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節
作者:石頭與水      更新:2020-07-10 12:00      字數:6131
  兩人商量些生意上的事,正趕上哈維爾來的月灣縣,哈維爾順道取貨,也要在縣裏休整一夜。白木香將哈維爾介紹給小九叔認識。哈維爾雖是波斯人,卻極懂漢人的禮儀,見白木香小腹微隆,連忙道喜。

  因白木香有身孕,給哈維爾交貨的事就由小九叔代勞了。

  哈維爾收貨後付清餘款,沒再多打擾,帶著隨從去客舍休息。小九叔說,“波斯人都喜好豔麗,男人都是穿的五顏六色,這個哈維爾過來前肯定特意打理過,胡子刮的幹幹淨淨,衣裳也是簇新的。”

  “你看哈維爾漢話說的這樣流暢,就知他精通中原文化了。”白木香遞給小九叔一盞熱奶茶,自己也端了一碗慢慢喝著,“他好像還略通些醫理,是個很體麵的人,既是過來收貨,當然要略做整理。你別看他愛打扮,可是個很精明的商人,他要的這金紅二色的料子,織小樣織了三五遭,讓我織出了一種新料子來。”

  小九叔哈哈大笑,“那絲棉料我也帶些到帝都試試行情。”

  白木香打聽小九叔明天可有同行的商隊,小九叔道,“有一隊帝都的鏢行,他們既做鏢行也做生意,原就認識,不想在新伊遇到,約好了一起走。”

  “他們歇在哪裏?”問清楚休息的地方,白木香令給這隊鏢行送幾頭烤羊過去。

  白木香同小九叔打聽,“安撫司沒有為難咱們鋪子吧?”

  小九叔迷惑,“安撫司為難咱們做什麽?”

  白木香三言兩語把楊家托情到安撫司、安撫司來人要提楊家人到新伊,然後被裴如玉撅回去的事同小九叔講了。小九叔搖頭,“這倒沒有。如玉可真強硬。”

  “那是!原來官場有這許多門道,裴如玉可不好說話,楊家能要他的強?”

  “這事不用擔心,我看如玉心中有數。布政司沒有立刻發作,就說明心中理虧,知道自己站不住腳。”

  “眼瞅入冬就要到新伊述職,我今年怕不能跟裴如玉一起去,要是他去了府城,難免吃掛落。”

  傍晚裴如玉李紅梅裴七叔回衙門,見著小九叔,彼此又有一番熱鬧。因天寒,晚上就吃的熱鍋子,除了白木香,大家都吃了幾盞酒。第二天把這裏的貨給小九叔都裝車上,再有新織機的圖紙,給小九叔做的高筒熊皮靴、細羊絨的衣裳、還有每位夥計都到作坊去領兩雙厚實的羊皮靴,路上穿!

  就是跟小九叔一起的鏢行也得了實惠,白木香雖沒親自接待他們,也每人送了兩雙羊皮靴。鏢行的老大不好意思,想著人家正經縣尊太太,昨兒又打發人送烤羊,今兒又送靴子的,不能白得人家這許多東西。因縣尊太太在縣裏廣有知名度,縣尊太太有身孕的事也不是秘密,鏢行老大就托小九叔送了一柄彎刀一把小弩弓,說的話也很熨帖,“這是在新伊收的小玩意,我們尋常也用不到,送給小少爺倒好,等小少爺再大些就能耍著玩兒了。”

  還未出世的裴秀小少爺喜不喜歡不知道,小少爺的娘倒是挺喜歡,尤其是那小弩弓,小少爺的娘每天沒事就拿著小弩弓比劃著射樹上的小鳥,咻咻咻的,半月後就給小少爺的爹炸了一盤小灰雀下飯。

  小九叔走後,白木香給裴如玉打點著去新伊城的行裝,裴如玉要提前去新伊述職,白木香有身孕不能一起去,隻得依依不舍的給裴如玉準備各種出行的物什,裴如玉更是說了三車車軲轆的話叮囑媳婦在家休養,不要滿地瘋跑,也不要大冷天出門,基本上裴如玉說完,白木香認為適合自己的事就是在炕上躺著了。

  第82章 唐知府

  盡管還沒有到節氣上的冬天,但朔風刮在臉上, 仍是有種堅硬的疼痛, 掛在當空的太陽仿佛也被冰凍成琉璃似的冷白色, 陽光未曾照耀眾生便被寒風凍成冰淩的溫度。

  趁著天氣晴好,裴如玉一行輕車簡從, 馬不停蹄趕往新伊城。以往他還說那熊皮靴太過厚實,路上穿卻是極禦風雪, 白木香是個細致人,除了熊皮靴, 護膝護腰,都讓裴如玉穿齊全了,一人一袋三五斤蒸製烈酒,天寒地凍喝一口,渾身都暖和過來。

  兩天後, 一行人到達新伊城。

  裴如玉依舊下榻驛館, 這裏有白木香相熟的一個驛卒, 自白文在新伊開設店鋪, 與這驛卒關係更加融洽。裴如玉很少直接與驛卒打交道,驛卒卻是記得他, 無他, 與縣尊太太的豪爽一樣令人難忘的就是這位縣尊大人的俊美的容貌。

  司書照舊打點驛卒些銀錢, 房暉恭敬的收了,也不多話,將裴如玉一行的熱水食用打點的妥妥當當, 相較於司書打賞的銀子,房暉可能都沒什麽賺頭,反是要虧進一些。何況,驛卒得了賞銀,大頭是要交給驛丞的。

  司書尋相空當請房暉到房裏喝幾杯,房暉這才說,“去歲見著大奶奶,大奶奶著我跑個腿,我兩頭得潤手錢,家裏可是過了個肥年。如今小文哥與我也好,大人過來,我哪兒還能收這個錢。”一抬腳,“這羊皮靴還是阿文哥送我的,暖和的很。”

  “難為兄弟你這片心。”司書給房暉倒滿酒,兩人吃起酒來,房暉因在驛站迎來送往,兼或做些跑腿搭橋的活計,消息很靈通,“如今半城人都曉得月灣縣出了貢品布,阿文哥鋪子的布可真好,以往我都沒見過那樣好的棉布。先時大家都覺著棉布尋常,現在貴人們也肯穿棉布了。有人還不信有這樣好的棉布,都奇怪怎麽織出來的。”

  “一樣是用織機織出來的。”司書飲了口酒,淡淡的說,“不瞞你,自從這布火爆起來,可是不少人打這布的主意。”

  房暉眼睛瞪圓,不能相信,“有這樣的事?是去偷學技術麽?”

  司書笑了笑,垂眸看著杯中酒,“說來還是新伊城有名人家做的事。”

  “誰家啊?”房暉忍不住打聽。

  司書眼睫一閃,看向房暉,“新伊城有名的財主,徐家。”

  房暉“啊”了一聲,司書笑,“兄弟你也知道他家吧。”

  “全北疆最大的地毯作坊。”房暉的腳點了點地上色彩明豔的羊毛地毯,“我們驛站的地毯都是用他家的,聽說連將軍大人府上的地毯都是他家送去的。”

  “陸侯堂堂侯爵,用也是用波斯地毯,不會用這些粗質爛造的貨。”司書笑容中帶出一絲豪仆的矜持,夾了一筷子藕片放在嘴裏慢慢的嚼了。

  “這樣麽?”房暉盡管常做迎來送往的事,礙於出身,天生就對矜貴事物有一種自卑,司書雖是奴仆,但自相府跟隨在裴如玉身邊養出的氣勢,拿出三成就夠房暉產生信念上的動搖。司書輕聲道,“陸侯可是當今太子殿下嫡親的表兄,他會用咱們都能用的東西?”

  房暉給司書斟酒,深覺司書不愧帝都來的,果真有大見識。

  ——

  翌日清晨,裴如玉去知府衙門拜見。

  唐知府還是老樣子,見到裴如玉很親近的免了他的禮節,裴如玉仍是一絲不苟的行過見上官的禮數,方坐在知府大人的下首,唐知府笑道,“溫璞你就是禮太多,昨日見到你的拜帖,我家太太還說能見著你家大奶奶,如何隻你一人來了。你們年輕小夫妻,都是焦不離孟,孟不離焦的。”

  裴如玉一向冷靜的臉上露出幾分喜色,“內子也想來拜見太太,偏她有了身孕,我也不敢讓她遠行,便叫她在家了。來前還說讓我代她向太太問好,我們那裏都是些土物,今次卑職過來,無甚心意可表,都是內子送給太太的。”

  唐知府哈哈大笑,拍拍裴如玉的肩,“恭喜你啊,溫璞。”裴如玉,字溫璞,取其溫潤有方,璞實無光之意。

  裴如玉笑,“謝大人相賀。”

  “你這是治民家裏兩不誤。”唐知府看裴如玉很順眼,“你上次來函說城牆已經修整完畢,六月開始修路,如今路修的如何了?”

  “主街已經修好,旁的街道明年待農閑時可慢慢來。”裴如玉說,“我們縣農田灌溉也不大好,雖有月灣河,卻隻能澆溉一半的田地,另外一半挨不到河邊兒,水渠亦不至,我想明年看看能不能修些井渠。”

  唐知府微微頜首,“成,修吧。你們縣中銀錢可還湊手?”

  “如今欠外債三萬有餘。”裴如玉眼眸中透出期待,“此次過來麵見大人,也是想大人能不能撥些銀款,不然明年井渠,下官隻擔心無以為繼。”

  唐知府圓團團的臉上浮現出笑意,瞪向裴如玉,“行啦,我不追究你縣裏商稅的事,也不要你把商稅上繳,你也別跟我哭窮,我比你還窮哪。”

  侍從端來茶水,唐知府示意裴如玉,“嚐嚐這茶。”

  裴如玉呷一口,“北疆磚茶常見,這樣好的碧螺春還未見過。”

  “安撫使大人賞我的,上月安撫使大人叫我過去,很是訓斥了你一遭,說你張狂。那案子是怎麽回事,既事涉西漠州,安撫使大人要過問也不過違禮。”

  裴如玉把案宗都帶了過來,一並呈上,唐知府一目十行看過,說,“徐家幕後指使,畢竟沒有實證。罰銀五千,是不是多了些?”

  “自卑職任月灣縣令以來,這還是第一次縣中發生鬥毆事件,此事影響惡劣,驚嚇無數百姓,這些罰銀,也是以儆效尤。楊家不願付罰銀,下官未曾有半分逼迫,如今還好吃好喝養在縣中,允他們以工代罰。他們做工與旁的百姓一樣是有工銀發的,待工錢累計到罰銀數目,下官便會開釋他們回家。”裴如玉有理有節的說著,“倒是安撫司紀經曆,胡編亂造,誹謗下官,無憑無據便說楊家告狀到安撫司大人麵前,問他證據,他又拿不出。欺我官場新人,難道連越階上告的都不曉得?紀經曆大概是覺著在卑鄙麵前被拆穿他胡言亂語之事,當天便惱怒的離開了月灣縣。”

  唐知府睨裴如玉一眼,也並未責備他,隻是淡淡說一句,“紀經曆與你平階,他是安撫使大人身邊的人,等閑給他兩分麵子也無妨。”

  裴如玉沒說話。

  唐知府顯然也沒興趣在這事多言,這事他是知道的,原鬥毆小事,安撫司卻小題大作,非要去月灣縣提人,唐知府便未過問。裴如玉狀元之身,被貶北疆主要是當朝罵了陛下半個時辰,陛下簡直是忍無可忍,才把他發落到北疆來。這小子急了連陛下的麵子都不給,你安撫使再大的官也不過三品,怎麽樣,撞了個鼻青臉腫回來吧。安撫使便是主政北疆,也不能把裴如玉怎麽樣。

  裴如玉不貪不占,一到任就修補城牆,修整街道,明年還要興修井渠,如今月灣氣象不錯,安撫使你能撤他的職?

  不好意思,升官調職是吏部的事。

  就是吏部,也得拿證據發落官員。何況,已經到北疆了,還能把裴如玉發落到哪兒去!

  唐知府挺喜歡裴如玉,主要原以為是個不食人間煙火的書呆子大少爺,如今細看,才知人家是個幹將。唐知府說,“提前叫你過來,還有一事得問你,有人與我說你免費拿地皮給你妻族親戚蓋作坊,不知是否有此事?”

  “確有此事。”裴如玉正色道,“我們縣城的地價,一處三進大宅約摸三十兩左右,兩匹帛就能換來。內子在家鄉時就曾改製織機,傳與鄉人新的織布技藝。我們縣城為了招攬納稅商賈,隻要每年納稅上千銀兩,縣城便免費提供地皮,請商賈到我縣經營。這事我想當麵向大人回稟,就未在函中說明。”

  唐知府心下算了算,“如今商稅三十稅一,這麵料倒還挺掙錢啊。”怪道這小子不貪不占,人家媳婦這麽能掙錢,換誰也犯不著貪任上這幾個小錢啊。

  “眼下不過略有規模,待衙門略寬裕些,卑職想能否在我縣設驛站,一應馬匹花費,我們可以自理,隻盼能為來往北疆的各位大人略盡綿薄之力。”

  唐知府撫著短須笑道,“好你個裴溫璞,倒還打上驛站的主意了。”

  “卑職一片丹心,大人定然明白。”

  唐知府勾勾手指,裴如玉傾身湊近了些,唐知府的眯眯眼中閃過一絲賊亮光芒,從嗓子眼壓出一句話,“你家內人織布的手藝,先是你們縣,其次咱們州下治縣,其他州緩著來,嗯?”

  “卑職明白。”

  唐知府唇角翹了翹,給他個眼色,“驛站的事等信兒就是。”

  兩人如同交接機密一般,三言兩語把要緊事定下,唐知府留裴如玉中午吃飯,問裴如玉什麽時候回月灣縣,裴如玉歸心似箭,“大人若無吩咐,卑職下午便回。”

  “這也好。”

  結果,第二天裴如玉沒走成,安撫司來人宣他到安撫司衙門問話。

  第83章 算計未成

  當天下午自知府衙門告辭,剛回驛站, 留守的司墨便將安撫司送來的令函奉了上來。歸心似箭的裴如玉不得不多留一日, 捏著令函, 裴如玉更加牽掛在月灣縣的妻兒。

  他在家時,媳婦還要時不時每天舉著小弩弓咻咻咻打雀玩兒, 他這一走,媳婦還不得滿地瘋跑啊!可別仗個有個小破弩弓就出門打獵啊!

  每想到媳婦, 裴如玉就擔心不已。這也是個沒眼力的鏢行頭子,送什麽不好送弩弓, 雖說就是給孩子玩兒的小弩弓,那也是能打到小雀小兔的,我媳婦又是個活潑人,送這個給她,不是明擺著勾她上躥下跳麽。

  沒眼力。

  難不成我家裴秀以後是個活潑孩子?每次不讓媳婦幹啥, 她非要幹時就會撫著鼓鼓的肚子, 一臉狡猾的說, “不知為什麽, 興許是咱們裴秀喜歡這個,你說有什麽法子。”

  男孩子麽, 活潑好動也是有的, 總不比女孩子文雅安靜。

  呃, 要是女孩子像他媳婦,估計距文雅安靜還是有一段距離的。

  裴如玉捏著令函憂心忡忡不發一言,司書司墨見他麵沉如水, 更不敢多言。少頃,裴如玉從對妻兒的擔憂中回轉,厭惡的盯這令函一眼,擲在桌間,冷冷的說一句,“將返程推至明天午後吧。”

  打發二人退下休息,裴如玉繼續思念妻兒。

  倍受裴如玉牽掛的妻兒也在牽掛著他,裴如玉走的第一晚,白木香就收拾被褥搬去跟母親一屋睡了。坐炕頭兒上剪著燭花,白木香說,“以前裴如玉睡書房時,我還覺著,一個人睡大床真痛快。後來我倆好了,習慣在一處,他這一走,一人反覺無趣。”

  李紅梅看閨女把蠟燭挑的熾亮,不禁說一句,“弄得這麽亮,看費蠟。”

  “娘你這不是要做針線麽。”白木香說,“晚上就別縫了,費眼。”

  “老寡婦,這麽長的夜,不做針線做什麽。”李紅梅感歎一句。

  “娘你咋說這泄氣的話啊。你跟七叔不挺好的。”

  說到這事,李紅梅就氣不打一處來,將手裏繡紅梅花繡一半的肚兜摔炕上,怒道,“我也覺著我倆挺好的,原我想著,我倆年紀也都不小了,差不多就把事兒辦了,還拖著個啥?結果,我昨兒問那不爽快的,吭吭哧哧老半天跟我說要考慮。”

  “考慮什麽呀?”

  “對呀!你說有什麽好考慮的!我這相貌,我這性情,還有我這一身的賢惠,是哪裏配不上他!搞得跟我要強他一般!”李紅梅氣鼓鼓的跟閨女說,“考慮到今兒晚上了,還沒給我句準話哪。”

  “七叔還不願意啊,我看你倆挺好的。”

  “誰知這磨唧家夥在想啥,這麽磨唧就不是好事,我看他是又要拒絕我。”李紅梅噘下嘴,鬱悶的說,“你說他哪裏不樂意我啊,還是說就忘不上他前頭那媳婦?”

  “我聽裴如玉說前頭七嬸子去逝好些年,七叔性情灑脫,要是真看不開,裴如玉早跟我講了。”白木香很信任裴如玉,這是兩家長輩的事,如果沒可能,裴如玉會提前阻止,不然以後彼此見麵也尷尬,裴如玉既未阻攔,說明裴如玉也認為有可能。白木香小聲說,“娘,你說七叔是不是怕克著你啊。這要是真心待誰,肯定就想的多,我看七叔心裏這個坎兒一直沒過。不然憑他的條件,不為別個,就為著傳宗接代也早續弦了。”

  李紅梅氣悶的扭了扭手裏的帕子,“我又不怕他克我,再說,我命也不軟,不定誰克誰。”

  “說什麽克不克的話。”白木香不愛聽這個,打斷她娘,“要是信克不克的事,就是信命,信命的人就該知道,凡命數自有天定,那命短的是天生命短,不是人克的,是老天爺這樣安排。”

  “對對,就是這個理。要說克,有多少夫妻是一起走的啊,要一個九十七走,一個九十八走,難道那九十八的就克了九十七的?就是有走的略早的,就傳出命硬名聲來。”李紅梅很認同她閨女這話,“明兒我就再跟你七叔念叨一二。”

  “七叔這人,別的事都好,唯獨這事有些瑟縮,娘你主動些也好。與其擔心,娘你拿你倆的八字,我找個大師給你們算算,看你倆命格是不是相合。我怎麽瞅你倆都是白頭到老的命。”

  李紅梅歡喜起來,摸摸閨女圓潤潤的小圓臉兒,笑彎眼,“娘也這樣覺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