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
作者:
毋寧隨安 更新:2020-07-08 08:55 字數:3368
“本王說過寧可死也不和離,如今既然你執意離本王而去,那本王隻好以死明誌!”
李佑鴻睜著猩紅的眼睛,走過來,拎起桌前一個凳子,拖著往他掛好長布的房梁下走去。
他竟是要上吊!
何挽怎麽也想不到聽到和離他會是這樣的反應,也是驚慌失措,下意識衝上前去抱住了李佑鴻的手臂,“王爺!使不得!”
李佑鴻被她撲得身子一頓,側過頭看她,重重的喘著氣。
許久,他眼中光芒泯滅,失魂落魄道:“挽挽,隻有這種時候你肯抱我......”
何挽能感受到他劇烈起伏的胸膛,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軟下聲音哄他,“我們有事好商量,殿下,聽話,先把椅子放下。”
李佑鴻痛苦地呻-吟了一聲,凳子一扔,就是去捂住自己的腦袋,“挽挽......我頭疼......”
何挽連忙放手,直起身子,去瞧李佑鴻的臉,“怎麽了?好端端的,殿下怎麽頭疼了?”
雙臂抱著頭,李佑鴻咬著牙嘶吼了一聲,渾身顫抖,蹲在了何挽身前。
“挽挽,我頭疼,好疼!你、你給我揉一揉......”
何挽也急了:“妾身這就去請大夫,殿下,你且先忍一......”
話未說完,便被李佑鴻一把抱住了腿。
“不準走!不準離開!”
群上濡濕,他好似哭了,聲音也在顫抖。
“你走了......就不會回來了。”
*
溫遠洲走上月滿樓二層,隻見慎王正枕在王妃腿上,閉著眼睛,緩緩地呼著氣。
何挽看見他,俯首示意,按揉著慎王太陽穴的手停了下來,
“王爺,安善堂的大夫來了,起來罷。”
聞言,李佑鴻不情不願地從何挽身上起來了,瞥了溫遠洲一眼,鬧脾氣的小孩一樣把手腕重重往脈枕上一放。
他道:“診吧!”
溫遠洲跪在王爺身前,把手搭在了李佑鴻的脈上。
何挽道:“王爺方才頭疼欲裂,可是昨日頭部受了傷?”
溫遠洲微笑,道:“正是如此。隻不過頭部之傷最是變幻莫測,難以琢磨,故而草民今日午間也是難以確診。”
他抬眸,打量了一下慎王的神色,“不過瞧王爺的樣子,再綜合脈象,倒像是因外傷和心病,得了離魂症。”
“離魂症?”何挽蹙眉,“可王爺是記得過往之事的......隻不過是記憶有些偏頗。”
溫遠洲:“離魂症的症狀也非隻忘記過往一種,記憶混亂錯構同樣是症狀之一。”
“王妃無需擔心。”溫遠洲拱了拱手,“午間草民為王爺擬了藥方,隻不過王爺如今又出了頭疼之症,草民要在原本的方子上再加上幾味藥了。 ”
規規矩矩地行了禮,溫遠洲提著枕箱退了下去。
似是厭煩這人耽誤自己與王妃獨處,李佑鴻狠狠地瞪了一眼溫遠洲的背影,隨即才轉過頭,蹙眉,委屈道:“挽挽,我還是不大舒服。”
說完,便要再往何挽懷裏倒,卻被她先扶住了肩膀。
何挽狐疑地打量著李佑鴻的臉色,抿了抿嘴,道:“王爺,妾身有幾個問題想問你。”
李佑鴻點頭,一副很好商量的樣子,又與方才發瘋之時判若兩人了。
“......王爺如何?”
李佑鴻微微撇嘴,身子向後一仰,答曰:“京城一霸啊!人人背後說我幼稚任性,橫行霸道,是個實打實的瘋子,但見了我的麵兒......”
他冷哼一聲,“還不是要俯首帖耳,跪下來給我添鞋!”
何挽艱難地指了指自己,“那你與妾身......又如何?”
李佑鴻眼神微動,“你與我青梅竹馬,本是天作之合。結果半路殺出一個窮秀才,不知使了甚麽妖術,竟騙取了你的芳心!我本不願......不願強迫你嫁給我,隻是那秀才狼心狗肺,為了一時榮寵又去勾引公主,辜負了你。”
“那狗-娘-養的東西配不上你!我怎能看你被他哄騙,便求了父皇,把你賜給我。”
聞言,何挽心中巨震,急道:“你是誰?”
“我是當朝三皇子,慎王李佑鴻啊!”他驚慌而疑惑,湊近來緊緊盯著何挽的表情,“挽挽,你為何要這樣問?”
何挽:“......”
錯了。
都錯了。
李佑鴻說的根本不是自己,而是娘胎裏帶了瘋病,兩年前逝世的故太子!
故太子言行無狀,霸道無常,早先被寵壞了的孩童般任性橫行,後來瘋得更厲害了,草芥人命,惡名昭著。京城中議論紛紛,都說他是教眾鬼附身的瘋子!
故太子一生癡情於自己的太子妃,與前太子妃的愛恨情仇正與李佑鴻方才所說一般無二。
怪不得今日午間何挽聽不懂慎王那又是心有良人又是駙馬的話了,他講得根本與他自己無關,而是說了故太子與故太子妃的故事!
......莫不是故太子的魂魄穿到了李佑鴻身上?
可眼前這人又堅持稱自己是三皇子,當今的慎王啊。
何挽心緒紛亂,揉了揉太陽穴,敷衍道:“妾身隻是隨意一問罷了。”
“天色也不早了,王爺回去休息罷。”何挽疲憊一笑,抬手為李佑鴻擺正發冠,“明早我們進宮去,給母後請安罷。”
李佑鴻任由何挽擺弄,隻靜靜地注視著她,半晌後眨了眨眼睛,“挽挽......我怕夜裏頭疼,可不可以留在這睡啊?”
他笑了一下,露出兩顆虎牙,顯得又乖又狡黠。
身子也微微朝何挽傾倒過來,帶著被體溫燙暖了的藥香。
作者有話要說: 本文的後續劇情走向清奇,有關男主的人設問題,各位小天使們不要在序號11章節前吐槽啦,11章作話裏有解釋哦~
否則可能會誤傷,捂著著流血的心、氣息奄奄的作者如是說道。
第5章 伍
伍
入宮
何挽隻覺臉頰發燙,慌忙抬手,抵住了李佑鴻的肩膀。
兩人之間不過咫尺之距,李佑鴻的呼吸輕輕地撲在何挽臉頰上。
被抵住肩膀,他便不再動作,停在原處,微微側頭嗅了嗅她的脖頸,再抬眸時,眼睛亮亮的,“挽挽,你身上真好聞。”
就這樣看了何挽一會兒,李佑鴻才直起身子,下了貴妃榻,俯首,道:“有勞挽挽照顧,那我先走了。”
何挽抬頭看他,依稀間察覺他身上又有了幾分過去慎王那翩翩複禮的影子。
“妾身給王爺更衣罷。”
她從衣架上拿起外衫,為他披上,又繞到他身前係上腰帶,餘光裏,慎王李佑鴻的眼睛從未從自己身上離開。
那目光溫柔似水,偏又帶著灼人的溫度。
他的手覆了上來,按住了何挽的動作,“挽挽,我不在你麵前稱‘本王’的。你也不要妾身長妾身短了。太疏離了,我不歡喜。”
何挽沒顧上答話,而是正蹙起眉,費力將手抽出。
李佑鴻手掌微微用力,輕而易舉地阻止了她的動作,緩緩道:“我寧可聾了,也不想一直聽你那樣自稱。你不答應也無妨,我尋個尖刀,把耳朵刺穿便罷了。”
他語氣和緩,甚至是帶著笑意的。
卻驚得何挽心跳如鼓。
剛見識過了,慎王如今可是個言出必行的瘋子。
何挽小心應付:“……是。”
聞言,李佑鴻才放了手,臨了又繾綣地勾了一下何挽的手指,笑盈盈道:“那挽挽好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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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睡自然是奢望。
何挽做了一夜斷斷續續的噩夢。
夢中她正與李佑鴻蜜語濃情,身邊人的臉卻突然扭轉成故太子的模樣,卯時初她便驚醒了,輾轉反側再沒能入睡。
阿靈進來伺候何挽梳妝時,瞧見她眼下烏青,擔憂極了,“王妃,可是擔憂王爺,昨夜沒有睡好?”
縱然有意與慎王一刀兩斷,可心中的情感到底是不受控製的。說不擔心是假,可她昨夜噩夢連連,更多的是憂慮疑惑李佑鴻那奇怪的病症。
究竟是為什麽?
他的記憶為何顛覆,還偏偏又與故太子那般相像?
現在的李佑鴻究竟……是誰?
何挽笑著搖了搖頭,心中無奈想著,無論病因,他如今對她甜言蜜語都與心悅她無關,而是因著病了。哪日病好了,定會與以往一樣冷待她。
她還是沒打消和離的念頭。隻是這慎王如今瘋癲,和離的事怕是要再拖一拖了。
梳妝後,何挽用了些茶點,王爺身邊的小廝便來通報說進宮的馬車備好了。
何挽被阿靈撫到王府外,隻見門口停著一輛通體明黃的馬車,車簾上繡著氣派的蟒紋。
“這馬車是誰準備的?”何挽驚懼,難以置信地看向一旁的小廝,“這顏色逾矩了!你們懂不懂規矩?”
小廝也是誠惶誠恐,急匆匆俯身拱手,“王妃息怒……”
車內傳來些窸窣聲打斷了小廝的言語,兩個白皙的上指節撩開車簾,慎王露出半個身子,看向何挽,道:“是我讓這樣選的,怎麽了?”
他十分不以為意,似乎用了明黃這種尊色是理所應當的。
何挽眉頭不展:“為何選了這個顏色?”
李佑鴻仰頭,挑眉,任性道:“我喜歡。”
他斜勾起嘴角,朝何挽勾了勾手,“挽挽,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