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死……仙人跳。

  經驗豐富的疤臉，立刻明白了自己遭遇了什麽。

  但是，那個女人一點蹤跡都沒有留下，甚至連麵容也沒露過。當時氣急敗壞的他在黑街上死死找了三天三夜，也沒找到任何線索。

  不過，自從那天起，他的雙腿就開始出問題了。

  無法發力，腿軟，不受控製的間歇性抽搐，隻能一瘸一拐的走路。

  本來還以為是骨折，不過仔細檢查過後，外表上沒什麽紅腫的跡象。疤臉一想，自己也是三天兩頭受傷了，皮糙肉厚的，也就沒多注意。

  但是，直到過去了整整三個月，這雙腿也沒有任何要好轉的跡象。

  雖然不是什麽大病，隻影響部分日常行動，但疤臉畢竟也算個小頭目，是靠著這一身手腳功夫吃飯的。

  不長的話，一時半會還能撐住，這要是固定住了，恐怕他在這裏的威望會漸漸消失。

  到時候，找上門的仇家就數不清了。

  “聽說這裏能治，也不知道有什麽屁用……”

  疤臉嘴裏不幹不淨的嘟囔著，走進了一家診所。

  那是黑街上唯一一間診所，隱藏在巷間暗處，不熟悉周邊的，甚至還找不到入口。但這裏的名氣卻很意外的大，據說這個沒有行醫執照的“黑醫”，什麽疑難雜症都能解決。

  切，哪有這麽靈？

  疤臉自然是抱著批判的心來的，但心底又隱隱的希望真有用，能幫他擺脫這個臭毛病。

  總之，他徑直推開半掩著的房門，旁若無人地闖了進來。

  要是腿沒問題，估計就直接踹門而入了。

  “喂喂喂！有人在嗎？”

  罵罵咧咧的，是他擅長裝出的蠻橫語氣。

  一般看到這個架勢，普通的醫生估計就被嚇住了，就畏畏縮縮的了。這哪是病人來看病，簡直就是收保護費來了。

  然而，疤臉麵前的醫生，顯然不是什麽普通貨色。

  寬敞的木桌後，坐著一個怪人。

  他全身上下被黑色的皮衣覆蓋，包裹得嚴嚴實實的，就連手上也是兩隻厚實的手套。

  就像一個套中人。

  而更為惹人注意的是，他戴著一隻金屬製的厚實麵具，把整個麵部包裹了起來。兩隻眼睛是圓形的平麵鏡，嘴部凸顯出來，呈彎鉤狀。

  瘟疫醫生的，鳥嘴麵具。

  “什麽怪人……”

  疤臉雖然聽說過這裏的醫生很異常，但此時也不由得被嚇了一跳，囂張的行為也不自覺的收斂了幾分。

  切，裝神弄鬼，隻要能治就行了，管他呢。

  疤臉沉著臉，坐在了對麵的椅子上。

  “有什麽我能幫到你的？”麵具底下，傳來醫生沉悶的聲音。

  “腳，喏。”

  疤臉直接把右腿抬起，啪的一聲，擺到了桌子上。

  毫無婉轉的挑釁。

  氣氛凝重了片刻。

  “先生。”

  隔著麵具，疤臉看不出那醫生的表情，但總感覺聲音中帶著絲絲寒意，“我希望你不要在這裏鬧事。”

  “嘖。”

  命令我？疤臉眉頭一皺，怒意上頭，剛想起身拍桌大吼。

  他在這條街上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隻是個異裝癖的怪人罷了，一個小小的醫生，也敢胡言亂語？

  哢嗒。

  疤臉卻發現，突然動不了了。

  對，平常還隻是腿軟而已。而此刻，疤臉卻驚疑的發現，自己全身都動不了了。

  就好像神經突然失去了鏈接，喪失了支配軀體的能力。除了轉轉眼珠子以外，疤臉居然嘴也無法張開。更不要說其他動作，指尖連幾厘米的擺動成了奢望。

  該死……這家夥……對我做了什麽！

  這些念頭，隻能在腦子裏想想，就連說話都無法張嘴，一時間感到極為憋屈和惶恐。

  看向那個帶著古怪麵具的醫生，那人雙手緩緩的交叉，托在下巴上。

  “給我乖一點，好嗎？”

  疤臉心裏滿是驚懼，顧不得許多，滿腦子隻想著答應。

  但是，他連點頭都做不到，最後隻能用眼珠一上一下，竭力表達同意的意思。

  醫生打了個響指。

  “哈……哈……哈。”

  一瞬之間，疤臉的頭部抽搐了一下，宿醉般的眩暈感傳來，他突然恢複了意識。

  他捂著胸口，貪婪的呼吸著自然裏的空氣。簡直就像是在死亡邊緣走了一遭，恐懼布滿了他的內心，他暗暗抬眼觀察那個醫生。

  這家夥，到底是什麽怪物？！

  他隻聽說，有些人天生有著奇怪的力量，能夠搬山倒海，玩弄別人於股掌之間，但沒想到在今天居然也遭了。

  也難怪，能在黑街這麽亂的地方開診所，會是什麽普通人嗎？

  一想到這裏，疤臉就想狠狠地給自己兩個嘴巴子。

  “那個……是我莽撞了，您別在意哈哈。”

  疤臉捂著頭，縮著脖子，盡量憋出一個難看的笑容。

  至少，對方的強大是毋庸置疑的了，有這個實力，說不定真能治好這個怪病……

  “腿是吧，那家夥也夠陰的，居然下這種手腳……”

  疤臉一愣，那天他是怎麽暈倒的，自己也記不清了，隻感到後頸一陣刺痛。說實話在腿瘸之前，他還挺能打的，也不知道那家夥怎麽動的手，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

  醫生沒有理會疤臉，不知道什麽時候，從身後的櫃子裏拿出了一瓶藥水。

  “那個，您不用先看看情況嗎？”

  疤臉愣了一下，他剛想卷起褲腳，讓醫生看看傷勢。

  隔這麽遠，還戴著麵具，你這看的哪門子病啊？

  “看什麽，又不是什麽大問題。”

  “可是，我這都三個月——”

  疤臉急切的話剛說到一半，就直接被打斷了。

  “閉嘴，拿著吧。三百銀幣，不講價。”

  醫生把裝著藥水的瓶子推了過來，不耐煩的催促著。

  “三、三百？？”

  疤臉還沒來得及接過，手先是一抖。

  這麽貴？就一瓶藥？

  “嗯，有意見嗎？”

  醫生微微抬頭，一副買不買隨意的神情。

  “沒、沒有嗬嗬。”

  沒有別的選擇，這可能是唯一能救他的藥了。疤臉賠著笑道，趕緊把藥瓶攬了過來，收入兜裏。

  “隻是，那個嘛，身上沒帶夠錢……”

  何止是沒帶夠錢，他其實一分錢都沒帶來。本來就是想著看個“霸王病”的，壓根沒想著給錢，卻這麽倒黴，居然碰上了個硬茬子。

  “哦，簡單，回去拿。”

  醫生玩著手指，注意力沒放在他身上。

  “明天我沒看到你人的話，會有什麽後果，不用多說了吧？”

  疤臉心裏一咯噔，“自然，那是自然，我現在就回去拿。”

  他匆匆忙忙地站起，慌張得都忘記了自己腿上的傷，不由得踉蹌了一下，差點摔倒。

  好不容易扶著椅背站穩，疤臉捂著兜裏的藥瓶，狼狽地往門外走去。

  “哼……我哪有這麽多給你。”

  他心裏暗暗想到，自從經曆那一遭後，身上的“財產”被洗劫了大半。

  這幾個月來，又沒什麽“工作”，天天出去鬼混，去哪裏湊齊這三百銀幣？

  “看來沒辦法在這裏混下去了……該死，如果藥有效，我今晚就連夜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