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股帶著淡淡腥氣的惡臭，秦凡覺得如果自己猜的沒錯的話，應該是某種動物的糞便。

  屋子裏雖然沒有什麽值錢的東西，但為了防止別人進房間裏來打亂擺設，秦凡每次出門的時候總會把門關起來。

  關於他的房間，金菊是不會進來的，隻有姚芯偶爾會幫著打掃打掃，但她做事很本分，從來不會動桌上的東西。

  秦凡順著這股惡臭走到了窗台邊，姚家裏的其餘窗戶都是從裏向外推開的。

  隻有秦凡這間房和姚芯那間不一樣的，畢竟一樓太矮，為了房子遭賊，窗戶外邊兒加了一層鐵欄不說，玻璃窗也隻能向裏推開。

  早上出門的時候，秦凡起得太急，忘了關窗戶，此刻窗戶大大敞開，鐵柵欄的縫隙旁邊有幾粒黑色的糞便。

  隻憑著氣味兒，他就能夠判斷出這是黃鼠狼留下的，也不知道這畜生每日裏究竟吃的什麽東西，糞便不止腥臭，而且氣味散播的極其快，整個屋子裏都是惡臭。

  “媽的，老虎不發威，真當老子是病貓。”

  秦凡怒罵，趕緊拿來牆角的掃把，把糞便全都鏟到了一旁的簸箕中。

  倒糞便的時候，他刻意留心了姚芯那間屋子有沒有遭殃，可抬眼時，看見姚芯的窗邊被釘上了木板。

  這是上次黃鼠狼來家裏作怪之後，金菊特意釘住的，她怕女兒被那些不三不四的人給盯上了。

  “我的老天爺呀，什麽東西這麽臭！”

  在院子當中切割豬草的金菊抬起頭，這樣濃烈的腥臭氣，讓她聞見就忍不住嘔吐。

  說來也奇怪，秦凡房間的窗戶離後山不遠，那個地方雖然能夠通風散氣，但是金菊下山來時怎麽著也該聞見了。

  可此時此刻，她麵上那些驚訝和憤怒，全然不像假的，就好像頭一遭聞到如此濃烈的臭氣。

  “嬸子，是山上的黃鼠狼作怪，到處亂拉屎。”秦凡捏緊自己的鼻子，把黃鼠狼的糞便倒在了一旁的溝壑中。

  隨後他手上動作沒停，又趕緊拿來鋤頭用土掩埋幾分。

  “原來是地仙兒的呀……”金菊兀自喃喃道，又低下頭去繼續切割豬草。

  她的迷信已經到了一種無法自拔的地步，對於黃鼠狼的信服是旁人難以想象的。

  臨到吃完飯的時候，姚芯才從村診所裏出來。

  她先前雖然沒有念過什麽書，但是在秦凡的一再要求之下，王建發也隻好讓人去村診所裏當一個實習護士。

  經過這段時間的看書和實習，姚芯對於一些簡單的病症已經上手了。

  尤其是在秦凡不在的日子裏，她儼然成了村鎮所裏的一把手。

  早在半個月之前，村診所裏那些過期的藥品，全都被姚芯抬到後山上埋了。

  經過今天白日裏林曉曉被燙傷一事之後，王建發打電話對藥廠那邊催促了幾次，如此，村診所裏等了快半個多月的藥，終於在天黑之前被送了過來。

  清點過藥材的庫存之後，姚芯關上大門，轉身往姚家裏而去。

  這個時候，村子裏的人家幾乎都在家裏吃晚飯，路上很少有見著人出來。

  當她看見王武德隔著老遠，從路那邊走過來時，姚芯有些愣住。

  她實在是不想同這個畜生打交道，也懶得再去看王武德一眼，但眼下回家的路就隻有這麽一條，實在是避無可避，退無可退。

  姚芯低下頭去，身子站到了水泥路的邊上，想要快步通過。

  她一路都屏著呼吸，尤其是在離王武德距離越來越近時，感覺心跳都快停住了。

  “臭婊子！”

  就在兩人擦身而過，姚芯鬆過一口氣時，王武德突然對她咒罵一聲。

  他的語氣當中帶了十足的怨恨，說出來的話又是如此的惡毒。

  此刻天色已經有些蒙蒙黑了，三石村裏沒有路燈，到處看過去都是陰沉一片，隻有不遠處的房子裏飄出了幾抹白色炊煙。

  姚芯突然愣住，嘴裏反複咀嚼著王武德剛剛說的那三個字。

  當她鼓起勇氣轉過頭時，王武德已經大搖大擺地走遠了。

  “就當是被狗咬了一口！”

  姚芯怒罵，眼眶有些微微發紅，腳下的步子生硬地向前邁去。

  回到姚家時，飯菜已經擺在桌上了。

  家裏的飯菜雖三頓不重樣，但是天天如此，他們幾人各自捧著海碗，也各自盤算著自己的心思。

  吃過飯之後，秦凡看出了姚芯的心不在焉。

  趁著四下無人的時候，問她發生了什麽事兒。

  “沒事，恰好今天城裏藥廠來送貨，我有些累而已，你趕緊回房裏去休息吧，明天該播種了。”

  姚芯站在自己的房間裏，用手推搡著秦凡，隨後輕輕關上門。

  她覺得不過就是被人罵了一句而已，雖然話有些難聽，但根本造不成什麽實際傷害。

  睡過一覺，明早起來之後，村診所也還是由她去看管，而王武德是這輩子都不能行醫的了。

  秦凡躺在自己的硬板床上，總覺得房間裏那股腥臭氣味兒沒有散去。

  他鼻子敏感的很，聞見這些氣味兒渾身不適。

  翻來覆去好幾遍也沒有睡下，最後直接翻身坐起來，背靠著冰涼的牆壁開始打坐。

  這幾日，秦凡在地裏勞作的多，身子時常覺得疲乏，體內的元氣也用到了極限。

  他雙手比作一個手訣，抬手翻來覆去變了好幾次手印之後，終於長長地吐出一口氣。

  而後背早就已經被汗濕透，甚至於結出了許多細小的泥垢。

  “元氣耗盡之後再加修行，效果果真是翻倍的！”

  秦凡現在渾身舒暢，吐出一口濁氣之後，趕緊脫下自己身上的汗衫。

  後背那些泥垢用帕子根本就擦不幹淨，如此，他也隻能起身到廚房裏打了一桶涼水。

  現在整個山村都靜悄悄的，發出任何動靜來聲音都會顯得極其大，好在他的身子骨強健，涼水也不會造成任何影響。

  秦凡站在後院的空地裏，用涼水一下一下的擦拭著自己的身子。

  夜裏的村落是如此的寂靜，靜到山林之中，有任何的風吹草動都逃不過他的耳朵。

  突然間，秦凡手上動作停住，猛地回過頭去，眼神對上了兩點綠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