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節
作者:淺黛薄妝      更新:2020-07-08 04:41      字數:6361
  茯苓先為棠兒用清水洗麵,拿一根細線打結套在指上,繃緊後把鬢角額發絞淨,蛋清和著珍珠粉在麵頰按至膚色白裏透紅,再重新洗淨。

  麵霜、香粉、描眉、胭脂、花鈿、抿唇脂、挽青絲,接下來的三刻鍾是棠兒最精心打扮的時間。

  妝容初成,她審視著鏡中的自己,芳麵勻紅,黛眉巧畫新妝媚,高髻鳳冠,金釵珠飾微曳,細聲淅淅瀝瀝。

  這美,由華貴繁複堆砌,確屬於新嫁娘的一生一次,最盛大的時刻。

  吉時到,歌樂響起,百子鞭爆得“劈啪”山響。

  茯苓為棠兒蓋上紅蓋頭,知夏紫蘇左右一邊將她扶起,沿著紅氈下玉階去往正廳,華麗的禮服,鳳尾裙幅逶迤,如夢如幻。

  玄昱頭戴金冠,正立看著棠兒被紅色烘托出的絢妙光束引領,一步步朝自己走來。

  直到夙願實現的這一刻,棠兒仍感恍惚。不知道是不是太緊張,她被沉重的衣裳和頭飾壓得搖搖晃晃,按蘇進保指導的儀式下跪,雙手交疊,對玄昱俯首行下正娶叩拜之禮。

  玄昱也有緊張,但內心更多的是喜悅,兩人並跪拜天地,再行夫妻相對一拜,即禮成。

  紅燭灩灩,棠兒垂目絞著兩手,心跳的節奏一刻沒放緩過。玄昱做到了,給了她夢寐以求的婚禮,這樣的儀式雖然沒有父母見證,但確是一個太子給予妾的鄭重交代,或者更像是普通男子為心愛之人獻上的,簡單而珍貴的盟誓。

  玄昱拿喜秤挑起蓋頭,棠兒便一點一點抬起臉,通過蓋頭下的流蘇看見他的衣,他深情滿溢的眸子。

  玄昱笑看她,捧起這張臉,怎麽看都難抑激動,“李覓,直至此時此刻,你還是沒有真正的名分。你不是側妃庶妃,隻是我玄昱以餘生為媒,真心為聘,愛意為禮的妻。”

  歡喜,虛榮,幸福降臨得真真切切,棠兒感動得落下眼淚。自此時此刻起,她戴上了玄昱,一個溫柔專情的男子,以真心贈予的華麗冠冕。

  桌上一瓠為兩瓢,玄昱在小葫蘆裏倒上酒,手臂與她相繞,共飲合巹之酒。

  許久後,玄昱深凝著她的眼睛,“真情無需過多表達,行動才是最有效的說明,可是此刻,我實在難以克製表白之心。棠兒,我玄昱愛你敬你,此心有如尾生抱柱,矢誌不渝。”

  似有波瀾自棠兒心底湧起,她抿著嘴,淚水涔涔。她愛的這個男人真是壞透了,陡地就將巨石,弓箭一股腦全投進她心裏的城,擊得她毫無招架之力。

  而她,隻能在這波強力攻勢下大開城門,將她的天命君主迎進自己的心。

  玄昱一臉溫柔,深邃的眸子裏隱有水光,“笨棠兒,不哭了。告訴我,你還想要什麽,隻要能拿到的,我都想獻到你麵前。”

  棠兒的臉被幸福的淚水暈染著,伸手一抹又高興笑出來,“我要學洋文,然後去英國。玄昱,這個世界正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對外通商的好處和意義重大。我們的絲綢,茶葉,瓷器對於洋商來說利潤豐厚,洋人的餐桌上離不開胡椒,肉桂,丁香等作料。棉、茶樹、胡椒、肉桂、丁香是洋人絕離不開的東西,而這些植物都無法在他們的土地上生長,他們在貿易上依賴我們和印度兩個國家。”

  “外商冒著巨大的航海風險過來與我們交易,他們希望賣給我們的鍾表,玻璃鏡,葡萄酒等隻有皇家貴族少量購買。故而,這種貿易模式並不屬於相互依存或者互補,我們是絕對獲利的一方。近百年內,西班牙人開采了約八萬噸白銀,其中超過兩萬噸以各種商業渠道流入我國,也就是說,西班牙人的努力是在替我們和印度效力。其他國家的洋商也一樣,他們越勤勞,我們就越富裕。”

  棠兒身子向他傾過去,“我現在還沒理清這種大形勢,但一直在做統計,我覺得在未來的商業中數據非常重要。第一輪生絲價格談判,我正是用廣州商人不經意間透露給我的商業數據說服威廉,這是絕對的機密。我這次回去做了很多事,和威廉簽了很大一筆紅茶訂單,還參加了東印度公司的酒會。這幫倫敦商人堪稱傳奇,他們的公司代表王室,有著百年文化曆史。玄昱,記得我跟你說過的安妮嗎?”

  “嗯。”

  “我請她幫我訂了一台鋼琴,明年會從英國運過來。我見過羅伯特的通行證,你能不能給安妮也發一張,我想讓她來北京教我鋼琴洋文。”

  司源早已將棠兒的一舉一動,包括威廉邀請她跳舞,給她寫了數封書信,一樣不落地上報給玄昱。

  玄昱擁著她,心在發緊,神色倒沒什麽特別,“發她通行證可以。你剛才說了,航海的風險很大,我不想讓你去那麽遠的地方。”

  “這輩子太短,我想做的,想看的太多。說到航海,洋人的船比我們的不知先進多少,你若站在鬆江碼頭,一定會感到落差。”

  “肚子餓了吧,我們一邊吃飯一邊說。”

  玄昱準備幫她把頭飾取下來,棠兒急忙伸手護在頭頂,眯眼笑道:“先別摘,讓我再戴一會兒。”

  沒多時,菜已上桌,牛乳蒸羊羔、幹鮑鵝掌、酒釀鴨子、烤羊排、清蒸刀魚、炸酥肉、竹蓀雞湯、豆瓣醬蒸螃蟹、幹貝芥菜……水陸山珍,滿桌碗碟,都是棠兒愛吃的。

  棠兒一手拿箸,一手挽著鳳冠上的金飾,吃著也不忘記維持形象。

  單看她別扭的樣子,玄昱滿臉寵溺,“這鳳冠不沉嗎?我先幫你摘了,用完飯再戴可好?”

  棠兒猶豫片刻,乖乖任他摘下鳳冠,搛了喜歡吃的大口朵頤,沒一會兒就擱下箸,吃不動了。

  玄昱笑看她,“看來真是餓壞了,過會兒我們再吃夜宵。”

  棠兒往椅靠上一倒,手撫在肚子上,“玄昱,若你隻是普通男子多好。我們想去哪兒,揣幾張銀票擰著包袱,住膩了就走。我們遠渡重洋,到大洋彼岸去住,看遍異國風貌,想家了就回來。”

  她思想獨立,若非感情牽係,無一處需要他。玄昱送了她太多珠寶,可她看過也就夠了,不需要那些身外之物來裝點價值。

  玄昱知道,源頭還是出自當初的冷漠,堅強的她就像風箏,隻要有風就能在天空暢遊。現在,他甚至想剪去她飛翔的念頭,隻願她能終身守在自己身邊。

  之後,玄昱為她燃放煙火,把她整個覆在那張奢華的大紅婚床上。

  紅燭紅帳,兩情相悅,君為女蘿草,妾作菟絲花。窗外曉月秋風流連,終不耐繾綣纏綿,帶著蜜愛絮語而去。

  夜半,玄昱忽然驚醒,臂彎中的她一陣驚悸,發出似有似無的哭聲。他撫著她的後背輕喚兩聲,這才明白她還魘在深深的噩夢裏。

  她被他喚醒,額上,頸上,滿身都是汗,仍迷迷糊糊哭泣著。

  玄昱心疼極了,一遍遍拍哄,吻她的額頭,“棠兒,別怕,那是夢,我就在你身邊,別怕。”

  好一會兒,棠兒清醒了許多,兩手抱著他的脖子,“我夢見好多人,我被淹沒在人群中,看不到你,找不到你。我不知道怎麽又回到了聽雨軒,兩個媽媽拿鞭子打我,一下一下,痛感好真實。我想找你,媽媽說你早就不要我了……”

  她幽泣著,語氣帶著驚懼,玄昱內疚憐惜,心中難受不已,“別怕,夢是反的,我再也不會拋下你,永遠不會。”

  日月如梭,轉眼過了新年。皇帝將南巡的日期提前,先去承德避暑山莊圍獵,接見蒙古各部落王公大臣,觀看練兵。再經山東南下,一路巡視河工,查訪江南吏治民情,最後到杭州住至四月回京。

  江南人才薈萃,物產豐富,自古富庶,是全國稅收重地,皇帝南巡的目的也是拉攏士族,招攬青年才俊為國家所用。

  正月十三,禦駕在黃道吉日啟程,皇帝帶著高瀾,趙庸,樊一鳴,把國事交給玄昱,留洪誌遠幫助他處理軍務政務。

  皇帝要鍛煉玄昱能力,臨行前,特交給他一枚刻著“如朕親臨”的金令箭,作應急重大決策之用。

  自禦駕離京,群臣都覺得輕鬆不少,除了政務,每日不必上朝請安。玄昱依舊四更進宮,在折子上寫朱批,從早忙到晚,一坐數個時辰毫不走樣。

  玄灃雖和玄敬一樣成了無差可辦的閑人,但他耳目眾多,朝中根基頗深,暗裏與玄皓來往更加密切。按他的想法,自己還沒到徹底失勢的時候,萬一真有事,隻能扶玄皓為派係黨首與太子勢力繼續抗衡。

  玄敬、玄明、玄灃、玄皓經過數次密議,想要拉攏皇十五子玄盛到這方陣營。

  玄盛的母妃麗嬪王氏深得聖眷,愛屋及烏,皇帝對這位剛滿十八歲的皇子亦是器重,一直安排在東郊精銳營培養。

  玄盛雖然年輕但城府也深,他有自己的盤算,九哥狡猾有錢,但早已遭到聖忌,現在就是隻出頭鳥,隨時被父皇的槍杆子瞄著呢;大哥玄敬雖有軍功,但因鋒芒畢露失去聖心,現在隻有個大千歲的虛名頭;六哥玄明頭腦簡單,充其量就是個點火放炮仗的;七哥能領兵打仗,是個有能力且野心勃勃的人;這幫哥哥沒一個好人,跟在他們屁股後頭定遭萬歲疑忌,能有什麽好處前途?

  從理論上說,玄盛晚生了幾年不占上位優勢,但大哥九哥他們和太子暗鬥了這麽多年,被父皇打臉的,拘執圈禁的,當眾痛斥的,說不定就有魚死網破的一天。因此,他打定作壁上觀之策,就等著看太子和九哥一黨龍爭虎鬥,到了兩敗俱傷的時候,指不定他這匹黑馬就能衝出重圍,坐享漁翁之利。

  玄昱監國理政,玄正和玄奕跟著沾光,手下一幫人該任職的,升官的,都被安排得妥妥當當。

  北京城內的防務治安屬九門提督管轄,東郊精銳營是部署在城外的精銳部隊,靈活性大,方便調動。距京城百裏還有一個駐軍十萬的京畿大營,這支軍隊主要負責保護國都和皇帝,除了皇帝和最高將軍誰也無法調動。

  當太子別的權都有,唯獨不可能掌有兵權。玄昱安排玄正到兵部主持整肅軍務,再安排玄奕去京畿大營勞軍,為的是從軍隊內部收籠人心。

  這次南巡,皇帝遵以往簡樸作風,不擾民,不講排場,勤於公事,一路費用供需多數由內務府開銷。到了江南,由地方官員安排的住行就相當奢華了,總體南巡正麵功績明顯。

  樊一鳴雖有功名但隻在翰林院做過六年修撰,並未在朝為官,自從近到皇帝身邊才真正了解國家治理之難。他對這位兢兢業業,精天文算術,兩次西征,治理黃河,解除海禁對外通商,大力土改減少賦稅,乾綱獨斷的君主產生仰慕敬佩。

  禦駕到了六朝金粉之地的南京,皇帝行程放緩,身邊又有樊一鳴這個博學多才,了解底層民生時弊的人聊天解悶。

  樊一鳴一心隻在寫書撰史,不但飽學且思想超脫,對於權力錢財毫無半點野心,皇帝與他話題很多,談得十分暢快投機。

  數日後,海關總督邊鑠趕到江寧給皇帝請安,皇帝心中高興,一行人遊遍蘇州,揚州,先前在北京壓的那股沉悶一掃而空。

  這天夜裏,隻聞馬蹄轟隆,突然有三千兵馬朝萬歲行宮馳來。賀棣大驚,采取緊急防禦,萬餘騎兵扛刀槍鳥銃出動,險些釀成一場驚天風波。

  原來,帶兵的人是劉禹輝,直至得見天顏他才明白自己著了別人的道,急忙叩頭解釋是來護駕。

  劉禹輝被押下去,主動交出調兵手諭,一切是奉太子令旨,而送信者是高瀾派來的人。這是砍頭滅九族的重罪,高瀾連連喊冤,經過嚴加審問,死也不肯承認自己與送信之事有關。

  隻有時不離身的心腹要臣才能隨時準確掌握皇帝行蹤,皇帝對玄昱太失望了,心中發涼,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孤獨。王長亭逼宮謀反,玄旭早夭玄昱表現出的冷漠,私放罪臣李存孝,壟斷四個海關口岸撈銀,禦花園龍燈著火……

  三千兵馬不少,足以威脅到自身安全,這一次,皇帝真是又氣又傷心,一顆心涼得透透的。他越想越惱火,他給了玄昱絕對的信任,難道這個逆子真起了弑君篡位之心?

  作者有話要說:

  尾生抱柱:出自《莊子·盜蹠》,相傳尾生與女子約定在橋梁相會,水漲,女子未到,尾生抱橋柱溺死,此成語多為比喻堅守愛情信約。

  第77章 相見歡 (17)

  趙庸身為皇帝身邊的重要輔臣, 一直將皇子們之間的鬥爭看得很清,這件事漏洞百出,太子若真有謀逆之心, 不可能如此笨拙。此回定是有人要借劉禹輝之手製造事端, 而高瀾暗裏是皇九子的支持者, 顯然不可能自己派人送信。

  皇帝跟前的侍衛禁軍全換了一批, 此時,他的情緒已經平複了很多, 正和樊一鳴品茶弈棋。

  接到賀棣呈上來的調兵手諭,趙庸的心裏咯噔一下,還是嚇出了一身冷汗。他也是太子太傅之一,親自教授太子課業,自然能看出這手諭上的字很難尋到破綻。

  趙庸思忖片刻, 嚴謹說道:“萬歲,依臣來看, 筆跡可以模仿,況且此番調兵並不合理。”

  皇帝執一粒棋子落定,“此舉雖險勝算卻有。即便手諭不是太子親書,也是朕的其他兒子所寫, 手段之卑劣太叫朕寒心了!”

  趙庸深懂如何自保, 不敢多為玄昱辯證,“皇子們同窗十數載,相互筆跡摹仿不無可能,請萬歲聖鑒。”

  不論是不是誤會, 事情已經發生了, 皇帝需要花費大量時間整理後續。他密調精兵接管回京一帶的防務,傳旨罷免太子監國之職, 收繳停用太子印璽,全國軍兵任何人不得調動。

  邊鑠和任重,胡光祖一樣,都是曾跟著皇帝西征,立下汗馬功勞的股肱之臣,同時也掌著國家海關這一重大財政肥缺。

  兩人一起遊園散步,皇帝待邊鑠不如其他臣工,話題說的都是當年。

  邊鑠的內心湧起暖流感激,欲要答話,但見皇帝屏退一眾侍衛太監,表情嚴峻,“玉全,朕有事問你。當年朕與你等在前線出生入死,王長亭掐住軍糧想困死朕,此案是你親辦,朕聽說你拿過太子的賞。”

  此言一出,邊鑠腦中混茫,嚇得撲通一跪。

  皇帝表情平靜,單手把他的胳膊扶了一下,“朕相信你的拳拳忠心,朕隻是想知道太子為什麽要給賞,賞的是什麽,你起來回話。”

  這件事已經過去了十數年,知情人本就不多,甚至可說銷聲匿跡,邊鑠萬沒想到皇帝居然知道。

  這賞對太子也好,對自己也好,弄不好就成了欺君滅族的死罪。被皇帝突然一問,邊鑠魂喪神奪,驚得不知怎麽回答。

  就在邊鑠不可控製的驚悚色變間,皇帝已經確定了傳聞的真實性,“玉全,你不用怕,朕早就知道了,比你想象得還早。朕隻想知道太子當時說了什麽,他涉入王長亭的謀反案有多深。”

  聞言,邊鑠惶惶不安,抬頭見皇帝態度和善,不像有追責之意。事到如今,半點都捂不住了,他隻得照實交代:“回萬歲,若非您問,奴才本要將此事帶進棺材。當年您讓奴才負責調查,奴才確實收過賞,但不是出自太子之手,而是德妃派人送來的一柄玉如意。至於德妃為什麽賞,奴才並未真正領會其意,隻猜測德妃憐子可能出自萬歲的意思,所以奴才夜以繼日,以最短的時間內匆忙結案。奴才愚見,當年太子未及弱冠,不具奪位實力野心。王長亭廣結黨羽,雄心勃勃,應該是他想假借太子之名,企圖一手掌控朝政。”

  皇帝陷入了沉思,德妃竟敢幹政,她的舉動究竟是要幫,還是塞給玄昱一個謀逆罪證?玄昱下派皇商,把四個海關港口的油水撈進自己口袋,為此,邊鑠一年要損失多少孝敬?若邊鑠隻為自己的利益考慮,就不會為他說話。

  邊鑠伏地,重重叩頭道:“萬歲聖明,對於此事自有聖斷,奴才自知欺君隱瞞,請主子降罪。”

  這件事牽扯太大,皇帝再次看見這位老臣的赤誠忠心,沒有回話,隻是負手向前走去。

  邊鑠見皇帝走遠了,急忙起身弓背跟上去,不敢輕易發話。

  皇帝思考片刻,長歎一聲道:“玉全,朕要治你的罪就不會拖到今日。朕功課盯得緊,太子就在朕跟前,他與王長亭單獨見麵都無可能。有些事,朕不能不問,也不能不防。朕不過隨便問問,你別多想,把這件事爛在心裏吧!”

  邊鑠把皇帝的話拆開了,柔碎了,在心裏細細回味一遍,皇帝嘴上說不追究,到底還是對太子有疑心的。皇子們之間的鬥爭日漸加劇,儲位不穩,皇帝已非春秋鼎盛之年,這些對於江山社稷都有不利,可這又是皇帝的家事,他怎麽敢直言多說呢?

  邊鑠重新伏地叩頭,“奴才明白了,謝主子恩典!”

  次日晌午,罷免太子監國的旨意就傳達到了北京。出了這麽大的事,有人倒黴自有人高興,現在就看太子一黨火速潰散,徹底被寫進曆史的長河中。

  先前,玄昱在江寧以剿白蓮教為名抓人,拿住玄灃的把柄,焚燒密檔的舉動穩定政局也深得人心。玄皓正是從這件事上看出劉禹輝急於報主,隻要他一出兵,太子怎麽都擺脫不了弑君嫌疑。

  玄皓思慮周密,辦事謹慎,正是他親手模仿玄昱的筆記寫了這封調兵手諭。

  這封手諭上有太子簽字,由上書房要臣派人送去,劉禹輝不可能不信,更不可能不來。最後,玄皓再利用高瀾這層隱秘關係把罪名推到玄灃頭上。

  高瀾是醒過神了,但他必死無疑,且決計不敢出賣玄灃,如此可謂一箭雙雕,玄皓這個幕後黑手真正隱匿在安全線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