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魔道妖僧(二十四)
作者:藍楹      更新:2020-06-22 05:42      字數:3373
  等白千行再次醒過來的時候,周圍一片黑暗,渾身酸軟無力,身後感覺是一根大鐵柱將他的雙手雙腳束縛。眼前漸漸有些火光,白千行一下子有些難以適應,看了許久才看清來人的臉。

  度寥舉著一個小燈走了進來,將燭火靠近,上下照亮了白千行的樣子,道:“沒想到你在我徒兒的心裏,居然會有這麽大的威力。”

  白千行艱難地吐出幾個字:“教主……他……他怎麽樣了?”

  度寥說:“你把他害得那樣慘,還敢問他現在怎麽樣?!”

  昏迷的這段時間,白千行漸漸想起了意識被控製時幹的好事:“我被人控製了,我真的不想傷害教主。我想見他,帶我去見他!”

  度寥並沒有因為白千行傷害霍己厭而憤怒,也沒有因為霍己厭魔化而擔心,他活得像個局外人,令人捉摸不透:“阿厭現在恐怕連你是誰都不認識了,他不會來看你的。”

  說完,他就離開地牢了,往霍己厭的宮殿走去。

  霍己厭已經完全想起了他在做教主時的點點滴滴,包括他的心性,現在就是度寥求見,都要通報。

  度寥看著他,眉眼間的心疼掩藏得很深,表麵上看,他好像隻是在欣賞一件自己的作品。隨後,他從自己的袖口掏出葬花鼓,交給霍己厭,並說:“物歸原主了。”

  霍己厭接過葬花鼓:“你怎麽拿到的?”

  度寥說:“這天底下,隻要你師父想要,沒有得不到的。”

  霍己厭輕輕笑了一聲,將葬花鼓貼著掌心收好:“師兄,既然我都回來了,還裝作我的師父,這樣不道德吧。”

  度寥也隻好跟著尷尬地笑了一下,並沒有將這個稱呼區別放在心上。然後就識趣地離開了。

  霍己厭想起了很多事情,但是他並沒有把和白千行相遇相知的事情忘記,相反,白千行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個表情,都十分清晰。等度寥走後,他便往地牢裏去。

  白千行一聽到腳步聲,就感覺到了教主的氣息在向自己靠近,奈何地牢太黑,他根本看不見教主的樣子,他隻能一聲一聲的喊著教主。

  白千行:“教主,我被溫詞控製了,她想殺了你。對不起……”

  霍己厭走近,踩在焚身柱的台階上,與白千行齊平:“小白,我記得你說過,叫我不要相信你。我沒有聽,甚至一而再再而三地相信你,為什麽?”

  白千行沒有回答。

  霍己厭繼續說:“因為你永遠都是我的人,永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最後一個字鏗鏘一落,地牢的燭火逐一亮起來,照亮了麵對麵的兩個人。霍己厭又走近了一步:“你覺得我像你的教主嗎?”

  白千行能夠感覺到,教主身體裏的戾氣尤其重,不想忤逆他,隻點了點頭。

  霍己厭又說:“那你還像當年的顧護法嗎?”

  白千行睜眼看著霍己厭,堅定地搖了搖頭:“對不起。”

  霍己厭撫摸著白千行的臉,白千行才停止了搖頭的動作:“對不起什麽,做回顧護法,回到我身邊,不願意嗎?”

  白千行不願意,教主從來沒有喜歡過顧護法,隻有玩弄和戲謔,但是教主真心喜歡過白千行,他不想變回顧護法,變回教主的一個玩物。

  霍己厭看著白千行滿臉不情願的樣子,也沒有大怒,他一手掐住白千行的下巴,附身踮腳,在白千行的脖子上故技重施,一口咬下去,將舌尖血傳給白千行,末了還貼心地幫他把傷口舔舐愈合,留下一個曖昧的吻痕。隨之,白千行的額頭上,開出了一朵三瓣紅蓮。

  霍己厭心滿意足地一笑:“這下逃不掉了。”

  然後輕輕跳下焚身柱,一路狂笑著走了出去。

  他還是愛著白千行的,隻是這種愛,摻雜了原教主的脾性,變得有些連自己都不知道的變態。

  回到自己的宮殿,打算好好洗漱一番睡個好覺,作為太子時的霍己厭並不在乎這些繁瑣的事情,但是作為葬花教主,他是個極其在乎自己容貌的男人,不然他也不會采用那麽殘忍的方式隻為保持自己容顏不老。

  一群原宮廷的侍女為其沐浴,大浴池上飄滿了紅色的花瓣,一頭烏黑的頭發蕩漾在水中,少年身軀稚嫩而誘人。

  忽然外麵的門被人敲了幾下,霍己厭最煩有人打擾他的香妃浴,趕緊打發人將其趕走,敲門聲便沒有了,隨之而來的是一陣骨笛聲,那聲音霍己厭很熟悉,是與他的骨隕相合的骨笛。

  三下兩下起身穿衣出去,看見雪寂正坐在庭院裏吹笛。

  葬花教主在世時雪寂還沒有化形,因此在此刻霍己厭的記憶裏,他是與自己的前世唯一沒有瓜葛的人。

  霍己厭在他的身邊坐下:“叫我來有何事?”

  雪寂停下吹奏:“聽說你拿到葬花鼓了,是師父親自給你的?”

  霍己厭:“是的。”

  雪寂望著一輪朦朧月影下的婆娑樹:“我覺得師父他變了。”

  霍己厭笑了:“我倒是不覺得,他和從前一樣無情。”

  雪寂看著他:“你還是不肯原諒他?”

  霍己厭手向後撐著地,半仰著看著月亮:“現在說原不原諒還有什麽意義嗎。”

  雪寂理性分析:“如果是以前,師父絕對不會把葬花鼓給你,甚至不會允許你涉足三界之亂,更別說放任你重振葬花教了。”

  霍己厭不以為意:“也許是他想通了,要站在我這邊呢。”

  雪寂歎了一口氣:“也許吧。自從將你複活,師父便再也沒有向我傾訴任何想法,我越來越不懂他了。”

  九重天。

  “哇!你看呐,那是不是芳華天君?”

  “好像是誒,天哪,他不會不知道天庭對他下了禁令吧。”

  “要不要去通知神君?”

  “算了吧,他在澆花呢,現在這個辰光,最是惹不得神君的時候。”

  “那芳華天君可就慘咯,走,我們去看看熱鬧!”

  緹縈神君正在澆灌那些寶貝的花,鬼王對這裏新造的花園並不熟悉,一腳就踩上了一朵嬌嫩的花。

  緹縈先是看到那隻欠剁的腳,剛要破口大罵,一抬頭看清來人的臉,要罵的話瞬間飄散到九霄雲外了。

  “你怎麽在這裏?”緹縈的聲音有些顫抖有些激動,就是沒有半點對於禁令的怒火。

  鬼王一抬腳,發現自己剛來就又犯了個錯,忙彎腰把那花扶了起來。

  此時緹縈也已經完全回過神來,到底是三界之主,能夠穩得住氣,開始給自己的話語加上威嚴加上憤怒:“你怎麽在這裏!”

  鬼王心想這兩句一模一樣的話,偏偏給他說出了截然相反的感覺,如果不是他知道他是個什麽脾性,估計難分真假。他笑著說:“神君,就這麽愛惜我送的花?”

  緹縈將手中的花灑一丟,一掌推開鬼王,一腳又踩上了剛剛被鬼王扶起來的可憐小花,頭也不回地走了,在鬼王看不見的角度,嘴角輕輕上揚起一個小小的弧度。

  他都回來了。

  還要澆這些花幹什麽。

  緹縈走的不快,為的就是讓鬼王能夠跟上他。到了大殿,緹縈坐上寶座,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神君發言:“九重天明令禁止你芳華天君踏足,你可知罪?”

  鬼王笑嘻嘻:“芳華天君沒踏足,我現在是鬼王冥司,何罪之有?”

  神君覺得他是在抬杠,很生氣:“狡辯!來人,給我扔下九重天!”

  ……

  沒人來。

  神君很沒麵子。

  他們都躲在外麵看熱鬧,大家在九重天都成千上萬年了,能夠分析出神君的一句話到底是真心的還是嚇唬嚇唬人的。現在這些人顯然認為,“給我扔下九重天”這句話是唬唬人的,不約而同地一個人也沒動,如果哪個好大喜功的人上前去真將人扔下去了,敢保證,下一刻神君就得後悔,後悔了倒黴的就是那個人。

  鬼王左右環顧了一圈,動作極其浮誇,讓神君恨得牙癢癢。鬼王說:“看來神君的手下又在偷懶了。”

  神君瞪著他:“不用你管!快說,上來有什麽事求我!”

  鬼王知道神君的脾氣,如果此刻說出他上來主要是因為霍己厭和度寥的事情,神君肯定要和他急,當初就是因為這件事,他才被迫在地獄待了那麽多年,這次絕對不能在同一個坑裏跌倒。

  鬼王說:“就是想上來求你……讓我來代替你花園裏的花吧。”

  緹縈每天把他的那些花看作是自己的寶貝似的,每天都要去照料,沒有缺勤過一次。現在鬼王說這些話,明顯就是要重歸於好的意思。

  對於吵架這種事,緹縈是十分要麵子的,從來不肯先低頭:“你能代替我的花?那我的花能做的你都能做到?”

  鬼王點點頭:“當然。我本就是管理百花的天君,這都是分內之事。”

  緹縈斜睨著他:“要想做我的花,你就不許開口講話更不許勾引旁人,不許出牆,不許擅自離開自己的地方!”

  鬼王笑著一拍手:“成交!但是神君也需要天天早晨來給我澆澆水鬆鬆土,不然花花會很寂寞的。”

  門外聽壁角的一眾人瞬間感覺一陣惡寒,紛紛散去準備去和哮天犬搶狗糧吃。

  作者有話要說:

  緹縈和鬼王的關係在第一卷 (別問我因為我也不記得了orz……

  想知道我的伏筆埋的怎麽樣,大家覺得終極boss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