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節
作者:毋寧隨安      更新:2020-07-08 08:55      字數:3362
  但她還是搖頭,重複方才的話,“臣妾......聽不懂陛下的話......”

  吃了那邪方,太元帝的身子恢複得極佳,隻覺自己充滿了力量,踩著皇後手臂的腳有用不完的勁兒。一腳一腳,正紅色的華貴鳳袍被踩得又髒又亂。

  皇後疼得幾乎暈厥,最後,連慘叫的力氣都沒有了。

  恍惚之間,她似乎看見了自己年輕的時候。

  風光無量的大將軍、千嬌百媚的貴小姐。

  她與太元帝本是絕配,又是兩情相悅。他曾與她說,這一輩子除了她,不會再有別的女人,就算有朝一日登臨帝位,後宮也隻有她一人。

  天子一言,駟馬難追。他確實做到了。

  隻不過不是“不想有”別的女人,而是“不能有”。他的後宮之中,曾有過很多徒有其名的女子,誕下子嗣後,都死於“急症”,這其中包括她的親妹妹。

  太元帝肯放過的......隻有她一個。

  不知道何時,他與她之間已經隔了那麽多條人命。

  太元帝的最後一腳踩在了皇後的肚子上,幾乎是咬牙切齒道:“連你都要背叛朕!你根本就不知道朕為你付出了多少!”

  皇後氣息奄奄,囈語一般,“......臣妾哪裏能籌謀得那麽多呢,甚麽慎王甚麽太子,臣妾一概不知。”

  “當年,太子李佑時來求臣妾,將那花魁裘含玉娶進府.......臣妾隻是、隻是看著他們那麽要好,就像以前的你與臣妾一樣,一時心軟,便同意了。臣妾知道她的身世並不比陛下早多少。”

  太元帝哼了一聲,蹲下身來,捏住皇後的下巴,“你以為朕會信麽?”

  皇後轉動眼珠,與太元帝對視,突然轉移了話題,道:“太子長得最像你,裘含玉也有幾分像臣妾,他們如今真心相愛的,你說,日後會不會落得與你我一樣的下場?”

  當初,太元帝是為救皇後才受了傷,以至再不能有後嗣。

  皇後心中有愧,對太元帝的奪子殺人多次縱容,後來也曾替他解決掉那些有名無實的後妃。

  甚至......他提出要奪走她胞妹的孩子時,她也沒有拒絕。

  那時還年輕的太元帝握著她的手。他麵容俊美、語氣溫柔,說得話卻讓人毛骨悚然,“隻有你肯把自己妹妹的孩子送給朕,才能說明在你心中朕比你的娘家人更重要。”

  他抬起一隻手,輕輕撫摸過皇後的臉闊,“朕才沒有白疼你。”

  他對她可好?

  皇後捫心自問,根本沒辦法給出否定的答案。

  成親多年,他一直對她疼愛有加。縱使他的地位水漲船高,從一個將軍變成半個中原的王,再後來一統九州,都從沒有動過納妾的念頭。她被敵軍所虜,他舍身救她,以至受了那種傷。

  他現在是皇帝啊,不可以後繼無人。

  為了掩人耳目,他連自己的親哥哥一家都沒有放過,皇後又有甚麽立場舍不得自己的胞妹呢?

  她答應了。

  騙了自己的妹妹進宮,害死了她們一家。

  太元帝這才滿意,真正地把她當成自己人。

  她也保住了自己半輩子的榮華富貴。

  皇後癡癡地笑了一下:“報應啊,都是報應。”

  太元帝慢慢移開自己的腳,冷冷地注視了一會兒躺在地上狼狽的皇後,闔眸,“趙忠全!”

  “找人把皇後帶回去。她身子不好,派人盯緊了,別突發了急症,救治得不及時。”

  趙忠全方才一直守在殿外,聽出了皇帝與皇後是起了爭執,誠惶誠恐地把皇後娘娘扶起,帶出了盤龍殿。

  太元帝重新坐回床榻上,蹙眉。

  他心中不是全然不信皇後的,隻是方才的脾氣不受控製地急躁,竟直接對她動了手,此時已是後悔了。

  不過,就算退一步講,裘含玉之事與皇後無關,但那慎王與太子早早地與她糾纏在一起,也實在太可疑了。想必,他們兩人之中,至少有一個是知道了一切隱情的。

  再加上,那慎王最近莫名其妙地就瘋了,一舉一動都仿著文兒來。

  故而李佑鴻的嫌疑在太元帝心中是最大的。

  若不是因為,怕有可能誤傷了自己的親兒子,太元帝已經對慎王動手了。

  他正思量怎麽驗出慎王真假之時,趙忠全便又跑進了殿中。

  他小碎步跑到太元帝身邊,低聲道:“陛下,慎王府那來了密報。說是祈福後,慎王直接暈在了馬車中,請了大夫來看,說殿下......中毒了。”

  “祈福時中毒了?”太元帝揚了揚眉毛,“速派人去護國寺查一查。”

  *

  慎王府內,何挽入夢已深。

  夢中的何挽警惕心很強,聽見那少年詢問自己是誰,她回以他同樣狐疑的眼神,反問“你是誰?”

  那少年邊扶去衣袖上的塵土,邊向何挽走去,眼波流轉,上下打量她,“你穿得這樣好看,長得也這樣標致,可是父皇的妃子麽?”

  說完這句,他已行至何挽跟前,揚起自己那張白皙的、帶著些許稚色的臉,輕輕“嗯?”了聲。

  何挽搖頭,還是問:“你是誰?”

  見她搖頭,少年眯了眯眼睛,才回答:“姐姐,你叫我雀奴罷。”

  聞言,何挽的眉頭頃刻間擰了起來,“雀奴?”

  她本是反問,話音剛落,那少年便甜甜地笑了一下,微微托著長音“嗯”了聲。

  何挽:“......”

  答應得倒快。

  何挽仔細地看了看他的臉,確實依稀瞧出幾分相似,但還是不確信,“你怎麽證明自己是雀奴”

  夢中人的行為都不能用常人的邏輯去解釋,聽完這句話,少年竟然真的證明起自己來。他解下腰間的玉佩,雙手捧來給何挽看。

  修長的手指微微蜷縮,聚攏些許光亮,潔白的玉佩上的紋路清晰可見。

  這玉佩與今天馬車中,從慎王身上掉下來的一模一樣。

  何挽這才信了,道:“我是何挽......你現在應該還不認識我。”

  她瞧了眼他出來的地方,疑惑,問;“雀奴,你為甚麽要翻窗出來呢?”

  雀奴邊把玉佩收回腰間,邊道:“伺候我們的宮人不見了,我的哥哥和弟弟很餓,派我出來找吃的呀。”

  他伸出手,輕輕勾了下何挽的衣袖,央求道:“姐姐,你去幫雀奴看著哥哥和弟弟罷,雀奴找到吃的馬上就回去。”

  他這話頗有幾分答非所問的意思,但夢中的何挽接受了他的說法,點了點頭,答“好”。

  雀奴笑得甜蜜而狡黠,道:“姐姐快到芝蘭所裏去罷,乖乖等我,我很快就回來哦。”

  聞言,何挽便轉身走到芝蘭所門前。

  隻見那上麵上了鎖,何挽抬手,用力一捏,竟真的把它捏碎了。

  她推門而入,迎麵一股腐肉的臭味兒。

  芝蘭所內黑黢黢的,地麵上有若隱若現的鮮紅色汙跡,透著十足的詭異。

  但她還是義無反顧地走了進去,剛走了兩步,便聽見有人的呻-吟聲。

  她找到了那扇傳出聲音的門,推開,便看見幼年的太子與四皇子病懨懨地躺在床榻上,身上蓋著厚重的被子。

  腐肉的臭味更重了。

  榻上的兩個少年呻-吟著,“好熱啊,好熱。”

  “幫幫我們把被子掀開罷。”

  何挽便走過去,幫他們掀開被子。

  腐肉味猛地撲來,何挽受不住地閉眼撇頭,待回過神,睜開眼睛,見到的是......

  四條血淋淋的腿!

  方才被褥之下的、太子與四皇子的腿上之肉被割去了大半,數處隻能見到染著血跡的白骨!

  何挽大叫一聲,踉蹌了幾步,跌坐到地上。

  太子與四皇子還在呻-吟著,“不吃了,我們不想再吃自己的肉了。”

  何挽被嚇得渾身發抖,腿發軟地站不起來,隻能向後爬。

  突然,她的後背撞到了甚麽東西。

  隻聽見一略顯稚嫩的男聲,“哥哥、弟弟,你們可真挑啊,有吃的就不錯了呢......你說呢,姐姐?”

  何挽回頭。

  慎王拿著一把刀,正盯著她,笑得滲人。

  他的身後是疊在一起的、穿著奴仆衣裳的屍體,裂開嘴,尖銳的虎牙沾著血,“不過今天可以先吃姐姐的肉了呢。”

  “救命啊!救命!”

  何挽大喊著從床榻上掙紮了起來。

  夢醒了。

  她滿臉冷汗,坐在榻上,重重地呼著氣,眼中的驚懼久久不能散去。

  方才的夢實在是太清晰了。

  那血淋淋的腿、泛著寒光的刀、詭異至極的笑在腦海之中呼之不去,何挽縱使醒了,也回不過神來。

  耳邊突然響起一熟悉的音色,帶著些許疑惑和擔心,“王妃,你怎麽了?”

  何挽嚇得一個顫抖,側身,直接伸手把那人推了出去,“走開!走啊!!”

  直接被推到了地上的慎王:“......”

  我好無辜。

  作者有話要說:  昨天太困了,沒更就睡了......

  今天或明天補上。

  昨天晚上才發現,序號11那章我之前好像隻發了一半,已經補上了,不過鑒於之前一直沒有小天使說11、12劇情連不上,那半章可能真的沒甚麽用(......)

  愛你萌,這周爭取日六(爭取!爭取!不一定能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