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節
作者:石頭與水      更新:2020-07-10 12:00      字數:6544
  “我這話可別在我娘跟前兒說,包管她要啐你的。”白木香笑,“什麽老不老的,她上個月剛花大價錢買了塊桃紅的灑金綢做衣裳,比我都鮮亮。”

  小九叔笑,“嫂子這喜事兒要是成了,我一準兒包個大紅包!”

  “所以我說你抓緊些,你看我娘多積極啊。”

  “嫂子這是遇著合適的了,我要遇著可心的,我也積極。”鄉下人生活艱難,沒那些個守節不守節的規矩,小九叔眼望著裴如玉白木香夫妻恩愛,守寡的紅梅嫂子也有了目標,他堂堂大好男兒,也不謹於泥婚姻之事。而且,被白木香一通數落後,小九叔倒也仔細想了想,覺著木香說的未嚐沒有道理。

  隻看木香和如玉平時的膩歪,小九叔想,以往倆人都跟烏眼雞似的,突然間好起來,竟是這樣蜜糖一般。他家中老父母尋常也自有默契,想來這婚姻之事,的確並非我所想那般。

  小九叔的婚姻事,白木香挺上心,還跟裴如玉打聽了一回。裴如玉說,“這得看緣法,像咱倆,打小定的親事,可見緣分自小就有。小九叔這個也不用急,機緣到了,一眼就相中也說不定。”

  “說的雲裏霧裏的,我是說你認不認識人品好的姑娘。”

  “我在哪兒認識姑娘去?平常就是家裏姐妹們,如今她們都在帝都,離得老遠,差不多的都有了親事。在咱們縣,姑娘們我更一個都不認得。”

  白木香想想,裴如玉的確不像是個能作媒的,這人平時的心也不在這些家常裏短上頭。白木香倒是相中了餘主簿家的一個孫女,特別能幹的閨女,經常跟餘太太過來說話,長的也很清秀。

  白木香就想搓合搓合倆人,正跟小九叔介紹餘姑娘的情況,就見窈窈跑進來說,“大奶奶,王鳳婆家來人了,非要帶她回去。王鳳不走,她哥也不讓她去,她婆家人堵咱們作坊門口了!”

  白木香腰身一挺,揚眉問,“怎麽回事,慢慢說。”

  這個王鳳,白木香知道,命很苦,聽說以前也是月灣縣出名的好閨女,人生得漂亮也很能幹,嫁去西漠大戶人家,在婆家過的不好,娘家哥嫂心疼她,就把她接了回來。還是年後作坊招人,她過來試了試,手很巧,就試上了。剛來作坊的時候,人又黑又瘦,沉默少言,完全看不出先時傳聞中的漂亮來。白木香作坊的夥食不錯,北疆肉食便宜,每餐都有肉有菜有幹糧,倒是在作坊幹活時間長了,王鳳胖了些,氣色也變好,織布都是在屋裏,風吹不著雨淋不到,漸漸的人也白淨了,能瞧出幾分以往的秀麗。

  窈窈說話直接,“王鳳在作坊裏活幹的好,如今又去織新料子的寬幅布,每月都能掙好些銀米,她婆家說了,人回不回不打緊,銀子得一分不差的交回去!”

  白木香氣的一拍桌子,“天底下還有這麽不要臉的,我去瞧瞧!”

  “這急什麽。我與你一道去,你有身子,凡事不要急。”小九叔對窈窈說,“去前頭叫幾個衙役來,這還沒個王法了!”

  第74章 好姑娘

  大紅的夾棉披風在空中俐落的一抖, 窈窈就給自家大奶奶披在身上, 叫衙役的事不必她親自去,小圓已經跑到前頭去喊人,小雀也跟在大奶奶身邊,一道去後街作坊。

  白木香一身的颯爽,帶著小九叔、倆丫環就腳下生風的去了後街作坊。

  後街不寬的道路堵滿了人, 就聽一個扯的老高的嗓子叫喊著, “一天嫁到我們老楊家,一輩子都是我們老楊家的人!別說沒掙出仨瓜倆棗的,你就是掙座金山, 也得姓楊!”那斬釘截鐵的氣勢, 那臭不在臉的鬼扯,一聽就是個刁老婆子。

  “嬸子,不用跟她廢話,既是咱們楊家人, 就得跟咱們回去!”這定是又一個姓楊的。

  “敢在我們月灣縣來搶人, 你們也忒不把我們王家放在眼裏!”

  “王家算老幾, 還要把你們放眼裏,你們也配!”

  “這位姑娘, 您別擋著王氏, 要不傷著你, 我們可不賠藥錢!”

  接著傳來小財的大嗓門兒,“就是官府拿人也得要個縣太爺的手書,王鳳難道是你家的奴才丫頭, 她在我們作坊做工,不說明白個道理,休想把人帶走!”

  而後又一個俐落脆亮的聲音響起,“織布作坊是我們縣尊太太的產業,你們打聽這麽清楚,怎麽就不掂量掂量,在作坊裏幹活的都是我們月灣縣的閨女們,你們動一下,到時縣裏老少爺們兒們過來,你們能不能走出我們縣去!這離縣衙就一道後門,說不得這會兒縣尊大人就得了信兒,你們人多,也是外縣人,你們不把王家放在眼裏,那我們縣衙呢?你們持槍帶棒,縣衙裏衙役個個腰佩精刀,孔武有力,練的是帝都傳來的上乘武藝!你們打不打得過,走不走的了?我勸你們有事好商量,別仗著人多就耍橫,外縣人到我們縣,跟我們縣耍橫,你們這個橫不好耍!”

  “哎喲喂,仗勢欺人哪!我可不活了!”楊婆子捶胸頓足的嚎啕起來,繼而一蹦三尺高,指著被小財崔瑩護在身後的王鳳破口大罵,直罵的王鳳渾身哆嗦,“別以為你在縣尊太太的作坊裏幹活就有人給你撐腰了!就是老天爺,也得講理!!也得讓婆婆管教兒媳婦!”

  “放你娘的狗屁,如今我倒要管教管教你這不要臉的老婆子!”這氣得渾身發抖挽袖子就要衝上去揍人的是王鳳的哥哥王龍。兄妹倆的名字很威風,一龍一鳳,偏生都是好性子的老實人,要不是氣狠了,王龍這樣的性子,真不會動手。

  “打人怎滴!打人怎滴!”楊婆子不退反進,上前三步,把一張半老徐娘的老臉湊上去,指著自己的臉,朝著王龍睥睨冷笑,“你敢碰我半個指頭,我就認你是個爺們兒!”

  王龍缽大的拳頭揍上楊婆子的老臉時,白木香就知道這楊婆子的腦袋估計不咋好使了,這不找揍麽!不過,王龍這一動手,楊家人也都動起手來。王龍在縣裏也有親戚族人,此刻雙方便幹棍子鋤頭的幹起仗來!登時打成一片!

  王鳳這個當事人哭的眼睛腫的爛桃一般,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此時也全然沒個主意。還是小財機靈,崔瑩一把將王鳳拽回作坊,小財啪的將作坊大門關了起來。

  就聽楊婆子一聲大喊,“不能叫王氏跑了,打進去,把王氏給我揪出來!”

  白木香雙眸一眯,這不似來搶兒媳婦的,倒似來砸她作坊的!小九叔把白木香往縣衙後門推了推,“你別亂動。”

  衙役們來的很快,非但衙役來了,裴如玉也來了。

  裴如玉知道媳婦是個愛管事的性子,何況這本就幹係到了織布作坊,小圓去喊人,裴如玉親自帶著湯巡檢了十來個衙役到了。湯巡檢看縣尊大人一眼,裴如玉頜首,“把他們分開,誰都不許走!”

  其實現在各縣衙役一般都是縣裏年輕力壯的男子,也就有膀子力氣,但裴如玉到任後讓他們練過一些棍棒刀槍的簡單武功,現在每天都會輪班操練,衙役們一來,立刻分開打架雙方。王家是縣裏的住戶,一見湯巡檢便自發退後。楊家著實不知死活,結果,被湯巡檢帶著衙役們揍趴在地,楊婆子還腫著半邊臉鬼哭狼嚎的叫喚,“官老爺打人啦!官老爺打人啦!”

  湯巡檢並非漢人,更不將女人放在眼裏,上前一步啪的一個大嘴巴就把楊婆子抽地上去了,吩咐手下,“堵嘴捆起來!”

  裴縣尊此時方邁步上前,郎聲道,“光天化日,無故鬥毆,簡直不把本官放在眼裏,都押回大牢,容後再審!”

  湯巡檢帶人押送人犯回大牢,一場風波立刻平息,裴如玉挽住妻子的手,如同捧著一尊稀世珍寶,關切的問,“有沒有嚇著?”

  “沒!小九叔都沒叫我出這門兒。”白木香頗是遺憾,揚嗓子喊,“小財,開門吧,沒事兒了!”

  小財開門跑出來,後頭跟著崔瑩扶著兩眼紅腫的王鳳,王鳳的嫂子也一臉擔憂的過來,求情說,“大老爺,您可得為我這命苦的小姑子做主啊!”

  王燕那一行眼淚又滾了下來,活脫脫個淚人一般。

  白木香讓把作坊的門關好,讓她們跟著到縣衙來,先說說到底是怎麽一回事。打架的人都抓了起來,裴如玉也要了解內情,就扶著木香一道去了後宅。

  這事兒說來真不新鮮,王嫂子三下五除二就說明白了,“當初妹妹嫁過去,那老婆子就總刁難她,每天三更不到就叫妹妹起來幹活,平時飯都不給吃飽,我們看妹妹再在他家過下去非給欺負死,就把妹妹接了回來。原本他家不理論,我們接了妹妹回來,他家立刻給姓楊的另娶了!這是聽說妹妹在織布,每月能掙得銀米,就吵吵著來要我妹妹掙的銀錢!”

  王嫂子很是氣憤,“他家在西漠州是大戶,家裏有兩千多頭羊五十多頭牛,欺負我家人少!”

  裴如玉聽後,抬眼皮看向王鳳,“王姑娘怎麽說?”

  王鳳隻知流淚,六神無主的去瞅自家嫂子,半晌細若蚊蚋的憋出一句,便又低頭繼續哭去了,“我,我不回去。”

  “大老爺、太太,你們看,我妹妹這麽麵團兒一樣的性子,這要是被楊家搶回去,命也保不住的。”王嫂子拉著小姑子的手,很是焦急。

  “行,這事我知道了,你們去吧。”裴如玉把人打發下去。

  白木香道,“王嫂子你回家照管孩子,晚上給王龍他們送些飯菜,眼下大人事忙,也沒空審這官司。王鳳你就繼續回去織布,別誤了工。”

  王嫂子立刻應了,帶著小姑子告退。

  窈窈端上茶來,裴如玉呷一口,是小九叔帶來的碧螺春,“別給大奶奶喝綠茶。”

  “大爺放心,奴婢都曉得,大奶奶這盅是煮的奶茶。”窈窈給白木香放在手邊兒,聽自家大奶奶問小財,“怎麽回事?”

  小財說,“今兒個下半晌就楊家這一夥子來找王鳳,我看他們這持槍帶棒的,哪裏敢叫王鳳去,令人去叫了王鳳家裏人來,兩家人一照麵兒就跟三輩子的仇家似的吵了起來。”

  崔瑩現在是作坊裏的二管事,年紀不大,個子也不高,卻極是俐落的一個姑娘,她說,“楊家找人不去王家,直接就來咱們作坊,可見一早就打聽清楚王鳳是在咱們作坊幹活,定也一早就知道這是大奶奶您的產業。我以前聽說王鳳嫁的楊家是西漠州的大戶,跟新伊城那裏有生意往來,她這婆家除了有許多牛羊外,還在家裏織地毯,做地毯生意。可他家為人刻薄,人們去他家賣羊毛,總是被壓價。大奶奶你收羊毛後,許多西漠那邊的牧民寧可走些遠路也賣給咱們。不知道他家是不是曉得這事,故意找茬!”

  “要不是小財姐眼疾手快拉我們躲作坊裏去,天知道他們打起來會不會打進咱們作坊去!”崔瑩是月灣當地人,白木香剛一招工就來報名的人,幹活很不錯,現在在作坊做個小管事,與小財處的極好。

  聽她這嘎嘣俐落脆的一通說,白木香自幼鄉下出身,很明白崔瑩的意思,說,“他們外地來的,就是有那個心,也沒那個膽。”外縣人打到旁人縣裏去,也就是王家不如楊家勢大,不然楊家斷不敢如此。別看楊家敢欺負王家,他要是打到作坊裏去,就甭想再加西漠州了。

  白木香這才知道裏頭還有商業競爭的關係,同小財崔瑩二人道,“你們也去忙吧,這事有我。”

  兩人行禮退下。

  裴如玉了解些內情,也便往前衙去了。

  小九叔此方道,“後來說話的那姑娘可真俐落,瞧著個子不高,說話就透出爽俐來。”

  “那是崔瑩,如今每天每人做了多少活,織了多少布,都是她管著記賬,現在是咱們作坊的小管事。”白木香說,“她還小哪,今年才十五,我看還得再長個子,她哥就是高個子。”

  “她哥也在咱們作坊麽?”

  “跟阿文在新伊的鋪子做事。”白木香道,“他們兄妹都是一等一的能幹。”

  “可不是麽,我聽說,前幾天阿瑩剛在縣衙托人給買了塊地,現在找好蓋宅子的匠人,打算在縣裏蓋宅子。她哥也不在家,她爹娘原是咱們大人職田的佃戶,也沒空管這蓋宅子的事,都是她一早一中一晚的抽空過去瞧著。”小雀送來廚下蒸的年乳蛋羹,窈窈揭開,散一散熱氣方放到白木香手邊,隨口說起崔瑩來。

  “她家既不在縣裏,她也住作坊,這麽急著在縣裏蓋宅子做什麽?”小九叔呷口茶,貌似不經意的問。

  “咱們縣一日較一日的熱鬧,聽她說先置起宅子來,一則如今地皮便宜,以後地皮怕要漲價,二則等宅子蓋好,她就跟她哥合開客棧,請個掌勺再加兩個跑堂的小子就足夠了,到時又添一重進項。”窈窈極是讚歎,“別看阿瑩年紀不大,現在不知多少人想給她說親,都知她是個能過日子的。”

  小九叔眼眸望向門口,似乎穿透了絳紅色的氈布簾,望向更遠的所在,微微點頭,“的確是個好姑娘。”

  白木香不著痕跡的瞥小九叔一眼,若有所思。

  第75章 紅梅姐的智慧

  月夜燭光下。

  圓月的月華透窗而入,與一室燭光輝映, 白木香坐炕頭兒, 看裴如玉兩隻腳泡連帶小腿泡在熱燙的大木桶裏, 心裏就很羨慕。以前他們都是一起泡腳的,自從有了身孕, 裴如玉說總泡腳太活血對孩子不好,讓她五天泡一次, 不要再天天泡了。

  白木香瞥好幾眼,她靠著隱囊, 被子拉起來蓋到小腹處,想到什麽,問起正事,“有沒有審一審楊家那幾個鬧事的?”

  “縣中事務千頭萬緒,哪裏有空, 過幾天再說吧。”裴如玉扭頭看向媳婦, “今天覺著如何?”

  白木香剛要說挺好的, 忽然眼珠一轉, 就要說“不大舒坦,興許是受了驚嚇的緣故”, 可這話到喉嚨眼兒也沒說出口, 她這可是自己的親生骨肉, 說這樣的話豈不是咒自家寶貝麽。白木香立刻把那告狀的話收回去,說,“還跟昨天一樣, 挺好的。”

  裴如玉將白木香臉上的風雲變幻盡收眼底,忍俊不禁,伸長胳膊撫住媳婦的肚子,掌中的熱氣似乎能透過單衣侵入肌膚,“總覺著比昨天鼓了些。”

  “那是今晚的魚湯太好喝,我喝了三碗。”白木香看了看肚子,似乎在看身體裏那小小的尚且麵貌不清的嬰孩,唇角忍不住笑起來,含笑念叨,“生出來肯定像你,我以前很少喝魚湯,我是吃肉的,你才是喝湯的那個。結果,一有了身子就口味兒大變,我現在瞧著燉肉,一丁點兒想吃的念頭都沒有。”

  裴如玉眼中透出一種名為驕傲的光芒,說了句很不符合他溫文儒雅個性的話,“我的種,不像我像誰。”

  白木香微微噘著嘴哼一聲,“這也是我的孩子啊!”

  “當然當然,下個像你下個像你。”裴如玉好脾氣的笑,一下一下的摸著媳婦的肚子,心中柔情萬千,跟孩子說話,“你娘懷你多不容易啊,等以後長大了,要先孝順你娘。”

  “也要孝順爹的。”白木香眉眼彎彎的補一句。

  裴如玉也不繼續泡腳了,從木桶裏一翹,草草擦過腳就上炕跟媳婦孩子說起話來。自從白木香有孕,裴如玉晚上就不讓她看書了,怕費眼睛,白木香想看什麽,都是裴如玉給她念來聽。

  裴如玉感覺肩頭一重,看到白木香睡熟的臉頰,並沒有立刻驚動她,而是繼續念了一刻鍾左右,白木香呼吸均勻悠長,裴如玉放下手,一臂繞到木香頸下,輕手輕腳的把她放到枕頭上,自己也吹熄蠟燭,躺下睡覺。

  媳婦有些瘦了。

  裴如玉一手摟著媳婦的腰,想著這孩子倒不算磨人,木香也沒什麽害口反應,隻是吃食上突然轉為清淡,就是再如何滋補,仍然是消瘦了。好在媳婦脈象強勁有力,也不用吃安胎藥。能不吃藥還是不要吃藥,裴如玉略通醫術,並不讚成貿然用補藥的辦法。

  ——

  小九叔在月灣縣修整四五天,就帶著自帝都而來的大宗貨物去了新伊尋找買家,二則也是看看白家在新伊的布鋪。

  白木香讓小財帶人裝了幾車染料,派了餘鐵那裏的幾個夥計,一道趕車跟小九叔去了新伊,“有新製出來染羊毛的染料,還有一多半是染布料的。”他們現在布匹生意還不是大頭,真正的大頭是染料生意,說句供不應求完全不誇張。

  馬匹鬢毛油亮,車輛穩固結實,就是族人夥計們給過幾天的休息也個個神氣完足的站在車畔。小九叔在微風中飄來的果子香裏眯了眯眼,“我看羊毛作坊那裏有織出的那種極細的羊毛細絨的料子,握在手裏柔軟暖和,貼身穿不知會不會刺癢,但穿裏衣外頭肯定舒坦,那料子給我一塊,我到新伊去問問行情。”

  “收了一春的羊毛,拱共挑出的細絨,也沒織出一匹布,你也就有一件袍子的大小,這不賣,我叫人裁衣裳你穿。”白木香繼飲食清淡後又添了一重毛病,愛吃甜食,蜜餞水果點心,來者不拒,而且,說想吃的時候立刻就得吃到,吃不到就會嘴巴裏流口水那種饞。白木香往嘴裏塞個北疆的大杏幹,嚼著杏幹掰著手指和小九叔數,“你一件,我一件,我娘一件,裴如玉一件,七叔一件,也就沒富餘了。”

  小九叔好笑,“有了新料子,不說賣錢,倒是咱們先自己穿了。”

  “咱們這是先試一試,看看穿起來的感覺如何?”白木香笑眯眯地,沒錢的時候是很想立刻有錢,山珍海味,錦衣華服,好不威風,其實在吃穿不愁後,白木香就沒有那種視錢如命摳門兒了。不然,她也不會把自己改製的織機傳給鄉裏人,雖說是頭三年要交給她三成利潤,相對於這織布的技術,那三成利潤真是可以忽略不計的。

  何況,白木香的織機一直都在改進。

  現在有了好東西,她也更願意自家人先用,反正有生意在賺錢,哪裏就什麽好的都先拿去換錢呢?

  小九叔明白木香的意思,心裏也很受用,一笑對木香道,“回吧,外頭風大,別吹著風。”

  “沒事,我也得出來遛達遛達。”白木香說,“路上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