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第 34 章
作者:田園泡      更新:2020-10-07 12:26      字數:3840
  “那東西雖然是文物,但因為這次情況特殊, 所以被我借出來了。現在就放在我房間裏。”王長穀領著陸橫和蘇綿綿往他的房間去。

  蘇綿綿跟在陸橫身後, 下意識仰頭看向他。

  少年麵容冷峻, 俊美的輪廓上尚帶幾分年少的青澀。

  雖然如此, 但已經跟那個暴君猶如雙生胞胎一般。

  其實蘇綿綿自己也沒弄懂,麵前的這個少年,到底會不會是……那個暴君?

  “陸橫,你真的要看嗎?”

  蘇綿綿伸手, 拽住他的衣擺。

  “嗯, 怎麽了?”

  少年低頭, 原本便深不見底的眸子在陰暗燈光的照射下, 更顯出一層深沉含義。

  與那人毫無二致。

  蘇綿綿心頭一驚,搖頭,鬆開了他的衣擺。

  王長穀帶人進房間,然後戴上手套,打開一隻檀香木盒子。

  卷軸被慢慢展開,首先呈現出來的是精美的玄色龍袍。

  然後才是那個周朝暴君的整體形象。

  一般古代帝王圖, 都是坐在龍椅上畫的。

  麵前畫上的周朝暴君也是坐姿, 身下是龍椅。不過因為他的身軀太過龐大, 所以那張龍椅根本就擠不下他。

  看上去滑稽無比。

  “就這玩意?”陸橫皺眉。

  “對, 就這玩意。”王長穀用力點頭。

  “就這鞋拔子臉?”

  “還有那滿臉麻子。”

  陸橫:……

  蘇綿綿站在旁邊, 踮腳偷看,然後使勁捂住了小嘴偷笑。

  陸橫垂眸看她,眼神悲憫。

  被這玩意逼著強娶, 怪不得會變成小傻子。

  要是他被這玩意惦記上,指不定拿柄大刀跟這坨東西同歸於盡了。

  “不過這畫肯定不準,也就這龍袍看著還算正統。”王長穀說完,正準備收起畫,那邊陸橫突然伸手按住他的胳膊。

  畫已經被上了一層封模,防止被人破壞。

  陸橫的指尖堪堪觸到那件龍袍的肩膀處。

  那裏有一隻刺繡壁虎。

  王長穀開口道:“壁虎,就是庇護的意思。不過這作惡多端的暴君居然會有人給他繡這個?”

  陸橫收回手,終於相信,身邊的小姑娘,是來自六百年前的周朝。並且還差點嫁給麵前這坨東西。

  “你剛才說,這幅畫像不準?”

  “當然了。這幅畫是周朝滅亡後,新任皇帝命人所畫。你想想啊,這後頭的皇帝怎麽可能會給前麵的皇帝開美顏相機呢?當然開的是醜顏特效了。”

  說完,王長穀把畫放回去。

  “既然來了,就一起吃頓飯吧。我叫了火鍋。”

  “什麽叫火鍋呀。”蘇綿綿冒出小腦袋。

  自從開始跳舞後,小姑娘就格外控製飲食。

  雖然饞嘴,但還是會努力忍住。

  “你怎麽把她帶來了?”王長穀斜睨蘇綿綿一眼。

  自從上次蘇綿綿在王長穀家拆了他的台之後,王長穀就覺得這隻軟團子雖然長得乖巧可愛,但怎麽看怎麽不順心。

  “來,你說說,這次的畫像有什麽問題呀。總不會還是假的吧?”王長穀轉頭看向蘇綿綿。

  蘇綿綿想了想,道:“人是假的,衣服是真的。”

  王長穀笑了,“這些我剛才都說過了。你再說說還有什麽其它不同的地方。”

  蘇綿綿努力想了想,正準備說話,就被陸橫一把捂住了嘴。

  “火鍋呢?”

  “哦。我還沒訂呢。”王長穀被一打岔,趕緊去訂火鍋。

  他本來就是逗著蘇綿綿玩的,王長穀也沒把這茬事放心上。

  王長穀一走,陸橫立刻就一把掐住她的小嘴嘴,使勁擰了擰,“蘇綿綿,給你能的,嗯?”

  蘇綿綿立刻搖頭。

  陸橫鬆開她,看著她被自己掐紅的小嘴。白嫩肌膚上隱隱透出粉紅,上下兩個手指印。

  可憐又可愛。

  乖巧極了。

  “蘇綿綿,那隻壁虎是你繡的?”

  “哪隻哦?”

  “就那隻鞋拔子身上的壁虎。”

  蘇綿綿想了想,點頭。

  “嗬,”陸橫冷笑,“你怎麽那樣的貨色都看得上?”

  “其實他,長得好看的。”

  暴君雖然暴,但卻是周朝有名的美男子。

  其灼灼風采,整個周朝,無人能出其右。

  隻是大家貴女,都被他暴躁狠戾的性格嚇跑了。

  “那你說,是老子好看,還是他好看?”心裏不爽的陸橫猛地低頭,用力把自己的臉杵到蘇綿綿麵前。

  蘇綿綿仔仔細細盯著陸橫看。

  小姑娘的眼睛又幹淨又漂亮,清晰印出陸橫那張臉來。

  純真的毫無雜質。

  少年麵色不變,露出外麵的耳朵卻是微微發紅。

  蘇綿綿看完了,眨了眨大眼睛,“還是他好看一點哦。”

  陸橫麵無表情地伸手,一把罩住了蘇綿綿的臉。

  就會惹他生氣。

  打又打不得,罵又罵不得。

  真是隻磨人的小妖精,哪裏像是個從古代來的,不知開化的古人!他看她會氣人的很!

  真是……陸橫不解氣的使勁揉了揉她的小臉,軟綿綿的像個糯米團子。

  “陸橫,你怎麽又生氣了。”一天要暴躁八百回的少年頭也不回的走在前麵。

  蘇綿綿顛顛的跟上去,小心翼翼伸出自己的小手指去勾他的小手指。

  陸橫沒動,隻是微仰了仰下顎,不著痕跡的露出一抹笑。

  走到一半,陸橫臉上的笑突然一斂。

  “喂,蘇綿綿,你還這樣勾過誰?”

  陸橫把兩個人勾搭在一起的小手指亮出來。

  空無一人的大殿上,小姑娘低頭,支支吾吾的說不出話來。

  “嗬。”

  陸橫冷笑一聲。

  他知道了。

  莫挨老子!

  ……

  三個人坐在王長穀的房間裏吃外送海底撈火鍋。

  王長穀雖然是個教授學者,但平時也喜歡喝一點酒。

  尤其對白酒非常喜好。

  “小橫啊,我問你個事呀。”喝了酒的王長穀噴了一嘴的酒味,“我家裏那幅美人跳舞的古畫,是不是你拿了呀?”

  陸橫麵不改色,心不跳,“不是我。”

  “哎呀,大家都是朋友,你說拿了,我也不會拿你怎麽樣。”王長穀拍了拍陸橫的肩膀。

  “哦?”陸橫漫不經心的應一聲。

  “最多把你放進去涮涮。”王長穀指著那火鍋點了點。

  母胎單身的王長穀教授,嗜古物如命。誰碰他的寶貝,他就跟誰急!

  蘇綿綿看著熱油滾滾的火鍋,用力閉上了小嘴巴。

  這個人,也好可怕哦。

  王長穀喝多了酒,開始碎碎念。

  說的最多的就是關於周朝的事。因為他主研究周朝。而周朝之中,他關注最多的就是那個跟陸橫同名同姓的暴君。

  “那個暴君啊,並不是守不住城。作為一個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的瘋子,他怎麽可能會那麽輕易的就讓那些叛軍打進來呢!他是故意的,他是故意要毀了周朝啊……”

  坐在旁邊的蘇綿綿聽得一愣一愣的,小心翼翼的插嘴。

  “為什麽要毀了自己的江山?”

  王長穀喝得滿臉漲紅,“誰知道呢?興許是瘋了吧。”

  瘋了嗎……

  蘇綿綿垂眸,她想起來昨天晚上做的夢。

  那麽真實,那麽悲傷。

  就像是真實發生在她麵前一樣。

  透過刺目的冷陽,蘇綿綿能感覺到男人的痛徹心扉和心如死寂。

  她又想起繡床頭刻的那行字。

  那是她死後,他看到的世界嗎?

  “看起來,確實是瘋了。”

  陸橫說出這句意味不明的話,然後仰頭,灌下一杯酒。

  陸橫的酒量一直不錯,喝了整整一瓶白酒,也是一副什麽事都沒有的樣子。

  王長穀就不行了。

  他趴在桌子上,早就睡死過去了。

  陸橫站起來,走到那個檀香木盒子麵前,然後伸手,把它打開。

  畫卷上的周朝暴君真的非常醜。

  身體像豬,臉像鞋拔子,上麵還全部都是麻子。那雙眼睛被肥肉擠在中間,居然還是三角形的。

  不過陸橫的目的並不是這幅畫。

  而是古畫上那件玄色龍袍肩膀上的刺繡壁虎圖樣。

  “陸橫,你要幹什麽呀?”蘇綿綿吃得小嘴紅紅,正“呼啦呼啦”不停喘著氣兒。

  “嗬,”少年冷笑,“摳掉它。”

  “不行!”原本睡死過去的王長穀突然跳起來。明明已經神誌不清,卻還是堅強的把畫搶過來,抱進了懷裏。

  “我看誰敢動我的寶貝!誰敢!”王長穀抱著古畫,麵色漲紅,使勁的指向旁邊的柱子,“是不是你,是不是你要動我的寶貝?”

  情緒太過激動,王長穀一屁股跌坐在地,懷裏的畫卷攤開,他躺上去,不停的蹭。

  “人家的小寶貝……爸爸愛你……”

  不得不說,李大鵬家的基因真是強大。

  那幅古畫本來就是幾百年前的東西了,哪裏禁得住王長穀這麽折騰。

  他嘴上的紅油糊了鞋拔子一臉,連帶著那隻壁虎也被他給蹭壞了。

  陸橫拿了一張毯子過來,給王長穀蓋在身上。

  然後看一眼那幅古畫。

  嗯,毀的剛剛好。

  “走吧,回家。”

  陸橫把蘇綿綿牽出房間,走到一半想起來“電視劇費人”這件事。特地領著她到演戲的地方去溜達了一圈。

  “哇……”

  蘇綿綿看著麵前一排溜壯觀的古裝人群,下意識張大小嘴。

  陸橫替她罩上絨線帽,裹上圍巾,遮住小嘴。

  小姑娘圓球似得躲在大圓木柱子後麵偷看。

  “陸橫,這些就是電視裏麵的小人嗎?”

  “對,都是演出來的。”

  “所以電視裏麵的人是假死?”

  “嗯。”

  蘇綿綿了然的點頭,覺得這個地方真是神奇。居然還有假死藥。

  “那陸橫,你會不會假死?”

  陸橫道:“老子要是死了,那就是死了。”

  蘇綿綿心口一窒,下意識攥緊了陸橫的胳膊。

  “不能假死嗎?”蘇綿綿小心翼翼道。

  小姑娘的眼神太迫切,浸著雪色流光,看上去可憐兮兮的,甚至還帶著幾絲害怕。

  “他們都可以,你為什麽不可以?”見陸橫不回答,蘇綿綿急切的踮腳。都把他身上的皮夾克扯歪了。

  小姑娘纖細眼睫上細密密的覆了一層素白凝霜,看上去幹淨又美好。

  “怎麽,舍不得我?”少年俯身,抬手按上蘇綿綿的小腦袋,抑製住舔上一口的衝動。

  “放心,老子不會死的。”

  就算要死,也死在你後頭。

  ……

  雖然沒醉,但因為喝了酒,所以陸橫在地鐵上還是眯了一會兒。

  地鐵裏人聲嘈雜。

  陸橫頭上戴著兜帽,懷裏摟著蘇綿綿,低著臉,看不清神色。

  陽光刺目,風馬喧囂。

  “陸橫,你這個瘋子!你居然將大周朝給毀了!”

  “嗬,哈哈哈……”穿著玄色長袍的男人肆意狂妄大笑。

  他是瘋了。

  男人眼神冷冽,如淬毒。

  站在陸橫麵前,一字一頓道:“雪化了。”

  她死了。

  陸橫猛地驚醒,下意識箍緊手臂。

  懷裏的小東西發出清晰的哼唧聲。

  男人捂住跳動的心口,眉頭狠狠擰起。

  怎麽會做這種夢?難道是因為剛才聽了王長穀的廢話?

  “陸橫,好疼。”少年太用力,被他按在懷裏的蘇綿綿不舒服的冒出半顆小腦袋,小臉被地鐵裏麵的暖空調熏得紅紅的。

  陸橫垂眸,看著她,突然伸手把她裹住了半邊臉的圍巾往上拉,蓋住全臉,然後隔著圍巾親了一口。

  這種下意識的動作,帶著迫切的確定。

  軟綿綿的圍巾很厚實,根本就嚐不到什麽味。

  但少年就是覺得滿足。

  隻要抱著這個暖烘烘的小東西,就覺得滿足。

  “陸橫,看不見了。”

  蘇綿綿眼前被圍巾蓋著。厚實的圍巾針腳細密,她什麽都看不到。

  嘴唇上似乎被壓了一個東西,稍觸即逝。

  蘇綿綿想,那應該是陸橫的手。

  陸橫幫她把圍巾拉下來,在一車人怪異又羨慕的目光下,牽起蘇綿綿的手。

  “回家了。”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