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節
作者:蘇冬至      更新:2020-07-08 12:27      字數:3598
  “難道我們分析錯了任務嗎?不可能……”

  晨宇感覺腦袋嗡嗡作響,變得有些語無倫次。

  “你們仔細看。”季思危望向時初的屍體,語音一頓:“她胸膛上的衣服顏色是不是要更深一些,而且快要爛掉了,像被大量鮮血浸泡過一樣,鎖骨上也有血跡。”

  “都什麽時候了,你還看姑娘的胸口?”

  平常以冷靜自持的晨宇,已經被這詭秘危險的世界折磨得喪失了理性,連語氣都帶上了一絲浮躁。

  旗袍女人聞言皺了皺眉,不悅地看了晨宇一眼:“虎牙年紀還小,別用你那些肮髒的想法私自揣度他。

  晨宇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說出那麽沒教養的話,一時間羞愧難當,臉色由白轉紅:“抱歉……我腦子有點亂……”

  旗袍女人看著晨宇臉上懊惱的表情,還想說些什麽,直到季思危對她搖了搖頭,才有些不甘心地放過了晨宇。

  這個世界就像一麵照妖鏡,待的時間久了,每個人身上的缺點和負麵情緒就會浮於表麵。

  前一秒你把負麵情緒宣泄給他人,下一秒那種壞情緒就很可能反彈到自己身上。

  季思危深知這一點,所以他沒有在意晨宇的語氣,沉默片刻後,緩緩說道:

  “不是胸口,是心髒。”

  “命姐,麻煩你掀開時初的衣襟看一下,那裏是不是有個傷口。”

  阿命衝他一點頭,沒有廢話,直接上前查看。

  時初穿的連衣裙胸前有繁複的荷葉邊,湊近一看才發現,那裏確實快被血液泡爛了,隻是光線很暗,人心浮躁,所以除了季思危,沒有人注意到這個細節。

  掀開衣物一看,屍體的胸口被利器剖開一個大洞,幾乎貫穿整個胸腔。

  “你說得沒錯,她心髒被人挖走了。”阿命說:“我們找到的是不完整的時初,任務自然不算完成。”

  “老娘第一次碰到這麽棘手的任務,隻是找具屍體而已,怎麽那麽多破事。”旗袍女人一聽就覺得腦殼疼:“那現在該怎麽辦?”

  季思危:“找到她的心髒,物歸原主。”

  “問題是去哪裏找?”晨宇摸了摸鼻尖,雖然知道此時開口有些尷尬,還是低聲說出了自己的想法:“這座房子裏裏外外我們都找過了。”

  倏然想起被埋在花壇裏的寸頭的腦袋,季思危望向亮著燈的室內,眉心微擰:

  “也許,隻有凶手才會想把受害者的心髒當作藏品藏起來。”

  第13章 門

  “你的話是什麽意思?”

  旗袍女人拍拍手上的泥土,活動著手腕,眼神疑惑地看著季思危。

  “我的意思是,時初的心髒可能在凶手那裏。”

  季思危的眼睫輕輕眨動了下,耐心地和她解釋。

  “凶手……之前說凶手很可能是時一,你是說時一把她姐姐的心髒藏起來了?”

  旗袍女人一拍手掌,恍然大悟。

  “嗯……也許就藏在她的房間裏麵。”

  季思危點頭,再次說出自己的推測。

  “確實,這棟房子裏,隻有時一住的地方我們沒有去找過。”

  阿命抿了抿唇,表示讚同。

  “那就別磨磨唧唧了,去找啊。”旗袍女人掰了掰手指,發出幾聲脆響,一臉的躍躍欲試:“趁時一現在不在,讓阿姨給我們開門,進去找找。”

  “時間不早了,我們走吧。”

  晨宇說寫,還整理了下淩亂的襯衫,試圖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麽狼狽。

  “等等。”季思危移動到堆積在地的玫瑰花堆旁,慢條斯理地捧起一把玫瑰花,蓋在時初的屍體上麵:“讓她的屍體就這麽暴露在外不太好。”

  “說得也是。”旗袍女人看著那具殘破的屍體,憐憫地搖了搖頭,幫季思危一起遮蓋屍體,輕聲細語:“她已經夠慘了。”

  “找到時初的屍體後,我一直在想一個問題。”旗袍女人問:“如果時一真的是殺死時初的凶手,而且時初的亡魂一直沒有離去,為什麽時初沒有找時一報仇呢?”

  阿命也捧起一束花,輕輕放在屍體上,她仔細思考了一下,說道:“因為時一和她媽媽住在一起,而且午夜之後就不會再踏出房門一步,時初沒有機會。”

  “也許時初根本不想殺掉時一呢?”季思危看著那些正在流逝生機的玫瑰花,不甚明顯地歎息一聲:“如果時一死了,就沒有人可以照顧她媽媽了。”

  “是呢。”旗袍女人歎了口氣:“不管怎麽說,這都是一出悲劇。”

  “如果完不成任務,我們就會變成另一出悲劇。”阿命看了一眼玻璃房外的黑影,握住季思危的輪椅扶手調轉方向,沉聲道:“走吧。”

  二樓一片寂靜,客廳裏亮著燈,原本敞開一半的窗都被關上了,空氣有些不流暢。

  旗袍女人剛走下樓梯,就直奔時一的房間,她站在緊閉的房門前,清了清嗓子,抬手不輕不重地敲了兩聲門,溫柔地問道:

  “時一媽媽,您在裏麵嗎?”

  裏麵沒有絲毫動靜。

  旗袍女人耐心等了一會兒,再次敲門:“時一媽媽?您在家嗎?”

  仍舊沒有回應。

  “沒人開門。”旗袍女人側頭看向阿命,抽出發髻上的細簪子遞給她,露出嬌俏的笑容:“命姐,看你的了。”

  晨宇不知道阿命有開鎖的技能,有些看不懂旗袍女人的行為,一臉懵地撓了撓頭:“你這是什麽意思?”

  旗袍女人理了理弄亂的頭發,揚起唇角,理直氣壯地說:“撬鎖。”

  “直接撬鎖嗎?”晨宇微微蹙眉,語氣有些猶豫:“這樣是不是不太好?”

  “哪裏不好了?”旗袍女人撇了撇嘴角,換成一副擔憂的表情:“時一媽媽身體不是不太好嗎?敲門她沒有回應,萬一是暈倒了呢?我們隻是擔心她的安危,進去看看嘛。”

  旗袍女人瞳孔微微顫動,雖然麵容毀了,卻仍然把擔心的情緒演繹得淋漓盡致,看起來楚楚動人。

  明明知道她在睜眼說瞎話,晨宇還是被唬得一愣一愣,啞口無言。

  “命姐加油哦。”

  旗袍女人也沒管他,笑眯眯地衝阿命晃了晃簪子,順便讓出門前的位置。

  阿命接過發簪,很淺的笑了笑,繼而專注地研究麵前的門鎖。

  上次阿命撬鎖隻用不到一分鍾就成功,這次用了整整五分鍾,一通操作猛如虎……

  門還是紋絲不動。

  “命姐,你到底行不行啊?”旗袍女人眨眨眼睛,淡淡道:“不行咱別勉強。”

  “我沒有不行。”阿命略尷尬地把發簪還給旗袍女人:“這是個防盜門。”

  旗袍女人:“……”

  阿命輕咳兩聲:“其實撬鎖也不太禮貌,是吧?不如我們再想想其他辦法。”

  “……”旗袍女人扶額,然後嗅了嗅自己沾滿泥土的手指,有些厭惡地皺起眉頭:“既然現在也沒有其他辦法,不如我們都先回去洗個澡吧,渾身都是埋過屍的血泥和屍臭味,也不是那麽一回事。”

  “也好。”季思危看了下時鍾:“阿姨也快到時間來做晚飯了,我們先去洗漱休息一下,補充體力,然後到客廳集合,再想辦法。”

  眾人表示讚同,於是各自回房。

  十幾分鍾後,洗漱完的晨宇走出房門。

  手臂上的繃帶被打濕,他晃了晃濕漉漉的頭發,可能不小心扯到手上的傷口,輕輕吸了口氣。

  他張望四周,發現所有門都關著,整個房子被寂靜所籠罩,窗外天色很暗,走廊裏的燈光變得格外明亮。

  關上房門,他不緊不慢地走向客廳。

  客廳裏也沒有人,明明沒有開空調,溫度卻很低,整個房子給人一種不舒服的感覺,但又說不清到底是哪裏不對勁。

  晨宇搓搓衣袖,正打算拿醫藥箱出來給自己換個藥,餘光瞥到時一的房門似乎沒有關嚴!

  晨宇渾身一僵,定睛一看,隻見原本緊閉的房門此時敞開一絲縫隙,透出一星半點溫暖的燈光。

  “難道有人回來了?”

  晨宇這麽想著,藥也不換了,輕手輕腳地走到門前,微微屏息,抬手敲門:

  “請問有人在嗎?”

  和之前一樣,沒有人回應,倒是門隨著他敲門的動作,悠悠地往裏又敞開了些。

  “裏麵沒有人嗎?到底是誰開的門?開門的人去哪了?難道睡著了嗎?”

  “要不要告訴虎牙他們?”

  晨宇腦子亂成一團,各種想法走馬燈似的晃過,他握住冰涼的門柄,內心開始天人交戰。

  ——沒時間了,機不可失,失不再來。

  ——我速度快一點找到心髒,就可以活著出去了!

  為了活著出去!

  他這麽想著,鼓起勇氣推開了門。

  準確的說,這不是一個單間,而是帶小廳的兩居室,空間利用率很高。

  兩個小房間都沒有鎖門,其中一間房門半掩,另一間門則完全敞開,從布置風格和物品就可以輕易分辨出,這是時一的房間。

  小廳的茶幾上擺著新鮮的玫瑰花束,點了玫瑰花味的香薰蠟燭,空氣中彌漫著濃鬱甜美的花香。

  晨宇深深吸一口氣,花香鑽進鼻腔,腦袋有一點點暈乎,卻莫名地覺得心情愉悅。

  這香味太上頭了。

  晨宇揉了揉鼻子,確定裏麵沒有人之後,以最快的速度最輕的動作開始翻找。

  小廳麵積雖不大,東西卻多又雜,晨宇一邊控製著音量,一邊還要把翻亂的東西恢複原樣,心裏又緊張,沒過多久就滿頭大汗,氣喘籲籲。

  汗水浸得傷口發疼,晨宇停下動作,抹了一把額上的汗,稍微冷靜下來後,他突然想到:時一把心髒藏在臥室裏的可能性更大!

  他懊惱地拍了拍腦袋,馬上放棄小廳,走進時一的房間。

  時一的房間布置得很簡潔,最顯眼的就是靠牆放著的那架複古鋼琴,除此之外,隻有一張床,一個床頭櫃,一個白色百葉門衣櫃,一張書桌。

  書桌那麵牆上掛著網格鐵架,上麵纏著暖光的小燈,夾著很多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