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的一聲，辯論正式開始了。

  前半小時基本上沒什麽懸念，雖然在節目上看起來劉仁和鍾明輝辯得唇槍舌劍，但稿子都是事先準備好了的，加上史天龍專門有派人監督，刻意要讓劉仁敗得極慘以求大快人心，所以從立論到自由辯論鍾明輝都處於對劉仁的碾壓狀態。

  這也是劉仁想要的，他的發言稿看起來精彩，其實前後矛盾，破綻百出，時不時被鍾明輝抓住打個措手不及。

  這讓本來就全網招罵的他更引得罵聲一片，而且彈幕上還多了許多嘲笑。

  “看吧，女權代表就這點料。”

  “原來是個膿包，虧我還挺期待的。”

  “都說支持田園女權的不是蠢就是壞，這家夥是又蠢又壞。”

  諸如此類的評論越來越多，但劉仁發現自己獲得的點數卻在減少減慢。

  他很快明白了原因，原因就是他的挫敗使得“大快人心”。

  獲得點數的重點並不是人家罵得他有多厲害，罵或打隻是個行為標誌，重點在於人家內心的憤怒和怨氣，看到他的挫敗雖然人家還是在罵，但怨氣和怒氣得到抒解，反而點數少了。

  自由辯論時間已經接近尾聲，他雖然一開始就收獲了十多萬點，但近半小時過去隻收獲到30萬點不到，遠遠低於預期，這樣下去他到節目結束肯定無法湊足80萬點。

  “整個過程中想必大家看到了，‘出氣筒’先生的論點和論據都不充份，你既無法證明國內女性是生活一個男女權力不平等的社會，也提不出像樣的數據證明女性是所謂‘吃虧的群體’，所以對方辯友要為女性爭取更多的社會權益的理由是不充份的。”

  最後結辯階段鍾明輝的發言獲得滿堂喝彩。

  劉仁看了眼手上隻有他能看到的數字，在時間過半的情況下，點數剛過30萬，這樣下去可能最後頂多50萬點收場。

  “看來指望這一場拿到80萬點的計劃落空了。”他心中不禁遺憾。

  不過他並不打算因此打亂石墨他們的節目計劃，反正他還有一個月的時間，慢慢再湊齊不遲。

  倒是幕後的石墨等人非常過意不去，畢竟看到滿屏幾乎都是罵劉仁的評論。石墨通知青禾：“導播，進入現場互動階段給他些好言論，別讓他輸得太難看。”

  青禾回應：“明白。”

  青禾剛要對話筒說話，忽然一隻手伸過來按住了靜音鍵，一看卻是史天龍派來的監督員。

  “石總，青導，史先生的目標已基本實現了，兩位就不必節外生枝了吧？”

  石墨道：“我們隻是出於同情，畢竟到現在為止他還是公司的人。”

  “再過幾十分鍾就不是了。”監督員不由分說拔掉了耳機。

  “你們……”石墨差點發火，龍靜拉住他，輕輕對他搖頭。石墨長吸一口氣，壓下怒火。

  劉仁忽然發現耳機中沒青禾的聲音了，他不明白怎麽回事，不由有點慌。再聽杜娟已經在開始重播讚助商的名錄，意味著要進入現場觀眾互動環節了。

  “互動環節開始之前，讓我們再次感謝‘銀城’渡假村——休閑娛樂，盡在銀城。以及‘飛達’智能剃須刀——用智能還您清爽英俊的麵孔。以及本場超級讚助商拚夕夕電商購物網站……”

  劉仁低頭喊了幾聲：“導播、導播。”但無人回應。

  “難道耳機壞了？”他百思不得其解。

  該來的始終要來，互動時間到，現場觀眾中舉起如林手臂，第一位發言的觀眾矛頭就對準劉仁，毫無顧忌向他開炮。

  “出氣筒先生，外界盛傳您的言論是平台刻意的安排，通過負麵言論為公司掙取流量。當然，這種炒作手段我們現在很常見了。但這次能引起這麽大網絡反響，是在您意料之中嗎？您的言論是否代表您的真實立場？”

  得虧劉仁花了100點學思辯學，換成以前他八成會結結巴巴不知所雲。

  此刻他淡定回應：“首先，公司平台是個一個自由的平台，它允許不同的聲音存在，我隻是作為其中一個聲音，至於帶來這麽大反響是我和平台都始料未及的。所以我的個人立場不代表公司立場，這就是我的真實立場。”

  觀眾繼續發問：“那您想必看到這幾天全網一邊倒地對您的批評，而今天的辯論賽您又一敗塗地，這是否會動搖您的立場？”

  劉仁道：“如果你指的立場就是為女權發聲的話，我是不會動搖的，今天輸給鍾老師隻能說我學藝不精，但立場就是立場，如果我因為一場失敗就動搖的話，那我豈不成為反複無常的小人？”

  “可您知道您所代表的立場其實是田園女權嗎？您不知道全社會都在反對這種女權嗎？”

  “我當然知道，但無可否認的是，田園女權為女性做了最多的實事，她們為女性搖旗呐喊，解放家暴中的女性，為受難的女性提供庇護所，主張廢除像‘蒙麵’、‘割禮’之類的典型的女性歧視行為。用一句老話說：亂世用重典。即便她們手法過激，但不可否認她們是站在解放女性的最前線。”

  劉仁這話一出，令得石墨等人包括監督員都感吃驚，他們本以為沒有青禾的導播劉仁就不會說話了，沒想到居然說得有理有據，不亞於青禾指點下的發言。

  這也讓鍾明輝對其刮目相看，他突然發現，如果不是事先安排好稿子的話，真讓劉仁自由發言，這場隻怕有得辯。

  隨後有另一名現場觀眾發言：“出氣筒先生，剛才您的話有一定道理，但是您先前主張的比如‘少於一百萬彩禮不能嫁’、‘女性就該得到更高的家族和社會地位’等言論難道適用於我們現在的國情和社情嗎？你剛才支持的女權行為應該是發生在對女性歧視較嚴重的地區吧？”

  劉仁道：“請問你做過數據調查嗎？你知道有些地方仍存在‘女人不到六十就不要給她吃飽飯’、‘女人沒資格上正廳吃飯’等言論？有多少地方仍存在拐賣婦女的行為？又有多少女性被家暴，被視為生育工具而沒有人身自由的案例嗎？也許這些不是社會的普遍現象，但如果我的過激言論能喚起人們對這些少數案例的關注，有什麽不好呢？”

  “這麽說您是否認您在利用女權為自身作為網紅的炒作？”

  劉仁：“在我用‘全民出氣筒’這個名字時我就想好了後果，在大家罵我，批判我之餘，如果我能因此而幫到哪怕一名女性，那我所挨的罵都是值得的。所以說我炒作沒關係，我隻想請大家想想也許我的話當中也有點道理。”

  “就是說您是想通過激烈言論引起社會關注，然後再輸出真正意義上關注女性的觀點？”

  劉仁微笑，“是的。而這次能吸引這麽多人來看我炒作，我覺得我的炒作還算成功。”

  觀眾們不由一陣竊竊私語。後台石墨好奇地望向青禾，“你教過他這些？”

  青禾搖頭表示沒有。

  龍靜吸了口氣，“好像我們都低估他了。”

  劉仁這番話並不能扭轉網民對他的印象，實際上，他反而是希望通過這番話激怒網民，事實上也是如此，很快又有一大批人開始刷屏罵他。

  “不要臉，開始給自己洗白了。”

  “被人說得無話可說，就開始說自己炒作是為了拯救女性，藥店碧蓮好嗎？”

  “這個彎拐得太沒技術含量了。從前可沒聽他說過關注遇難的女性，全是鼓動女人問男人要東西的。現在扮救世主，太遲了。”

  “真把網民當傻子嗎？別臭美了，炒作就是炒作，還來充當女性救世主？”

  “這種人真該全網封殺，臉皮厚出境界了。”

  而劉仁欣喜地聽到“滴滴”聲不絕，他的點數又開始上漲了。

  這個場麵也是主持人杜娟沒意料到的，她繼續變通，道：“下麵我們請一位女性觀眾來互動吧……那位，坐最後那位美麗的小姐姐。”

  那位美女接過話筒站起來，劉仁看了不由一愣，居然是飄飄。不知她怎麽搞到現場觀眾的入場券的。

  飄飄對劉仁一笑，“聲明一下，我和出氣筒先生從前認識，不過他並不知道我是本城女權組織‘愛心姐妹會’的副會長。”

  劉仁恍然大悟，難怪在酒吧時她會表示感謝，原來她是真正的女權組織一員。

  飄飄發言：“我不是來問問題的，我是來為出氣筒先生作證的。因為網上有人說他男人身，女人心。是個披著男人外皮的女人。但我和他接觸可以證明他是名直男。”

  劉仁向她拱拱手，這話的確深得他心。

  飄飄繼續道：“所以不管外界怎麽說，我相信他這麽做是有原因的，是真的一種技術性操作，好讓全社會更關心被害女性。所以我想邀請你加入我們組織。”

  看到這一幕，石墨叫苦，“完了，這女孩子一片好心，卻在幫倒忙。”

  “愛心姐妹”是真正意義上田園女權團體，經常在網上發布極端女權言論而引來罵聲，隻是她們缺少像石墨這樣的團隊為她們宣傳所以名聲不大，但也算小有名聲，她們為劉仁幫腔隻會火上澆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