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4 章節
作者:一語天然      更新:2020-06-20 14:39      字數:3086
  中穿堂而過,這意味著什麽?會場外麵現在是什麽情況了?

  上魯國的幾名使臣和隨從此刻正圍在雲重身邊,見到國君出現,原本萬分焦慮的心情忽然喜出望外,然而又見他隻是沉默不語,再看他身上的服飾隻是一身便服裝扮,雖然不知道原因,卻也默契地低下頭去,裝作不識來人。

  墨曜從未想過自己會有這麽一刻,竟然沒有勇氣抬眼……他不敢仔細觀察眼前的一幕,隻是微微一瞥就耗去了他所有的精氣神……她口邊的一片猩紅刺得他胸口一痛……垂下眼眸,眼角一跳,是何煦和她緊緊牽在一起的手……

  那一刻他幾乎掩不住偽裝,隻想奔過去抱緊她,親吻她,聽她說這一切不是真的,隻是他的錯覺……心痛、憤怒、辛酸、嫉妒,辨不清是哪一種情緒,隻覺得五髒六腑都火燒火燎地疼痛起來,雙|腿幾乎要支撐不住。

  所以,你最終還是選他?!

  莫蘭山邊境的那一晚,隻是因為我幾次三番救了你的性命……隻是為了不想欠我的?!

  然而到了生命的最後一刻,還是願意和他一起赴死?!

  得益於從小受到的嚴苛訓練,他已經養成了習慣,即使麵對再複雜惡劣的情況,也總是一副漠然的神情,這一刻冰火兩重天的煎熬隻有自己知道……他生出一種錯覺來,覺得自己已經被亂箭攢心而死……為君者的基本素養,就是將自己的喜好和憎惡隱藏起來,否則就是將自己的軟肋抵上敵人的刀子……他隻是側身站著,垂著眼簾,默不作聲地擋在陶源和那惡魔中間。

  尊貴的琅璞王子此刻有些狼狽,眼見忽然來了一個不知名的高手,這人是怎麽輕易地進入會場來的?外麵的邾國士兵為何毫無聲息?就算是被人全部殲滅了,為何會一絲戰鬥的聲音都沒聽到,也沒人進來稟報?

  曾步裹忽然有些預感到大事不好,不敢擅動,隻顫抖著喘息道:“所有邾國將士聽令,立即將這裏所有人就地格殺!”

  邾國的人,不論是原本出席會盟的使臣,還是後來出征的將士,都聽到了剛才曾步裹親口承認的罪行,其中還包括一條和現任邾國國王有關。他們內心困惑,但對眼前的人又驚恐忌憚,瞬間有些迷失,不知道該不該再聽從他的命令?

  眼看著手下人竟還呆呆杵在原地,琅璞王子怒從心起……這些蠢貨,還得再來一次殺雞儆猴……

  門外天色忽然陰暗下來,就像夏日的暴雨即將驟然來臨……一個巨大的黑影從門口緩緩掠過去,竟是一隻大鳥俯衝到門前,隨之襲來一陣狂風。那大鳥的身形竟足足有一匹馬那麽寬大,在眾人驚愕不已的目光中,一襲寬大厚重的布匹已覆蓋住門口所有的病患。等眾人反應過來時,那大鳥已振翅而去。

  “是金鴴鳥!鳥中之王!”

  “金鴴鳥怎會飛來這裏?”

  會場中的使臣中有眼力卓越的,人群中立刻爆發起一陣議論聲……

  陶源已經失去了知覺,卻在聽到“金鴴鳥”的一瞬間恢複了一點意識……金鴴鳥?是墨曜養的那一隻嗎?他本來說等戰事結束,要帶我去看它的……可眼前是一片迷迷糊糊,忽然意識到自己的手正被人緊緊握著……墨曜是你嗎?……不是,陶源一怔,墨曜的手總是很溫暖,但那手是冰冷的……她隻想甩開這手,想大喊大叫,但剛才的四維術已經耗完了她的心神,五內俱焚的感覺還在繼續折磨著她,她幾乎無法動彈,隻是微微張了張口,卻發不出半點聲音……

  門外忽然響起一片腳步聲。門邊的病患已被人用布匹密密裹起來,卷到一邊。一隊訓練有素的人馬迅速衝進來,迅速占住了會場各個重要位置。

  眾人驚疑不定地發現,來的人和之前的邾國士兵身著一樣的服飾,竟又來了一隊邾國士兵?

  “所有邾國將士聽令,立即將這裏所有人就地格殺!”曾步裹瘋狂尖叫起來。

  “不許擅動!所有邾國將士聽令,擅動者按謀逆論處!”新進來的將領也高聲叫道。

  暗流湍急

  琅璞王子人影一閃,從身邊最近的士兵手中拿過刀來,順勢一挑,隻是眨眼間,已將人斬殺於刀下,那名可憐的邾國士兵甚至沒來得及哼一聲,已稀裏糊塗成了冤死鬼。

  曾步裹大叫道:“邾國軍令盡在我手,所有邾國軍士都需聽從我命令,不從令者,同此人!”

  邾國士兵尚在猶豫間……忽而會場門口又擁入幾十多名紅衣軍士,看那裝束,都是邾國的高級將領。這些人中團團擁著一人,隻見他一襲紅色龍紋禮服,麵色清朗白|皙,步履從容,頭上竟然佩著金燦燦的王冠。

  這身裝束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這人看起來也就二十多歲,而這身服飾該是邾國國王的裝束,然而邾國國王不該是久病不愈的老者嗎?再看他這從容鎮定的身姿氣勢倒也頗有幾分王者之風,隻是麵容陰鬱,神色間似乎充滿憂鬱憤懣之情。

  會場中的眾人都瞬間呆住了。某些精明人已經開始內心裏暗暗揣測,這邾國內部發生了大事?

  身體似乎不是自己的,全身的血液和骨骼都像在烈焰上炙烤著,陶源在劇痛中清醒過來。她微皺著眉,睜開眼來,隻見到一片虛空,一個模模糊糊的人影,湊到眼前,輕聲問道:“你醒了?你怎麽樣?”

  陶源努力地睜眼,眼前的模糊人影終於變得清晰起來,看清楚是何煦,忍不住一陣失落。回憶起剛才,似乎有一刻是曾步裹正朝自己奔來,然而何煦竟毫不退讓地擋在前麵,心中升起一陣異樣的感覺,在那之後發生了什麽,自己竟毫無印象了。上下打量著何煦,他應是無恙吧……有些感動,又有些苦澀。

  何煦見她茫然地望著自己,俯下|身去,輕聲道:“一切都會好起來,我還是很喜歡你,你可願意和我重新開始,你願意嗎?”

  何煦身後站著的人似乎有些熟悉,雙眼聚焦,終於能看清那人時,她的瞳孔瞬間收縮起來。墨曜,你好好地站在這裏!你沒事!喜悅之情令身上的劇痛減淡了幾分,忽而又萬分焦灼起來。你為什麽隻是冷漠地站著?離我那麽遠?為什麽都不看我?

  陶源眼中忽然有了神采,她甚至都沒聽清何煦對自己說了什麽。

  她嘴唇微翕著,何煦湊近些,隻聽到她口中反反複複念著一個名字。他憤怒地一轉身,望向墨曜,卻見他隻是漠然地站著,甚至眼神都沒有朝這邊瞥一下。

  新進來的一名紅衣將領,手上恭敬地高舉起一個黃色案卷,帶著不容置疑的口吻大聲道:“邾國國君薨逝,太子繼位。所有邾國士兵聽令,之前被曾步裹欺騙所致所有罪行,太子今日特赦,皆過往不咎。從即刻起,若有再犯,均按謀逆論處。原琅璞王子曾步裹罪行深重,暫先收押,容後在審。”

  人群沉默著,似乎在消化這個驚人的轉變。

  曾步裹氣急敗壞地對著曾步慶尖叫起來:“你!你怎麽會來這裏?父王,父王為何會忽然薨逝?”

  新任的邾國國君曾步慶冷眼望向同父異母的兄弟,多年來無處不被他占盡風頭,母後之死更是讓他悲憤萬分,卻又無處借力;眼看著父王日益病重,天天擔驚受怕,不知何日就會被廢被殺……這多年的仇怨,今日終於到了能清算的時候。

  曾步慶皺著眉,麵色陰冷,目光凜冽地望著他:“父王他……不在了,你就一滴淚也沒有嗎?”

  曾步裹一愣,我該流淚嗎?出發前,明明大夫說過,他還能至少維持他三年的命啊!雖然久臥病榻,了無生趣,但我就是要他看著自己建立不世的功業,看著自己引領著邾國獨霸天下啊!然而他竟然這麽快就走了?那我所做的一切,又是為了什麽呢?

  他隻是一瞬間恍惚,立刻回過神,怒罵道:“不可能!我不信!”

  曾步慶歎息一聲,淡淡道:“琅璞,我們回去再議。在這裏當著諸國使臣的麵,兄弟相爭,隻會給父王和邾國丟臉。”

  眾人心中感慨,這位邾國新君還在顧及邾國的顏麵,他還不知道曾步裹剛才在這裏的所言所行,不知道等以後他知道這些話時,會作何反應。

  曾步裹咬牙冷笑道:“丟臉?哼!你別忘了,替邾國打下江山的人,是我!你要是不怕丟臉,就立即將王位禪讓給我,以免邾國兄弟部隊相殘。至於這裏的諸國使臣,我本也不打算留著他們。”

  “替邾國打下江山?你能不能不要再做夢了?你最依仗的黑騎軍自從被調遣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