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節
作者:望三山      更新:2020-07-06 18:16      字數:3518
  雲城側身問大師兄。

  大師兄點了點頭,蹙眉,“他對雲舒師弟心懷不軌。”

  花月道:“他、他一定會對雲舒做壞事的,花錦門的大魔頭都是不要臉的玩意。”

  雲城似笑非笑瞥了一眼狐狸,隨即就把他拎起,打算就此離開,“師兄,走吧,去問問他們花錦門為何要抓我單水宗的弟子。”

  “先等一等,”大師兄攔住了雲城,他從袖中小心抽出了一副畫像,抖開之後放在花月麵前,“將雲舒吸走的畫和這幅可有相像?”

  花月命脈被掐住,手腳縮著,他有些絕望地抬頭去看雲城手中的那副畫像,看到眼中時,卻不由愣住了。

  “一模一樣,”他喃喃道,“一模一樣的畫像。”

  “花錦門的人和那個將軍還有關係,”大師兄收了畫像,沉思了一會,對著二師弟說道,“師弟,帶著他走吧。”

  雲城點了點頭,正要帶著狐狸走,花月連忙指著床上的嬰兒道:“那個嬰兒也要帶著!”

  花月不能把嬰兒放在這讓他餓死,著急之下,他隻能將嬰兒同裴雲舒扯上關係:“那是雲舒美人的孩子!”

  轟的一聲巨響,隻見屋內的木桌已經被一掌擊成了粉末。

  大師兄和雲城的臉色從來沒有這般的難看,他們兩人的眼中神色,陡然沉到了海底。

  師弟的孩子?

  師弟竟然……有了孩子。

  第88章

  大師兄在出來尋裴雲舒前, 已經做了最壞的準備。

  他曾同雲城說過,或許小師弟不願意回來, 或許小師弟已經去了另外一個宗門。

  雲城說最嚴重的, 也莫過是裴雲舒厭惡他們。

  因為他們知道裴雲舒被抽了情絲, 便從來不曾想到他會有心上人。

  他們誰都沒有想到, 裴雲舒已經有了孩子了。

  雲城扔下狐狸,麵無表情地走到床旁, 看著在床上酣睡的嬰兒。

  嬰兒白白嫩嫩,正吮著手指香甜入夢,睡得麵頰泛紅。

  雲城的聲音像是從深淵而出的惡鬼, 冰冷的惡意從骨縫裏鑽進身體, 讓人頭皮發麻,“他的母親是誰。”

  “……”花月咬了下舌頭,含著血腥味道, “死、死了。”

  “死了?”雲城笑了一聲,他回頭看著花月,黑眸中的冷意刺人, “你覺得我會信嗎?”

  花月嚇得渾身發抖。

  雲城用看死人的目光看著他半晌,花月毛發根根豎起,覺得自己如同被野獸盯住了一般, 快要命喪他手。

  最終, 雲城還是移開了目光。

  他彎腰, 輕柔地將床上的嬰兒抱在了懷中。大師兄改為拎著花月, 師兄二人出了房門, 朝著將軍府而去。

  有些錯事,雲城做過一次之後不會再做第二次。

  他不殺他們,還要好好用他們。

  *

  清風公子的目的不是在將軍府,而是花錦門。

  他花了三日的功夫才來到了花錦門,進入宗門之後,便聞到了一股濃重的血腥味。

  從刑堂走出來的門徒見到他,麵色驚訝,“令堂主。”

  清風公子看向他身後的刑堂,“是誰正在受罰?”

  “看管南下秘境的堂主,”門徒神色有些嫌惡,“他沒有命令徑自出了秘境,還想要改名換姓叛出宗門,宗主已經讓他體內毒丹發作,並要刑堂處以二百零一種刑罰。”

  清風公子眼皮一跳,“我知道了。宗主現在在哪?”

  門徒道:“剛剛還在刑堂,之後就帶著鄒堂主走了。”

  清風公子點了點頭,便讓他退下,匆忙去往自己的住處。

  他許久未曾回來,房中已經積了一層薄薄的灰塵,清風公子沒有管這些,他坐在桌旁,手攥緊得背上突出青筋。

  沒過一會,門就被人推開,一道高大的身影走了進來,似笑非笑道:“令堂主,終於舍得回來了?”

  “鄒虞,”清風公子,“你竟然沒死。”

  鄒虞冷笑一聲,抱臂倚在門框之上,“先別說我,這兩個多餘的功夫,令堂主是去幹了些什麽?”

  他牙關中刺耳的聲音夾雜在話中,好像是用了全部的力氣去壓抑心中的戾氣,隻能將狠意磨在牙關。

  清風公子輕描淡寫道:“我被裴雲舒捉住了,這兩個多月,自然跟他在一起了。”

  “裴雲舒”三個字一出,鄒虞就猛得站直了身子,他眼中沉於眼底的深沉倏地浮起,各種情緒糅雜在一起,最後,他低低的笑了,聲音含著欲望的沙啞,“他在哪,帶回來了嗎?”

  清風公子察覺到他的變化,銳利的視線往他身上看去,“你身上紅色粉末的藥效還沒過去?”

  “那東西隻能堅持半個月,”鄒虞走了進來,雙目如烈火一般看著清風公子,“你竟然敢回來,那就一定是將功折罪了,令堂主,你把他帶回來了對不對?”

  在南風閣中,鄒虞幾乎被燭尤要去了大半條命,要不是有手下及時趕來,鄒虞早就已經死在半路了。

  他醒來之後,感覺到的不是痛,不是虛弱,是對裴雲舒瘋狂一般的愛。

  裴雲舒抽在他身上的鞭子,每次一想起來就能起了反應。

  乃至現在紅色粉末的藥效過了,他還是一想裴雲舒便躁動不已。

  清風公子皺起眉,“粉末的效果既然消失了,那你最好清醒一點。”

  “我清醒的不得了,”鄒虞深目微眯,他不知想到了什麽,陡然笑了起來,“那小烈性子,令堂主,我可真是羨慕你,要是被他綁走兩個月的是我該多好。”

  清風公子眉頭皺的越深,等他說完這句話,眉頭不皺了,但臉冷的如同冰塊。

  “鄒虞,有些話能說,有些話最好過過腦子再說。”

  鄒虞嗤笑一聲,“令堂主,你莫非還要和我說一句,美人都是英雄塚?”

  “也是,”他玩味地看著清風公子,“我怎麽忘了,你平日裏可是厭煩極了那些紅顏禍水……你不喜歡會惹出爭端的美人,也不會喜歡裴雲舒吧?”

  他漫不經心地試探,“兩個月下來,令堂主還是這樣覺得?”

  清風公子感覺自己心中猛得一痛,他想起了裴雲舒那日在門邊的神情,偏過去的半張臉無一絲表情。

  清風公子也不知自己是怎麽說出來的,“裴雲舒不喜歡我。”

  鄒虞的聲音冷了下來,“那令堂主喜不喜歡我的美人?”

  清風公子,“你的美人?鄒虞,看樣子你被抽的鞭子還不夠,被裴雲舒身邊的人打的還不夠。”

  鄒虞沒說話,隻是那雙沉如大海的眼眸深深看了一眼清風公子,半晌,他才說道:“走吧,令堂主,宗主叫你過去了。”

  *

  昏暗的殿堂之中,靜默無聲。

  清風公子單膝下跪在地上,“屬下無能,還請宗主責罰。”

  高坐上坐著的宗主道:“責罰先不說,你帶了什麽東西回來。”

  清風公子抿了抿唇,從袖中掏出了一幅畫卷。

  畫卷甫一拿出,宗主便笑了,“鳶二剛同我說授神圖在半路被人截下了,原來兜兜轉轉是到了你的手裏。”

  他走下高坐,居高臨下走到清風公子身旁,“被吸進去了?”

  清風公子攥著畫卷的手指發白,殿中無燭光,但他的手上青筋混著血脈,已經克製到突了出來。

  “是。”

  宗主從他手中拿走畫卷,解開金色的細線,畫卷展開,上麵的畫便直直展露在眼前。

  鄒虞往前走了一步,有了幾分興趣,但一看到畫中畫了什麽,眼中就充斥了震驚。

  “這就是裴雲舒?”宗主笑了幾聲,“聽說尊上原本想將人皇的身體當做退路之用,就是他將尊上這條退路給毀得徹徹底底。”

  宗主往一旁招了招手,就有人抬著一個紫檀木的桌子放在他的身前,宗主將畫放在桌子上,雙手一空下來,便有了閑心俯身看著畫中人。

  一旁的鄒虞也忍不住走進了幾步,宗主看他一眼,“鄒虞,以你看來,這裴雲舒容貌幾何?”

  鄒虞看著畫中的人,灼灼目光從裴雲舒的發絲看到他的指尖,最後看著裴雲舒的雙目,說話如同含在舌尖,“讓我想要揣在袖中,處處不給人看。”

  宗主道:“那他應當是長得很好了。”

  “宗主,”鄒虞伸出了手,輕輕放在畫中人的眼尾處,“您湊近瞧瞧。”

  宗主當真湊近了,便是他看不出美色好壞,也不由一怔,“紅了。”

  “眼尾泛紅,”鄒虞帶笑看著裴雲舒的眼角,“這顏色淡得很,若是不注意看,是怎麽也看不出來的。”

  說著,他的手從眼角滑到唇上,這唇上的色澤分外的鮮活亮麗,好似剛剛吃過了紅糖一般,泛著蜜一樣的甜淡紅意。

  不深不淺,宗主道:“這顏色倒是好看,作畫的人畫技不錯。”

  鄒虞挑眉,“授神圖不是會吸人?裴雲舒都被吸進去了,這顏色自然也是他唇上的顏色了。”

  他的指尖輕輕戳了戳畫中人的唇,好似真的碰到了柔軟的唇一般。

  宗主對美色無感,這也是清風公子敢把授神圖獻給他的原因。宗主隻看了這兩處紅意,便無甚興趣地想要起身,身子起了一半,鼻尖卻突然聞到了幾分桃花香氣。

  宗主於是又低下了身子,鼻翼微動,順著桃花香氣嗅到了裴雲舒的唇前。

  此時此刻,他與這唇也就是一指不到的距離。

  宗主從桃花香氣上移開眼睛,就對上了畫中人的雙目。

  這雙眼睛極亮極清,靈動含笑,逼真到已經不像是一副畫了。

  宗主定定看了一會兒,才起身站直,鄒虞在一旁道:“宗主,這畫上的人你打算怎麽處置?”

  宗主反問道:“你想要他?”

  清風公子咬住了牙。

  他單膝跪在地上的腿部抽疼,雙手在袖中握緊,幾乎能聽見自己牙齒間發出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