憤怒值爆表[快穿] 第71節
作者:諱疾      更新:2020-07-10 12:16      字數:4921
  別之醫看上去瘦削,但走近了,竟也比謝虛高上一分。

  停在三步之外,謝虛微仰起頭。他像是在心魔劫中誘引人墮於癡妄欲念的妖魔一般,輕聲道:“這世上能幫你的人,唯我而已。”

  第88章 紈絝修二代(九)

  “你又如何能幫我,”別之醫的麵容始終平靜,“是將我帶回上界宗門苟延殘喘,還是能幫我清除這體內妖氣?”

  他一雙清瘦的手被掩在袖下,指尖竟是微微顫抖起來。即便竭力做出不在意的姿態來,別之醫眼中仍是多了一分動容,定定望著那戴麵具的詭異少年。

  謝虛搖了搖頭:“皆不是。”

  “我能助你碎丹重結。”

  “你現在的金丹,不過是六品金丹罷?”那張詭異麵具下,少年的桃花眼似微微彎起,“我要助你重結金丹,便要成真真正正的九品金丹才夠。”

  九乃極品之數,這小世界還從沒聽說過能結成九品金丹之人——事實上,光是少年口中的六品金丹,已足夠讓玄掌門內心驚駭了。

  玄掌門也心知,在上界中,定然有能結成極品金丹的天縱之才,隻他一個小小築基弟子,怎能放出這種助人重結極品金丹的荒唐話?他心緒極亂,下意識便看向如溯真人,發現如溯也是死死皺著眉,英俊的麵龐有些發黑,倒是心中放下了些。

  連如溯也忍不了這築基弟子口出狂言,恐怕多半是假的了。

  但那平時機敏又沉著的別之醫,卻好像病急亂投醫了一般,沉聲問:“當真?”

  謝虛微點頭,別之醫聲音幹澀至極,像極了被逼迫至絕路的困獸:“若當真可助我重凝金丹,別之醫這條命,從此便歸於道友。但凡有令,便是刀山火海……”他神色凝重,一字一句都像是從喉裏剖析出來,無比決絕。連穀星聽了,都是心中一顫,感覺到了無比的酸楚。

  他兄長身為天驕,雖然內斂低調,卻從不低身自輕,落到這般田地,當真是退無可退了。

  謝虛卻是很滿意他的表現,微一點頭道:“倒不需要你上刀山赴火海,不過是做我的臠寵罷了。”

  “……”

  殿中一時寂靜,別之醫疑心是自己聽錯了,極緩慢地問道:“你、你方才說些什麽?”

  “不需要你上刀山赴火海……”

  “後麵那句。”

  “不過是做我的臠寵罷了。”

  別之醫:“……”

  悄咪咪跟在謝虛身後的雲庚火微歪了歪頭,他還年少,聽不懂臠寵是個什麽意思。緊接著被極欲宗的那些築基弟子目不忍視地拉了過來,蒙住他的耳朵。

  穀星先是目瞪口呆,接著是暴怒無比,他伸出手指著謝虛,氣的身子都在打顫:“你這個紈絝弟子,對我哥說什麽混話!”他也顧不上別的,就想抽身上去暴揍謝虛一頓。可惜這時如溯恍惚回神,微一皺眉,施法定住了穀星,黑著臉望向謝小宗主,像是在等待他的解釋。

  如溯當然也聽說過,謝小宗主養了個千疼萬寵的麵首,但也以為是謝虛玩興大所致。如今見他當真要收攏一個男人,便按捺不住自己的脾氣了。

  謝虛完全沒注意到一邊的騷亂,那雙黑沉的眸子直勾勾盯著別之醫。

  身形清俊的男人先是憤怒,胸中一團鬱結,恨不得現在就與那少年同歸於盡。但正巧望見那雙桃花眼,又覺得少年不似在說笑,而是極認真地對他提出要求——

  別之醫默然片刻,試圖從另一種思路來解讀少年的意思:“……你需要爐鼎?”

  “當然不是,”謝虛皺著眉,“我要一個金丹期的爐鼎做什麽。”言語之間,竟還有些瞧不上的意味在裏麵。

  從四麵紮過來的目光,更顯得意味深長了一些。

  這簡直比先前還要更屈辱些。

  別之醫抖了抖衣袍,眉眼間是深深的厭惡,生硬地道:“那要看你現在能給我什麽了。”

  謝虛出門前雖往芥子空間中塞了些丹藥靈器,但能助人碎丹重結的丹藥,卻確實未隨身帶著,僅有一份藥方和所需靈藥在手,還得送去小藥峰才能煉製出成丹,也不能現拿出來證明自己所言非虛。

  他微思索了一下:“除去助你重新結丹外,你想去極欲宗,我可以帶你去……連你的弟弟,也能一起去極欲宗晉為內門弟子。”

  這一點當真是刺中了別之醫的心病。

  他在玄水門中,唯一放不下的,不過是穀星一人罷了。

  別之醫覺得自己當真是瘋了,被少年一句話撩撥得心動不已,他啞聲道:“你不過是個築基弟子,竟能代極欲宗收人麽?”

  正是這時,如溯突然起身道:“謝小公子的話,自然是無須懷疑的,可……”白袍真人頓了一頓,“極欲宗在外收徒最低也要築基弟子才可入門,這是宗主立下的規矩。若是練氣期螻蟻,哪怕是由謝小公子親自帶去,恐也讓宗主為難。”

  玄水門其他人心中納罕,這少年難道還真能帶人入宗門?可不過是個築基弟子,何至於讓大宗門的宗主都為難?

  而極欲宗的築基弟子,各個心中惶急,弄不懂如溯真人心裏都盤算著什麽。

  他們極欲宗最不時興的就是“守規矩”了,隻要有足夠的靈石和門人領路,練氣弟子當然可以入宗,如果是由謝小宗主引薦,那更是靈石都不用,哪怕各峰掌事都要奉承敬怕才對。

  如溯故意欺負著謝虛不懂下麵這些共通的規則,更是知曉能讓謝小宗主收斂的人,也隻有謝宗主一人。

  謝虛麵無表情地盯著他,像是在分辨如溯話中的真假。見金丹真人始終是一臉鎮定,目光沒有分毫閃躲才挪開目光。

  “既然會讓宗主為難……”謝小宗主撇開頭,滿眸的意興闌珊。他留下未盡之言,又扶了扶麵具,像個紈絝公子般,輕身走至穀星麵前,抬了抬他的下巴。

  少年還被術法定著身,他聽見兄長要……要賣身為他求一個前途,早已氣紅了眼。此時看見謝虛對他又是打量,又像是輕蔑一般,更是恥辱地撇開了頭。但他下巴卻被那修長又冰涼的手指捏著了,極欲宗來的少年在細細盯著他的眉眼。

  穀星心裏生出一個荒唐的想法。

  他、他不會、也看上我吧?

  倒不是穀星自戀,而是他的確生得俊朗,便是在修仙宗門中,也是難得好看的胚子,小時候被姨姨們團在中央,左捏臉右抱抱,現在這個年紀雖沒有女道友青睞,但等他成人,定也能尋到合意道侶。

  好在謝虛的確沒瞧上這麽一個小鬼的“美色”。他隻盯了穀星一眼,確認他根骨倒是不錯,隻是因為下界靈氣稀薄,而他或又懶怠修行的緣故,才弄成現在這個煉氣期不成器的模樣。

  自腰間的芥子空間中探了一下,謝虛摸出一枚玉盒來,往裏傾注真元,在玉盒打開的一瞬間,便從中取出一枚丹藥來,送進了穀星的口中。

  穀星被謝虛捏著下巴,一下唇裏被塞進了東西,還反應不及,愣神含了一會才想到要吐出去。

  隻是那丹藥入口即化,瞬間便成了一團涼氣湧進丹田之中,少年還以為謝虛是給他下毒來著,一時悲憤難言,拿袖子拭了拭唇退後幾步:“別想用我脅迫我兄長!”

  別之醫見謝虛給穀星喂藥,也是氣勢驟然陰沉下來,眸中閃過一絲狠戾。但穀星麵色紅潤至極,身上的靈氣更盛一分,怎麽也不像是被毒害了,才微放下了心。

  謝虛給人塞完丹藥,微側了側頭,皺眉道:“你沒什麽感覺麽?”

  穀星一怔,發現那涼氣落在丹田之中,便成了源源不斷的靈氣,幾乎要脹破丹田一般。但便是如此多的靈氣洶湧,他也察覺不到一分承載不住的痛苦,隻下意識地盤坐在地上,開始運起周天功法吸收在丹田中的靈氣來。

  打坐的功法每個門派都有,也都大同小異。

  偏偏謝小宗主學的就是最上乘的那一種功法,所以他看著穀星運功,微皺了皺眉,卻也沒打攪他。

  於是不僅是玄水門弟子,連極欲宗的那些築基弟子,都驚駭地瞧著麵前這一幕——

  穀星的修為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往上晉升著,練氣七階、練氣八階……練氣十二階圓滿,緊接著,便是一舉突破築基期。

  哪怕突破築基期,穀星還未停下來。這時他的修為,旁的玄水門練氣弟子已無法再看透了,也僅那些築基弟子,隱隱察覺到穀星的修為已至築基中期以上!

  等那充沛的靈氣被耗盡,穀星才吐出一口濁氣,睜眼時便覺眼中的世界仿佛被拂去一層濁霧一般,清明無比,連視野都遠了不少。

  穀星一眼便瞧見他兄長隱隱擔憂的神情,和那麵具少年近在咫尺的好奇目光。

  “方才我……”他還有些懵,不知方才究竟發生了些什麽。

  “你築基了,現在便可隨我回宗門了。”謝虛道。

  他話音將落,便從身後被別之醫擒住了手腕,冰涼的溫度渡過來。

  謝虛微顰著眉,剛準備說:雖然你是我的臠寵,但平日可以不用碰我。

  卻見別之醫像忍著怒氣一般,冷著聲道:“你給他吃了些什麽?”

  他並不像玄掌門那般,短視到用丹藥給親人堆出修為來,而是希望穀星的基礎能打得更嚴實一些。

  如溯看見別之醫敢這麽對待他們的謝小宗主,已是想動手了。卻見謝虛微側首,與別之醫道:“你應當聽說過聖靈丹罷?”

  第89章 紈絝修二代(十)

  連在九天大世界,聖靈丹也是傳說中的靈藥,謝虛不確定千石小世界中的修真者是否聽聞過。

  好在別之醫既是知曉金龍草用途的人,對能提升修為的靈藥都如數家珍,自然是清楚聖靈丹之名。他指尖微微一僵,先是點了點頭,又似有些不敢置信地問道:“你用的,難道是……”

  謝虛滿不在乎地點頭:“這樣你放心了?”

  聖靈丹其實並不算丹藥,它是道修真君在晉升渡劫時,將天道一縷感悟和自己的真元合成的一團至純靈氣。其中蘊含如海般寬廣的純粹真元,又因天道法則和一念善意所致,聖靈丹絕不像其他補充靈氣的丹藥那般,服用者要受真氣焚身撞體之苦,而是極其柔和的靈氣緩緩注入,哪怕練氣期也能全然吸收。

  ……但也隻是理論上罷了,畢竟沒有誰會將這麽珍貴的異寶給一個練氣期用。

  聖靈丹無論是用作奪寶拚殺時的殺手鐧,還是作為正道天驕在渡劫真元不足時最後一張底牌,都是極珍貴的。更難得的是,唯有元嬰以上真君才能凝成,一人隻能凝成一次,不少大能都予給嫡傳弟子或是血脈傳人,少有能流落到外界,以至於漸漸都生出聖靈丹為後人臆造之說。

  可以說,謝虛剛剛喂給穀星的那一枚靈藥,比整個玄水門加起來都要值錢,別之醫難以相信也是應該的。

  就連如溯,他心知以謝小宗主受寵愛的程度,能拿出聖靈丹並不算是稀奇事,但謝虛將這種靈藥給一個練氣弟子,還是讓他心中浮出酸澀之意,一時震驚得忘了行動。

  謝虛見別之醫現在的神情,更顯得喜怒難辨了些,側頭問道:“你還有什麽可求,一並說了吧。”

  這時候別之醫已經意識到,麵前這個戴著麵具的少年,是多麽古怪……又蘊含著多麽大的力量了。

  他的喉結微微滾動,袖下清瘦到骨節清晰可見的手指微微蜷起,別之醫指向玄傲天,極緩慢地道:“我要他,不得入上界宗門。”

  這是別之醫這麽多年以來,第一次表現出鮮明的敵意來。

  玄掌門和玄傲天臉上都同一時間出現了憤怒和錯愕。隻是玄傲天除此之外,更多是顯得委屈了,十分不能理解那般:“別之醫,我和你無冤無仇,往後入了大宗門也是同出一源的同宗,你居然隻因嫉妒便要斷我的前程麽?”

  這話無恥的,連謝虛都忍不住輕笑起來,以別之醫單靈根劍修的天資,實在不必嫉妒一個半吊子。他笑完,便仿佛極不走心一般,微擺了擺手道:“那就不要了。”

  謝小宗主說完,才想起名冊不在他手上,還得問過如溯真人。於是便一偏頭說道:“將那株金龍草還給他們罷,我給你金龍丹作為補償。”

  如溯慣來清楚謝小宗主“財大氣粗”,如今落到自己身上了,卻並不覺得幸運,隻低聲應了一句,將那枚錦盒用上內勁扔了出去。

  錦盒直直貫在玄掌門胸口上,他下意識伸手接住,胸前被那股錦盒隨帶的真元打出一道瘀痕,他重咳一聲,麵上還是那般不敢置信:“仙師,你……”

  不知是被硬生生逐出去的憤恨,還是對這麽一個築基少年竟能輕易改變如溯的決定,甚至拿出金龍丹來交換的震驚。

  不過麵具少年既能拿出聖靈丹這種聖物來,拿出一枚金龍丹,似乎也不是那麽教人難以相信。

  如溯神色淡然:“我家謝小少爺的意思。”

  他說這句話時,謝虛已經將名冊取出來,那代表極欲宗弟子身份的竹簡,也被輕而易舉地捏碎了。

  這接連的打擊,對玄傲天而言無異於滅頂之災。

  但同樣的,也讓別之醫生出一種微妙的慶幸感。

  他心知自己終有一日可以報仇雪恨,但怎麽也想不到……是以現在這種方式,藉由了另一個人的勢。

  現在應該收入極欲宗的弟子尋到了,謝虛預備的分寵人選也找定。他們出來的時日雖然不多,但畢竟離極欲宗路途遙遠,再不回去別無欲恐怕要將上下長老都折騰一遍。

  “走吧。”謝虛道,見到身旁那矮得隻夠到他腰部的雲庚火輕輕扯了扯他的衣擺,眼中含著不安,想了想便也牽住了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