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
作者:容千絲      更新:2020-07-06 17:14      字數:3709
  作者有話要說:

  男主的“不情之請”是:

  1、讓她捉蝴蝶;

  2、讓她再撲一次;

  3、讓她包養一輩子;

  4、以上答案全選。

  容非:我……我想選——親自撲倒她,為什麽沒有這個選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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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清風徐來,竹影搖曳,風清花濃,天光雲影柔柔落下,無不襯托出眼前男子的挺拔儒雅。

  秦茉站在他兩尺之外,心下浮沉,反複思量,哪兒出了差錯。

  這人倒也不像壞人……他的“不情之請”,是何事?

  “容公子所求何事?”秦茉丹唇微抿,倉促抬眸,又閃躲傾垂,殊不知這若即若離的一瞥,更教人浮想聯翩。

  容姓男子嘴角翹起微弧,抬手指了指東苑主閣樓:“容某希望能在這座閣子住上一段時日。”

  “……”

  想改善居住環境?要長住?

  誠然,此人所穿的青白袍子洗得十分幹淨,看不出身份,但爽朗清舉、氣宇不凡,住在設有倉庫和晾堂的北院,略顯委屈。

  至於清幽雅致的東苑,曾有外租先例,讓他住幾日,無妨。

  “多久?”秦茉素來快人快語。

  “姑娘同意?”

  男子眼中,閃掠過一絲意外之喜,稍縱即逝,極難捕獲。如像長久夙願瞬間獲得滿足,又強行抑製激動和驚喜。

  秦茉秀眉一蹙,疑慮頓生。

  此人,另有目的。

  “為期一個月,”男子大抵也覺察到秦茉的懷疑,補充道,“實不相瞞,容某來長寧鎮,是為休憩散心,閑來畫點山水花鳥,嫌客棧人多繁雜才到此租住。先前相中了這東苑,可惜魏掌櫃說不方便,需等到七月,但允準我在花園作畫。”

  原來如此,秦茉理解魏紫的顧慮。

  東苑閣樓的東南主臥,正好看得到隔壁院落二樓書齋,相距不過三四丈,中間隻隔了兩叢竹和一堵牆,若容許他這一男子入住,隻怕對常在書齋處理賬目的秦茉造成不便。

  而秦茉此行為六月製曲,其餘時間少來,因此魏紫才讓這男子先住進北院。

  看到她的書房罷了……秦茉沒覺得多大難處。

  她從不過問周邊幾處院落的賃金,正要談價錢,不料,對方目光在她發上的金寶頂桃花簪上一掃,淡然一笑:“秦姑娘不缺錢,那價格……咱們暫且按原來的吧。”

  秦茉雖不差那點銀子,仍暗怒此人得寸進尺,半點也不似清高之士,反而像是個斤斤計較的趨利之徒,不耐煩地挑眉,“就這麽定了。”

  她從他手上奪回鑲貝的如意雲頭扣,柔軟指腹、染了蔻丹的指甲先後觸碰到了他的掌心。

  她的微涼疊在他的溫熱之上,使得雙方不約而同顫了顫。

  “那……”秦茉不自在地攥緊扣子,“昨晚之事,不曾發生。”

  男子笑道:“姑娘放心,容某也不想被人知曉,半夜裏被一柔弱女子撲翻在地……”

  “還說!”秦茉整個人如熟透的蝦子,她一生中何曾有過如此丟人之時?豈能由他亂開玩笑?

  “昨兒姑娘真的在躲采花賊?還是遇到麻煩?”

  秦茉從他語氣裏聽出了關切,卻驀地想起,他說——她才是采花的。

  說得像是……她有意要做出不知廉恥之舉!

  羞惱之餘,被陌生人追逐的恐懼去而複返,她眸中精光大盛:“少管閑事!還有,我捉蝴蝶的舉動,你若敢告訴旁人,我立即‘請’你離開長寧鎮!本姑娘是什麽人,你可打聽清楚了?”

  她一口氣說完,劈得他一愣一愣的。

  片晌後,他微笑道:“容某不過隨口問問,姑娘多慮了。”

  羞怒交集的秦茉白了他一眼,丟下一句:“回頭給你鑰匙,記住,管好你的嘴,告辭了。”說罷拂袖而去。

  驟風卷來,吹落宣石上的筆和紙,幾張石竹草圖灑落一地,男子笑而搖頭,緩步走回竹叢下收拾。

  秦茉離開東苑,不曉得賀祁是否還在等她,憋了一夜的悶氣無處釋放,去酒坊轉悠了半個時辰。

  酒坊師傅見是秦茉獨自前來,不敢怠慢,向她一一展示了桃花新釀、梅子酒等。

  薄胎白瓷酒碗盛著粉色的桃花美酒,色澤誘人,秦茉淺啜一口,忽聽細碎腳步聲至,身穿素衣的魏紫領著丫鬟巧兒,含笑前來,親熱地挽了她的手:“躲在這試酒呢?”

  秦茉細看魏紫那瘦削的瓜子臉上,明眸靈動,心下暗暗惋惜——同樣是花朵一般的姑娘家,拜堂嫁入秦家當晚,夫婿連洞房還沒進,便因醉酒落水而亡,她的餘生,就這樣被一場似有還無的婚姻束縛了?

  猛地記起那容姓租客之事,秦茉放下酒碗,拉魏紫到一旁:“你把北院租給一姓容的年輕人了?”

  “是啊,怎麽了?你見過他?”魏紫淺笑道,“最近鎮上來了好多生麵孔,西苑快住滿了。容公子前幾日來的,嫌吵,想住東苑的樓閣,開的價格也高,隻是……你也知道,那屋子與書齋挨得近,我怕你諸多不便,沒敢讓他住……”

  “把東苑閣樓騰出來,給他住上一個月。”秦茉竭力穩住語氣。

  “喲!”魏紫意味深長一笑,“咱們家大姑娘開恩哪!欸……那位公子的確是龍章鳳姿……”

  “別瞎想。”秦茉立馬打斷她,隨後小聲叫她盯緊點。

  魏紫笑得詭秘:“茉茉呀,你讓身為寡婦的嬸嬸,去盯緊一位青年男子,有何用意啊?我才不幹!要盯你自個兒盯去,說不定……盯著盯著就看對眼了。”

  秦茉覺得自己一步錯步步錯。

  這下好了,傳出去,沒準變成——秦姑娘對這俊貌租客青睞有加,以致連環境一流的東苑,都甘願分文不漲,讓給他長住。

  “再胡說八道,我不理你了!”秦茉回到案前,一口悶盡碗中酒,根本無心細嚐。

  “對了,賀公子來過,”魏紫無奈一笑,“其實你不必躲躲閃閃,就剩那麽幾個月了……據我所知,他對你是用心的。”

  “是挺用心的,對咱們酒坊也很用心。”秦茉淡言,又喝了一碗杏仁酒。

  “說真的,我當然明白你想獨力撐起秦家酒坊的苦心,可你是女子,終歸要嫁人……放眼望去,長寧鎮條件最好的,莫過於賀公子。拋開容貌俊朗不說,家世也相當不錯,就是……黏人了些。”說到最後,魏紫“噗嗤”而笑。

  因固守父親十多年前的一句承諾,母親臨終之際,勒令秦茉十八歲前務必留在秦家老宅或秦園。

  目下,離期限還有三個月。

  三個月後,她無須等待那位不知何處、從未露麵的“未婚夫”,可按照自己的意願選擇夫婿。但賀祁,會是最佳人選嗎?

  秦茉早知今日仍孑然一身,因而自去年起,著手拓展杭州的酒館生意,遺憾人生地不熟,未能親身坐鎮,一年下來,穩賠不賺,使得她大受打擊。

  若一輩子守在長寧鎮,大可無憂無慮,她生於此,長於此,內心深處,卻有著對遼闊天地的向往。

  外麵的山川峽穀,是否如畫卷中那般大氣磅礴?各地的美食佳釀,是否如書上所描述的那樣精美誘人?不同地方的民情風俗,是否如酒館客人談論的那樣豐富有趣?

  秦茉與別的閨房女子不同,她想去走一走,瞧一瞧。

  回到主院,魏紫找到東苑閣子的鑰匙,領丫鬟和夥計去尋那容姓租客,不到一個時辰,已幫他將畫具、書籍、衣物等搬至新住處。

  秦茉早上因賀祁突然襲擊,沒來得及用早食,喝了幾碗不同的酒後,餓得前胸貼後背,等不及午膳,溜進廚房找些點心來吃。

  她左手一塊芝麻餅,右手一塊綠豆糕,邊看廚娘切菜,邊偷偷往嘴裏塞。

  剛吃了一半,丫鬟巧兒進來,向秦茉施禮後,對廚娘道:“王媽,掌櫃吩咐了,請你多備點菜和米飯,以食盒裝上一人份量,半個時辰後我自會來取。”

  廚娘應允。

  秦茉連忙咽下食物,插言:“給誰?”

  “姑娘,是給東苑容公子的。”巧兒恭謹應道,見無吩咐,躬身告退。

  秦茉心裏不痛快。

  這人,住了最好的閣樓,還蹭吃蹭喝?偌大的長寧鎮,不乏清幽雅致之地,他為何非要住進秦家東苑?

  該不會是……看上魏紫吧?以魏紫的姿色,暗地裏關注的人可不少。

  平心而論,若魏紫再嫁,秦茉絕對支持。眼下魏紫離二十七月的居喪之期還差一個月,此時對旁的男子示好,實在不合適。一貫行為謹慎的她,何以今日做這等行徑,不怕落人口實?莫非……招架不住那姓容的花言巧語?

  秦茉嘴裏嚼著芝麻餅和綠豆糕,隻覺得這兩種糕點混合後,平添幾絲酸苦之味。

  作者有話要說:

  容小非:什麽眼神!她撲了我還妄想冤枉我拐騙她嬸嬸?我要拐騙的明明是……噓!

  感謝大家熱情留評~哈哈~超愛你們的小劇場和打油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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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天見~

  第五章

  悶風抖落豔粉色的薔薇花瓣,混著正午日光,紛紛揚揚飄灑於階前。

  秦茉從廚房緩步而出,心不在焉,纖指隨意彈去袖緣的落蕊,抬眸看到魏紫領著下人從東苑返回,手裏握住兩卷宣紙,疑似書畫之類。

  魏紫見了秦茉,眯眼笑道:“來,你先挑。”

  原來那容姓租客擅丹青。幫忙整理時,魏紫順口誇了幾句,他便大方地隨她拿。魏紫卻之不恭,於山水和畫鳥小作中各選其一,因是新繪,沒來得及裝裱。

  秦茉於幼時學過一點繪畫皮毛,但秦園書畫藏品甚豐,且多為名家之作,她看多了,眼睛倒是銳利。

  容姓租客筆下境界清幽,氣韻雅逸,筆墨細致,著色雍容,技巧精湛,唯獨布局……略顯奇特。

  見魏紫執意要她留一幅做紀念,秦茉隨手拿了《雙蝶戲花圖》,見落款處隻題了個“非”字,問道:“這人,單名是個‘非’字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