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節
作者:毋寧隨安      更新:2020-07-08 08:55      字數:3113
  “不過我有一事疑惑。”李佑鴻看著何挽,語氣很是認真,“元士一直伺候在我身邊,都不曾發覺我精神不好,王妃,你又是怎麽發現的呢?”

  何挽眼神閃躲,並不看他,隻道:“女人家的心思自然更細些。”

  李佑鴻淺淺一笑,“多謝王妃關心。”

  兩人正交談時,元士扣了扣門。

  溫遠洲與道玄走進殿中,向慎王李佑鴻與何挽行禮。

  溫遠洲看到殿中的何挽,明顯是驚了一下的,不過馬上便調整好了表情,翩翩有禮地衝何挽作揖,道:“王妃的氣色瞧著好了許多,想來是病見好轉。”

  何挽道:“先生不要隻看我的氣色,也該看看王爺的氣色。”

  溫遠洲從容答道:“是。太元帝突然病重,王爺定是憂慮不已,氣色不好也是有的,待草民給王爺寫個方子,調養調養便好了。”

  何挽蹙眉。

  自從何挽見過溫遠洲房間裏的那張桌案上,輪廓被撫摸得模糊的故太子,她心中總是對溫遠洲帶著些許敵意。

  他如果是故太子的死忠,又為何要來幫助慎王演戲,利用故太子呢?

  他的目的究竟是甚麽?

  李佑鴻:“本王一直在喝你那能改變脈象的藥,近來精神恍惚,時常夢魘,且日益加重。”

  “本王先停了藥,你把方子拿回去再斟酌斟酌。”

  被暗指藥方有問題,溫遠洲絲毫不惱,笑得溫順,道:“是。”

  李佑鴻並不避諱道玄和何挽,直接問道:“太元帝突然病重,若是讓你去診,你有辦法治麽?”

  溫遠洲抿唇笑了笑,“太醫們醫術高超,但因著常年給貴人請脈,都養成了用藥拘謹、隻一味求穩的習慣。”

  “有的病適合這樣拘謹著治,而有的病不適合。太元帝的病就屬於後者。”

  言下之意,便是他能治得比太醫更好。

  但太元帝身患隱疾,絕不願讓旁人知曉,故而為他診脈是難如登天的事情。

  李佑鴻卻點了點頭,隻道:“那本王會為你盡力打點。”

  “不過在此之前,本王有一件事要請道玄主持幫本王辦好。”

  道玄聞言哼了聲,語氣很是不客氣,“王爺有甚麽事情,隻要是對貧僧複仇有利,貧僧都會照辦。用不著讓您府裏的小廝,明晃晃地帶上板子,凶神惡煞地到護國寺去,要把貧僧綁來似的!”

  李佑鴻一怔,隨即才想起,他吩咐王府侍衛去請道玄時說的話。

  他蹙眉,心道:......他們也著實是夠聽話的。

  不過,道玄乃得到武僧,在故太子屠戮中州寺之時都能逃出升天,那幾個侍衛就算拿著板子,也是奈何不了他的。

  李佑鴻淡淡道:“聽聞你時常出入公主府,想來與長公主也算熟識。本王要你出麵去請她,帶著太元帝的所有子嗣及重要家眷,去護國寺給皇上祈福。”

  日出東方,恰有一束光透過窗紙照到他白皙的側臉,纖長的眼睫泛起點點金黃色彩,說出的話愈發意味深長,“太元帝久病,做兒女的自然要為他祈福祝禱。”

  “公主皇子們的家眷帶不齊不要緊,隻是,秦桓必須得跟著。”

  *

  翌日,黃昏時分。

  李佑鴻駕臨月滿樓。

  他笑得很是開心,剛一見到何挽,便迫不及待地道:“挽挽,長姐說要讓我們去護國寺給父皇祈福。”

  “我在京中悶壞了,早就想去京郊逛逛,這下如願了。”

  何挽微微挑眉,問:“我們是要在護國寺過夜麽?”

  李佑鴻點了點頭,道:“每次去祈福,都是要過夜的。”

  他走上前去,把眼睛笑得月牙一樣,輕輕推了推何挽的背,“我們上樓收拾行李罷,好不好?”

  何挽聽出李佑鴻這是有話單獨對她說,道了聲好,由著他把自己推到了月滿樓二樓。

  何挽能感覺到,他放在自己背上的手的溫度,兩人一踏進二樓,那溫度便短暫地離開她的背,繼而落到了她的肩膀上。

  李佑鴻一手握著她的圓肩,一手撩開床幔,輕輕把何挽推到床榻上。

  他放了手,坐到何挽身邊,注視著她,低聲道:“一切都已經安排妥當,隻有一事需與王妃提前商議。”

  “明日祈福,我需得與你宿在同一個房間,不過王妃放心,不會同榻。”

  何挽點了點頭。

  她的心思並不在這些無關緊要的事情上,而是問了句,“王爺,你此次祈福的目的可是在秦桓身上?”

  李佑鴻:“自然。”

  何挽湊近,神色很是認真,“你要做甚麽?”

  李佑鴻看著何挽關切的表情,眼睛緩慢地眨了眨。

  李佑鴻:“我準備……打秦桓一頓。”

  何挽:“???”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更得比平時的肥了一點的。

  作者因為底氣不足而很小聲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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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7章 貳拾陸

  貳拾陸

  舊事

  李佑鴻如此大費周章,自然不會是隻為了這個。

  太元帝一日不駕崩,他的戲就一日也不能停。

  想讓太元帝相信故太子是真的重生了,戲就要演全套。

  傳聞中,借屍還魂是因為死者有餘願為了。

  若故太子還魂於世,他的餘願會是甚麽呢?

  自然與秦桓脫不開幹係。

  李佑鴻看著何挽充滿疑惑的眼睛,解釋了句,“我要演故太子,自然得和秦桓鬧上一鬧,和他打起來是必然的。”

  何挽勉強接受了這個說法,“打完之後呢?”

  “打完之後......”李佑鴻對明日的行動如數家珍,“辱他、激他、唬他、嚇他。”

  李佑鴻頓了頓,“......還有陷害他。”

  何挽:“......”

  合著此番祈福,根本就是去折磨秦桓的?

  雖然秦桓的名聲不好,但那些坊間傳聞並沒有實證。在何挽心中,秦桓此人品性如何,並沒有定論。

  這樣去為難一個毫無不情的人,豈非是損人不利己?

  何挽眉頭微蹙,有些憂慮,問:“王爺,你這樣做的目的是甚麽呢?”

  李佑鴻打量著何挽的神色,認真道:“明日所為,一是為演故太子,二是為了詐出秦桓所知道的,有關故太子的一些隱情。”

  說完這句,他還是有些不放心的樣子,又道:“秦桓此人,為人卑鄙,品性極差,王妃不要被他的外表所騙。”

  何挽聞言,抿了抿唇,道:“是。王爺這樣說了,我自然是信的。”

  *

  與此同時,護國寺。

  月色之下,車夫勒緊韁繩,馬車停在大門之前。

  車簾撩開,一欣長身影下車,站在門前,從容地整理了一番衣襟,才扣了扣門。

  小和尚探出頭,聲音帶著少年人的青澀,“來者何人?”

  那人道:“溫遠洲,來拜訪道玄大師。”

  “原來是溫先生。”小和尚稽首,“主持已經等您多時了。”

  “請隨我來。”

  一路走到道玄的住處,小和尚便停了下來,隻請溫遠洲一人進去。門開著,看得見正室,道玄卻並不在其中。

  但溫遠洲聽到了他念佛經的聲音。

  溫遠洲對小和尚俯首致謝,直看著他走遠,才緩緩踏入門內,隨即便關上了門。

  他循聲而望,看到了正坐在側廳喝酒的道玄。

  隻見道玄一邊喝酒,一邊念經,手中轉著佛珠,醉得滿臉通紅。

  溫遠洲蹙眉,摸了摸懷中的信紙,那上麵有慎王寫給道玄的一些吩咐。

  明日祈福,慎王要做的戲至關重要。這道玄卻不似很靠譜的樣子,溫遠洲不能不擔心。

  若是因為道玄的疏忽,而讓明天的戲出了甚麽紕漏......

  不過現如今,他們能用的人隻有道玄一個,不是發火的時候。

  溫遠洲緩緩地呼出一口氣,鬆開緊皺的眉頭,轉瞬間麵上染起三分笑意,和順道:“道玄大師還真是‘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啊。”

  道玄放下酒杯,懶洋洋掀起眼皮瞥了他一眼,嘴一撇,“你和慎王真是變臉的好手,若是當前的大計失敗了,去學川劇變臉,保證你們餓不死。”

  饒是喝醉了,道玄冷嘲熱諷的功夫卻是絲毫不減。

  溫遠洲聞言也不惱,臉上的笑意不減,緩步向道玄走去。

  卻聽見道玄又說了聲,“果然主仆都是一脈相承的。”

  短短一句話,卻教溫遠洲被踩了尾巴的貓似的,笑臉頃刻間變得猙獰,開口,幾乎是吼出來的,“不是!慎王不是我的主子!”

  道玄沒料到他反應這麽大,竟是受驚不小,驚得酒意都消退了不少,滿臉詫異地向溫遠洲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