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節
作者:望三山      更新:2020-07-06 18:16      字數:3816
  門外沒有動靜,裴雲舒讓花月將嬰兒抱好,抬步走了過去,打開門一看,左右無一人,隻有地上放著一副卷起來的畫作。

  “畫?”

  裴雲舒皺眉,畫作被他招到身邊,裴雲舒關上了門,帶著這畫回到了院中。

  花月好奇道:“雲舒美人,這是什麽?”

  “我也不知。”裴雲舒搖搖頭,解開了畫作,一副畫便猛然展開,展露在了眼前。

  畫上是一個男子的模樣,這人清風玉朗,嘴角含著淺淺的笑意,雙目清明,瞧起來分外的舒心好看。

  裴雲舒隻覺得有幾分熟悉,卻還沒參透這熟悉之前,就聽花月驚呼了一聲。

  裴雲舒側頭朝著花月看去,花月表情驚訝,“雲舒美人,這畫的不就是你嗎?”

  裴雲舒一愣。

  然後下一刻,他身後畫作便扭曲了起來,在誰也預料不到的情況下,竟然將裴雲舒吸進了畫作之中!

  吸入了裴雲舒後,畫作陡然卷起,就要往空中飛去,花月大驚失色,連忙踩著凳子騰空而起,險之又險地將畫作握在了手裏。

  花月將懷中嬰兒放下,咬著牙打開了畫作,畫作中的人還是裴雲舒,隻是細節之處更加相像,雙眼之中多了一份令人心悸的靈動。

  “遭了,”花月眼中泛上狠意,“這是什麽妖法!”

  第87章

  “這幅畫作顯然不是一個妖法, 而是一個法寶,”百裏戈神情不怎麽好看, 他將展開的畫作鋪在桌上, 摩挲著畫布, “能瞬息之間將一個元嬰修士困住, 更何況雲舒的神識遠超元嬰,這東西一定是件極為稀少的法寶。”

  花月著急地走來走去, “在它沒把雲舒吸進畫裏前,我沒在這畫上看出一絲半毫的靈氣波動。”

  畫布光滑細膩,似綢緞而非綢緞, 連畫上的裴雲舒顏色也極其妍麗, 紅唇粉麵,發絲分明而飄逸。畫布看起來脆弱,但極其柔韌, 輕易無法撕裂。

  燭尤麵無表情地站在桌旁看著畫中的裴雲舒,他渾身氣息低沉,藏著快要壓抑不住的猙獰。

  清風公子自看到這畫之後便有些奇怪, 他兀自恍惚出神,但此時沒人注意到他。

  為今之計是要把裴雲舒給救出來,可怎麽救卻一點兒頭緒也都沒有。

  房中的氣氛越來越壓抑, 人人板著一張冷臉, 半含著怒氣半是無力地瞪著桌上的畫布。

  過了一炷香的時間, 燭尤忽而動了, 他找出筆墨, 在眾人來不及阻止之下,用毛筆在畫上的裴雲舒手腕處畫了一個黑色的鐲子。

  鐲子相結合的頭和尾部勉強能看出是條蛇的樣子,畫完之後畫作閃了下光,燭尤將筆放下,剛剛化作原型,畫作就騰空而起,下一瞬就形成了一道旋渦,轉眼將燭尤給吸入了畫布之中。

  “燭尤!”百裏戈大喝,下意識伸出手去拽燭尤,但反而讓自己也跟著被吸入了畫作當中。

  桌上的茶杯叮當作響,畫作陡然失重摔在了桌麵之上,隻見畫中裴雲舒手上的那個鐲子變得更加精細,一雙血紅色的雙眸閃閃發著野獸的光。而在裴雲舒的指尖處,有一隻白毛狐狸顯現在畫布之上,狐狸的毛發根根分明,眼中格外冰冷,栩栩如生。

  花月臉色倏地蒼白,他握緊了手,無助地去看清風公子,“遭了,清風,他們三個都被吸進去了……”

  三個能頂事的修為高的都不在了,花月慌得手足無措,卻必須要冷靜下來,他撐著桌子坐下,把畫作握緊在手裏,手指用力到發白。

  “這到底是什麽,”花月咬牙切齒,獸瞳和利齒隱隱冒出,“這到底是什麽東西!”

  不說雲舒已是元嬰修為,也不說百裏戈是個響當當的妖鬼,單說燭尤,燭尤竟然也被吸進畫中了!

  若不是親眼所見,這怎麽可能。

  這種的法寶,究竟是誰的,到底有什麽目的。

  在一旁好似出神的清風公子突然道:“這個叫授神畫。”

  花月一愣,“授神畫?”

  他喃喃自語幾遍,突然眼睛一瞪,抓起桌上的話就往後一跳,警惕地看著清風公子:“你又是如何得知的?”

  “因為這東西,”清風公子嘴唇幹燥,失去了血色,他翕張幾下,直直看著花月道,“因為這東西,是我花錦門的法寶。”

  花月臉色驟變,他不敢猶豫,帶著畫布就要往外衝去,手剛挨到門邊,身後就有一陣風襲來,花月隻覺得後頸一疼,就陷入了黑暗之中。

  “對不起……”最後隻聽到清風公子痛苦的聲音。

  清風公子將暈過去的花月放在了床上,又將大哭不止的嬰兒放在了花月的懷中,他站在床邊看了他們一會兒,似乎昨日的快樂還猶在眼前。

  清風公子攥緊了手,指甲在手心中掐出血痕,良久,他掏出一顆丹藥,劃下一些藥粉喂進嬰兒嘴裏,嬰兒逐漸停止了哭泣,粉麵上流著大大的淚珠,抽泣著睡了過去。

  再將剩下的丹藥喂給了花月,清風公子拿過花月手中緊握不放的畫布,低聲說道:“對不起。”

  話音剛落,他就毅然轉身離去,出門離開之後,還是給房中兩人布上了一層結界。

  做完這一切,清風公子就禦劍而去。

  這麽久以後,他差點忘記自己是花錦門的堂主了。

  授神圖提醒了他應該要做什麽。

  他應該要當機立斷地把這幅畫送回宗門。

  *

  將軍府中,將軍正在書房畫著畫。

  門前突然傳來些響動,筆尖的墨水滴落,白白毀了正在畫的畫。將軍眉頭不悅地皺起,“外麵發生了何事?”

  外麵的響動聲更大,將軍正要出門去看上一看,書房的門就倏地被人推開,走進來了兩位身著道袍的俊美年輕男子。

  將軍眼睛微微眯起,他放下了筆,“二位又是何人?”

  兩人中的一個麵帶如風微笑的溫潤公子道:“將軍可是前不久去過桃花村的那個將軍?”

  將軍淡淡點了點頭:“不錯。不知二位有何指教?”

  “談不上指教,”那人笑道,“隻是想問一問將軍,可否知道我的師弟現在去了哪裏。”

  將軍眼中一閃。

  找到將軍府的人自然是雲景和雲城兩人,雲城見桌上放著一幅畫,就極為自然地走上了前,一看之下,笑意就加深了,“將軍原來正在畫我的師弟啊。”

  大師兄抬眼,也跟著走了過來,在桌旁遙遙往畫紙上看去。

  這幅畫隻勾出了形,還未畫完,但能看出作畫者的筆尖嫻熟,每一筆都是心中有底,畫得極為漂亮利落。

  上半身已上了淺淺的顏色,麵上,那一雙眼睛描繪得精致十足,睫毛分明,眼中含笑,眼尾微挑。

  師弟的模樣,同以往一模一樣。

  大師兄伸手在畫中人的臉側隔空輕撫兩下,“二師弟,你來瞧瞧雲舒師弟是不是瘦了?”

  雲城道:“大師兄,我沒看出哪兒瘦了,還覺得師弟應當是很快活的。”

  他指了指裴雲舒的唇角,“眉目含笑,眼中含情,嘴角微翹。倒不像是被抽掉情絲冰冰冷冷的樣子。”

  大師兄收回了手,悵然道:“確實不像是師門中那般冷心的樣子。”

  “將軍還沒畫好吧,”雲城笑意溫和,他看著將軍,伸手做了一個請的姿勢,“將軍繼續吧,待將軍畫完之後,我們再與將軍好好說一說話。”

  知道這兩人是仙長的師兄之後,將軍還是極為冷靜。他朝著雲城微微頷首,便換了一支筆,擦去剛剛滴落的那滴墨水,用淡且淺的紅水給畫上人的唇上著著色。

  紅色淡水一遍遍的加深,微勾的唇角便更是好看了。

  紅水泛著畫像,唇色便如桃花一般,嫣紅婉轉,勾得人想要嚐一嚐畫中人唇上的味道。

  雲景和雲城在一旁認真看著,一直等到了將軍畫完了最後一筆。

  待他放下了筆,雲城便揮了揮衣袖,將軍憑空被擊到牆上,然後脖間一陣窒息傳來,他順著牆被掐住脖子拽到了空中。

  “將軍可知道我師弟去了哪?”雲城彬彬有禮地問。

  將軍奮力呼吸幾下,知道自己抗拒不了便停了無用的抵抗,他眼眸深深,沙啞道:“仙長未曾告知於我。”

  雲城轉身朝著大師兄看去。

  大師兄招來一陣風將畫紙吹幹,便收進了儲物袋中,他淡淡看了將軍一眼,“師弟,莫要同他計較了。”

  “我隻是覺得有些不悅,”雲城笑了笑,“一個凡人,隻是同師弟見了幾麵,竟然有膽子覬覦師弟了。”

  他話音剛落,利風便如箭雨一般落在了將軍的身上,尤其是剛剛作畫的手,更是被傷得鮮血淋漓。

  雲城終於收斂了笑,他沉沉看著將軍,黑眸中是不把他放在眼中的漠然,“人貴在有自知之明。”

  將軍眼中殺意閃過,掩飾地低下了頭。

  *

  在清風公子走後不到一日,雲景雲城就借著畫像來到了西海岸邊。

  他們一到了西海岸邊之後就不需要多廢心神去找了,因為整個西海岸邊,隻有一處院落布上了結界。

  兩個人一同進了這處院落,直直推開了門,就見到床上昏睡過去的花月和一個嬰兒。

  雲城原本含笑的眼光忽的一頓,他死死看著花月,“他竟然沒死!”

  小師弟和他在一起,小師弟知道他沒死!

  雲城眼中冒出戾氣,大師兄輕叫一聲:“二師弟。”

  雲城回過神來,克製住心中複雜的情緒,臉上冰冷,抬手把了一下花月的脈,給花月喂了一顆丹藥。片刻之後,花月悠悠轉醒,甫一睜開眼,就聽到了一聲讓他懼怕膽寒的聲音。

  “雲舒在哪?”

  花月眼眸猛得睜大,他順著聲音看去,就看到了曾經殺了他還捉了他一次的雲舒美人的師兄。

  “嘭”的一下,他直接被嚇得變成了原型。

  這下好了,雲城眯起眼,似乎認出了花月的原型。

  他因為殺了這隻狐狸被師弟厭惡,便想著抓一隻相似的狐狸陪給師弟,就專門回到了妖鬼集市,然後就在殺了這隻狐狸的不遠處撿到了他。

  雲城那日將狐狸送予師弟時,師弟還衝他笑了。

  這隻狐狸,在師弟的心中可當真是重要。

  他還親手把這隻狐狸送給了師弟。

  雲城聲音越冷,殺意越盛,“雲舒師弟在哪裏。”

  “雲舒被抓走了,”花月的聲音發抖,顫顫巍巍,“他被吸進了一副畫中,那副畫被……花錦門的魔修拿走了。”

  大師兄和雲城一同皺起了眉。

  他們自是知道花錦門是個什麽樣的宗門,“若是沒記錯,那個叫鄒虞的,好像也是花錦門的宗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