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解前因
作者:酒初祀      更新:2020-06-22 10:40      字數:3635
  對顧二郎無意就借勢退親?

  這可是你阿耶親自為你定的昏事。

  這句質問在老夫人唇邊繞了繞,終究還是不曾出口。

  她半闔上雙眼,往一旁幾案上靠了靠,隻覺得疲倦。

  她心知王府雖是撫養了王沅長大,卻是對她忽視了的,自然也沒什麽資格要求她為之盡心。

  一陣疲倦無力感襲來,老夫人晃了晃,就擺了手。

  “你們退下吧。”

  被婢女扶起了身,王沅行禮後就退下了,沿著懸掛了竹簾擋風的回廊,很快就出了院落。

  早有貼心的阿顏得知她來了老夫人的院落,備好了用慣了的肩輿在門口等她,一見她出來,就迎了上去。

  “郡主,快換換手爐吧,裏麵燃得正好呢。”

  一身毛茸茸,也是怕冷星人的阿顏趕緊為她換下了隻留著餘溫的手爐,小心攙扶著她上了肩輿。

  肩輿上鋪了厚厚的坐墊,讓王沅很是舒心,再加上火熱的手爐,幾乎要祛除了一天的疲乏。

  回到屋中,又有婢女捧上熱水巾帕,就著清香怡人的麵藥洗漱後,王沅可算是癱回了自己熱愛的貴妃榻,還讓個婢女為她揉捏錘按。

  阿顏也殷勤地奉上熱飲,她垂眸看了看,玉杯裏泡著的是幹果幹花,有些疑惑,這是哪來了的。

  “郡主今日去了宮中,可蘇家郎君還是為您送了午食來,還附了一盒烘好的果片幹花。”

  阿顏笑得越發開心:“婢子就泡了些,郡主嚐嚐看可否喜歡。可要差人將木盒取來?”

  見王沅頷首,她就喚了旁邊的婢女去取了物件。

  很快就有個熟悉的木盒被取了來,打開一看,王沅倒是有些訝異,今個這飯食,有些奇怪啊。

  連著阿顏也很是意外:“今日送來的倒是雙份,還是一份精致,一份……”

  她瞟了瞟王沅的麵色,沒接著說,因為另外一份看上去著實有些不忍直視,賣相實在是一言難盡。

  不過這已經是涼了的,怕是也吃不成了,王沅有些可惜道,隨即就伸手取了盒中心空格中的絲帕,想看看蘇六郎今日寫了些什麽來。

  纖白的手指展開了素白的絲帕,玉指纖纖,讓人難以好奇何者更為溫軟細膩。

  等看了絲帕上的內容,貴妃榻上斜倚的,總是如冰雕玉琢般,無多的表情的小娘子差點一口茶噴了出來。

  蘇六郎真是無時無刻不在刷新自己的想象下限,王沅簡直要驚呆了。

  她又看了看盒中冷卻了的點心,回首對一個婢女道:“把這木盒拿出去吧。”

  可等婢女恭敬地捧了食盒往外走,剛剛走到門口的時候,就又聽見自家郡主的清冷嗓音從身後傳來:“拿回來吧。”

  看著眼前失而複得的食盒,王沅心裏五味成雜,拔下了幾案上插在果盤上的銀簽,她挑起了一小塊糕點,恰恰是慘不忍睹那一方。

  薄唇輕啟,口中抿了抿,心裏搖頭:賣相不行,味道好似也有點過甜,真不知這是放了多少蔗糖。

  王沅內心無比地嫌棄,就這樣的手藝,還眼巴巴地做了給她送來,真的是討好她麽。

  眼見得王沅這一番舉動,阿顏在她第二次伸手時就開始勸阻:“郡主,這些婢子先讓人熱熱可好?”

  就這個賣相,熱熱隻怕是要廢了,王沅把銀簽插了回去,又躺回了軟枕上:“不用,端下去吧。”

  阿顏不明所以,也不再詢問,站到了榻邊,隻專心給王沅捶肩揉捏。而王沅也半闔著眼簾,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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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雪如柳絮,風吹則又起。洛京城中的積雪自有官府安排的人清理幹淨,洛京城外的官道上卻是步履艱難。

  即便是如此,也傳來了馬蹄奔騰的聲音,有一匹馬自城門出來後,就直奔了南麵而去。

  一路疾行,路過無數枯枝冰樹,行路之人看上去很是焦急。

  大雪天頂著寒風而行的人,自然是覺得辛苦,可這是聖人要送給長公主的信函。自己一個小小的侍衛,又哪有資格叫苦。

  好不容易見著長公主府朱紅色的大門,他才舒了口氣,下來馬就上前扣響了門環。

  不多時,就有一老年仆役上前開了門縫,隻聽得眼前落雪滿身的人開口就道:“陛下有信,差某送與長公主。”

  仆役聽得是聖人差人送信,連忙開了府門把人引了出來,把他引進了門房就喚了人去通傳。

  這人心善,瞧著他滿身的落雪,還轉身拿了巾帕幫他拂下,又遞了杯熱茶來。

  送信之人雖隻是個侍衛,也是出身良家,家境也很是不錯,素日裏也鮮少吃過這等苦,如今緩了過來,也有了搭話的心思。

  “長公主許久未歸洛京,老丈也是在此久居麽?”他對這傳聞中受了情傷,久久不歸的長公主也是有幾分好奇的,言語倒也客套。

  “哪裏哪裏,長公主雖不曾經常回京,倒是允了身邊仆婢,是經常能回去探望其他的家人的。”

  白發白須的老人笑著,在杯中蒸騰的水汽中繼續說道:“這也是長公主體恤我等。”

  “老丈的家人在洛京?”送信的青年郎君很是驚訝,一般高門大戶的仆婢多是世仆,鮮少有這種家人在外的。

  這也是為著自家安危著想,以免被下人泄了什麽私隱之事。

  “我非奴籍,不過是因著崔郎君心善,搭救一把才安頓至此。”老人很是健談,也看出了麵前之人的困惑。

  青年郎君聽得崔郎君二字,眉頭就皺了皺,正待開口詢問這人是否就是長公主麵首之一,就聽得門口來人,有溫和女聲喚他:“長公主傳郎君前去。”

  隻得壓下疑惑,跟老人拱了拱手,就出了門去。

  跟著引路的婢女,轉過回廊院落,他用餘光打量著,長公主倒是夠開闊夠精致。

  這府中的布置,倒也有些江南的品格,莫不是這布置之人也是打江南而來。

  又走了一陣,他就到了一處屋舍門前,兩側站了數位婢女,俱是恭敬垂手。屋中也有斷續琴音傳來,似是在新學琴曲。

  待聽見有婢女柔聲回稟,屋內的一位女子才停下,自琴弦上收回了青蔥玉指,微微頷首道:“讓他進來吧。”

  送信的侍衛進了屋,就嗅得細細香味,輕柔嫵媚,不似凡品。

  他長揖拱手,行禮就等著長公主示下。

  接過信的手,指節細長,卻修長有力,一看就不是女子的手型。

  “阿兄可有別的話說?”

  柔媚的女聲傳來,聽得耳朵酥酥麻麻的,青年郎君緩了緩才道:“陛下甚是想念長公主,時常詢問長公主何時才會回京。”

  “嗬……”

  那柔媚的女聲輕笑一聲,展了信看了看,就對著身邊人說道:“崔郎,阿兄果真為阿沅解了昏約。”

  “不過,倒又把蘇六郎推給了她。”

  隨即又有一道華麗悅耳的男聲,如金如玉,溫柔道:“蘇家小六我也曾見過,與他阿耶性情相似,想來,也配的上阿沅的。”

  “罷了,既是阿沅自己選的,她歡喜便好。”

  女子似是有些乏了,開口道:“今日練琴便到此為止吧。”

  她又注意到堂下站著的青年郎君:“回去告訴阿兄,便說該回去時,我自會回去,讓他莫要掛念。”

  送信之人答了是,才退下。

  退下之前偷偷瞄了一眼,就被堂上相依偎的一對男女出色的容貌驚豔到。

  兩人都著了白衣,娘子嫵媚動人,郎君亦是俊美不似凡人,看上去年紀相仿的模樣。

  一眼望去隻讓人歎道,真是一對神仙眷侶。

  一直到回稟了聖人,送信之人都還有些緩不過來,心裏很是懷疑王三郎的眼光。

  他也曾見過王元娘與壽安郡主的容貌,顯然王元娘的生母生得很是一般,王三郎都不曾對美貌癡情的樂陽長公主動心。

  難不成這便是情人眼中出西施麽?

  “樂陽可是還與那崔三郎在一處?”堂上的聖人皺著眉問道。

  “某聽得長公主喚那郎君一聲崔郎,想必是如此。”堂下的侍衛回稟道。

  “你退下吧。”聖人也沒追問其他,就讓他退下了。

  隨手拿過一本奏書,方打開,聖人就歎了口氣,臉色在燭火閃爍下昏暗不定。

  身邊一直跟隨的內侍就輕聲問道:“大家可是煩惱樂陽長公主之事?”

  瞥了這人一眼,聖人才慢慢道:“這樂陽到底是何心思,若是喜歡這崔三郎,和離了,朕再賜婚與她便是。”

  “如今兩人都在一起快十年了,小娘子都又有了一個,這麽沒名沒分的,成什麽樣子。”

  “難不成還在念叨那王三郎不成?”

  聖人越說越氣,即是氣自己當年的隨意賜婚誤了樂陽,又是氣她如今不肯踏足洛京,連又生了個小娘子都瞞住了,至今都未賜封號。

  伺候的內侍跟了聖人幾十年了,對著樂陽長公主也很是親近,也知曉她在聖人新中的分量。不免為她打著圓場:“長公主又何必在乎這些虛名呢,左不過是當年被傷了心,對這些事厭煩看透了罷了。”

  “如今又有崔三郎陪著,兩人雖沒有夫妻之名,也是恩愛得緊,這不才是最實在的。”

  一張老臉上的皺紋都笑成了花:“崔三郎又是那人的嫡出郎君,容貌才華樣樣不錯,也是配得上長公主的。”

  這倒是實話,聖人回想著年紀尚幼時見著的那人,驚才絕豔,風華無雙,想來崔三郎是他的親生子,定也不會差。

  隻是隨即又想到了才被自己賜婚的壽安,還是覺得心中歎息。

  作者有話要說:長公主其實還是疼愛阿沅的,隻是不知道如何麵對她……

  唉……

  可惜阿沅現在還不造……

  預告,明天蘇六要開始努力撩阿沅了哈哈哈(認真臉.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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