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節
作者:
蘇冬至 更新:2020-07-08 12:27 字數:3830
湊上前一看,上麵有時一和她男朋友的照片,也有時一和時初的照片,但令人不舒服的是,這些照片都被人撕碎過,然後又用膠布粘住了,有的臉甚至被鉛筆塗掉。
看著看著,晨宇忽然覺得眼睛很累,有點提不起精神來,他沒有再細看,用手背揉揉眼睛,強行提起精神來打量這個小小的房間,開始思考時一會把心髒藏在哪。
這裏有很多抽屜,有了高個子他們的前車之鑒,晨宇知道,貿然打開抽屜的後果他承受不住。
剛打開衣櫃的門,外麵忽然響起高跟鞋的聲音。
一聲一聲敲打在瓷磚上,晨宇的心髒也跟著那頻率打起鼓來。
緊接著,他聽到一聲“哢噠”聲。
那是門落鎖的聲音。
“時一回來了?!”
一瞬間晨宇渾身汗毛就像貓炸毛一樣全豎了起來,他幾乎沒有多想,本能地躲進衣櫃裏,藏在衣服後麵。
時一好像格外喜歡穿紅色的衣服,衣櫃裏掛滿各種不同款式的紅裙,衣櫃裏麵的玫瑰花香比外麵的還要濃鬱。
聞著這味道,晨宇覺得自己腦子發麻,眼皮無力地向下耷拉,他隻好掐了自己一把,用盡全力睜開眼睛,透過百葉門的縫隙,觀察著外麵的情況。
高跟鞋的聲音越來越近,忽然,他看到一道紅色身影進入房間,額上的冷汗沿著眉骨滑進眼睛,晨宇不敢亂動,隻能用力眨了眨眼睛。
雖然看不清外麵那人的臉,但從身形上看,確實是時一沒錯。
時一沒有打開衣櫃,而是在鋼琴前坐下了。
她似乎沒發現房間裏多了一個人,晨宇不由得鬆了一口氣。
這時,他才發現自己的手一直在發抖。
他聽到時一輕輕地笑了起來,然後,房間裏響起一陣悅耳歡快的鋼琴聲。
空氣中的花香似乎越來越濃了。
音樂的旋律漸漸扭曲,越來越壓抑。
晨宇忽然覺得很困,身上的力氣一點點抽離,雙腿發軟,連站直都有些困難,他不得不倚靠在衣櫃上。
鋼琴聲消失了,晨宇緩緩抬起眼睛,用力眨眨眼,他驚悚地發現,百葉門外站著一道紅色身影!
——被發現了!
晨宇連呼吸都開始顫抖,刹那間渾身冰涼。
“我沒有關門就是在等你啊。”
“我就知道你會來的。”
“你和他太像了。”
“我剛剛彈的是他最喜歡的曲子,你喜歡嗎?”
聽到外麵傳來一聲聲輕歎一般的自言自語,晨宇顫顫巍巍地掙紮著,試圖讓自己恢複力氣。
這時,他才想起,高跟鞋聲一開始好像是從隔壁房間傳來的,時一很可能一直躲在另一個房間裏!
然而下一刻,衣櫃的門被打開了。
手上握著一把鋒利尖銳的主廚刀,時一揚起臉看著晨宇,露出一個近乎瘋狂的笑容,和甜美文藝的麵容格格不入。
她似乎透過一臉驚恐的晨宇看到了某個人的影子,扭曲的臉上竟浮出一絲溫柔的神色,輕輕地問道:
“親愛的,你喜歡的是我對嗎?”
第14章 姐姐
“親愛的,你為什麽在發抖?”撥開懸掛著的衣服,塗著紅色指甲油的手輕柔地撫上晨宇的脖子,時一笑了起來,臉頰上浮現出兩個深陷的酒窩:“我和姐姐長得像嗎?”
“我和她長得那麽像,為什麽你有了我還不滿足?”時一慢慢歎了口氣,眼神漸漸變冷:“你知不知道,那天晚上我什麽都聽到了。”
那纖細的手就像一條盤踞在脖間的冰冷毒蛇,晨宇渾身顫栗著,有氣無力地搖了搖頭,發出微弱的聲音:
“我……我不知道……”
“那我幫你回憶一下。”手指按在溫熱的頸動脈上,時一輕笑一聲:“七月十五號……我出差完,提前一天回家,發現玄關裏多了一雙男人的鞋子。”
“那是我給你買的鞋子。”
時一臉上的笑意越來越深,指甲剜進晨宇的肉裏,猩紅的血珠沁出,把指甲染得更加鮮豔。
晨宇悶哼一聲,瞳孔顫抖著,毫無血色的嘴唇動了動,用盡全力抬起雙手,握住時一的手腕。
腦子像混亂的一鍋粥,晨宇意識到房間裏的玫瑰熏香有問題,卻晚了太久。藥效已經侵入神經,他雖然還有意識,但已經沒有反抗的力氣,一個身高力壯的成年人在看起來柔弱的時一麵前,不堪一擊。
時一根本不在意他這不疼不癢的掙紮,一臉笑意地著看他徒勞地張著嘴巴,像一條脫水的魚,發出一些含糊不清的氣音。
“隔著一扇門,我聽到你們親熱的聲音,你說你喜歡的一直是姐姐,和我在一起隻是意外……姐姐才是溫柔的玫瑰,而我隻是一朵相似的野薔薇。”
時一緩緩收緊手指,白皙的手背上隆起清晰的青筋:“當時我手上拿著一束新鮮的玫瑰花,那是我給姐姐準備的禮物,我至今都記得,玫瑰花刺割破手掌的痛楚。”
“你知道最讓我生氣的是什麽嗎?”時一抬眼看向晨宇,眼睛裏充斥著冰冷與憤怒:“從小到大,不管什麽事情,姐姐都一直都是以我為先,她是這個世界上唯一一個理解我的人。”
“她從來沒有和我搶過任何東西,她說過,會永遠保護我的。”時一仿佛想起了某些回憶,狠狠地瞪了晨宇一眼:“都是因為你!”
“如果不是因為你,姐姐怎麽會背叛我?”
“姐姐是最愛我的。”
“你知道我當時有多難過嗎?就像你珍愛的一個水晶球,小心翼翼地捧著供著藏著,隻因為偶爾失察,就被人一下子摔得稀巴爛。”
時一情緒有些失控,導致沒有控製好手下的力度,把晨宇掐得直翻白眼,原本蒼白的臉漲得青紫,不斷地喘著粗氣。
“我不允許有任何人和我分享姐姐,她隻能是我一個人的。”看到晨宇痛苦的臉色,時一的情緒平複了些,她鬆開手勁,溫柔地拭去晨宇脖子上的鮮血,低聲呢喃:“所以我當時就做了一個決定。”
隨手扯下一件背心塞進晨宇的嘴巴,一手按住他的胸膛,時一抬起鋒利的主廚刀,在她眼裏,回憶和現實似乎已經錯亂了,眼前的人就是當初背叛她的那個男人。
“隻有一種辦法,能夠懲罰你的背叛,也隻有一種辦法,能讓姐姐永永遠遠隻屬於我一個人,嘻嘻。”
冰冷的刀鋒抵上晨宇的脖子,時一歪了歪腦袋,天真地笑了起來,深深的酒窩裏像裝著甜甜的酒。
季思危行動不便,費了些時間才清洗完,怕耽誤別人的時間,頭發也沒吹,頂著濕漉漉的頭發就出了房門。
剛走出房門,就看見旗袍女人正從晨宇的房間裏走出來。
旗袍女人看見季思危後,眼睛一亮:“你看到晨宇了嗎?”
“沒有。”季思危抹了抹滿是水汽的睫毛:“他不在房間裏麵?”
“不在。”旗袍女人搖了搖頭:“我看他門沒鎖就敲了敲門,結果他人不在裏麵,也沒在客廳。”
沒一會兒,阿命也出來了:“怎麽都站在這?”
“晨宇不見了。”旗袍女人皺眉:“這種時候,也不知道他跑哪去了。”
“去樓上找找。”阿命挽起手袖,低聲說:“我總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剛走到客廳,季思危忽然停下來,抬手做了個停止的動作。
旗袍女人停下腳步:“怎麽了?”
季思危順勢放下手,指尖指向透出暖光的門縫,壓低聲音說:“時一的房間亮著燈。”
“有人回來了。”
“臥槽!”旗袍女人低低罵了一句,捂住嘴巴,放低音量:“還真的是,我剛剛都沒有注意到。”
就像有某種預感一般,季思危總覺得那間房間外籠罩著一股殺氣,他抬頭望向阿命,恰好迎上她的目光。
季思危說:“我去敲門,你們先躲起來。”
旗袍女人:“為什麽?”
把棒球棍藏在毯子下麵,季思危輕聲說出自己的想法:“別忘了時一是個危險的殺人狂,我一個人敲門,看起來比較沒有威脅性,她也許會放鬆警惕。”
阿命朝季思危點了點頭,拖著旗袍女人的手,躲在走廊拐角處,準備一有風吹草動,馬上衝出去。
毯子下的手握緊棒球棍,確定沒有露出什麽馬腳後,季思危重重敲門:
“有人嗎?我房間裏的花灑突然壞了。”
聽到敲門聲,時一不滿地皺了皺眉,緩緩拔出紮進晨宇胸膛的主廚刀。
晨宇渾身抽搐著,軟軟地向下滑去,大量的鮮血從刀口冒出,染紅了胸膛,沿著衣櫃向外流去。
敲門聲越來越響,也越來越急促,時一嗤笑一聲,在衣物上擦了擦手上的血,關上衣櫃,帶上房門,搖曳生姿地走出房間。
透過貓眼看向外麵,發現隻有那個雙腿癱瘓的男生在門外時,時一放鬆下來,眼睛裏閃爍著莫名的興奮。考慮片刻後,她把握著主廚刀的手背在身後,打開了門。
濃鬱的木質玫瑰香隨之傾瀉而出,時一背著手站在半掩的門邊,與時初出現時的畫麵驚人的相似,季思危下意識屏住呼吸,繃緊了神經。
“怎麽了?”
時一看著季思危清俊的眉眼,彎起了唇角。
“不好意思,打擾你了。我剛剛洗完頭,房間裏的花灑就壞了,其他房間都有人在使用,可以麻煩你和我去看一下嗎?”
不動聲色地握緊棒球棍,季思危對時一笑了笑,輕和有禮地說道。
“我房間裏也有浴室,你可以進來洗。”
時一彎彎眼睫,眼波流轉地看著季思危,臉上的表情有些耐人尋味。
門外的人想引門裏的人出去,門裏的人想引門外的人進去。
“這……不太方便吧?”季思危婉轉地拒絕她,垂了垂目光,就在這時,他驚悚地發現,時一身後的地板上竟然有一滴血!
很快,又有一滴新的血液滴落在地上。
心裏重重一跳,季思危瞬間猜測到時一背在後麵的手,一定握著什麽了不得的東西。
壓下心中驚訝,季思危盡量自然地對上時一的目光,一副靦腆青澀模樣。
時一果然很吃這一套,連聲音都不自覺放輕柔:“沒什麽不方便的,我這裏什麽都有,你直接進來就……啊啊啊!!”
時一話還沒說完,季思危毫無預兆地操縱輪椅狠狠撞向她!
時一根本沒想到季思危會突然發難,她穿著高跟鞋本就站得不穩,被撞得向後摔去,主廚刀脫了手,甩向牆邊,發出清脆的碰撞聲。
“你這是幹什麽!”
時一撐著地板爬起來,臉上的笑意全然不見,憤怒讓她精致的麵容變得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