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節
作者:啟夫微安      更新:2020-07-07 18:56      字數:6144
  從小就經受三堂會審的混賬表示這種場麵簡直不要太熟悉,灑灑水。夏淳保持著天真無知的臉,看向楊秀娥道:“楊姑娘說奴婢害你,請問有人看到奴婢推你了?”

  楊秀娥腫著眼泡,盯著她的眼神仿佛淬了毒:“不是你還有誰!”

  “也就是沒有咯?空口無憑汙蔑別人,姑娘這麽多年還是改不掉這毛病真是要不得。”夏淳點點頭,不管楊秀娥氣吐血,轉頭又看向暖冬初春等人:“你們說我嫉妒心強,霸占公子,阻礙你們接近公子身邊。是誰給你們的自信?公子不準你們近身是因為我的阻攔?想太多了吧,我從來管不住公子,是公子嫌棄你們醜不準你們靠近他三步以內好嗎?”

  這話一落地,暖冬初春三人差點沒噎吐血,眼珠子都要瞪出來。溫氏心裏一動,忽地想起兒子聞不得味兒的毛病眼神一黯。

  “奴婢昨兒一天安安分分地呆在院裏,甚少出門。就傍晚吃多了出門溜溜彎兒,可從未往賓客跟前湊。”夏淳一臉老實巴交,說出口的話卻邏輯清晰,毒人而不自知,“夫人不信,可以自己使人去問。”

  這話不假,溫氏能把人都叫來自然都查問過。

  事實上,楊秀娥落水之時身邊是溫家的幾個姑娘在。溫家六姑娘不知與楊秀娥在爭執什麽鬧口角,拉拉扯扯便落了水。這樁事兒昨日她便查清楚了,隻是楊秀娥死活不承認是意外,非吵鬧著要來整治夏淳,說是夏淳記恨她曾經將她丟進南苑之事,故意害她。

  溫氏暗惱溫家姑娘不莊重是一回事,楊秀娥既然自願幫她娘家外甥女遮掩,她順水推舟便默許了她對夏淳的指責。

  至於暖冬初春等人說的事兒,玉哥兒中藥之事,是她今日處理的重中之重。這眼看著就是周蘇兩家的婚期,蘇家心誠,她自然要替未來兒媳婦清除障礙。怪也怪玉哥兒寵這丫頭寵得太過,竟然一年多就隻幸這一個人,聽說還為了這丫頭子嗣艱難的病特地請動了太醫開藥。

  溫氏不是不開明之人,但開明也有限度。婚前房裏有一兩個寵愛的丫頭不礙事,京城哪個公子房裏沒人?但有些事過了頭就有礙未來的夫妻和諧了。

  蘇家姑娘是個好姑娘,她這做婆婆的,自然要擺出點態度來。她周家的孩子一向出自正妻的肚子,玉哥兒他爹在世之時更是秉持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態度。玉哥兒即便做不到夫君的程度,至少不能任由妾室爬到頭上來。成天抱著一個上不得台麵的通房丫頭算怎麽回事兒?難不成還想庶長子生在這丫頭的肚子裏?

  心裏這般想,溫氏便冷眼看著初春等人將屎盆子往夏淳頭上扣。

  夏淳說了一堆,見溫氏連眉頭都沒動一下。就知道這些人今天是存心來找她茬兒的,無論真假,溫氏都認定了要治她。想想,她幹脆省了口水。

  果然,一番辯駁以後,溫氏冷冷地開了口:“本夫人不管你們如何,夏氏恃寵而驕,心思歹毒已成定局。既如此,念在你伺候玉哥兒一年多,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本夫人也不重罰你了。你且去莊子上反省吧。”

  隻是去莊子上?不是發賣?楊秀娥暖冬初春秋香等人一愣,不可思議地看向溫氏。

  “大嫂?”二夫人楊氏也十分不解,覺得溫氏這女人未免也太心慈手軟。一個通房丫頭而已,隨手打殺就隨手打殺了,居然全須全尾地送去莊子上?

  “玉哥兒馬上要娶妻,大好的日子見了血多不好。”溫氏冷眼一掃,“況且我周家仁義治家,這丫頭年歲也不大,十六七的花兒一樣的年歲,知錯能改善莫大焉。”

  楊氏的臉一陣青一陣白,噎了半死。這溫氏,慣來裝模作樣!

  楊秀娥也驚得眼淚都掛臉上,臉都憋青了。不過她敢在楊氏跟前鬧,卻不敢在溫氏跟前露出分毫。溫氏是表哥的母親,楊秀娥絲毫不敢給她留下惡毒的印象。事到如今,她對周卿玉還沒死心,盼著能有翻轉。

  “至於你們三個,”溫氏冷笑,周家的暗衛可不是吃素的。溫氏能把人拉出來處置,自然是什麽都查清楚了。楊秀娥落水是溫六的手筆,玉哥兒中藥可是這個小樓這三個女人幹的!竟然在吃食上動手。這回是醃臢藥,下回下得什麽?惡毒上不得台麵的東西!抓不住玉哥兒就使下三濫手段,“來人,暖冬拖出去靜室,另倆個送去葉水庵。”

  暖冬初春秋香猝不及防,連驚呼都淹在了喉嚨裏。

  隻見三四個粗壯的婆子上前,一手捂嘴一手掐人拖著就往外頭去。夏淳跪在最下麵,與溫氏對視了一眼後,自覺起身:“奴婢去莊子上,奴婢可以帶行李麽?可以帶上伺候奴婢的丫鬟和婆子麽?”

  溫氏的表情不變,冷冷淡淡:“玉哥兒撥給你的自然就是你的,且帶走便是。”

  夏淳點點頭,不必婆子押送便自覺起身。

  人一走,溫氏手指攆了攆衣袖,閉了閉眼睛。她做這些是為了玉哥兒好,為了往後兒子夫妻倆能和睦,希望玉哥兒回來莫要怨她。

  這般想著,溫氏也不管楊氏不滿,領著一群人呼啦啦又回了蒹葭院。

  老夫人一早聽說了這裏的動靜,對溫氏的處理方式十分滿意。玉哥兒近來寵那個丫頭,確實是有些寵過了頭。男人遲鈍,看不清自己的心,女人卻一點不遲鈍。玉哥兒再這樣寵下去,往後寵妾滅妻都是輕的。她周家既然答應了娶蘇家的姑娘為妻,自然不能把好好的親事促成一對怨偶。玉哥兒那麽聰慧,定然能明白他母親的意思。

  長長歎了口氣,老夫人又使了嬤嬤開了私庫。別的貴重物品也沒給,就實實在在地添了些好典賣的東西和一千兩紋銀:“給那個丫頭送過去。”

  袁嬤嬤送去的路上碰到蒹葭院的人,溫氏也是命人給了點銀錢。

  夏淳看到這些東西心裏立即就明白了。

  小彩蝶一麵哭一麵收拾行李,一旁宋嬤嬤也有些承受不住,鐵青著臉接了兩院送來的銀兩。昨日夜裏還好好的,當真是一夕之間就翻了天。

  宋嬤嬤思來想去,知道她家姑娘還是礙了蘇家的眼。捧著東西進了內室看自家姑娘包了個小包裹就在一旁穿衣裳脫衣裳。嘴裏嘀嘀咕咕問這包裹的顏色是不是跟她的衣裳不搭,一臉沒心沒肺。宋嬤嬤一腔憐愛都喂了狗:“……”

  “嬤嬤你還不去收拾行李?”夏淳拆了腰帶,摸著脖子與鎖骨上被某隻狼啃出來的牙印子嘖嘖地皺眉,“這還得弄個紗巾啊,不然出去有點見不得人……”

  “……姑娘,去莊子上不是去踏青,您都不難過?”宋嬤嬤自問心硬得一般人及不上,麵對夏淳,還是有點拍馬不及。

  “難過啊,”夏淳挑了一指甲脂粉抹在脖子上,“但難過日子也得過啊。”

  宋嬤嬤:“……”但您也太定得住了。

  “去收拾行李吧。”

  夏淳換了一身火紅的衣裳,腰肢掐得極細。整個人仿佛一團烈火,在昏暗的屋內烈烈燃燒。小彩蝶宋嬤嬤看著她都顧不得心裏難過,目瞪口呆。這裙子,以她的身份是絕對不能穿的,但如今她都趕出府了,穿紅裙子過過癮呐!

  渾渾噩噩地出了屋子,宋嬤嬤的表情一言難盡:“我怎麽覺得,姑娘就等這一天?”

  小彩蝶不敢看她,埋頭哼哧哼哧地跑了。

  作者有話要說:  夏淳:拜拜咯我的公子

  第五十三章

  周家的動作很快,似乎早就安排好了一般。

  次日一早, 夏淳帶著小彩蝶宋嬤嬤兩人背著行李便出了周府的角門。門外早已候著一輛小青皮馬車, 還有四五個幫忙抬行李出來的粗使。車夫見夏淳主仆三人出來,趕緊上前幫忙, 指著車廂的後頭示意粗使們將行禮堆上去。

  粗使們動作利索,溫氏派來看著夏淳搬的幾個蒹葭院婆子有條不紊的指揮。車夫咧著嘴殷勤地與其中一個婆子寒暄, 得了幾塊賞銀, 頓時就笑眯了眼。

  小彩蝶被擠在人群之外,個子小,巴巴地在外圍打轉。突然不知從何處湊過來一個七八歲的小乞丐, 趁著宋嬤嬤與蒹葭院嬤嬤說話之時撞了她。小彩蝶剛要怒斥, 發覺手心裏多了個東西。她眼皮子迅速一跳,扭頭看向夏淳。

  夏淳頭上帶著帷帽,看不清神情。她正一腳踩著杌子, 拎起裙擺便施施然上了馬車。宋嬤嬤抱著貴重物品, 緊隨其後。

  事已至此,也沒有什麽其他辦法可想, 走一步是一步吧。

  小彩蝶握著手中東西半晌,繞著人群走一圈,從角落裏鑽進來跟上宋嬤嬤。見宋嬤嬤一幅認命的模樣不由嘟了嘟嘴, 冷哼了一聲就爬上馬車。

  車簾放下, 車夫馬鞭一甩,青皮小馬車緩緩行駛。

  蒹葭院幾個婆子看著馬車漸漸走遠,彼此對視一眼之後長歎一口氣。夫人趁大公子不在府上做主趕走這丫頭, 也不知公子回府知曉後會如何的震怒。

  相比於蒹葭院的憂心忡忡,夏淳慢慢撫著手中玉葫蘆眺望窗外。不知在想些什麽,眸中光色明明滅滅。宋嬤嬤抱著木盒子還在一旁連連歎氣,一無所知的模樣。小彩蝶眼珠子咕嚕嚕轉一圈,鬼鬼祟祟地湊近夏淳身邊耳語起來。

  方才在周家角門,小乞丐塞進她手心的是個小紙條進。小彩蝶沒打開,但這段時日跟在夏淳身邊形影不離,心裏約莫猜到是怎麽一回事兒。

  夏淳接過來沒避諱就這麽大喇喇地當場打開來瞧——是蘇家兄弟送來的。

  蘇家人在信中直言,他們在城門外安排了人手。馬車出了城門,會被四個夏淳托他安排的護衛去城門外一裏地出的樹林攔下。屆時夏淳主仆切勿驚慌,這四人是蘇家的補償,至此會認夏淳為主。夏淳主仆隻管順勢離開便是,蘇家自會替三人抹除離開的行蹤。

  “……”夏淳摩挲著下巴眼眸深沉,蘇家人做事還真是效率。

  小彩蝶也看到信中內容,嘴巴又翹了起來。

  宋嬤嬤在一旁見兩人神色不對,心中頗有些奇怪。畢竟主子沒心沒肺她見慣了,小彩蝶可是一點就炸的炮仗性子。竟然從昨兒出事到現在都安安生生的,一句話沒說。狐疑的目光在兩人身上來回,這會兒,她隱隱約約也有點兒感覺了。

  事到如今,夏淳自然不會再瞞著宋嬤嬤。見她疑惑,便將手中的紙條遞給她。

  宋嬤嬤將東西接過來一看,眼前頓時就是一陣黑。看信上的口吻,蘇家人私下聯係夏淳的事情怕是有一段時日了。不僅給了補償,還抹除蹤跡,蘇家這是要夏淳徹底消失在少傅大人的眼前!然而這麽大的事兒,居然丁點兒苗頭都沒有冒出來?

  她不由抬頭看過去,眼神狠厲。小彩蝶縮著小脖子,別提多心虛。

  宋嬤嬤閉了閉眼:“姑娘……”

  夏淳卻無所謂地聳聳肩:“正如你親眼所見,蘇家希望我盡快離開公子身邊。”

  宋嬤嬤的這一口氣哽到了喉嚨眼,又氣又心酸。她看著夏淳,眼睛頓時就紅了。信中倒是沒覺得夏淳如何,隻覺得蘇家人行事太霸道。親事還未成,蘇家姑娘人都還沒進門呢就暗地裏打發周卿玉的身邊人,未免欺人太甚:“姑娘,姑娘您受苦了……”

  夏淳擺擺手,還是那副沒心沒肺的模樣:“無事,他們還算厚道,給了不少補償。”

  宋嬤嬤卻還是咽不下這口氣。

  雖說於情於理,正妻打發丈夫身邊人是合乎規矩的。但這人慣來有親疏遠近,她伺候的主子是夏淳,自然站在夏淳的立場上看問題。如今宋嬤嬤隻覺得蘇家姑娘的手伸得太長,心裏不乏惡毒的詛咒,詛咒蘇皖不得周卿玉歡心。

  “罷了,罷了,”宋嬤嬤抹著眼淚,“姑娘是如何打算的?就這般稱了蘇氏的心?”

  “不然怎麽辦?”本來就在找離開的時機,如今正好順水推舟,“正好周家兩個主子都容不下我,未來少夫人也容不下,不如自覺離開,好聚好散。”

  ……話是這樣說沒錯,但公子若是知曉了怕是會暴怒。

  宋嬤嬤自然知道識時務者為俊傑的道理,被主母視作眼中釘並非小事。豪門勳貴後院的生存,不止是討男人歡心就行。於是抹了抹眼睛,又仔細將紙條給看一遍。小彩蝶見她這麽快就轉圜過來,心中不由感慨,果然薑還是老的辣!想想,又鬼頭鬼腦地湊到宋嬤嬤身邊道:“主子早就在外頭置了產,咱們還在京城。”

  宋嬤嬤心中一驚,驚詫地看向夏淳。

  夏淳點了頭,掀了車簾看向窗外。不知不覺馬車已經漸漸遠離人群,怕是沒多久就要到城門口。於是叫宋嬤嬤小彩蝶趕緊將貴重財物全部收好,包裹背上身。

  果不其然,一刻鍾後馬車出城,四個蒙臉持刀做土匪打扮的彪形大漢就在一裏地的樹林將馬車給攔下來。夏淳出府除了宋嬤嬤和小彩蝶,周家就派了一個車夫跟隨。大漢刀一出鞘,車夫就兩腿發軟地跪在了地上。

  逃是不會逃,車夫年紀也不小,眼瞅著打不過自然得求饒。

  彪形大漢就是衝著夏淳主仆來的。不管車夫威逼利誘還是求饒,上去就一個手刀將人劈昏。而後上前一刀劈碎車簾,示意夏淳主仆下車。

  雖說早已做好心理準備,宋嬤嬤小彩蝶還是被這陣仗給唬得不輕。夏淳倒是還好,畢竟見多識廣,率先跳下馬車。主仆三人下車立即換了一輛不起眼的馬車,四個彪形大漢前後左右圍坐在馬車外圍,一甩馬鞭就換了個方向折回城內。

  回程似乎走了不少彎路,避開了人群,耗得時辰比較長。約莫花了一個半時辰,方輾轉到了夏淳在城東的那幢宅子。

  說來夏淳的宅子買下用的還是她現代爹的名字。這勞什子的古代,女兒家不能置產。夏淳兩套宅子隻能謊成父親身子不便,由她代為購置房產。正所謂有錢能使鬼推磨,去衙門登錄在冊,花了夏淳不少銀子打點就是。

  一進門,宋嬤嬤看著打點得井井有條的院子就傻了眼。再一看小彩蝶心虛得都不敢看她的模樣,宋嬤嬤忽地憶起這段時日她的多次暗示,不由恍然大悟。

  看來主子離府之事,計劃已久。

  院門關上,四個大漢麵罩一摘,衝夏淳跪下便認了主。

  蘇哲毅安排得還挺厚道,四個大漢一看就是武藝高強的練家子。人品身份姑且不論,單看眼神,四個人目光清正,不大像奸猾之輩。

  夏淳點點頭,問了四個人姓名。

  這四個人直說換了主子,以前的名字便不用了,如今請新主子夏淳賜名。夏淳也懶得去計較這是不是古代主仆規矩都是這樣,幹脆給夏一夏二夏三夏四地給四個人取了名。四個大老粗也沒那麽多矯情,磕了個頭就認下了這敷衍的名字。

  為了逼真,她們的行禮都丟在京郊外樹林的馬車上了。夏淳的身邊除了貴重物品和銀錢,連個換洗的衣裳也沒有。

  宋嬤嬤這時候也顧不上歎氣,連忙就要下去安排。好在夏淳一早采買了齊全,各種用具早早購置了,也托人牙子采買了下人:一個燒飯的婆子,兩個漿洗的粗使,一個馬夫。宋嬤嬤隨她們一道出府,往後管家的事兒就交給宋嬤嬤,小彩蝶老樣子,貼身伺候。

  不得不說,人的適應能力真強。宋嬤嬤原先還嘔心蘇家人欺人太甚,如今在府外小半月,漸漸適應下來。沒了頭上緊著的那根弦,日子似乎更鬆快。

  ……府外的日子鬆快,一晃兒就是小半月。

  春闈結束,太子作為一國儲君,自然得趁機廣納賢才。隻是他到底年幼,事事少不得周卿玉這太子少傅代為出麵。周卿玉在廣大學子心中地位崇高,有了少傅,太子招賢納士順風順水。這般忙活了小半月,少傅終於處理了手頭事務方得以回府。

  五月一過,日頭漸漸烈起來。

  六月中旬是兩府的婚期,周卿玉忙起來天昏地暗,回了府方想起來還有十來日就要迎新婦進門。他心中煩躁,捏了捏發漲的眉頭,一臉疲累地回到玉明軒。隻是方踏入院門,迎頭就撞見欲言又止的張嬤嬤。

  鬆和院那邊還等著他去用膳,溫氏那邊也遞了話來,有事兒要與少傅親自交代。周卿玉這廂擺擺手示意張嬤嬤先行退下,無論何事稍後再提,轉身繞進屏風後的淨室。

  張嬤嬤歎了口氣,這事兒已成定局,早或晚都沒多大差別。於是低頭應諾,退下去。

  人到了鬆和院,溫氏也在。周老夫人果然提及周蘇兩家的親事,溫氏要交代的也與此事相關。周卿玉漱著口便聽溫氏說起婚事的細節安排:“得了空,你親自去京郊弄兩隻雁來。蘇家是武將之家,親自打來的雁更顯誠意。”

  周卿玉無可無不可便點了點頭。他這段時日忙得腳不沾地,鐵打的人也會累。此時看著祖母與母親,眼瞼下的青黑是有目共睹。

  溫氏與周老夫人對視一眼,到底沒有當場提及夏淳被送走之事。一來兒子的模樣似乎很累,溫氏有心叫他歇好了再提起;二來她也知這般不聲不響送走夏淳的事兒做得不地道,唯恐兒子心中不愉,便想著拖一時是一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