憤怒值爆表[快穿] 第69節
作者:諱疾      更新:2020-07-10 12:16      字數:4677
  第85章 紈絝修二代(六)

  那底下一排俯著身、神色恭敬的宗門門人都顫了一下,麵白如紙。

  選不上人和不去選人是兩個概念,要真讓上界的仙人就這麽走了,說不定就再也等不來下一個四年,等於絕了他們飛升的路徑。

  頓時門人惶恐地跪倒了一大片,連那已有金丹修為的掌門,都顫顫巍巍地俯下身喚道“前輩息怒”,反倒讓先前開口的築基弟子有些為難了。

  謝虛揉了揉眉心,歎道:“再接著看吧。”

  ……

  從那小宗門出來後,又一連再去了幾個宗門。

  謝虛一直沒看中合適的人選,連如溯也是麵色黑沉——他倒不是因為人才不濟,極欲宗最不缺的,恐怕就是弟子了,他是因為辛苦跑了這麽幾趟,卻連一點紅利都沒收到的緣故。

  那些宗門皆是殷勤有餘,手縫間卻不見擠出一顆靈石來。

  等入了一個名曰“升雲宗”的宗門,聽說是此界的第一大派,才算有了意外收獲。

  升雲宗獻上來的是一個十四歲少年,單火靈根,且修為已至築基,便是放在極欲宗中,也是難得的好天賦了。再由隨行的築基弟子考校,兩人交過手,可看出這少年真元渾厚,絕不是靠丹藥勉強築基的“廢材”,若不是因他修習的功法實在劣勢,說不定考校的築基弟子還奈何不了他,到那時便尷尬了。

  修為及格,難得的是年紀尚小,為可塑之才。

  還帶著麵具的謝小宗主招手讓他過來,蹲下身詢問少年的名字。

  “雲庚火。”少年道。或是因為實在年幼的緣故,哪怕雲庚火冷著一張臉,那雙眼睛卻是溜圓,顯得有些可愛。

  “名字記下吧。”謝虛頓了頓,與如溯說道。

  誰也不知道剛才謝小宗主想的是……算了吧,這麽小一孩子就當普通弟子收進門好了,要不然也顯得他太禽獸了。

  如溯心裏是有點不甘願聽謝小宗主的命令的,但也的確不敢違背他。隻好將收弟子用的記名冊取出來,取出一支竹簡,以真元刻上了“升雲宗-雲庚火”這幾字,又將這竹簡複刻了一支,扔到那單火靈根的小孩手中。

  升雲宗眾人激動的好像都快暈過去了,倒是那小孩沒什麽反應,充其量臉頰紅了一些,低頭去撥弄自己手中的竹簡。

  旁人都未發現的事,或是因小孩尤其心細,所觀察的角度與大人不同的緣故,反倒被雲庚火發覺了。

  雲庚火能隱約感覺出麵前帶著麵具的“仙人”應當是築基修為,但真元洶湧深不可測,或是築基巔峰;其餘的幾個弟子,都是築基中期或築基後期,但那個記下他名字、滿臉不耐的人修為查探不出,定然如他父親一般是金丹往上;那麽問題便來了——為什麽這個金丹真人卻是聽命於這個築基期的麵具人呢?

  這些上界的仙人,未免也太過奇怪了。

  雲庚火這麽想著,便忍不住偏頭去看身旁的麵具人,發現他身上的緞子如新雪一般,但是那袖下微露的幾根手指,卻比那新雪還要顯得細白。

  便是修真之人,也少有一雙這麽好看的手。

  少年看著看著,便歪了歪頭,小心翼翼地牽住謝虛的手指。

  感覺到柔軟的觸感傳來,謝虛頓時便低頭看去。不過他一看是雲庚火,猜測是小孩第一次要離家有些不安,便也沒掙開他,神色如常地盯著如溯與升雲宗宗主交代事宜。

  其他四個築基弟子,看那孩子的目光都快羨慕死了。

  竟然能這麽牽著他們小宗主!

  要知曉這兩人可謂雲泥之別,等雲庚火真正到了極欲宗,恐怕連見都見不到謝小宗主一麵……當然,他們也是一樣的。

  不僅是這些築基弟子糾結,連那些潛伏在謝虛身旁的元嬰死士也糾結。

  ——讓這孩子隨便接觸他們小宗主,會不會不大好?

  雖然雲庚火和刺客之流貌似也搭不上關係。

  便在這種糾結的氛圍中,謝虛打算出發去下一個宗門了。

  其實他們能收到一個根骨絕佳的弟子,已經算是意外之喜,可以返回極欲宗了。但奈何謝小宗主還沒有挑到合適的“分寵之人”,便打算去其他宗門再逗留一會,實在挑不到,也隻能從那些已經入宗的弟子裏選了。

  仙船迎風便漲,隻需輸入少許真元便可催動陣眼,這等奇巧的靈器在千石小世界的人看來,也的確和仙術沒什麽分別了。

  雲庚火才是築基,又因年紀小未修習過禦劍飛行的術法,對高空還是十分好奇的。他趴在船簷邊上,伸頭去探看那隨著仙船升高,變得如袖中玩具般精巧的升雲宗,眼中竟是沒什麽不舍,等升雲宗已經渺小得看不見了,便踮腳去勾那天邊的雲朵,涼絲絲地撲在掌心。

  他的動作實在有些危險,但那些築基弟子和如溯看見了也沒吱聲,隻謝虛看見了,打手勢讓身邊一個暗衛去護住那小孩一點,別真的掉下去了。

  接下來幾個宗門,便又恢複了他們對千石小世界認知的那般——十分貧乏,根骨好的弟子實在太少了。

  便是有那麽幾個築基期的,莫不是被丹藥堆砌出來,或就是被急功近利掏空了身子的,有雲庚火這等單火靈根珠玉在前,這種天賦的弟子當然是可要可不要。

  謝小宗主沒開口讓記進名冊裏,本就不耐的如溯當然是絕不記入。

  直至他們到了玄水門。

  玄水門門主親自前來迎接,就如同之前的那些宗門一般,玄水門所舉薦得也是築基弟子,一名看上去二十出頭的年輕人。

  那人也有築基中期的修為,隻是不用檢驗,一眼便看的出是由嗑藥嗑出來的修為,虛浮至極。偏偏麵上還是一幅極其自傲的神情,連極欲宗的那些天才都沒他看上去目中無人,更別提真正目中無人的主在這——謝小宗主微瞥了一眼,再沒給過一個眼神。

  雲庚火眨了眨眼,也瞧著他。

  那孔雀一般的年輕人,微俯身行了個半禮:“晚輩玄傲天,各位前輩請上試煉台。”

  “上什麽試煉台,”如溯拂了拂袖,不耐道,“你不合格。”

  玄傲天未出口的話一下被堵進唇舌裏,臉漲紅了,看上去十分可笑。他瞠目結舌地道:“我怎麽可能不合格,我可是三靈根的天才,這玄水門,再沒有比我天賦更好的弟子了——”

  謝虛聽著玄傲天的名字,又看見他被堵回去的模樣,微彎了彎唇。

  那玄門主也是驚住了,試煉台被修繕的光亮,他怎麽也沒想到,自己的親子連上去走一場的機會都沒有。

  這是上界極欲宗來的人,玄門主當然是不敢去攔他們的路的,但是因墨坊虎視眈眈在側,玄水門的地位也漸漸生出異議,不像之前那般穩固,讓玄門主這麽眼睜睜看著青雲大道溜走,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玄門主麵色微白了一些,像下定決心一般,上前挽留哀求道:“仙師一路勞頓,我們玄水門雖是小宗門,也應略盡地主之誼。”

  如溯哪裏有功夫應付他,正準備以拂塵法器掀開他時,卻見那門主遞出一個錦盒來,低聲道:“綿薄之意,還請仙師笑納。”

  這些小宗門是真不懂極欲宗交“束修”的規矩麽?

  並非不懂,而是這貧瘠小世界能拿出來的靈物,隻怕不但打動不了這些大世界的仙師,還會寒酸的觸怒他們。隻是玄門主篤定,他手中這味靈藥,哪怕麵前這人從極欲宗而來,也定會心動。

  實際上,連玄門主都心如刀割,他費盡心思從那別之醫手中算計來這味靈藥,可是打算留著給傲天用的。

  如今為了傲天的前途,也隻能提前舍出去了。

  謝虛:“……”

  他眨了眨眼,心道這是在他麵前光明正大的行賄混進他爹的宗門麽。

  第86章 紈絝修二代(七)

  若是換做旁的宗門繼承人,恐怕現在已經勃然大怒了,但極欲宗的確是個不受規矩束縛的“奇葩”宗門——收賄賂都是從宗主那起的風潮。連著謝虛這個繼承人都腦回路不同尋常,還有興致半眯著眼去探看那錦盒裏藏的是什麽寶貝。

  如溯拿到了那錦盒,在觸手之時便覺靈氣自盒麵傳達上來,不免心中一動。

  應當是寶物。

  他也並不忌諱,當著眾人的麵便將錦盒打開了。白玉的盒底鋪著一層細碎的上品靈石,頂層雕刻出了小小的聚靈法陣,隻為了將那錦盒最中間的草藥保存的完好。

  那是一株雖有些頹靡,但看得出品相極好,百年生的金龍草。

  光說它的名字,或修真界還有許多人不知,但要說起以它為主藥煉成的一種天階丹藥,就無人不曉了——就是那可讓人立即成丹,且無丹毒隱患的金龍丹。

  便是如溯,也隻知曉謝小宗主手上有這麽一枚金龍丹,為長生門掌門的賀禮。就因金龍草滅絕百年的緣故,這種天階丹藥都是以前留存下來的,用一枚少一枚。

  如溯雖然已是金丹真人,用不上金龍丹了,但也不代表他不知曉這背後蘊含的巨大價值。在那一瞬間,他的呼吸幾乎屏住,目光亮得驚人——誰能想到在這極貧瘠的小世界,竟能得到這樣珍貴的靈草?

  謝虛原本還有些興致,等看到那棵皺巴巴的金龍草後:“……”

  那玄門主見如溯動意,便知他是識得這株靈藥的,頓時態度也硬氣了些,又讓人將儲物袋遞給其他隨行的築基弟子。

  儲物袋裏裝了五十顆中品靈石,雖然遠不如那株金龍草珍貴,但也算不小的甜頭了。

  收到靈石的築基弟子,都有些無措。

  不過他們不是像玄門主想的那般,因為收了好處而不知所措——而是謝小宗主就在一旁看著啊!

  他們都覺得這靈石有些燙手了。

  謝虛也領到了一份。

  他在這個世界收過的奇珍異寶太多了,還是第一次……收到五十顆靈石的賄賂,怪有趣的。

  玄門主適時邀請道:“還請各位仙師在主殿用過茶,去了這一身乏累再起身。”說罷,又暗示身旁的弟子去給仙師們看茶。

  如溯拿著那金龍草,卻如同拿著燙手山芋,真正是進退兩難。

  他在忌憚謝虛。

  如溯雖然嫉妒謝虛生來便比旁人高貴一截,但也不敢在麵上表現出不滿。他比那些還入門沒多久、不大知事、對謝小宗主憧憬更大過敬畏的築基弟子們,更清楚謝虛在極欲宗裏的地位——可以說是寧願得罪宗主也不能惹得謝虛有一分不快。

  如溯一路上不怎麽對謝小宗主獻殷勤,還搶在前麵帶隊,好像這一行人是他做主般,但如溯其實並不敢真正逾過謝小宗主做重要決議。

  現在要在玄水門多停留一會,甚至收下一個本不合格的弟子……謝小宗主會願意麽?

  人緊張的時候,身體反應是最不會撒謊的。如溯的目光不禁越過玄水門門主微胖的身軀,落在了謝小宗主身上,眸底掩藏著忐忑不安。

  謝虛正低頭撥弄著那靈氣斑駁的靈石,便感受到了如溯緊迫的注視。

  兩人目光相接。

  謝小宗主實在不明白如溯那敏感的內心,微偏了偏頭:“?”

  他麵上還覆著銀質的麵具,那張無比豔麗的臉被遮得嚴實。但白瓷般的膚色卻能從那麵具遮不住的頸間窺見一分,黑沉無比的桃花眼更是生得極漂亮,連眼睫微垂下的細微反應都像是帶著撩撥的意味。也是因謝虛帶著麵具的緣故,如溯才大膽地望了過去,沒想到一瞬間便溺在了那雙桃花眼中,腦中都像轟鳴一聲,先前的猶豫和那些亂七八糟的思緒都被泯滅得一幹二淨,表情空白得有些癡傻。

  ——太不公平了,謝虛身份生得矜貴便罷了。怎麽一張臉,還生得這麽、這麽……好看呢。

  如溯仍是嫉妒著飽含惡意,但麵頰卻是不自知的漲紅,思緒陷在那雙微微上挑,如墨點漆的眼中出不來。

  謝虛見如溯臉色又白又紅,目光放空,一副失了魂的模樣,含著疑惑地詢問道:“何事?”

  如溯暗罵一聲不過是被鬼迷心竅了,他沉默半晌,卻是不再忌憚那麽多,直接詢問:“謝小公子若不介意,便在這略歇一程?”

  謝虛應了一聲,將那一儲物袋的靈石收進芥子空間裏,眼中掠過一分不經意。

  衣擺被風吹過,細微的氣流靠過來,似乎還帶著溫熱感。謝小宗主一低頭,便見原來是雲庚火悄悄站在他身後,手指緊捏著他的衣角。

  少年才長到謝虛腰際出頭,看上去細弱得很,再加上他全身緊繃、麵色發白,似乎是很緊張的模樣,謝虛隻一眼看過去,便知曉這小孩大概是怕生了。

  雲庚火又十分有分寸,隻捏著那麽一小片衣料,也不礙事,謝虛想了想,隨著少年去了。

  倒是如溯盯著那牽著謝虛衣袍的手,有些不對味。他下意識冷眼瞥了雲庚火一眼,發現那少年也正在用著十分陰鬱、充滿敵意的目光看向他。

  像極了剛開始吃肉的狼崽子。

  如溯冷笑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