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裏，秦凡正伸出袖子，擦著自己額上滴下來的汗珠。

  這是僅剩下來的一小塊需要翻種的土地了，澆過水之後，明日裏就可以播種無莖根。

  這種植物很奇特，果實也就是種子，原先現在地裏栽的那幾株，現在已經爆出了果子。

  早在昨天晚上秦凡就把那些東西全都收了起來，他讓姚芯閑的沒事時，用夾子小心剝掉外邊兒的嫩皮。

  種子雖然不太多，但是分散著播種下來倒也是勉強夠的。

  “秦兄弟，今天這個天兒不冷不熱的，倒還是合適做事兒。”

  薛清明伸手擦了擦自己頭上流下來的熱汗，他們幾個壯勞力有些過於出力了，此時此刻人顯得有些疲乏。

  薛姚兄弟二人回去想過一回子之，後還是覺得新邦電子廠的工作暫時不能丟。

  地裏這一套等成熟起碼也得幾個月的時間，等到那個時候，農忙起來再回來幫忙也不是不可以的。

  “對啊，今天老天爺有眼，早上太陽那麽大，下午天突然就陰下來了，咱們把這塊地收拾好就可以早點回去了。”

  秦凡笑道，天上突然遮蓋住的厚厚雲層，讓大家全都鬆了一口氣。

  有些上了年紀的人，秦凡已經結過工錢，讓他們先回去了。

  之前選人的時候，他挑的不過是那些不善言辭，看上去老實木訥的人。

  眼下，這些人也算是幫著出力，辛苦了一回。

  此時此刻，地裏剩的人不多了，除過秦凡他們幾個年輕大的小夥子之外，隻有張金枝和餘下幾位手腳麻利的婦人。

  回想起今日清晨裏張金枝說的，讓秦凡晚上到她家裏去一趟的事情。

  秦凡覺得自己有必要同她說明，今天晚上應該是沒空的，他得早些回去替姚慶做身體調理。

  沒過片刻功夫，地裏這一套就已經被伺弄齊全了，看著所有的地都被翻動出來，秦凡長出一口氣，給大家分過工錢。

  他是獎懲分明的一個人，餘下幫忙的人都多拿了幾十塊錢。

  眼看著張金枝背著背簍一步三回頭，秦凡突然開口叫住她。

  “金枝姐，我今天晚上恐怕有事不能來了，你自己好好休息吧，等過兩天抽空的時候我再來看你熬藥。”

  張金枝點點頭，臉上沒有什麽意外的神情。

  她答應下來之後，很快就背著背簍，上了水泥小道往自己家裏而去。

  土地全都被翻種之後，秦凡覺得自己的心都要落了下來，明日裏播種就不需要太多的人了，他隻吩咐了薛姚兄弟二人過來幫忙就是。

  三個人站在田間地頭，針對著這幾塊地進行明日的劃分。

  突然間，在秦凡扭頭的間隙，餘光突然瞥見到一個鬼鬼祟祟的身影。

  他半眯著眼睛，向著樹後麵望了幾眼，最終確認那個鬼鬼祟祟的人影是王武德。

  自從那天大鬧村診所之後，王武德就徹底吃了虧。

  他先是連夜被王建發送到了市裏醫看病，後又在家裏養傷躺了好幾天。

  估摸著這幾天身子好齊全了，可以下地走動，此時此刻倒是出現在了田間地頭上。

  “喲，我當是誰呢，原來是他，你們看他那鬼鬼祟祟的樣子，跟個賊似的，真討人嫌！”

  向來不善言辭的薛端午，突然鄙夷道。

  村子裏的人對王武德沒有好的看法，早幾年前就期望著能出現一個人，把這家夥好好教訓一頓。

  眼下看著王武德不再診所擔任公職，整天掛著個胳膊四處走動，眾人不是取笑就是嘲諷。

  “他現在成了村裏的頭一號閑人，就連咱們村頭那條狗都能看家護院，他現在倒好了，成天在家裏坐著吃白飯！”

  薛清明唾棄道，他們兩人說話的聲音很大，像是刻意想要讓王武德聽見似的。

  躲在大樹後的王武德察覺出了這邊的動向，索性大大方方的站出來了。

  他的目光掠過秦凡他們剛剛翻過的土地，眼神當中有那些難以掩飾的不屑。

  “呸！一天當著泥腿子，一輩子就是泥腿子！”

  王武德對著地上狠狠地啐了一口，縱使他胳膊受傷，用白布吊著掛在脖子上，但走起路來的姿勢還是如同往常那般張揚。

  秦凡他們幾人目送著王武德離開田邊，看著他走路時，那大搖大擺的模樣，沒來由的覺得好笑。

  “秦兄弟說真的，你應該防著這個人點，你沒回來之前，他就是在咱們村子裏橫著走的，誰都不敢招惹，上次在你手上吃了虧，他肯定要報仇。”

  “對，王武德這個人最小心眼兒了，之前有人說他們家的藥價格賣得貴，他當場就同人生氣，還把人給打了，這樣小心眼兒的人，咱們可得罪不起。”

  薛姚兄弟二人在一旁叮囑秦凡，正所謂令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這些道理秦凡心中明白。

  “沒事，咱們身正不怕影子斜，該做什麽就做什麽。”

  秦凡坦然道，同兄弟二人把土地分過之後，就讓他們明日裏早點過來，自己好把種子分下去。

  地裏這一套沒事之後，秦凡很快就回了姚家中。

  今日的姚家風平浪靜，沒有出現任何雞飛狗跳的跡象。

  秦凡回去的時候，金菊正好從後山上下來，她之前在後山岩地上堆的那塊土，現在基本已經堆紮實了。

  原先種下來的一點兒小菜也有了發芽的跡象，人很高興。

  “喲，大能人這麽早就回來了呀！”

  看見秦凡時，金菊照樣對他笑道，言語之中有幾分犀利。

  “地裏全都被翻好了，沒什麽事兒做，索性早點兒回來，看看家裏有沒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地方。”秦凡柔聲，沒有理會她的畫外音。

  “你天天忙著賺大錢，家裏這一套可不敢讓你幫忙，還是早點兒歇著去吧，省得耽誤你賺錢。”

  金菊撇嘴，把從後山上割下來的野草放在一旁。

  冬日裏家裏的牲畜沒什麽可吃的東西，全靠土窖裏堆的那些番薯和野草過日子。

  見狀，秦凡沒說什麽，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間。

  可剛一進屋子裏，他就聞見了一股惡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