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節
作者:卡比丘      更新:2020-07-07 14:05      字數:3339
  徐升實際上想再靠近湯執一些,因為他注意到有很多人在留意湯執。

  有一個人故意在水母箱前往返兩次,好像想和湯執搭訕。

  “徐升。”趙韶又遞近一點,催促。

  徐升低頭看了她一眼。接過手機,替她拍攝了幾張照片,沒讓湯執出現在畫麵裏。

  趙韶對鏡頭擺出很多不同的姿勢,讓徐升在拍照同時有一些走神。

  他想到去約會的路上,徐鶴甫打來的電話。

  徐鶴甫希望他們明年年初可以訂婚,後年結婚時,他們已可在MI州定居。

  等移居後,他準備退休,將事業都交給徐升打理。

  “外公的新高爾夫球場已經造起來了。”徐鶴甫告訴徐升。

  徐升並沒有什麽情緒波動。他早已有自己的計劃和考量,也早已不想再每周三次,陪徐鶴甫打球了。

  不過婚姻仍然是有必要的。徐升敷衍地對徐鶴甫說“好”。

  “好了。”趙韶說,她向徐升伸手,把手機討回去,低頭看照片。

  徐升又了湯執一眼,湯執捂著嘴,打了個哈欠。

  趙韶拍夠水母區,要走了。

  他們從湯執身後的圓柱附近經過,湯執沒往這邊看。

  半小時後,徐升和趙韶即將從南極館離開時,湯執從入口走了進來。

  他手裏拿著一份海洋館導覽圖,晃到最佳企鵝觀賞位旁邊,和一個很胖的小朋友一起看企鵝。

  過了沒半分鍾,小朋友走了,湯執還是一動也不動地趴在欄杆旁,沒有挪到觀賞位上。

  湯執的背影看上去很瘦。

  他穿得特別隨便,淺灰色的衛衣,黑色的褲子,還有一雙不新不舊的球鞋,甚至無法滿足餐廳的著裝要求。

  徐升和趙韶一起走出去的時候,很想回去問湯執一下,企鵝到底有什麽好看的,不過他並沒有這麽做。

  出了南極館,趙韶又去看了海洋館的短電影,在投影下拍了照片,然後才拉著徐升往外走。

  他們進了海洋館的店鋪,趙韶左看右看,徐升一轉頭,就看到了對麵店裏的湯執。

  徐升覺得自己真的沒有見過湯執這麽迷糊的人。

  手機屏幕仍然是碎的,支付頁麵都無法打開。

  徐升看湯執在電動企鵝前站了那麽久,湯執竟然都沒發現。

  湯執有點恍惚,徐升耐心地哄了他一會兒。

  送湯執出門,把湯執關到出租車裏,告訴了司機地址,徐升又回到商店前,恰好碰到走出來的趙韶。

  “你朋友走了?”趙韶問。

  她很禮貌,沒有問徐升找的是什麽朋友。

  徐升“嗯”了一聲,看趙韶兩手空空,問她:“什麽都沒買?”

  趙韶搖搖頭,又往對麵那件湯執買了東西的店走,她說:“看著都 可愛。”

  走到電動企鵝的櫃台邊,她戳了一下正在動的企鵝,回頭很輕地對徐升說:“實際上還是很劣質。”

  趙韶理由很充分,語氣坦蕩,除了徐升沒人聽到。

  “隻有小孩喜歡吧,”她說,又忽然對徐升笑笑,“如果以後有小孩,你也隻能為這些劣質玩具買單。”

  “我這樣說是不是很隨便啊,”她對徐升眨了一下眼睛,不會很讓徐升感到討厭地說,“不過我爸想讓我們盡快訂婚,我也覺得可以。”

  說完,她又挽住了徐升的胳膊,轉身朝外走。

  她抓得不怎麽用力,徐升沒什麽感覺,也不想拿趙韶和湯執比,趙韶沒有很快得到回應,問徐升說:“怎麽樣?可不可以啊。”

  徐升低頭看了看趙韶,溫和地對她說:“可以。”

  趙韶的祖宅和海洋館的車程隻有二十多分鍾,趙韶雷在車上和徐升商量了接下去幾個月的行程。

  下個月徐升去她家拜訪,然後訂戒指。

  她問徐升有沒有什麽特別的要求,徐升說都聽她的,她很高興也大方地接受了,解決人生大事像吃飯喝水。

  趙韶的父母和長輩都不在家,她和徐升說了再見,自己走進去。

  徐升上車後,看著轎車駛過羅馬柱和浮雕,又駛出銅質的大門,想了一會兒,給湯執打電話。

  他打了兩個,湯執沒接,然後又打了一個。

  徐升覺得湯執生氣了,因為很多事。

  但徐升好像無法因為湯執對他鬧脾氣而不悅,甚至有一些不知從何而來的高興。

  因為他發現湯執可能真的很喜歡自己。

  接著,徐升想起了自己看著湯執在趙韶說劣質的企鵝櫃台旁站的幾分鍾。

  湯執簡直對走路企鵝垂涎三尺,可能是他不很懂廉價劣質和昂貴奢侈的區別。

  湯執隻是很喜歡,如果收到一定會很驚喜。

  徐升讓司機重新回到了海洋館,回到那間商店,期間,湯執沒有回他電話。

  商店裏燈光明亮,仍然到處都是小朋友和毛絨玩具。

  徐升盡快找到賣企鵝玩具的櫃台,拿了一個未拆封的新盒子,走過去買了單。

  電動走路企鵝是低齡玩具,價格低廉,連盒子都很小,和徐升送給趙韶的東西不一樣極了。

  但徐升想湯執一定會非常喜歡、會很高興。

  湯執比任何人都要好哄和簡單。

  去醫院的路上,湯執還是沒回電話,到住院部樓下,徐升給湯執發了“我到了”的短信,等了三分鍾,決定下車上樓。

  徐升不知道湯執母親住在哪裏,問了江言才到外科住院樓層。

  他走向湯執母親的病房,還沒走到底,就在走廊的座椅上看到了微微仰著頭,閉著眼睛的湯執。

  湯執手裏攥著手機,不知從哪裏借來了一個充電器,正插著充電。

  徐升走過去,低頭看著他,叫他名字:“湯執。”

  湯執一動也沒有動,徐升等了幾秒碰了碰湯執的臉,湯執是睡著了,溫順地閉著眼,臉頰被窗外吹進來的風弄得冷冰冰的,但嘴唇很紅,徐升的手滑下去,覺得手上的溫度有點高。

  徐升非常想要親吻他。

  這時候,湯執的手機突然亮了,顯示一個未知號碼,

  徐升頓了頓,把手機拿起來,替湯執接了,對麵一個溫和的女聲問:“是湯執湯先生嗎?”

  徐升看了湯執一眼,說“是”,女聲便說:“剛才給您打了好幾個電話,您都沒有接。我這邊是一家私人定時提醒公司,您有一條來自徐可渝女士的留言,請問您現在方便收聽嗎。”

  徐升微微一怔,聽見自己說“方便”。

  女聲說:“請稍作等待。”

  片刻安靜後,徐可渝的聲音響起來。

  她說“湯執,你想我嗎。我給你留了東西,在我房間南床頭櫃的抽屜最裏麵。你去拿,但不要讓我哥知道。”

  錄音播了兩次,又切回了方才的女聲。

  “湯先生,大約在今晚,我司會將留言內容通過短信形式再次發送到您的手機上,對您進行再次提醒,”她告訴徐升,“請注意查收。”

  然後電話就掛了。

  徐升沒來得及多想,剛放下手機沒多久,湯執忽然睜開了眼睛。

  他直勾勾地看著徐升,過了一小會兒,才說:“我是不是睡著了。”

  徐升說是,他又說“不好意思,讓你等了”,然後站起來。

  因為徐升與他站得很近,他一起身,就好像投懷送抱,貼入徐升懷裏。

  徐升沒有讓開,抱了一下湯執。

  湯執抬起眼睛,看了徐升一小會兒,徐升以為湯執要親自己或者撒嬌,但是湯執輕聲說:“徐總,太近了。”

  徐升後退了一點,湯執拔了插頭,走到護士台前,還給了一個年輕地護士,對她說謝謝。

  回到車裏,徐升讓湯執陪他坐在後麵,等車開出醫院,徐升將重回海洋館買的玩具遞給了湯執,湯執有些摸不著頭腦地接過來,問徐升:“徐總,這是什麽?”

  天色昏沉,濱港漸漸下起雨來。

  但在燈微光中的湯執很純淨,好像被雨水浸透的濱港室外,唯一一片幹燥的花瓣。

  徐升沒告訴他,讓他拆開看看。他低下頭,把盒子拆開,拿出了小小的可以放在手心裏的走路企鵝玩具。

  他抬頭看了徐升一眼,然後對徐升笑了一下,說:“給我的啊?”

  徐升說“嗯”。

  “會動。”徐升說。

  “是麽,我來試試。”湯執晃了晃小企鵝,打開放電池的地方,將附贈的紐扣電池裝進去,然後又按下開關。

  小企鵝的腳一下一下動起來,湯執把它放在了隔開了他和徐升的扶手箱上,小企鵝搖搖擺擺地往前走了起來。

  走到皮縫之間,小企鵝跌倒了,徐升看見湯執很開心地笑了起來,說“好傻”。

  “很好玩。”湯執低著頭說,又戳了一下小企鵝地腦袋,然後把電關掉了,讓企鵝躺在那裏。

  “徐總,”他抬起臉說,“我還是很困,可不可以再睡一小會兒。”

  “真的好困。”湯執又加了一句。

  徐升看著他,說好,湯執馬上閉起了眼睛。

  回家的一路上都很安靜,徐升想了想徐可渝的留言,決定自己先替湯執看看,她留下的東西。

  後來也玩了一下湯執玩過的企鵝,怕被湯執發現,放在原來的位置。

  車一停,湯執很快睜開了眼,他迷惘的看著前方,然後看看徐升。

  司機替徐升打開了車門,湯執就自己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