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
作者:蘇冬至      更新:2020-07-08 12:27      字數:3690
  可還沒等她直起腰,季思危就抬起棒球棍,對準她的腦袋,重重掄了下去。

  看著那把沾著鮮血的匕首,季思危就知道自己的判斷沒有出錯,他心裏清楚時一的危險性,根本沒有憐香惜玉的想法,所以那一棍的力道確實不輕。

  “砰!”

  時一被當頭一棍砸懵了,腦袋一陣眩暈,跌跌撞撞地向後摔去,愣是站不起來了。

  “虎牙!”

  “虎牙,你沒事吧!”

  聽到動靜後,阿命和旗袍女人馬上就趕了過來。

  阿命看著倒在地上,正掙紮著站起來的時一,二話不說就把她摁在地上,拔下一旁的裝飾燈帶,捆住她的雙手雙腳。

  “謔……又是玫瑰花的味道,老娘這兩天都快聞吐了。”

  旗袍女人嫌棄地捂住口鼻,發現是香薰蠟燭在散發香味後,馬上把它們滅了。

  “虎牙弟弟,本來以為你是小朋友裝狠,沒想到你是真狠。”

  看著時一腦袋上腫起來的一個大包,旗袍女人感歎道。

  “看到那把刀了嗎?”阿命捆好時一,揚了揚下巴,示意旗袍女人看向牆邊:“要是虎牙沒狠一點,現在估計就涼了。”

  “那麽問題來了。”旗袍女人頓時覺得情況有些不太妙:“刀上的血是誰的?”

  時一聞言冷笑一聲:“可惜了,我還沒把他的心髒挖出來。”

  “晨宇!”

  旗袍女人心中一驚,馬上進裏麵找。

  白色的衣櫃裏滲出猩紅的血液,畫麵觸目驚心。

  旗袍女人打開櫃門,發現渾身是血,不知是生是死的晨宇,她顫抖著手去試他的鼻息。

  第15章 客廳有“人”

  “他還有氣!”

  指尖感受到微弱的氣息,旗袍女人臉色緩和下來,眼眸亮起一絲希冀,手腳利索地拿衣服按壓住晨宇的傷口止血,招呼阿命:“過來幫忙。”

  “我去拿醫藥箱。”

  季思危聞言,連忙調頭去了客廳。

  阿命幫忙把晨宇搬出衣櫃,讓他平躺在地板上,檢查他的生命體征,搖了搖頭:

  “他傷了要害,失血過多,這裏條件太有限,沒有專業的醫生,他很快就會死的。”

  鮮血很快就染紅了旗袍女人的手,感受到血的溫熱,看著晨宇慘白的臉,她第一次猶豫不決:

  “他還活著,我們總不能就這樣放棄他吧!”

  “我們現在能做的太少。”阿命隨手拿了一條裙子,撕開充當繃帶,簡易地包紮傷口,語氣很冷靜:“副本和現實有時間差,隻要快一點找到回去的通道,他也許還有一線生機。”

  季思危拿著醫藥箱折返,剛到達房門口,整個人就怔住了,一向溫和的語氣變得很嚴肅:

  “你們離窗戶遠一點!”

  兩人抬頭一看,隻見窗外不知何時趴著幾個人形黑影,距離很近,可以看到他們五指齊長的手指,以及被擠壓得變形的腦袋,那是一種想要鑽進來的姿勢。

  旗袍女人被這一幕嚇得頭皮發麻,忍了又忍才沒尖叫出聲。

  房間裏短暫地寂靜下來,詭異的氣氛蔓延至各個角落。

  很快,人形黑影仿佛察覺到屋裏的人發現了它們,像巨型蜥蜴一樣,緩緩向上爬,奇長的手以一種非常快的頻率在拍打窗戶,發出劇烈的響聲。

  而且更驚悚的是,越來越多變形的腦袋擠了過來,它們在外麵攀爬,扭動,凶狠地撞擊著窗戶。

  玻璃在持續震動,好像下一秒就會砰然碎裂。

  一股股濃重的黑氣從窗欞縫隙裏擠進來,整個窗戶瞬間怨氣衝天,像一扇通往地獄的門。

  房間裏的玫瑰花香已經徹底消散,季思危聞到了一種含著腐爛氣息的腥臭味。

  “它們大概是被血吸引過來的。”季思危看了一眼血液橫流的地板,倏地皺起眉頭:“我總感覺還有其他東西也要過來了。”

  “別……別擔心,任務地不是有保護機製嗎?”旗袍女人攥緊微微顫抖的手指,咬著後槽牙說:“時間限製還沒到,它們就算看起來再凶殘也進不來的,對吧?”

  話音剛落,窗戶上突然發出一聲尖銳的細響,仔細一看,玻璃上竟出現了幾道裂紋!

  裂紋周圍出現一些金色的暖光,似乎在修複這扇窗戶,但是速度很慢,越來越多的黑氣溢進房間。

  阿命臉色一沉,“噌”的一下站了起來:“不好!這個副本要失控了!”

  “什麽……失控是什麽意思?!”

  看著那扇變得越來越脆弱的窗,旗袍女人有些語無倫次。

  “意思就是,保護機製維持不了多久,這裏麵的鬼怪要暴走了。”

  阿命抽出匕首,臉上烏雲密布。

  “我從來沒遇到過失控的副本……現在……該怎麽辦?”

  “我們都會死在這裏嗎?”

  對死亡的恐懼像一座大山壓在心頭,透不過氣,旗袍女人眼睛通紅,咬著嘴唇忍住眼淚。

  旗袍女人從來沒有經曆過難度那麽大的副本,一次又一次的意外,不斷挑戰著她的承受底線,她隻是一個普通人,在重壓之下,早已沒有最初的從容。

  “冷靜。”季思危抬眸看向旗袍女人,通透的眼睛裏一片淡然:“當務之急是快點找到時初的心髒,填回屍體裏。”

  和她不同,越是處於險境,季思危越能保持理智,在危險處境之中,他仍舊以最快的速度,做出清醒的判斷。

  “你說得對。”

  聽到季思危的話,旗袍女人抬手在肩膀上蹭掉眼淚,盡量控製自己的情緒。

  季思危揚了揚眉,和阿命說:“我覺得從時一身上入手會快一些。”

  阿命很快就明白了季思危的意思,她握著匕首走到時一旁邊,屈膝蹲下,直接把匕首抵在時一的脖子上,冷聲道:

  “告訴我,你把時初的心髒藏在哪了?”

  “嗬……你們也想搶走姐姐嗎。”淩亂的頭發搭在臉上,額頭上紅腫不堪,雙手雙腳被牢牢捆住,時一看起來很狼狽,眉目間的倨傲卻沒有消失,她斜斜看著阿命,扯出一個冷笑:

  “我不可能告訴你的。”

  手上用力,銳利的匕首劃破皮膚,白皙的脖子瞬間多了一道血痕,往外淌著血。

  阿命厲聲說:“不說我就殺了你。”

  時一好像不會疼似的,笑容越來越燦爛,主動伸脖子湊向匕首,用眼神挑釁阿命:“好啊,殺了我吧。”

  人形黑影撞擊窗戶的聲音一刻也沒有停歇,眼看那扇窗戶就快挺不住了,屋外又傳來了一種重物在地上爬行的聲音。

  旗袍女人一邊照看晨宇,一邊巡視著房間裏的各個角落,試圖找出藏匿心髒的地方。

  看著時一的笑容,阿命心頭莫名被勾起一股怒火,當即就有些控製不住手勁。

  季思危看阿命情緒不對,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用一種不鹹不淡的聲音和時一說:

  “你媽媽不在房子裏,但還是會回來的,對吧?”

  “你死了,誰照顧她。”

  阿命非常配合地壓下匕首。

  時一臉上的笑馬上僵住,就像帶著一張皮笑肉不笑的麵具,正一點一點的崩裂。

  副本雖然不知道因為什麽原因快失控了,NPC卻仍舊在原本的劇情上,所以季思危對她的威脅是有效的,而且一針見血。

  “在我書桌左邊的第三個抽屜裏。”臉上的笑不見蹤跡,時一沉默了大概一分鍾,然後靜靜地閉上雙眼:“挪開地上的書就可以看見了,鑰匙就在桌上的首飾盒裏。”

  “虎牙,你去開抽屜。”阿命並沒有收起匕首,甚至沒有鬆懈一分:“如果裏麵沒有東西,我就一刀殺了她。”

  季思危應了一聲,進房間後很快就找到了時一所說鑰匙以及抽屜。

  抽屜上麵鎖著一把雕刻著精細紋樣的老式黃銅鎖。

  事到如今,季思危也沒有時間多想,直接用鑰匙打開了鎖。

  隨著抽屜拉開,一股並不濃鬱但刺鼻的味道溢了出來,抽屜裏躺著一個玻璃罐,裏麵是用福爾馬林浸泡著的心髒。

  喪心病狂的時一,竟然把她姐姐的心髒做成了標本。

  “找到了。”季思危隨手把鑰匙放進口袋,雙手捧起玻璃罐:“我們快點上五樓。”

  阿命微微鬆了口氣,收起匕首,過去推季思危的輪椅:“你抱穩它,這裏撐不了多久了,我們得抓緊時間。”

  這棟房子就像一個漸漸蘇醒的龐然大物,在陰暗的角落裏,不知道有多少肮髒的東西在蠢蠢欲動,多滯留一分鍾,就多一分威脅。

  “晨宇怎麽辦?”旗袍女人眼睛通紅,陷入兩難:“他還活著,我做不到把他扔下。”

  看起來最無情的人,往往是心軟的,旗袍女人知道在這種境況下,帶上一個昏迷的血靶子會讓接下來的路多難走,所以她也拿不定主意。

  阿命臉色微變,她想說些什麽,但話到了嘴邊,就變成了:“你過來推輪椅,我力氣大一些,我背晨宇。”

  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阿命心裏有分寸,如果救晨宇會威脅到他們的生命安全,她定會毫不猶豫地舍棄他。

  旗袍女人用力點了點頭,幫忙把晨宇放到阿命的背上。

  晨宇雖然看著瘦,體重卻不輕,阿命背起來很吃力。

  一路上的艱難險阻也好,生死威脅也好,季思危都沒有太大的情緒波動,但當他看到這一幕,心裏倏然掀起軒然大波。

  如果他可以像常人一般行走,此時他就可以背晨宇,他就可以減輕她們的負擔,而不是成為負擔。

  手上的傷口在攻擊時一的時候撕裂了,鮮血浸紅了繃帶,直到這時,他才遲鈍的感受到了痛楚。

  手攥緊了又鬆開,季思危垂下眼睛,濃密的睫毛與眼尾慢慢收成一線,他用略幹澀的聲音說道:“我的輪椅可以承重三百斤,把晨宇放我這吧,雖然上樓會比之前困難,但也比你背著輕鬆些。”

  “不用。”阿命搖頭,勾起一側唇角:“我以前練過負重越野,這不算什麽。”

  剛走出房門,阿命突然停下腳步,悄聲說:“客廳有人。”

  一個穿著西裝的男人端坐在鋼琴前,玉石一般的雙手放在琴鍵上,旁若無人地開始彈奏。

  指尖如靈動的蝴蝶在黑白鍵上跳躍,感情充沛的樂曲像有生命的河流,靜靜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