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節
作者:容千絲      更新:2020-07-06 17:14      字數:3895
  總算哄服貼了……?

  容非心底的酸澀之意,騰湧而上,瞬即涼了眸光。

  作者有話要說:

  嗯嗯,某非的身份一點點浮出水麵了,根據之前的提示,很好猜吧?

  容小非:嘿嘿嘿……

  第二十四章

  金光自層雲間傾灑而下,巷內三五路人行色匆匆,均好奇回望容貌出眾的一男一女。

  因魏紫忙活了一整日,秦茉未能詳問關於西苑少年租客之事,今兒清早去酒館商量六月安排,假裝不為意聊起那人。

  魏紫說少年已來半個月,然而神龍見首不見尾,僅出現過一兩次,聽說姓燕,別的一概不知。

  秦茉問不出所以然,折返而歸,正好遇見容非,打了個招呼。

  可是……容公子看上去不大高興?

  這年頭的男子,個個情緒波動堪比姑娘家,昨天上午還好好的,今日在鬧哪一出?

  “喲,新發飾,夠閃耀。”容非微微一笑,眼角眉梢流露淡薄諷刺。

  類似言辭,秦茉從一大早就聽到好幾人說起,隻是驚訝與誇讚兼有,不似眼前人這般,充斥著初相識時的漠然與疏離。

  “不許笑話我。”她嘴上故作輕鬆,心中納罕,誰樂意沒事打扮得如此華麗?若非昨兒順口應承了賀祁……

  容非薄唇略勾:“賀少東家出手倒是闊綽,柳家鋪子的東西,價值不菲。”

  啊?他如何得知是柳家的?秦茉一愣,瞧不出容非一大男人,竟對首飾有所研究?該不會……常為心儀之人置辦飾品,因而深諳此道?

  容公子是否有婚配?按理說,大多數青年公子到他這年紀,孩子都能打醬油了。估計他已經……

  秦茉的心倏然狂跳。她原本為容非的態度而委屈,畢竟她把錢還給賀祁,圍髻便算是她花錢買的。新的疑問蹦出後,關注點全然跑偏。

  見她似有抱怨之色,轉瞬添了悵然,容非再度記起賀祁的得意炫耀,憶及她前後不同狀態,悶聲笑道:“嗬嗬,好一手欲擒故縱!”

  這酸溜溜的話好生熟悉!秦茉心裏堵得慌,憋了口氣,柳眉輕揚,桃花眸瀲灩薄怒,朱唇微撅:“我何時何地‘欲擒’了?”

  容非最受不了她兩瓣櫻唇輕張慢合時的嬌媚,暗覺體內湧動的熱潮去而複返,為免被她誘惑,他刻意轉移眼光,忿然答道:“隨時,隨地。”

  “有病!”秦茉斜睨他兩頰起落的飛霞,沒來由覺得好笑,忍不住低聲懟了一句。

  容非被她盯得滿身不自在。美人,他見過不少,但肆無忌憚直視他的,唯有這處處媚惑人心的秦姑娘。

  他煩心之際,隻覺她的視線帶著溫度,所到之處燙得他火辣辣的,慪氣道:“你每個眼神,每個動作都在撩撥人……撩死人不償命!”

  “你、你胡說!我撩死誰了?”秦茉豈願平白無故被扣上一頂“撩撥人”的帽子?

  他眸光閃躲,喉結滾動,抿唇不語,半晌後,陡然漲紅了臉,以右手食指,悄悄指向他自己。

  秦茉目瞪口呆,她……何時撩過他了?

  她心底驟湧出千絲萬縷的難言滋味,驚詫、委屈、憤怒、好笑皆有,糾纏過後,隱隱蔓出詭秘蜜意,逐寸滲透身體發膚。

  定了定神,她竭盡全力對抗席卷而來甜惱氣息,昂首挺胸,明眸清亮,正色嚴詞:“如有冒犯,那是因你心術不正!我絕無此意,對世上任何一位男子也沒有!”

  她嗓音清冽,語氣篤定,無絲毫愧怯,趁容非錯愕,甩袖移步,自顧橫穿後巷,踏上主院門前石階。

  “絕無此意”四字如銳刺般紮在容非心頭。他沒料她理直氣壯至斯,且不再多說一字,丟下他便走,霎時間氣成緋色河豚,幾乎炸了。

  秦茉之所以急忙轉身,是怕憋不住笑,在他麵前露了餡。

  親手掩上大門,她擺手示意讓仆役去忙活,而後背靠門板,笑得渾身顫抖。

  他居然說……她撩“死”了他?難不成得了臆症?

  她不就是……初次見麵時撲倒過他?後來,牽過手,喂了半顆蓮子;秦園後花園的六角亭中,無意間拽了他一把,導致他壓了她一下下……

  細究下來,她的無心之舉,如兩次抓他手驗傷,如偶爾展露的挑釁笑意,也許在他眼中成了調戲?

  臉上笑容逐漸凝固,她禁不住扶額。

  對天發誓,她從無勾引他之心啊!他怎就被撩死了呢?有那麽嚴重?

  相處的點滴匯入心湖,掀起澎湃浪潮,衝擊她防備的堤岸。

  或許自一開始,容非於她而言就是個異數,久而久之,變成獨特存在。他盤踞於她心中,使她驚歎、提防、存疑,又被他無聲無息吸引了目光。

  她一再強調,在婚約有效期前,決不對旁的男子上心,然則有些事,往往由不得她。

  正自彷徨失措,背後木門“砰砰砰”狂響,猛地嚇她一大跳。

  容公子來找她理論?不大像……

  秦茉倒退數步,藏到影壁之後,由仆役上前開門。

  來者為縣衙差役,說是前兩日涉嫌詐騙、搶劫、打人的騙子團夥已落網,因報案者為秦家人,特地來傳喚相關人員前去確認。

  秦茉不願讓大夥兒知曉她曾和容非相伴避險,決定親自跑一趟。她請衙役稍等片刻,當即命人準備馬車,並召集數名仆侍同往。一隊人沿著長寧河畔,匆忙出了鎮子,趕往縣裏。

  夏日氣悶,車中的秦茉挽起紗簾,不經意望向遠方,隻見九匹馬奔騰而近。

  馬背上各有一名青壯年男子,均身穿墨色行衣,腰懸佩劍,神色嚴峻。馬蹄所至,揚起嫋嫋煙塵。

  因匆匆一瞥,她沒來得及逐一看清麵目,暗自揣度又惹來一波尋寶者,但瞧這陣勢與風度,不似烏合之眾,反倒像是權貴的護衛。

  看樣子……大人物駕臨長寧鎮。

  九匹馬與秦家馬車擦肩而過,為首者是名十七八歲的秀氣少年。抵達鎮外樹林,他翻身下馬,除下外披行衣,露出一身素淨長袍。他讓餘人稍候,領其中二人向西步行。

  打聽到秦家所在,少年敲開東苑大門。秦家小廝見來者臉生,不住打量,聽說來尋容公子,請他們在門外等待。

  容非尚未從秦茉潑的冷水中緩過氣,自覺顏麵丟盡,正磨牙鑿齒,聽聞有人找他,氣鼓鼓地下樓,步往大門方向。

  “公子……您的手臂?”門外三人同時驚呼,目帶焦灼。

  容非一怔:“楚然,你怎麽把東楊和西桐帶來了?”

  喚名“楚然”的少年,是容非的書僮;東楊西桐,則是容非的兩名近衛。

  容非此行隱蔽,連親隨也不讓跟著,事前甚至沒對任何人提起去向。孤山別院滿院仆從斷了他的音訊後急得抓狂,翹首盼他歸來。

  臂傷後,容非曾寫信召楚然來伺候,不料楚然聽說公子受傷,順道把最親近的八名護衛也帶過來了。

  容非哭笑不得,行跡泄露,一下子來了九人。

  再三考量,他認為眼下暫無危險,隻留下楚然,命其他人到鎮外候命,無事不得現身。

  隨楚然來的二人領命而去,容非低聲對楚然道:“在此,我的身份不可宣揚,你平日盡量少進出,尤其是長興酒樓一帶,免得被我三表哥一家瞧見。”

  楚然對於自家公子行跡詭秘習以為常,卻不理解他為何跑到一座小鎮,還把自己弄傷了。

  二人從小玩到大,名為主仆,感情則更似兄弟。

  麵對楚然旁敲側擊的打探,容非耳尖泛紅,閉口不言。

  無論如何,他絕不會讓人知悉,堂堂家主,對一美豔姑娘動了念想,而那姑娘則執意不承認撩撥過他,還取笑他“心術不正”。

  這一仗,先壓下。秦姑娘,來日方長,咱們走著瞧!

  作者有話要說:

  容小非:她拒不承認撩撥過我!

  秦小茉:他非要冤枉我撩死他!

  作者:人員陸續到位,就等你們互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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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五章

  樹蔭下,八仙花彩團錦簇,粉紫、淺藍、水紅、荼白……碩大的花球被青綠葉片映襯得柔媚可愛。廊前整片鳶尾開成紫霧,菖蒲粉豔動人,惹來小粉蝶飛舞追逐。

  閑坐石桌邊,容非沒來由記起,上回在竹叢下畫小稿時,曾窺見秦家姑娘於花叢間柔指纖纖,隨手拈蝶。

  那一幕無數次重現腦海,直至這一刻,他猛然驚覺——原來她螓首微垂、分花拂柳而至,也緩步踏入了他的心。

  也許自始至終,無關父親閉目前那“秦家老宅”四字,無關盤結據守他心底十八年的好奇與向往,無關她初遇時撲向他的駭人之舉,單憑那驚鴻一瞥,他已繳械投降。

  這些年,他拒絕五親六眷的拉攏作媒,一則因那些如模子印出來閨秀們過於乏味,二則總疑心她們全是衝他的地位。而秦茉,既有遠勝於她們的容貌,亦具備尋常閨閣女子所缺乏的颯爽之氣,更重要的一點,她根本不知道他是誰,卻待他很是看重。

  容非呆然出神,手邊天目茶漸涼,由楚然一聲不吭換過,不多時,又涼了。

  轉目見楚然候立一側,容非招手道:“你坐下,既對秦家人說是我表弟,哪有表弟傻呆呆站在旁邊之理?”

  楚然心下不服,他何曾傻呆呆的?“傻呆呆”的分明是公子。

  “公子,”楚然再一次詢問,“您這傷從何而來?是否該傳府醫到這兒為您療傷?”

  “首先,這‘公子’的稱呼,得改;其次,傷已無大礙,不需勞師動眾。”容非眉間恢複往日清雋。

  “是。”

  “對了,近日可有大事?”

  “一切如舊,咱們供給柳家的紅寶石已做成首飾,十日前送了幾套過來。”

  一提這事,容非煩悶之情頓生。秦茉頭上佩戴的那一串,美其名曰從柳家鋪子購置,實則是賀祁跟管事長輩討的。那家夥表麵光鮮,無奈父母管得嚴,手裏哪來閑錢?

  有了結論,容非想打人。

  賀祁這臭小子,吃他的、用他的十多年……倒頭來趁他不在家,要了他的東西來討好他相中的姑娘!

  楚然見容非突然滿麵怒容,摸不著頭腦,又不敢多問。

  容非念及一事,手指輕敲石桌,“楚然,你改日打聽一下,賀老三因何並購秦家酒坊。”

  “是,”楚然頓了頓,又道,“明威將軍已接下六叔祖老太爺壽宴的帖子,怕是會帶孟四小姐赴宴。”

  該來的,還是會來。

  煩人!他看上的姑娘對他說“絕無此意”,不待見的則三番五次、千裏迢迢追尋他。

  他連秦茉半夜被神秘中年男子追逐、與賀祁私相授受、接受越王以點心示好等等都既往不咎,她卻氣壯理直說對他無半分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