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第 35 章
作者:田園泡      更新:2020-10-07 12:27      字數:3908
  過年的氛圍越來越濃。

  蘇綿綿已經在剪紙窗花。

  小姑娘裹著毛毯,叉著腿在沙發上拉筋, 腦袋上頂著一隻貓兒。

  小奶貓兒已經長大一圈, 搖晃著小尾巴閉眼打瞌睡。

  沙發周圍都是蘇綿綿剪下來的窗花紙。

  各式各樣, 奇形怪狀卻又精美漂亮。

  還有一堆絨絹花。

  也是她自己做的。

  雖然做的不是很好看, 不能細細琢磨,但乍一看還是很像那麽回事的。

  冰冷的屋子,除了以前李大鵬和張鑫製造出來的啤酒垃圾罐和煙頭、煙屁股,已經很久沒有這麽幹淨敞亮, 清新溫暖過了。

  “陸橫, 給你。”

  蘇綿綿拿了一朵絨絹花遞給陸橫。

  正在寫寒假作業的陸橫盤腿坐在茶幾後麵, 抬起臉。

  少年身上穿著居家服, 淺淡的白,紮著小揪揪。雖然麵色有些陰冷,但看習慣了以後蘇綿綿才知道,其實少年本來就是這樣的性格。

  小奶貓甩著尾巴跳到茶幾上,然後又跳到陸橫肩膀上,窩進他後麵的兜帽裏。

  “操, 出來。”

  陸橫伸手掂了掂兜帽, 小奶貓“喵嗚”一聲叼住他的頭發使勁扯了扯。

  陸橫扯著它的耳朵, 還沒拽出來, 蘇綿綿就心疼的把它抱了起來, 然後小心翼翼的放進沙發的毯子裏,裹好,隻露出一顆貓腦袋。

  再也不能找陸橫調皮的小奶貓。

  我謝謝你啊!

  “乖乖的。”

  從陸爪下把小奶貓“救”出來的蘇綿綿趁著陸橫不注意, 把手裏的絨絹花給他戴了上去。

  “蘇綿綿,你在幹什麽?”少年斜瞪她一眼,手裏的黑筆沒停,還在算題。

  一心二用這種事,陸橫很擅長。

  “這是蝙蝠。戴福還家。”

  蝙蝠?陸橫算完題目,扔掉手裏的黑筆,然後拿起手機一照。

  操!這麽大的蝴蝶結,你他媽說是蝙蝠?

  “你家蝙蝠是蝴蝶結?”

  “什麽是蝴蝶結?”小姑娘一臉懵懂無知。

  “就是這玩意。”陸橫指了指自己腦袋上頂著的玩意。

  “這是蝙蝠。”蘇綿綿一本正經的糾正。

  陸橫:……行吧。

  門鈴響了,陸橫站起來去開門。

  打開門,李大鵬抱著一箱啤酒,率先擠進來,然後一眼看到陸橫小揪揪上戴著的絨絹花,沒憋住,直接笑的在地上打滾。

  “哈哈哈哈……陸哥,哈哈哈……”

  “李大鵬,你現在就可以滾。”

  陸橫麵無表情的說完,通過大理石地麵看到自己腦袋上的蝴蝶結,麵色不變,雙耳微紅,直接擼了下來。

  然後放進了口袋裏。

  除了李大鵬,張鑫和周安安也一起來了。

  這對塑料情侶每天都在以包包維持生活醬紫。

  按照周安安的說法,“發型可以亂,妝可以花,包包不能斷!”

  周安安這個控包狂魔,不是隻喜歡貴的,她喜歡千奇百怪,越奇葩越好的包。

  當然,貴的也多。

  不過幸好,還在張鑫能負荷的範圍內。

  隻是有時候要吃幾頓泡麵,隻能加一個蛋這樣維持生活。

  “陸哥,你們家怎麽什麽都沒有啊?零食呢?水果呢?”李大鵬從地上爬起來,立刻嚷嚷開。

  小奶貓縮在毛毯裏,還被他拎出來好一頓擼。

  陸橫走進廚房,拿了一盒番茄出來。

  拍在李大鵬麵前,“水果。”

  “就這玩意?水果?”李大鵬一臉的不可置信。

  “不是?”陸橫反問。

  李大鵬想了想,點頭,然後又搖頭。

  他覺得有什麽地方不對,又說不上來。

  蘇綿綿小小聲的湊過去跟一臉不耐煩的陸橫說話,“我們沒有糖果子。”

  “什麽糖果子?”陸橫一臉奇怪。

  “甜甜的蜜煎珍果,棗兒糕,蜜酥,市糕,韻果,小糖酥……”小姑娘一連串兒說出來。

  少年的眉頭越擰越緊。

  這些都是什麽玩意?

  “過年的時候準備糖果子放在果盒裏吃,象征日子甜美,團圓。”

  蘇綿綿踮著腳尖,湊在陸橫身邊,小手手抱在一起,雙眸亮晶晶的泛著星光。

  陸橫看一眼正在客廳裏擼貓的三人組,抬手一扯,就把蘇綿綿給拉進了廚房。

  雖然說是開放式廚房,但蘇綿綿被陸橫往料理台上一放,小小一隻,陸橫再那麽站在她麵前一遮,小姑娘立刻就被掩蓋住了。

  連一根頭發絲兒都看不見。

  “那個暴君送過你,嗯?”

  那日過年,蘇府受到了豐厚的榮寵。

  上百種果品,還有一並送過來的珠玉寶器,戲具等物。幾乎將蘇府淹沒。

  整個皇城都知道蘇府要發達了,卻不知道這無上榮寵,其實隻係於蘇家小女一身。

  “嗯。”蘇綿綿剛剛點完小腦袋,就被陸橫掐著細腰從料理台上抱了下來。

  “走。”

  大冬天,外麵還在落雪。

  陸橫開車,帶蘇綿綿出去了。

  他找了最近的一家零食店,牽著人,拿出卡,麵無表情道:“全要了。”

  “啊?”營業員一臉懵逼的沒反應過來。

  “全部,幫我搬上車。”陸橫不耐煩的叩了叩營業台。

  “帥哥,你真的全要了?”營業員一臉的不可置信,“全部?這些?那些?”

  “對。”

  一間麵積頗大堪比小型超市的零食店,就這樣被陸橫打圓包場了。

  “不好意思,我們現在沒貨。”

  剛剛進來的幾個顧客還沒站穩腳跟,就被營業員客客氣氣請了出去。

  為了裝零食,陸橫開了張鑫的五座車。

  後背箱被塞滿,後座被塞滿,還塞到了副駕駛位上。

  蘇綿綿一臉呆愣的坐在裏麵,營業員把最後一棵放在門口裝飾用的小金橘福樹也送給了他們。

  “這是在幹什麽?”

  “拍戲嗎?不是吧。”

  周圍湧過來一群圍觀群眾,不停的用手機拍照。

  幸好陸橫和蘇綿綿出門前各自戴了口罩。

  關上車門,陸橫啟動車。

  “呼啦”一下,車子往前三米,蘇綿綿被零食下埋半米。

  “陸橫,我不見了……”蘇綿綿使勁的從零食堆裏伸出一雙細胳膊,努力的想表現出自己的存在感。

  “吃吧,吃完你就出來了。”

  少年一邊優哉遊哉的開車,一邊斜睨一眼小東西。

  嗬,那種鞋拔子臉,怎麽比得上他。

  ……

  玩了一天,蘇綿綿還吃了一點啤酒,昏昏沉沉的倒在沙發上睡著了。

  被陸橫抱進房間。

  “陸哥,唐南笙出院了。”張鑫在陽台打完電話,走到陸橫身邊,壓低聲音。

  陸橫關上蘇綿綿的房門,拿出車鑰匙。

  “陸哥,你親自去?這樣,會不會太狠了?”張鑫有些猶豫。

  “你忘了,老子是瘋子啊。瘋子做事,哪裏有章法。”陸橫的臉上露出嘲諷笑意。

  他隻要一想到那天蘇綿綿受的傷,就感覺渾身氣血翻湧。

  恨不能直接去黑.拳市場揍上一圈。

  “行,那我陪你。讓大鵬和安安陪著小棉花。”說完,張鑫扭頭看向周安安,“安安,我們有點事。今天晚上你陪小棉花睡。”

  周安安立刻蹦起來,嘴裏啤酒味濃厚,“去收拾唐南笙那個臭.婊.子?算我一份,別留情。”

  “唔唔唔……”酒量頗差的李大鵬哼哼唧唧半天,沒爬起來,被張鑫拖進衛生間放在了馬桶上,並一起鎖在了廁所裏。

  晚上九點,陸橫和張鑫出發了。

  陸嘉淵從醫院,把唐南笙接回家。

  “嘉淵,是蘇綿綿,蘇綿綿做的。她嫉妒我,她害怕我把《蝶戀》女主角的位置搶走。你知道的,我跳的那麽好,她不過是個靠著陸橫走後門的人,她根本就搶不過我,所以才使了這樣的招數。”

  唐南笙從車上下來,哭著抹眼淚,一副受盡委屈,傷心欲絕的樣子。

  “沒關係的,笙笙,這件事交給我就好了。”

  陸嘉淵不停地安慰她,直到唐南笙情緒穩定,才戀戀不舍的走了。

  看著陸嘉淵消失在街口的背影,唐南笙伸手抹了一把臉。

  原本楚楚可憐的表情也在一瞬間收了回去。

  蘇綿綿,都是你逼我的。

  唐南笙轉身,慢吞吞走到另一個路口,打車回家。

  雖然陸嘉淵對她言聽計從,但唐南笙卻還是不敢告訴他自己的真實住址。

  不是害怕陸嘉淵對她做什麽事,而是害怕自己的窮酸暴露。

  她真是討厭死這個窮地方了!

  誰會知道,在學校裏風光無限的女神唐南笙,居然會住在這種地方呢?

  到處都是垃圾,到處都是汙水,連晚上睡覺都能聽到對麵孩子的哭鬧和夫妻的怒罵。

  甚至還有醉漢半夜砸酒瓶的聲音。

  唐南笙暗暗攥緊拳頭。

  窮不可怕,可怕的是窮一輩子。

  她那麽努力,就是為了擺脫貧窮。

  不管用什麽手段,她都不能讓自己永永遠遠的被束縛在這種地方。

  出租車停在路口,進不去。

  唐南笙下車,自己走回家。

  已經是晚上十一點。

  寒風呼嘯,夾雜著冰粒子,打在臉上生疼。

  路燈不知道什麽時候壞了。

  一閃一閃的,忽明忽暗。

  唐南笙抬眸看一眼,暗暗咒罵。

  下了雪,積水橫流,地上坑坑窪窪的不好走。

  唐南笙拿出手機,開始打電話,帶著無限怨氣。

  “喂,陸嘉美?你上次給我找的人為什麽會反過來對付我?你知道蘇綿綿馬上就要上台表演了嗎?如果被陸嘉淵看到怎麽辦?你就不能直接殺了她……”

  唐南笙一邊打電話,一邊說話,走到一半,突然停住了腳步。

  大冬天的,路上沒有什麽人。

  更別說是這種偏僻的地方了。

  但是那盞忽明忽暗的路燈下,突然冒出一個人影。

  身材頎長的少年,穿著一件黑色的皮夾克,嘴裏叼著煙。

  星星點點的煙色忽明忽暗的被冷風吹散,帶著冰冷的溫度。

  他的手裏……是一根鐵棍子。

  陸橫往前走兩步,露出那張隱沒在黑暗中的臉。

  他吐掉嘴裏的香煙,碾爛。

  然後慢條斯理的抬起臉,陰冷的聲音在呼號的寒風中清晰可辨,甚至比那冷風更冷,像卷著刀子一樣的往唐南笙心口紮。

  “老子本來想弄死你。但是怕她害怕。所以,斷你一條腿。”

  唐南笙猛地轉身往前跑。

  路燈下,她踉蹌的身影緩慢被身後少年瘦長的身影所覆蓋。

  鐵棍高高揚起,重重落下。

  “啊!”淒厲的叫喊聲,穿透雲層,短暫而急促。

  ……

  陸橫回去的時候,周安安是趴在客廳睡的。

  他伸手打開門,進房間。

  小姑娘抱著小被子,乖乖巧巧的蜷縮在裏麵,隻露出半顆腦袋。

  可能是怕冷,她還時不時的要把小臉縮進去。等呼吸不順暢了,再慢吞吞的挪出來。

  那棵小金橘被她放在了床頭櫃上。

  上麵掛著幾顆小巧的金橘子。

  從垃圾桶裏的果皮來看,小姑娘已經嚐過了。

  而從小金橘剩下的數量來看,一定不好吃。

  畢竟是觀賞用的小金橘,怎麽可能好吃。

  陸橫伸手,摘了一顆下去。剝開皮,扔進嘴裏。

  酸酸澀澀的,卻意外帶著甜。

  陸橫脫掉外套,掀開被子,鑽了進去。

  少年身上帶著天然熱度。

  蘇綿綿天生體寒,一沾上陸橫這個天然火爐就舍不得挪開,八爪魚似得黏上去。

  抱著懷裏的小東西,陸橫閉上眼。

  一個小時後,他睜開眸子,眼底泛著幾絲不可見的猩紅。

  自從那天見完王長穀,他就開始做夢。

  夢裏除了漫天白雪,什麽都沒有,然後雪一化,他就醒。

  蘇綿綿被跟著驚醒,她紅著眼,愣愣盯住麵前的男人。

  “你,你……走……”反應過來的她一把抱住自己,臊的麵頰通紅。

  陸橫翻身,撐在她身上。

  男人的氣息強勢又霸道的將她牢牢包裹在內。

  “我這個人呀,別人讓我往東,我就是喜歡往西。你讓老子走,老子偏不走。”

  蘇綿綿的小腦袋轉不過來,“那,那你別走……”

  “好啊。”少年露出得逞的笑。

  真他媽可愛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