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夢(五)
作者:西子緒      更新:2020-04-05 15:17      字數:6711
  等上菜的時間, 林半夏問起了薑信的事,他問了之後才發現, 自己對自己的室友還沒有宋輕羅了解,甚至於此時認真的回想之後, 他竟是不太記得室友們都長什麽樣子, 這就很奇怪了, 按理說在學校裏也住宿了快兩年了,怎麽連室友的長相都不記得,林半夏蹙著眉頭, 道:“你和薑信很熟嗎?

  “不熟。宋輕羅的麵先上來, 他掰開筷子, 淡淡道, “其實我的記憶力很好,見過的人, 基本都記得, 但是……

  林半夏說:“但是?

  宋輕羅道:“但是我在學校裏,認識的人不多,最多就二十幾個吧。

  林半夏奇怪道:“你不說自己記憶很好嗎?

  “這就是問題所在。宋輕羅說, “學校裏有一些人,無論我看多少次,都不會記住他們的臉,還有一些人,隻有過一麵之緣,就好像認識似得。他慢條細理的挑起一口麵, 含進了嘴裏。

  林半夏見過了不少人吃東西,但像宋輕羅這樣,吃個麵都能吃的賞心悅目的,實在罕見,他想了想:“會不會是我們想太多了?

  宋輕羅說:“你沒有遇到什麽違和的事麽?

  林半夏道:“……的確有。他想起了自己使用手機的事,把事情西子和宋輕羅描述了一遍。

  剛說完,他鋪滿了各種食材的米線也端上來了,牛肉,炸醬,肥腸,酸菜肉絲,雞雜……豐富的材料下,幾乎快要看不到作為主體的米線,為了裝下麵,老板還用了個超大型的碗。

  林半夏做夢也不敢想自己能吃這麽多食材,頓時也不說話了,開始努力的埋頭苦吃。宋輕羅停了筷子,看向林半夏捧著比他腦袋還大的麵碗,哼哧哼哧的吃的格外努力,見自己盯著他,也隻是抬起塞的鼓鼓的臉頰,含糊道:“砍窩感嘛?

  宋輕羅好心情的勾了勾嘴角,緩聲道:“慢慢吃,別急。

  滿滿一碗麵下肚,林半夏最後已經撐的快不行了,秉承著不能浪費糧食的心情,他硬是把食物塞到了喉嚨口,甚至還喝了一大口湯作為結束。最後離開座位的時候,林半夏覺得自己有點踉蹌,還是宋輕羅伸手扶了他一把才穩住了。

  “出去走走消消食?宋輕羅提議。

  林半夏連忙點頭。

  於是兩人在學校裏走了一圈,宋輕羅說了會兒話,發現林半夏不理他,疑惑道:“怎麽不說話?

  林半夏指了指自己的嘴。

  宋輕羅說:“?

  林半夏緩慢道:“開口……就要……吐出來了,唔!

  宋輕羅:“……他終於明白了什麽叫做真正的吃到嗓子眼,他低頭看了眼,突然把手伸向了林半夏的衣服拉鏈,抓著拉鏈刷的一下把林半夏的外套拉開了,看見林半夏穿在裏麵的白色T恤。

  林半夏被拉的愣在了原地,直到宋輕羅溫暖的手輕輕的蓋在了自己的胃部,他才反應過來宋輕羅在做什麽,不過此時,已經晚了。宋輕羅麵不改色的輕輕按了一下林半夏鼓鼓的肚子:“真滿了。

  林半夏:“別……別按……要吐了……

  宋輕羅忍不住露出一個笑容,他很少笑的這麽燦爛,倒是把林半夏給看呆了。

  好在宋輕羅大概隻是好奇手感,沒有再折騰林半夏的肚皮,兩人在操場上走了兩圈,林半夏總算是不撐了,說自己想回去繼續做作業。宋輕羅點點頭同意了,在林半夏走之前,叮囑他最近離那個叫薑信的人遠一點,看起來薑信的精神狀態不好看,可能是被好友的死亡影響了。

  “他們兩個關係很好的,幾乎是焦不離孟。宋輕羅重申了一遍,“這樣的朋友死了,對他打擊肯定很大,精神出現問題,也是正常的。

  林半夏想想也是,如果自己最好的朋友出事了,那他肯定也會特別的難過。然而不知為何,想到最好的朋友這個詞的時候,他悄咪咪的看了眼宋輕羅,又若無其事的低了頭。

  從操場回來,林半夏慢吞吞的往教室裏走。因為擔心薑信還在,所以他打算先觀察一下,再進去,便刻意放輕了腳步,走到了窗戶的位置往裏麵看。誰知薑信沒看到,卻看到了李穌——還有把李穌抱在懷裏的李鄴。

  這一次,林半夏看清楚了,李穌被李鄴禁錮在懷中,兩人的臉交疊在一起,嘴唇相接,李穌的嗚咽裏帶了哭音,他的手並沒有推開李鄴,反而是無力的搭在他的肩膀上。

  林半夏站在原地看傻了,他第一個反應是李穌被欺負了,但馬上明白了欺負人哪有這樣欺負的,他們兩個分明是在做情侶間才會做的事,可是這明明是兩個男人啊,兩個男人怎麽可以……

  林半夏想到這裏時,腦子裏居然浮現出了宋輕羅那張漂亮的臉,他隨即意識到自己的想法好像有點不對勁,用力的甩甩頭,想要把這種奇怪的念頭,從自己的腦海裏甩出去。

  李穌沒發現林半夏,李鄴的動作卻停了下來,湊過去輕聲的在他的耳邊說了句什麽,李穌臉頰立馬紅了大半,身體也僵在了原地。趁著這個空隙,李鄴朝著窗外投來目光和林半夏的視線接觸在了一起,他的眼睛是綠色的,平日裏看起來冷冷的,此時更是帶著不善的味道,幾乎是刹那間,林半夏就讀出了他眼神裏想要表達的威脅。

  林半夏與其說是害怕,倒不如說是尷尬,他收回了眼神,轉身走了,在樓梯又等了十幾分鍾,才重新回了教室。

  此時李鄴已經不見了蹤影,隻剩下了李穌,他瞧見林半夏了,還笑嘻嘻的同林半夏打招呼,隻是林半夏剛才才看到了那麽一幕,這會兒瞧著李穌總有些不自在,便含糊的應了聲,移開了目光。

  李穌習慣了林半夏的委婉,也沒覺得他哪裏不對,笑嘻嘻的湊到林半夏身邊,說:“半夏,你剛才去哪兒了?

  林半夏說:“和人出去吃個飯。

  “嘿嘿,我可看見你了。李穌說,“那人是宋輕羅吧?你們兩個什麽時候關係這麽好了,還有……他坐在林半夏的身邊,碎碎念了一大通,林半夏聽著聽著,就開始打瞌睡。等到李穌發現的時候,他已經趴在桌子上呼吸均勻,顯然是睡著了。

  李穌傻在原地,說林半夏你是豬嗎?怎麽這就睡了?正嘟囔著,忽的感覺到了一道陰冷的目光。

  李穌扭過頭,看見了他們班上一個名叫薑信的學生。他認識他,但和他不熟,隻知道他和死掉的秦詡是好友,而且還是林半夏的室友。

  “盯著我幹嘛?李穌可沒林半夏那麽好的脾氣,眼神轉冷,“有事?

  薑信沒吭聲,低下頭不說話了。

  “你別以為林半夏脾氣好,就欺負他。李穌冷冷道,“你最好早點弄明白,他不是你能欺負的人。

  薑信道:“我沒有……欺負他。

  李穌說:“那你他媽盯著他幹嘛?

  “我隻是在幫他。薑信聲音是平的,說出來的話,讓人有點毛骨悚然,他說,“幫他離開這裏,不,是幫你們離開這裏。

  李穌嗤笑:“陰陽怪氣的,能不能說點陽間的話?

  薑信不再言語,沉默的走到自己座位上坐下了。李穌本來還不錯的心情也被他弄的有點煩躁,他看了眼林半夏,又看了眼窗外,發現天上的陰雲又開始密布,似乎即將有一場傾盆大雨落下。

  教室裏沒有開燈,平日裏熟悉的教室,此時乍看上去,竟是有幾分的陌生。

  李穌舔了一下嘴唇,歪著頭掂量了一下手裏鋒利的圓規。

  林半夏從來沒有在午休的時候睡的這麽熟過,恍惚中,他聽到了連綿的雷聲。醒林半夏睜開眼,一時間甚至有點弄不清楚自己在哪兒,恍惚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自己是在教室裏。剛才還晴朗的天空,這會兒已經完全的黑了下來,沒有開燈的教室,暗的好像另外一個世界。林半夏環顧四周,沒看見李穌的身影,他以為他走了,便從椅子上站起來,打算去門口把教室的燈打開,可走到門口後,卻發現不知道是燈壞了,還是學校停電了,怎麽按都沒反應。

  林半夏心裏生出了一點不舒服的感覺,這種感覺沒有緣由,出現的十分突兀。他回到教室裏,忽的想起了什麽,抬頭看向掛在教室正前方的時鍾——時鍾滴答滴答的走著,時針分針正好重合,剛好指向了數字十二。

  十二點了?林半夏當即愣住,他有點發蒙,沒想明白自己隻是午睡了一會兒,怎麽瞬間到了十二點。窗戶邊上,突然亮起了一連串明亮的閃電,將黑漆漆的教室,照亮了。林半夏這才注意到,教室的門口不知何時站了一個人影,那人穿著校服又背對著他,實在是認不出模樣。

  林半夏第一個反應,是這人是不是李穌,叫道:“李穌?是你嗎?

  沒有人應聲。

  又是一陣連綿如潮水般的雷聲,林半夏想起了什麽,他伸手在書包裏摸了摸,摸出來了一盞小台燈,這台燈是他平時在寢室看書用的,因為寢室沒有電,所以都是帶到教室來充電。林半夏打開了唯一的光源,試探性的朝著門口走了兩步,站在門口的人依舊一動也不動,直到林半夏走到他的身後。

  “李穌?是你嗎?林半夏小心翼翼的詢問。

  走近後,林半夏才發現這人的身高和發型和李穌都有七八分相似,於是越發肯定心裏的猜測,叫道:“你怎麽不說話?

  那人還是沒有回答,他的身體將唯一的出口堵住,林半夏想要出去,根本無法繞開他。於是林半夏試探性的伸出手來,輕輕的拍了一下這人的後背,誰知手剛放拍了一下,就覺得有點不對勁,不像是拍在人的結實的後背上,倒像是……拍到了什麽過於柔軟的東西上麵。

  林半夏隻拍了一下,堵在他麵前的人就倒了下去,然而他的身體居然好像沒有骨頭一樣,幾乎是一種完全不可能的姿態,整個人都癱成了一團爛肉,最上麵是頭發和五官,林半夏借著台燈不明顯的光線,清楚的看到他的嘴還在一張一合,好像是在說什麽似得。

  林半夏見到此景,微微一僵,也不知道是覺得惡心還是害怕,心裏有些不舒服。他不想再看,直接從這人的身上跨了出去,到了空蕩蕩的走廊上。

  這是午夜十二點的學校,連綿的雷聲,終於迎來了大雨。滴滴答答的雨滴,砸在屋頂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走廊裏隻有林半夏一個人,他茫然失措的站在原地,鼻尖倏地嗅到了一股子腥味。幾乎是瞬間,他辨識出了這是血液的味道,而且是非常新鮮的血液。林半夏一時間有點恍惚,他用力的掐了一把自己的手,的確是有痛覺的,他不是在做夢,可是為什麽周遭的一切如此怪異,怪異的根本好像不在現實裏。

  就在林半夏沉思的時候,漆黑的走廊盡頭,傳來了一種奇怪的聲音。有人在用利器,輕輕的敲擊著牆壁上的瓷磚。

  條件反射的,林半夏關掉了手裏的台燈,他往後退了幾步,感到自己的腳下好像踩到了濕漉漉的水漬,那清脆的敲擊聲離他越來越近,林半夏感到了濃重的不安,他後退幾步,想找個地方藏起來,可剛邁出一步,那個朝著這裏靠近的人,卻呼喚了他的名字。

  “林半夏。是宋輕羅的聲音,輕柔的好像羽毛,他說,“是你嗎?

  林半夏沒想到是宋輕羅,頓時有些開心,叫道:“是我——你怎麽也在這兒?“過來。宋輕羅說,“我有些事,想和你說。

  林半夏正想往前走,又感覺有點不對勁,遲疑片刻後,並沒有直接過去,而是打開了手裏的台燈,用光線照向走廊那邊。在微弱的光線下,他勉強看清楚了走廊那頭的人,的確是宋輕羅,隻是宋輕羅渾身上下,都沾著黑色的液體,不,那不是黑色的液體,而是過量的鮮血,因為太多,在宋輕羅的身上變成了一種不祥的黑暗,他臉上也有,甚至還在順著下巴尖往下滴。他走在牆邊,漫不經心的用一把尖銳的剔骨刀一點點的敲著瓷磚,右手拖著什麽一個人形的東西……

  當看清楚了眼前的人,林半夏甚至在一瞬間,根本不相信他是宋輕羅,可兩人分明長得一模一樣,連那冷淡的眼神,也是如此的類似。

  宋輕羅似乎意識到他有些害怕,停住了腳步,溫聲道:“不要怕,半夏,我不會傷害你的。

  林半夏的喉嚨動了動。

  “過來。他扔下了那個被他拎在手裏的人形東西,林半夏定睛看去,發現那是個自己不認識的學生。

  “過來。宋輕羅又重複了一遍。

  林半夏很想說點什麽,但最終什麽也沒有說,他抑製住了顫抖的手,輕輕的關掉了手裏台燈的光源。隨後轉身就跑——就算那人和宋輕羅長的一模一樣,可他也不相信那就是宋輕羅!林半夏關掉台燈,拔腿就跑,幾乎不敢停歇,一路狂奔衝下了樓梯。

  身後沒有腳步聲,身後的宋輕羅,似乎並沒有追來的打算。

  就這樣,林半夏喘著粗氣,衝進了雨幕之中。

  四周都是黑的,原本熟悉的校園,陌生無比,林半夏不知道自己跑到哪裏才算安全,想了想,隻好往寢室的方向走。

  然而他到了寢室的門下,卻發現寢室的鐵門牢牢的關著,任由他怎麽呼喊,也沒有人理他。偌大的校園,在此時卻好像變成了一方死寂的公墓,他隻能聽到雨聲,還有自己粗重的喘息聲。

  林半夏有些茫然,他不知道事情為什麽自己隻是睡了一個午覺,事情就突然變成了這樣。他抱著自己的手臂,轉過身,狼狽的模樣好像一隻被雨水打濕了羽毛的可憐鳥兒,最淒慘的是,他甚至想不到自己能去哪裏。

  思考片刻後,林半夏決定在學校隨便找個地方躲雨,然後等著天亮。他找來找去,最後選擇了食堂的某個角落。因為害怕被發現,林半夏也沒有開燈,他低著頭,小心的擰著身上濕透的衣物,回想著剛才發生的事,莫名的生出了些委屈。

  平日裏明明對他那麽好的宋輕羅,為什麽突然變成了這副模樣,簡直讓林半夏想不明白,他甚至無法確定,那人到底是不是宋輕羅,不是還好,如果是,他怎麽會變成這樣。

  林半夏正低著頭,忽然感到自己的眼睛,被一雙冰冷的手,從身後蒙住了。他心中一驚,條件反射的想要掙紮,那雙手的主人,卻輕而易舉的桎梏住了他的動作,接著,冰冷的唇輕輕的貼在了自己的耳廓上,緩緩的滑動,好像下一刻,就會咬下來似得——

  “你……你是……誰?林半夏渾身僵硬。

  那人不語。

  “是你嗎?是宋輕羅?他試探性的猜著身後人的身份。

  可這話一出,剛才還輕柔的磨蹭他耳廓的唇忽的張開,重重的咬了下。這一下咬的有些重,林半夏吃痛,發出嗚咽的哀鳴。他想要掙脫,可力氣根本不是對麵人的對手,隻能任由他加重力道。

  “住手,住手——林半夏被咬的顫聲道,“宋輕羅,你到底,要幹嘛?

  “你跑什麽?果然是宋輕羅,他說話時,在林半夏的耳廓上,輕輕的舔了一下,仿佛是在安撫似得。

  林半夏身體微微有些發抖,他的眼睛依舊被宋輕羅遮著,他說:“你鬆手吧,我不跑了。

  宋輕羅沒應聲。

  “我真的不跑了。林半夏啞聲道。

  “不是跑不跑的問題。宋輕羅的手指微微用力,按捏著林半夏的眼球,他說,“我隻是不喜歡,你看見我的眼神。

  林半夏:“……

  “不是很喜歡我嗎?宋輕羅說,“怎麽看見我,是這副模樣?

  林半夏道:“你……你是不是……殺人了?

  宋輕羅說:“沒有,這可不算殺人。

  林半夏:“……

  林半夏感到宋輕羅的下巴,放到了自己的肩膀上,柔軟濕潤的頭發,輕輕的磨蹭著自己的下頜,倒像是撒嬌的貓仔——如果忽略他身上那股子濃鬱到極點的血腥味的話。

  “你到底是誰?林半夏說,“我不相信你……是宋輕羅。

  “嘖。身後的人不滿的嘖了一聲,粗暴的搓弄了一下林半夏的眼睛,他說,“你以為你很了解宋輕羅?你連他從哪裏來,是什麽東西都不知道……

  林半夏有點茫然:“你說什麽?什麽叫,是什麽東西,難道宋輕羅不是人嗎?

  但身後這人,顯然沒有要給他答案的意思,他鬆開了捂著林半夏的手,輕輕的捏住了他的下巴,手上微微用力,迫使林半夏扭過頭,看向了他。

  還是那張漂亮的臉,還是那雙漆黑的眼眸,甚至於黑眸裏,看向自己的溫柔也是那樣的熟悉,可林半夏看見了他貼在臉頰上,如鴉羽一般漆黑的,濕漉漉的頭發,他有點遲疑,但還是把自己的擔憂說了出來,他說:“你的頭發濕了,我幫你弄幹吧。沒有緣由的,他總是感覺好像宋輕羅不喜歡下雨,也不喜歡自己的身體被弄濕。

  這話一出,宋輕羅的眼神又柔了許多,但抓著林半夏的手並未鬆開,他說:“我知道你不喜歡,不過沒關係。

  林半夏道:“什麽?

  宋輕羅道,“你知道,要怎麽從這裏離開嗎?

  林半夏抓住了宋輕羅詞語裏的線索,這裏?這裏難道不是學校,離開又是什麽意思。

  “雖然有點舍不得,但這也是最好的法子。宋輕羅說,“不要怕,不疼的,一下子,就結束了。他溫柔的笑著,空著的那隻手,從包裏掏出了什麽。

  林半夏定睛一看,正是剛才被宋輕羅拿在手裏的剔骨尖刀,他看見刀立馬愣了,道:“你……要幹嘛?

  宋輕羅說:“當然是幫你解脫。

  林半夏瞪大了眼睛,他現在一點也不懷疑宋輕羅要對他做什麽,剛才那兩個死掉的人,顯然就是例子,可是為什麽,為什麽周圍的世界會變成這樣,宋輕羅會這麽奇怪。

  “笨。宋輕羅好像猜到了他在想什麽,寵溺的歎息著,“這都猜不到嗎?

  林半夏的確想到了什麽,可是這個答案太過荒謬,周遭的一切都是那麽真實,怎麽可能,他滿目不可思議,好像被欺騙似得,顫聲道:“我是……在做夢?

  宋輕羅露出笑容。

  林半夏還想再問,他的嘴唇卻被一根手指溫柔的按住,宋輕羅俯身,隔著手指在他的唇上落下了一個吻,兩人鼻尖相觸,宋輕羅的聲音溫柔如水,他說:“乖,不疼的。

  下一刻,林半夏聽到了利器破空的聲音,他還沒有來得及反應過來,便感到自己的頸項被什麽東西刺入了。居然……真的不疼,林半夏一時間有些恍惚,宋輕羅依舊抱著他,力道有些重,好像要把他揉進身體裏。

  林半夏視線黑了下來,眼睛再次捕捉到光線的時候,竟是重新回到了自己的教室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