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3 章節
作者:一語天然      更新:2020-06-20 14:39      字數:3106
  笑,興致勃勃點頭道:“好。”

  陶源問:“您剛才說人生如棋,我很讚同,但依我看,這人生之棋局的結果卻並非是一個輸字,或一個贏字,而是一個死字。因為所有人最後的結局都一樣,誰都逃不過一個死字。陶源想問您,今日死和幾十年後死,有何區別?”

  曾步裹沉思道:“多幾十年的命,就是贏了的證明。”

  “其實不論何時死,終歸都是死。那麽,為何今日死就是輸,而幾十年後死就是贏呢?”陶源問。

  曾步裹一陣迷惘:“什麽?”

  “因為生死是天道,不是你能主宰的。”陶源淩厲的笑聲呼嘯而來,刀鋒般刮過,每個人心上都是一凜,“如果活得夠久,如若某日您忽然開悟了,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跳出紅塵之外,之前種種孽緣無法再糾纏於您,那麽便是您贏了。可是您已經染上了瘟疫,也得不到有效的救治,這是天譴,您活不到幾十年後了……”

  陶源抬頭望向虛空中,雙目閃出一片水光,母親和自己的對話仿佛發生在昨日,那話音猶在耳邊——

  “趣兒,母親現在就告訴你四維術的秘訣,就是眼睛。”母親衝著她一閉眼,又睜開,竟難得露出一絲頑皮神情來。

  “眼睛?”須句趣不解地問道。

  “口訣和心法你早已經滾瓜爛熟了。之前就是怕你頑皮到無邊了,我才沒告訴你。四維術施法時,不可被任何眼睛看到,包括你自己的。所以要找個沒人的地方,並且閉上自己的眼睛。”母親慈祥地笑道。

  “原來如此?怪不得!我之前每次都隻能行兩三尺,還不如走的快,卻原來是因為這個緣故。”須句趣鬱悶道,卻又笑起來,“明白了!”

  “神族的技法不是讓你在人前顯擺的。”母親淡淡道。

  在人前顯擺?陶源恍恍惚惚想著。望向會場中的人群,那些人都像被施了定身術一般,隻是傻傻的看著這邊,這裏眼睛可真不少……

  四維術的秘訣……被瞧見不行……其實被人瞧見也是可以的啊,距離近一些而已。

  連續施法不行……其實也是可以的,隻是會多耗些心血罷了。

  曾步裹瞪大眼,看不清陶源是如何瞬移到自己麵前的,等他反應過來時,胸口忽然多了一柄銀劍,劍身直直立在身體裏,要不是胸口的劇痛和正在沿著劍身滴淌而下的鮮血,他甚至要認為這就是長在上麵的。

  陶源顫抖著伸出手,握住那柄銀色的長劍,搖頭道:“琅璞殿下,您沒有答出我的問題。”

  他一激靈:“你……你……”

  陶源淡淡笑著,問道:“有件事我很好奇,為何您一直認為,我隻是長得像須句趣呢?”

  曾步裹斷斷續續道:“因為……因為……”

  因為你就在當場,眼看著烈火焚盡須句王宮,所有人都被燒死了,無一人幸免!

  萬箭攢心

  陶源冷冷笑著,嘴角如冰冷的紅梅盛開,豔|麗而淒涼。

  “須句王族,哪裏是生而尊貴,那是祖輩用犧牲去成全,積累起來的世人所欠下的債。父王當年對那些暴民圍城,並非是不能鎮壓,而是不忍。我王族當年會被烈火焚毀,並非是不能逃脫而是不願。因為是強者,才會對世人如此寬容!”

  “你,也並非是用實力來改變這個世界的秩序!你根本就不知道天道為何物,又有何資格來談論改變世界的秩序!”

  “無法天臨終前使你染上瘟疫,這便是天譴!天譴之人,雖神醫亦不能救!”

  “在這世上立足,並不是靠別人的嘴,而是靠自己手上的刃?雖然我不想同意你,但這一劍卻正好插在你心髒上了,我隻要微微用力一壓,你便心碎而亡了。你沒機會活到幾十年後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那一天,我……真的……很欣慰!”

  來吧,結束吧……陶源覺得心跳的有些快,身體裏的血液和心中的恨意在不斷衝撞著,有些暈眩。

  “等等……你是神族血脈,神族的後人,你,你不能殺人!”曾步裹似乎忽然想到了什麽,尖叫起來。

  見到了你,我已不再是神族後代了,那一點神族血脈壓不住我心頭的怒火。

  陶源的瞳孔中映出無數條耀眼的火舌,人影和尖叫聲在耳邊回響,身上的血仿佛都要在那一刻沸騰起來,痛心切骨的感覺真好,原來自己也享受這一刻……她眼中布滿血絲,痛痛快快地流著淚,笑道:“能讓神族後人殺人的人,不算人!”

  握緊劍柄的手已經指節發白,青筋暴出。就這樣吧,讓一切結束,血和淚一起滾落……

  就在一瞬間,手背上驟然閃爆出一陣電光閃耀,身子飛起,重重摔到地上,竟是有人將自己飛身撲開。

  這一摔差點把心摔出來,陶源按住胸口。恍惚中回神,怔怔地望著麵前的那張臉,多年前也曾貼得這麽近,那時她們一起躲在被子裏玩那綠色寶石,聊著少女心事……

  她離開時流淚懇求的話語聲猶在耳邊……“王後殿下,求您不要趕我走,求您讓我伴著趣兒公主。我向您保證,會永遠保護她,絕不會傷害她……”

  誓言,隻在說出口那一刻是真的……但或者,也許,在說出口的那一刻便是……假的?

  想要嗜血的衝動不能說停就停,沸騰的仇恨不甘心地在身體每一條血管中暴湧。尋不到出口的恨意在身體中四處遊走。五髒六腑發出的劇痛,將她有些渙散的意識又帶回到現實中。

  多年不見,映雪的麵容一如往昔般的明豔,隻是多了一絲驚慌……每次被母後責罵完,她總是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這似乎還是第一次見到她驚慌的模樣。她的樣子看起來真的好陌生啊……

  曾步裹上一刻已經要踏入鬼門關了,忽然獲救,瘋狂地尖叫起來:“映雪!好映雪!殺了她!殺了須句趣!”

  映雪似乎有些慌亂無措,大眼睛隻是呆呆望著她……

  陶源不願去回憶,但那些回憶自動在她眼前展現開來……她那時隱在城牆下密密麻麻的人群中,看起來也是這副木然又慘白的樣子……

  映雪,為什麽?你可知道,每次憶起那些被父母捧在手心上的美好日子,我是多麽開心,可是每次的記憶中都會閃出你的身影,然後在那一瞬間,一切美好就都轟然不見了,隻剩下解不開的迷惑和濃稠的苦恨……我所珍惜的十幾年的親密情誼,卻原來都隻是虛假的幻覺……甚至我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被出賣,被背叛,還是被欺騙……血色的愁恨又增加了一份濃烈,口中狂湧|出一陣猩紅。

  映雪似乎被那紅色嚇住了,無措地望著她。須臾間被一把大力推開,轟一下,飛得老遠,撞到會場的柱子上,她悶|哼一聲倒下,掙紮著半天也沒起來。

  何煦衝到陶源麵前,似乎想抱起她,卻又不知該怎麽做,慌亂中不知所措地抓起陶源的手。

  你根本沒放下七年前的仇恨,那麽七年前的喜歡呢?應該也還在吧?他心中又升起一陣苦澀的期盼來。她麵色慘白地躺在那兒,奄奄一息,忽然意識到她可能會再一次離去。還沒來得及品嚐失而複得的喜悅,馬上又要麵對再次失去的蝕骨之痛,心被絕望和不甘撕咬著,淚流滿麵地痛到抽瘋。

  他顫抖著問道:“我該怎麽做?……怎麽做才能救你?”

  曾步裹是戰亂中摸爬滾打多年的人,隻是恍惚間一愣神,便清醒過來,一咬牙,竟生生將劍從胸口拔|出|來。

  他似毫不在意胸口的疼痛,朝陶源飛撲過去,迫不及待地要將劍釘入她的胸口。

  何煦反應過來時,惡魔的身影已近在眼前,他緊緊握著她的手,挺胸迎向那劍,悔了七年,這一次便陪你一起……

  “愚蠢!”曾步裹輕蔑道。

  那劍離得越來越近……三寸……兩寸……沒人看清發生了什麽,一道影子在會場門口一閃。

  “叮”一聲,那劍在即將沒入煦王爺的胸膛前,一瞬間,竟然碎了。銀色的碎片依著慣性紛紛撞到何煦冰藍色的華服上,又滾落下來。

  曾步裹隻覺得手腕上一股大力撞來,銀色的長劍瞬間破裂,身體的右後方襲來一股強悍猛烈的勁風,他急忙一低頭,左手一撐,飛身躍起,跳開幾步。惶然間回首再看,手上隻握著一個劍柄,急急扔掉劍柄,回頭望過去。那人隻是側身對著他,身著一身黑色勁裝,身材修長挺拔,像一座巨大的冰川,隻是一言不發地站著,周身散發出令人望而生畏的肅殺之氣。

  人群有些激動。這忽然出現的高手,似乎不是曾步裹的人,他從那些瘟疫病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