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荒唐太子癡情妃
作者:柳生如夢      更新:2020-09-09 15:16      字數:3238
  見自家老爹那高興的模樣不似作偽,一直擔心宋景隆說錯了話,導致自己也被父皇誤會和遷怒的宋承乾總算是鬆了口氣。

  一屁股坐下,待宋承乾再抬頭時,看對麵也順眼多了。

  政治聯姻,本身就沒有任何的感情基礎,二人無論是性情,還是愛好,也不相同,再加上唐婉在許多事上站在了天子那邊,對宋承乾進行規勸,這就讓常年被長輩們以及禦史責難,性子變得愈發叛逆的宋承乾也跟著越來越厭惡自己的妻子。

  雖擔心觸怒天子,絕不至於說休妻,但也因此常年與其分局,除了一個兒子,夫妻倆可謂有名無實,不過這次,倒讓宋承乾刮目相看。

  一家人難得坐在一起吃頓飯,天子又被皇孫給逗開心了,自然沒人會那麽不識趣地破壞氣氛,就連宋歡都被宋良趁著夾菜的時候,偷偷囑咐了一句“不會說話就閉嘴”。

  一家人雖各懷心思,甚至是暗中敵視,但起碼在表麵上,在老爺子麵前,還是保持著其樂融融的模樣。

  吃過了晚膳,考慮到第二日諸位皇子便要帶人去狩獵了,故而連天子也未特意留下誰,而是讓諸位皇子,包括皇孫與兒媳都各自回營帳休息了。

  出了營帳,宋承乾抱著不過五歲大,眉眼都與自己極為相似的兒子,竟罕見有了幾分親昵。

  “好孩子,今天可給孤長臉。”

  不光如此,當他轉過頭,對身旁妻子說話時,聲音也變溫柔了些。

  “那些話,真是你教他說的?”

  還未等唐婉回答,懷中的宋景隆突然揚起頭,很是驕傲地道:“都是江哥哥教我那麽說的。”

  宋承乾聞言,有些驚訝,卻又覺得理所應當,最後將神情一肅,對宋景隆沉聲道:“記住,以後要叫江先生!”

  從未體會過父愛的宋景隆,如今瞧見了自己父親那嚴肅的模樣,隻好低下頭,悶悶地“哦”了一聲,然後便開始把玩起了脖子上的長命鎖,不再看他。

  宋承乾剛剛升起的舐犢之情瞬間煙消雲散,一彎腰,將宋景隆放下後,孩子似也明白,並未撒嬌要求父親多抱自己一會兒,而是乖乖地下了地,幾乎是下意識,或者說自覺地走到了母親身邊。

  宋承乾微微側過頭,不去看她,沉著一張臉,對唐婉好似對下人的語氣。

  “你先回去,孤還有其他事要做。”

  唐婉牽起兒子的手,也未細問,更未反對,而是輕輕點了點頭,然後很是關切地道:“早些回來,明兒還要狩獵,可得好生休息。”

  宋承乾擺擺手,竟有些不耐煩。

  “不必等孤,你先睡就是。”

  說著,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竟是連看一眼自己妻兒的打算都沒有。

  他當然不是真有什麽急事,似他這樣的上位者,就算真有事,也都會交給下麵的人去辦,絕不可能親力親為,他之所以這麽急,隻不過是要與寵愛的伶人鬼混罷了。

  他是東宮太子,自然有些特權,再加上這次帶了家人出行,多帶些隨行服侍的下人並不為過,而他便借此也將寵愛的伶人帶了進來,隻是有了稱心的前車之鑒,這次害怕被父親發現,所以讓此人變成了自己的隨身侍衛。

  唐婉瞧出了他的不耐煩,頓時不免有些悲淒與委屈,可她隻是張了張嘴,卻終究沒能說出挽留的話來。

  一個年輕貌美,知書達理的女人,明明什麽也沒做錯,卻被自己的丈夫嫌棄,甚至不願與自己多待,更莫說纏綿,她自然會委屈,會悲傷,會痛苦,可她生性溫婉,又因家教的緣故,自小修習女德,本身就是位極傳統的姑娘,嫁的人又是嘉國太子,一個不好,就會禍及家人,故而由不得她想做什麽,就做什麽,所以她寧可一個人默默承受,甚至從自己身上找問題,也不會去阻攔宋承乾。

  更悲哀的是,她對宋承乾所做的荒唐事,幾乎一概不知,所以無論宋承乾找什麽理由,她都不會生疑,隻不過那種孤獨的寂寞,實在是積壓已久,卻又難以與人言罷了。

  女人往往希望男人多陪伴,隻是男人卻常以為最好的付出是物質,思維的不同,注定世間多悲劇。

  唐婉帶著兒子回到帳中後,本打算早點休息了,但孩子卻吵著要見江哥哥,她本不願去打擾,卻念著今天宋景隆說了讓老爺子開心的話,也算給自己丈夫長了臉,更讓他肯多看自己一眼,於情於理,都該去拜會一下,便帶上兒子,找去了江輕寒所居的帳篷。

  江輕寒這次之所以會來,蓋因陸元直在上次的事後,便已經懷疑上了江輕寒,所以這次是趁著機會,故意向宋承乾諫言,讓他帶上江輕寒,將其支出,而自己則留在了長安,想要找到可以一擊致命的線索,以及如何布局,請君入甕,而江輕寒也有自己的目的,於是也沒拒絕,而是順水推舟,跟著宋承乾一起來了。

  母子倆出了帳篷後,整個營地竟是明亮如白天,路口都有照明用的火炬不說,一路上更是遇到了不下七支巡防的衛隊,確保絕無任何人有可能偷偷潛入。

  哪怕是在嘉國腹地,甚至離著長安城都不遠,但警戒程度卻絲毫不遜色於邊關。

  讓人意外的是,江輕寒竟也沒睡,他似乎早就料到了唐婉母子的造訪,連營帳門也都開著,自己借著帳篷裏的火光,正在擺弄棋子,但不是在打譜,因為他手中什麽也沒拿,倒像是心分二用,自己在跟自己在下棋。

  “江哥哥。”

  宋景隆倒是不認生,一見江輕寒沒睡,便撒開母親的手,飛也似地跑了過去。

  他打從出身以來,便一直與母親同住在府上,可平日裏母親自己都不出去,他自然也不能離開,去到外麵的世界看看,他年紀又小,得等到明年春天,春闈後,才會送去國子監念學,這一來二去,哪怕府上下人都會陪著他玩,卻也膩了,如今遇到個極有趣的新哥哥,自然親近。

  再者,以江輕寒的本事,要想搞定一個小孩子,那實在是殺雞用牛刀。

  江輕寒假裝剛剛驚醒,趕緊站起身,對著二人依次拱手。

  “太子妃,少主。”

  唐婉走過去,也規規矩矩地行了一禮,道了聲“江先生”,談不上太親近,畢竟雙方也沒認識多久,她雖對宋承乾百般信任,但這並不代表她就是個沒心沒肺的傻子。

  行完了禮,她便拉過宋景隆,微微彎腰,對其輕聲嗬斥道:“隆兒,你可忘了剛剛爹爹說的,你該叫什麽?”

  宋景隆自小由母親帶大,對宋承乾這個父親,其實並不依賴,唯獨對母親,絕不敢反對,雖有些不開心,但還是乖乖低下頭,走了過去,學著大人的模樣,行了個揖禮。

  “江先生。”

  江輕寒微微一笑,還以正禮後,一伸手,邀請道:“太子妃,請坐。”

  唐婉也未拒絕,坐到江輕寒對麵後,看了眼棋盤,笑道:“我曾聽人說,江先生很會下棋呢。”

  江輕寒有些羞赧,撓了撓頭,道:“太子妃謬讚,臣隻是略通一二。”

  唐婉莞爾一笑,道:“先生謙虛了。”

  宋景隆站在桌子邊,踮起腳才剛夠得到桌子,害得他不得不用手扒著桌沿,直接吊在了半空中,將腦袋努力往上湊,嘴裏突然冒出一句。

  “江哥哥,你可以教我嗎?”

  唐婉一扭頭,秀眉微蹙,自有母親的威嚴。

  “站好!”

  教導禮儀是一方麵,最關鍵的,還是她雖然看出自己丈夫對這位年輕的江先生很信任,但她卻不能將景隆也完全放心地交托給對方。

  不是其他,隻是作為母親最基本的警惕心罷了。

  宋景隆嚇了一跳,一下子鬆開手,腳落在地上後,晃悠了一下,差點往後倒下去,這次倒是江輕寒眼疾手快,先一步扶住了他。

  唐婉也趕緊站起身,一邊道謝,一邊直接將宋景隆拉到了自己身邊,攥住了孩子的手。

  江輕寒見狀,微微一笑,明知故問道:“殿下呢,如今天色已晚,明兒又要去狩獵,得早些休息吧。”

  唐婉聞言,眼神微黯,連聲音也低了下來。

  “他,去忙公務了。”

  江輕寒眉頭一皺,略有些疑惑。

  “公務?這時候還......”

  當唐婉抬起頭看過來時,他又露出一副憂心的模樣,道:“唉,臣明白了,殿下定然是在為之後幾日的狩獵做準備。”

  唐婉有些不解。

  “可先前......”

  江輕寒緊跟著又道:“這您得理解,殿下他呀,絕不是不掛念家庭的人,正相反,他恰恰是深愛著您與少主,所以才會如此努力,您作為他的妻子,可一定得支持他,畢竟,你們才是一家人。”

  這一席話倒是說得唐婉很高興,這一點,江輕寒從她嘴角微微的上揚就能看出,不禁在心裏道了一聲“傻女人”。

  唐婉道:“承乾他壓力大,我都知道,他不願讓我擔心,我也明白,得麻煩您多勸勸他,萬莫累壞了身子。”