了少年的喉舌一般,讓他臉漲得通紅。

  他的心也像落進了深淵裏。

  別之醫道:“若是無旁事,弟子便先告退了……穀星,你和我一並離開,莫驚擾仙師。”

  玄掌門很是滿意他的知情識趣,連別之醫想要帶走穀星也沒有加以阻攔。

  想必經過這一遭,極欲宗的人也不會再惦念他的根骨天賦了。

  而穀星卻是心亂如麻,他怎麽也沒想到,自己將兄長叫過來,隻是為了讓他在眾人麵前又被羞辱一番麽?

  他兄長本也該如這上界仙宗的人一般,是天之驕子才對。

  謝虛的眸微斂。

  他似是覺得很有趣般,黑沉的眼睫都輕微顫著,直到別之醫要走出殿門時,才將手邊的茶盞放下了。

  玉麵的杯壁,映出他修長的五指。

  這人的年紀正合適,模樣也算瞧得過去,根骨上乘。最重要的是,他身陷囹圄,除了答應自己的要求外,便是死路一條。

  再恰當不過——謝虛想到。

  “我先前聽那少年說,他兄長修為已至半步金丹。可我現在一看,卻發現你分明已到金丹修為了。”

  滿場駭然。

  別之醫一下子頓住腳步。

  這人怎麽會……

  如溯聽了也皺眉望去,心中警惕。

  他竟也看不透別之醫的境界,隻覺他身上真元溢散,修為上下起伏的厲害。

  謝小宗主開口,總不會出錯。

  自負如玄傲天,也絕不敢直麵金丹真人之勢。他聽了謝虛所言,想起先前他對別之醫出言不遜,麵色便難看起來,有些無措地望向自己的父親。

  玄掌門聽到謝虛的話,先是不信,但隻轉念思索,先前怎麽也想不通的事就被細細串聯起來。

  他曾以指點之名和別之醫交手,卻發現別之醫並不懼他金丹真人的威壓,且在他掌下走過幾招卻分毫不損。築基與金丹間差距如同天塹,哪怕是半步金丹,又哪能受得住他全力以赴的招式?可笑他之前竟還以為這是劍修強悍的緣故,沒想到卻是別之醫隱瞞的深。

  一時之間,玄掌門竟不知為宗門失去了一個金丹真人而痛悔,還是天意為他除去了一個勁敵而慶幸。

  別之醫的身形微僵,此刻難言地歎息起來。

  這本應該是他悉心保守的秘密,但到了如今這種境地,似乎也沒什麽隱瞞的必要了。

  他的目光落在剛剛開口的極欲宗仙師身上。那戴著銀色的古怪麵具、身段看上去比他還要瘦削的奇怪少年卻是毫不留情道:“隻是你金丹被震出裂紋,又被妖氣侵入丹田,馬上便會金丹潰散,修為歸無。”

  別之醫的麵容,又見蒼白了些。

  他的確已做好最壞的打算,但親自聽見決斷,還是不免生出一分絕望感。

  若是廢丹,他的修真之路,也到此為止了。

  謝小宗主見他眉眼中透出來的陰鬱,知別之醫已是心神大慟,這才起身,一步步走到青年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